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失去顧離
顧離今天醒的有點早。
可能是因為曾經的人現在和自己在同一件屋子裡。他其實不想欺騙他們,但是,哥哥們沒有認出他,他難過了那麼久,不耍點小脾氣就不知道自己有個性!
他端著水杯走到樓下,很安靜。他捧著水杯靜靜地坐著,眼睛看著外面慢慢亮起來的天。
「別看!」一雙手突然從身後摀住他的眼睛。
「我不想一直生活在黑暗裡。」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落下淚來,「太黑了,我看不清回家的路。」
顧析的手微微顫抖,他剛打開門看見少年坐在沙發上,落寞地看著外面的天。他下意識地想起少年的眼睛不能見強光,趕緊摀住了他的眼睛,但是此刻,少年的淚灼痛了他的手。
「幫我把窗簾拉上,好嗎?」顧離開口。
顧析感受到手下的眼睛閉上,他沉默地走過去拉上微微打開的窗簾。
顧離將綁在手腕上的黑帶取下來,一層一層的,慢慢的縛在眼睛上。
「可以打開了。」他開口,「天亮了。」他低頭喝水,「雖然對我來說,它們並沒有區別。」
顧析難過地撐著窗台,頭低垂著。
「散!」若諾穿著睡裙跑出來,「眼睛,沒事吧?」
「沒事。諾諾。」顧離搖頭,「你再睡一會兒,時間到了,我叫你。」
若諾點頭,爬上沙發就伏在了顧離的腿上。有他在的地方,她才覺得心安。
少年一直在沙發上坐著,天已經從暗轉向了亮,他微微抬頭感受這溫熱,黑髮順著他的動作滑落,尖翹的下巴露出來,少年瘦小的身體被黑襯衫包裹著,就像被黑夜纏身一樣。
他放下水杯,手摸上若諾的臉:「諾諾,醒了。」
若諾睜開眼,坐起來:「散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顧離笑:「你的鼻子都可以和藏藏比了。」
「我不是狗!」若諾撅嘴,起身回房洗漱去了,「散今天現在家裡,我先把若氏的事處理好。」
顧離點頭:「你不要把我想的那麼需要保護,好不好。」
若諾上樓,轉頭:「我會保護散和散的一切,就像散當初保護我一樣。」
顧離低頭,捧起水杯慢慢地喝起來。
白綿小心翼翼地走到顧離的旁邊坐下,一點也不管自己哥哥阻止的眼神。
「顧離?」白綿輕輕開口。
「白綿,你幫我拿畢業證書沒有?」顧離抬頭。
白綿愣住,繼而笑起來:「拿了拿了,全班都知道我和你是好朋友嘛!」
「嗯。」顧離低頭,「不好意思啊,清醒的時候很少,昨天沒有認出你。」
「沒事。」白綿拉住顧離的手,「我帶你去看醫生好不好,眼睛?」
「我去過很多城市,很多醫院,看了很多醫生,都是一樣的說法。」顧離輕笑,「沒事的,我習慣了。大哥,不是,顧總裁他們應該還沒有發現江離不是顧離吧?」
白綿側頭看向顧言他們。顧言閉上眼,衝他搖頭。
「沒有。」他回答,突然落下淚來。
「那很好。」顧離輕輕的回答,「這樣……即使我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顧離抬手摀住頭:「不對,血塊已經沒有了……」
「顧離?」白綿著急地看著皺著眉的顧離。
「我說了,我不是顧離,我是若散,假若的若,離散的離。」顧離吐出一口氣,「我剛才是不是又犯迷糊了?」
白綿低下頭:「沒有,你很好。」
顧離點頭:「我還怕嚇到你們。有些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出現各種糟糕的狀況。」
