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幻夢與真實
深夜,習吟躺在陽台上的玉床上,等著三個男人回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最近很忙,連見面的次數都很少。
瑩潤的手指撫向心臟處,總覺得不安。
眉頭微蹙,難道要發生什麼事了嗎?但是,不是一切都解決好了嗎?
不知道苦想了多久,下面傳來車燈的透射光。習吟連忙攏了攏袍衫,披著夜色的涼意下樓去。
「顧言!」他站在樓梯口,在看到顧言身後的人後,勾起的唇角慢慢放下,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個人。血洛,不,只是長的如血洛一般罷了。
那個人上前一步:「你好,我是顧總裁的秘書,薛易。」
「小易剛剛找到工作,沒有地方住,所以我就帶他回來了。」顧言喝了杯水。
「嗯。」習吟應了聲,卻在想,這個時空漸漸的與血滄的那個時空重疊了,顧言是血滄,血洛成了薛易且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他的手慢慢握緊。
「怎麼還沒睡?」顧言示意顧管家帶薛易去客房。
「睡不著。」習吟看了看薛易要消失的後背,後面那句「等你」怎麼也說不出口。他忽然覺得心口有些慌亂,視線有些無措。
顧言走到習吟旁邊,摸了摸他的頭髮:「怎麼了?」
「沒有。」習吟拉住他的手腕,笑了笑,「那你早點睡。」
才轉身,後面就又是一輛車回來的聲音,習吟轉身。
「喲,都在啊!」顧慕蘇隨手取下鼻樑上的大框眼鏡,「正好說件事兒。接下來楊朗會在這裡住一陣,反正家裡空房多。」
旁邊的青年微微一笑:「打擾了。」
「沒事。」顧言微微頷首,「你是跟慕蘇拍新戲的那個?」
「是的。」楊朗禮貌的回答。
習吟向後趔趄了一下,忽然覺得他的存在是不是多餘的那個,血滄血洛、顧言薛易、安慕楊朗、慕蘇楊朗……
「習吟?」顧言靠他最近,扶住他的手臂,「真的沒事嗎?要不要叫醫生?」
「不……不用。」習吟輕輕搖了搖頭,臉色微白的進了房間反手把門鎖上,順著門滑坐到地上。一切都跟夢境裡的重疊了。
顧言有了薛易,慕蘇有了楊朗,阿析有了曹小姐,然後他……他就是多餘的那個了。
「靈神大人,有什麼事嗎?」孤絕摟著江墨。
「如果我夢到的一切,現實都慢慢的上演了,這說明什麼?」習吟抿唇。
「也許是預見,您擁有能夠預知未來的能力,它或許是無意間被您施展也或許是通過某些彷彿向你傳遞某些信息。」孤絕頓了頓,「還有一種就是您將會面對大難,嚴重點就是逃不過毀滅,這回天地也無法救您。」
「可以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事嗎?」江墨對這個溫和的靈神大人很有好感。
「沒什麼,打擾你們了。」習吟失神的撤了霧屏,掏出寒玉床懷裡抱著奈奈和小黑,小鬧則蜷縮旁邊,尾巴放在他的腿上。
要麼是未來會發生的真實的事,要麼就是他的大難,這兩者相比,習吟竟然萬分希望是後者。
輕輕吐了口氣,習吟緩緩閉上眼。懷中的小貓忽然睜開眼,貓爪子慢慢擱在習吟的腹上,奈奈耳朵動了動,微微側頭看過去,小鬧腦袋擱在爪子上,擔憂的看著閉著眼的習吟。
一晚上,習吟睡的並不安穩,一會兒是滿眼的血紅,一會兒是被三人拋棄的場景,一會兒是他忽然週身纏繞黑霧的樣子。
睜開眼,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額頭,起身換了當季的衣服,推開門,他們還在睡。他手插口袋裡,慢慢的向中心市走去,這裡是富人住宅,走出去還要坐車才能轉到。
