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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45章 殺機暗藏且慎行 文 / 鏡中影

    天後?哪個天哪個後?秋觀雲腦中警鈴大作,顫聲問:「神相大人,你們的天後不是已經逝去了嗎?」

    娥依諾不語。秋觀雲急形於色:「別不說話啊,您總得告訴我上面這位是不是你們那位天後唄?」

    百鷂唇角上揚。

    「喂,老狐狸,你笑了?你從來沒有發出聲音笑過,剛剛那點聲音是你的?」

    百鷂淡哂:「你居然會怕鬼。」

    「別提那個字!」她厲聲,「小心本大爺翻臉!」

    不約而同地,娥依諾和織羅母女失笑。

    「我還以為宇宙洪荒之內,沒有你害怕的東西呢。」百鷂好整以暇。

    「你們別只顧笑呀,上面那位誰啊?為什麼一徑盯著本大爺?她還在說話你們沒有聽見嗎?」

    娥依諾不緊不慢:「那位的確是天後……」

    「啊?」

    「……的幻影。」

    被緊握左手的織羅莞爾不止。

    秋觀雲將信將疑:「為什麼會出現幻影?」

    「你忘記這是在沙漠了嗎?」百鷂眸心內笑意流轉,聲線裡也揉進了些許詼諧意味,「沙漠中的海市蜃樓沒有見過,也該聽過?」

    她氣得跳腳:「本大爺既見過也聽過,還知道海市蜃樓並不是無中生有。可上面出現死去天後的形影算是怎麼一回事?」

    娥依諾沉吟,道:「想來是風之惡靈的把戲,他此刻應該正躲在哪個角落觀察著我們。不過,依其齷齪怯弱的本性,絕不敢離得太近就是。」

    她舉眸四顧:「在哪裡?快給本大爺跪出來,本大爺滅你沒商量!」

    「你居然會怕鬼?」百鷂仍覺得不可思議,「你確定嗎?」

    她切齒:「本大爺才不怕,本大爺只是不喜歡!」

    「虛張聲勢。」

    「……你這只沒老狐狸想打架是不是?」

    娥依諾何嘗不覺得這件事歡樂多多?抿唇嫣然:「風之惡靈除了這道幻影再沒有其它動作,看來是為了試探你的斤兩,你可不能被他給小瞧了呢。」

    她不以為然:「本大爺罵他,他連面也不敢露,還如何小瞧本大爺?」

    「你只是罵,並無行動?」

    「什麼行動?」她為什麼不喜歡自己心頭升起的這股預感?

    「對著那道幻影迎上去。」

    她吸口氣,鎮定一笑:「那不僅僅是一道幻影嗎?而且老狐狸還說是海市蜃樓,只有被燒壞腦袋神智不清的沙漠旅人才會去追逐那物什,本大爺迎它作甚?」

    娥依諾正顏:「戰勝你的心魔。她大嗤:「你們這邊信奉得應該不是阿彌陀佛?哪來的心魔之說?」

    「萬法同宗,魔由心生,你不戰勝它,焉知稍後施法中須面對怎樣的幻像?」

    她僵聲:「我不怕鬼。」

    娥依諾頷首:「那也不是鬼。」

    她心存僥倖:「所以……」

    「所以你迎上去,面對她,望著她的眼睛,說你想說的一切狠話。」娥依諾道。

    她乾巴巴賠笑:「非如此不可?」

    「如果你置之不理,那個不知躲在何處的風之惡靈感覺自己被忽視,也必然認定找到了你的短處,惱怒之下變本加厲,難道你想在施法過程中看到自己更為不喜歡的東西嗎?倘不慎走火入魔,更是不堪設想。」

    百鷂淡挑眉梢,道:「我陪你一道過去如何?」

    「你這是什麼幸災樂禍的語氣?」秋觀雲氣勢陡漲,「本大爺的娘親大人連幽冥地府也敢闖,本大爺作為娘親的女兒,豈能丟她的臉?本大爺去也!」她毅然決然放開織羅,飛身直入雲端。

    能見得她如此一面,端的是不虛此行呢。在她的背後,百鷂忍俊不禁。

    「優曇羅,我若不死,豈有你歸來的餘地?你被天帝揮之即去,呼之即來,當真是死忠的很呢,可敬,可貴,也可憐。」

    說我想說的一切狠話嗎?秋觀雲望著這位還在不遺餘力地向自己做著心理攻擊的「天後」,不由得百感交集,感歎道:「作為一位為人類而死的天後,死後卻要被那些雞鳴狗盜的下作東西拿來消遣,真是為您不值啊,天後大人。」

    「她……那是狠話嗎?」娥依諾問。

    百鷂揚唇:「也許是。」

    娥依諾笑道:「雖然巫界首領的女兒害怕幽靈這件事頗有反差的喜感,尤其是一位連天帝的賬也不買的無敵嬌娃,但還是不要有這個弱點。風之惡靈最擅長得是針對對手的短板將之無限放大,直到對手自己不堪重負時,再來一擊得手。」

    百鷂稍作沉默,道:「她一直需要這個機會。」

    娥依諾一怔:「怎麼講?」

    他低歎:「觀雲對世上所有的事多可義無返顧,惟獨涉及兒女之情,總是找盡各種理由拖宕不前。我曾經以為是來自她不喜拘束的天性,直至那日看到她面對貴天帝時的眼神,方明白儘管她沒有優曇羅的記憶,也以為兒時的惡魘不曾留下任何陰影,可那幾百年的孤獨掙扎已經銘刻在優曇羅的靈魂深處,並給了觀雲。」