「喵嗚~」黑貓跳上顧離的腿,將藥片放在顧離的手上。他把藥片含在嘴裡,喝了一大口水。
「小黑,我好像已經不用吃藥了。」他皺眉,「但似乎還是要吃。」
「汪汪——」藏藏把兩隻爪子搭在顧離的腿上。
「你的狗,好大!」白綿瞪大了眼。
「唔!是很大!參加活動送的。」顧離笑,「藏藏,給他打聲招呼?」
「汪汪汪——」藏藏叫了起來。
二樓的門突然被踢開,陳晨衝下來。
「你怎麼了?」顧離抬頭。
「goodmorning
!(早上好!)」陳晨嘴裡蹦出一句英語。
「你這樣會被當成怪物的。」顧離笑。
「我要跳舞!我要發洩!蕭寂你給我等著!」陳晨叫起來。
「他怎麼你了?」
「他居然不等我,跑了!說我當初瞞著你的消息!」陳晨撅嘴。
「那你跳吧。」顧離攤手,「跳舞的房間還沒收拾出來,等一會兒我叫他們幫忙收拾一下。」
「我一個人?」陳晨挑眉,「多不好意思。」
「你要跳什麼舞?」顧離喝水。
「熱情!激烈!兇猛!」陳晨甩頭。
「那就在大廳吧,我擔心你把房子跳垮了。」顧離開口。
「不是這個問題!關鍵是我一個人,多不好意思!」陳晨一把拉住顧離的手腕,「陪我!」
顧離癟嘴:「不要!」
「那我就當眾吻你!」陳晨邪笑,「要麼從了我,要麼陪我跳。」
顧離伸手揉了揉額角:「我陪還不行?你先吧。」
「不行!一起!」陳晨瞪眼,「萬一一會兒你不跳了呢?」
「不會。」顧離坐回位置,「你讓我熱身一下。」
陳晨選了一首激情四射的歌,跳起了現代舞。每個人都是目瞪口呆,又沉迷其中。
陳晨抹了抹額頭的汗:「該你了!我好了!」
顧離放下水杯站起來,開始解扣子。
「我是叫你跳舞,你脫衣服做什麼?」陳晨睜大了眼,「還是說,你想從了我?」
「我只是將衣服鬆開一點,要不然不好放鬆。」顧離放下手,「你不是要激烈熱情麼?」
音樂開始。
陳晨坐下:「這首歌一點也不激烈啊!」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顧離扭頭,「曹然,幫我準備熱水。」
曹然彎身上樓去了。
起先是緩慢的動作,然後猛烈起來,就像是睡醒的老虎看見了獵物一場激烈的追逐。
每個人都看的膽戰心驚,唯恐瘦弱的少年會突然倒下來。這是他們也無法承受的激烈。
顧離停下來,平復著呼吸,擦了擦額頭的汗:「好久沒有這樣放肆過了。」
「為什麼?」陳晨問。
「一個連大笑大哭都會導致死亡的人,你讓他去跳舞,還不如直接在他腦袋上開一槍。」蘇落走進來。
顧離摸了摸鼻子:「還好還好。」
陳晨尖叫起來:「那你當初還跳!我就在想為什麼當初你不哭不笑不鬧,像個布娃娃一樣!」
顧離退後了一步:「別激動,我很好。」
「哦?」蘇落靠著門,「告訴我,你現在能吃多少東西?」
顧離慢慢向樓梯上走去:「我先去沖個澡,你們繼續,不要扯到我就行。」
因為擔心,三個兄弟就跟在顧離的後面,至少能在他倒下的時候撫上一把。
顧離走進洗漱間,扯下眼帶,滑入溫熱的水中,放鬆下來。
的確很久沒有大哭大笑過了,也沒有這樣暢快過了。
他套上黑色襯衫,眼睛一轉,裝作滑到在地低叫了一聲。外面的人聽到,紛紛站起來,顧言他們第一時間衝進去,其他的人又坐下,覺得自己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
洗漱間內,黑色的襯衫凌亂地包裹著蒼白的人兒,一黑一白,格外醒目,襯衫沒有扣緊,坐在地上的人茫然地摸索著,想要站起來。