顧離身著睡衣趴在窗口看著習吟越走越遠的背影,撅嘴:「大哥二哥最討厭了!知道那樣會讓習哥哥難過,還做!」
習哥哥,你放心,我一定永遠支持你!顧離咬牙。
顧言等人吃了頓安安靜靜的早餐,他和顧慕蘇很早就知道今天是習吟的同學聚會,所以並沒有多驚訝。倒是薛易和楊朗有些無措,但是兩人在看到對方和自己一樣無措的時候,相視而笑。
顧離使力咬著嘴裡的東西,彷彿那樣能一洩心頭之恨。
熟練的到達了地點,並找到了包廂。
習吟進去的時候,裡面明顯更熱鬧了。
「顧離,你來了啊!」
「顧離,好久不見啊!」
「哇!顧離,你還是那麼年輕!」
……
習吟淡淡笑了下,盡量選了安靜的角落坐著,不喝酒,只是端著飲料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白綿湊過來:「顧離,你心情不好啊?」
「啊,昨晚沒睡好罷了。」顧離眉眼一舒,「你不用擔心我,跟他們玩吧,這麼久沒見,大家一定有很多話。」
曾經青春洋溢陽光燦爛的臉如今染上了社會的顏色,但是在這裡,每個人臉上都是由心的笑,真實的自己。他們要麼繼承了家業,要麼自己創業,要麼選擇了自己喜歡的。
習吟靠著後面的軟靠,即使有人把話題帶到他身上了,他也是一兩句話就帶走,沒有冷淡也沒有熱鬧。
「顧離,你結婚了?」忽然有個人大叫起來。
於是每個人的視線都放到習吟帶著戒指的手上。感覺到週遭的人的視線,習吟放下杯子,換了個坐姿,淡淡笑了下,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原來你這麼優秀的人也會有人制得住啊!」那個同學感歎。
「那麼多人都結婚了,你卻獨獨盯上了我。」習吟抿唇,「故意的呢?」
「哪!還不是你最特殊麼?」白綿接口,湊到習吟耳邊,「是那三個?」
習吟微微側臉點頭。
白綿扯了扯習吟的袖子,道:「我哥哥也是,但是我想著今天聚會,就臨時取了放在口袋裡了。」
「你哥哥又不是見不得人,你這樣做,會讓他傷心的。」習吟斜了他一眼。
白綿點了點頭,光明正大的掏出來帶上,不過這時候同學們也只是笑笑。
看到如今的臉才忽然想起曾經的歲月,習吟微微闔目,曾幾何時,他也變得如此感傷了?時間於他,難道不是最長久的麼?揉了揉額角,每一場遊戲他都略涉及一兩次,更多的是被逼著唱歌之類的。
聚會結束,天也已經黑了。
習吟站在路口,對著茫茫夜色發呆。一輛車開過來,白落和白綿的臉露出來。
「我們送你吧?」白綿眨了眨眼。
「不用了。」習吟搖頭道了聲謝,「我想自己走走。」
待車離開後,他才慢吞吞的走入夜色。許久不曾這樣在孤寂的黑暗中走動了,身體裡似乎有什麼因子叫囂著要衝破。
他的心忽然一脹,彷彿失去空氣那般,他左手撐著牆微微彎腰喘息了一會兒,才撩開微濕的碎發,雙眼帶著深不見底的黑與沉靜,彷彿沒有什麼能激起他的任何情緒。
到顧宅的時候,他正巧看見了溫馨的一幕:薛易剝了蝦沾了醬料放到顧言面前的碟子裡,顧言微笑著吃下。楊朗夾丸子夾了幾次都沒夾中,顧慕蘇熟練的夾起一個放到他碗裡……
真是,溫馨的一幕。胸口越來越沉悶慌張,習吟扯了扯嘴角,走進去。
「習少爺,吃飯了嗎?」顧管家迎上來。
「吃過了。」習吟沖飯桌上的幾人微微點頭,「你們繼續吃,我先上樓了。」
扶著樓梯扶手慢慢的走上前,總感覺身上有什麼東西一直在拉著他下墜、下墜。
「在吃飯啊?正好我們還沒吃!」顧析的聲音傳來。
習吟快要關上的門頓住,視線裡就是顧析和淺笑盈盈的曹小姐。垂目,門徹底被關上,週身都是一片黑暗,習吟走到床沿,任由自己軟下身子倒下去。
小黑小鬧和奈奈窩在床的一角,看著沉默的習吟。
習吟翻了個身,被子被他扯住蓋住臉臉。難道每個時空發生的事一定要是相同的嗎?他真的已經變成了多餘的嗎?