    織羅覆眸,緘聲不言。

    娥依諾若有所思,道:「故而,她在潛意識中不想再被傷害,不敢觸碰情愛。風之惡靈專門針對個人心魔設置障礙,織羅面對天後的幻影無動於衷,她的反應卻如此強烈,顯然相較於有著全部記憶的織羅,她靈魂深處的創傷更為深重。如今給她一個機會面對『天後』,這位曾經佔據了優曇羅的位置、做了幾百年世界女主人的女人,正是消除她靈魂內那個被挫敗、自詆、喪失自信等各樣灰敗情緒所形就的瘡疥的好機會。」

    百鷂點頭。

    「優曇羅啊……」娥依諾神色黯然,「每一次想到她,我便無法對天帝釋懷。實質上,我比墨釋更希望找回完整的優曇羅,但即使可以令她成功歸來,她要如何面對如今的天帝呢?她若能心無芥蒂的寬恕,我這多年來的耿耿於懷便如同一場笑話。她若不能原諒,面對這世界的第一霸主,難道我們當真要再度掀起一場戰爭嗎?唉∼∼」

    神相大人悠遠長喟。

    百鷂容色微凝,沉聲問:「優曇羅成功歸來的機率有多少?」

    「因為沒有前例,無從預估成敗。不過……」娥依諾下意識壓低聲量,「你須知道,倘若天帝親自經手,成功的機率定然高出許多。他只所以一徑威逼我與墨釋,無非是為了讓我們明白誰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如果你不想失雲觀雲,千萬莫給天帝這個機會。」

    百鷂眉宇內翳影重重,眼底霾意浮騰,凝聲未語。

    「你很喜歡她?」娥依諾問。

    「非常喜歡。」他道。

    「對她說過嗎?」

    他微窒。

    娥依諾微笑:「坦白地告訴她。既然明白她強大的外表下包裹著一個受過重創的靈魂,就用你的摯愛去治癒她,因愛受創,因愛得愈,優曇羅留下的傷口總須彌合。」

    百鷂尚未有所回應,陡聽得當頭一聲斷喝——

    「住嘴,本來看在死去天後的面上,不好意思對你這道幻影太過分,你少給我得寸進尺了好?縱算是道幻影,你也幻得太囂張了?你當真覺得你的男人是為了你拋棄了優曇羅?你從來沒有照過鏡子看這裡面那張臉嗎?你連優曇羅的一根頭髮也比不上知道?促使你家男人拋棄初戀**的不是你,是你的老爹!也就是說,你家男人娶得不是你,是你家老爹!抱著你進行那些夫妻房事的時候,也不是和你,是和你家老爹!」

    「……」

    娥依諾如遭雷殛。

    百鷂滿心無力。

    織羅啼笑皆非。

    方纔還是輕愁淺悵的氣氛,瞬間成為過去。

    「她……」娥依諾略作斟酌,「真是見解獨到。」

    「一向如此。」狐王大人的聲線裡,滿載與有榮焉。

    織羅開口:「母親大人其實完全不必為她擔心。」

    「哦?」娥依諾挑眉,才欲問個究竟,上方又發噴薄之聲——

    「你少惺惺作態,管你是幻還是真,你說替優曇罹難過,替她落淚,不曉得這是世界上最令人噁心的表達嗎?我告訴你,你所有的憐憫同情,優曇羅從不需要。她身困牢籠,一百年也沒有放棄希望,沒有喪失爭取自由的鬥志,沒有成為失去知覺的傀儡,這樣的優曇羅,需要你那廉價的眼淚嗎?」

    娥依諾淺哂:「她很瞭解優曇羅。」

    「是,比我要瞭解。」織羅道,「即使我擁有優曇羅的記憶,依然無法想像她處在那樣境況下的心理狀態。如果是我,只怕早已絕望崩潰,自我毀滅。而支撐優曇羅走出來的,想必正是觀雲所展現出來的旺盛的生命力與蓬勃朝氣。」

    百鷂望著那道處在雲端的修長身影,瞳心光華燦爛。

    「你說得是什麼勞什子混話?論容貌,你比不上優曇羅;論才能,你給她提鞋都不配;論威望,你在當時只是一個海神的女兒,而她是戰功赫赫、與天同生的春之神。你惟一贏過她的,就是你所說的你得到了她曾經的男人,而這個贏,還多虧了你老爹的鼎力幫忙,所以說,與其說你陪天帝睡了幾百年,不如說是你家老爹。他不惜奉上整個海域內那些神將的性命,就是為了讓天帝睡她的女兒,比你賣力得多!」

    秋觀雲這番話出來,下面三位自又是哭笑不得。但,也極大地激怒了在場的另一位大神。

    「海神大人,小的已經按您吩咐的去做了,可那半個優曇羅越罵越凶,接下來該怎麼辦?」

    沙漠的某處,風之惡靈透過手中的玄心鏡看著雲端上演的一幕,聽見近在耳旁的咬牙切齒之聲,提心吊膽問。

    「不管是半個優曇羅,還是整個優曇羅,只有死亡,才是她最好的歸途。」海神大人逐字逐句間,掀起怒濤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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