手指慢慢收緊,透露著脆弱的蒼白。
接下來的日子,不知是偶然還是無意,習吟總能看到三對人親密溫馨的畫面。
愛有多深,在乎就有多深,嫉妒就會膨脹的有多大。即使習吟再相信他們,再堅定,再克制自己的負面情緒,這一切終於爆發了出來。為什麼?為什麼他們的親密他一定要看著?為什麼現在的他是多餘的那個?為什麼他們距離他這麼遙遠?為什麼?!為什麼……
帶著疲憊滿身沉重的習吟推開門,就看到了讓他瘋狂的一幕。
背抵著牆的楊朗被顧慕蘇壓在牆上,兩人的唇眼看就要碰上,卻被開門聲驚擾,抬頭看了過來。
習吟面無表情的道:「打擾你們了?真不好意思,你們繼續。」說著,他轉身就要下樓。
「習吟!」顧慕蘇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帶著憤怒,「你什麼意思?」
緊接著,一隻手就拉住習吟的手。
「習吟,你聽我解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們……」楊朗拉著他。
習吟冷笑著側頭:「你們只是拍戲,排練劇本是不是?你當我眼瞎啊?我不會自己看啊!」
他微微擰眉就要抽回手,楊朗卻死命的拉著,越箍越緊,他的手都有些泛疼了。心裡忽然升起煩躁,習吟甩手,結果就是一聲驚叫,楊朗就要往樓下倒去,還抓住習吟的胳膊。不過,這一切在外人看來,不過是他的推攘使楊朗跌倒,楊朗情急之下拉住了他吧?習吟在跌下樓梯前是這麼想的。
「楊朗!」
顧慕蘇驚慌的聲音傳來。習吟扯了扯嘴角,這個待遇真是讓他永生難忘啊。
身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落地時楊朗整個人都壓在他身上,把他當成了墊子,接著楊朗就悄無聲息的滾到一邊,捂著胳膊吸氣。
習吟撐著身體坐起來,冷眼看著一旁的楊朗。
一群人圍過來:「這是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
……
跟下來的顧慕蘇抱起楊朗就往外面走,走到門口,他扭頭:「習吟,你太過分了!」
習吟怔住,忽的笑了起來,他以手遮眼:「我過分?啊,我真過分!那你呢?你這樣,就不過分?」
一群人說了什麼習吟沒有聽清楚,只知道他們都跟著追了出去,明明手上的,是自己啊。
習吟愣愣的看著手臂、腿上滲出的血,臉上和脖子上傳來**的疼痛。
「習哥哥!」顧離跑過來,蹲在他的旁邊。
「習哥哥!習哥哥!」搖晃著習吟胳膊的顧離忽然看到從習吟身下滲出來的大片血跡。
「天!習哥哥!」顧離瞪大了眼。
習吟的臉越來越蒼白,他喘了幾口氣,緩解疼痛:「扶我回房間,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顧離雙眼汗水扶起習吟,用腳把地毯踢捲滾到一邊。
「你先出去,幫我……把那些處理好。」習吟捂著肚子,「聽到什麼聲音也不要進來,不可以告訴別人!」
顧離咬唇點頭,抽了抽鼻子,走出去。
房間裡的習吟慢慢的唸咒,不管怎麼樣,這個孩子,他一定要保住!但是閉著眼的習吟沒有發現,有淡淡的黑色卷在柔和的金芒中包圍著那個孩子。
房間裡是淡淡的血腥味,習吟施法,把所有的可疑痕跡去掉,跟著出去幫忙的小黑和小鬧走了進去,告訴習吟已經處理好了。
習吟放心的閉上眼。他……真的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