顧言走過去,把小小的人抱進懷裡,扯過毛巾將他擦乾。顧慕蘇走出去打開他的衣櫃,都是黑色,他的心一痛,取了一件走進洗漱間。顧析幫忙脫掉顧離身上的襯衫,顧言接過顧慕蘇遞過來的衣服給顧離穿上。
顧離側頭:「謝……」他的頭向後仰著,顧言的呼吸近在鼻尖。
顧言錯開,伸手扣住顧離的腦袋:「離離,我是大哥。」
顧離眨眼,糟糕,又要哭了。
「我沒有大哥。」他的手摸上自己的臉,「給別人了。」
「也沒有二哥,也給別人了。」
「沒有哥哥,都給別人了。」
他繼續說:「我第一次知道我這麼怕死,我要感謝江離的出現。」
少年整個人呈現出現在回憶裡的樣子,呆滯木然。
顧言把臉埋在顧離的脖子邊,貪婪地吸著少年身上的味道。顧慕蘇蹲下身,手在少年身上游移,觸摸到的是一根一根的骨頭,尖銳的要把他的心碾碎。顧析的手將少年的腳握在手裡,蒼白脆弱。
這樣脆弱的少年,怎麼能一個人獨自承受那麼多。
四個人下樓的時候,下面的人都等得快要直接衝上去了。
顧離重新坐回沙發上,端著水杯喝水,大哥的味道。
六個人突然衝進來。
凌殘張開懷抱:「少年,來我懷裡!」
紅衣把凌殘踹開:「來,讓姐姐親親。」
簡弄撲到顧離的身上:「最喜歡你了!」
簡纖瞪眼:「他是我的!」
藍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我知道你還是不喜歡我,沒關係,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愛上了我!」
暮風伸手摸了摸顧離的額頭:「為什麼會吃不下東西?」
除了曹然等十人和五大殺手以及顧離自己,每個人都是目瞪口呆。
「我說。」顧離坐起來,身上的少年連忙勾著他的脖子,「你們夠了沒有?」
顧言、顧慕蘇和顧析:那小子,給我下來!
六個人:「不夠!」
「來玩遊戲吧,少年,如果你輸了,就讓姐姐親一口。」紅衣轉了個圈。
「好啊好啊!」簡纖拍手。
「一個人,在看到另一個長的像自己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為什麼沒有生氣沒有憤怒,反而紅了臉?」紅衣豎起食指。
藍:「他愛上自己了。」
暮風:「無聊。」
簡弄:「他太熱了。」
簡纖:「他容易害羞!」
凌殘:「他沒腦子。」
紅衣:「都閉嘴!少年,來回答姐姐,要不然,嗯哼!」
顧離嘴角抽了一下:「我能,不回答嗎?」
「不能!」紅衣瞪眼。
顧離舔了舔唇:「也許是因為他發現他上了自己。」
徹底安靜。
「差不多!」紅衣笑,「但還是不對!正確答案是,他愛上了自己。」
藍:「不就是我說的麼?」
紅衣扭頭怒吼:「你閉嘴!」
「來,少年,懲罰可以減輕。」紅衣坐在沙發上,「給姐姐一個柔弱小受的表情。」
「不要!」顧離拒絕!
「那我就扒了你的衣服!」紅衣叫起來。
十個人立馬上前。
「願賭服輸啊,少年!」紅衣叫。
「我沒有想跟你賭。」顧離很無辜。
「但是你回答了我的問題,既然沒有對,那就用接受懲罰!」紅衣繼續喊,「難道你們不想看看這麼漂亮的少年當小受的樣子嗎?」
三位哥哥覺得有些熱。
顧離咬唇,解開一顆扣子,一隻手掀開領子,一隻手扯住襯衫下擺,開口:「歡……歡迎品嚐……」
「噗……」紅衣的鼻血噴了出來。
六個人捂著鼻子跑了出去。
三位哥哥很想洗冷水澡,再冷也沒關係。
全場安靜。
十個人:好想撲上去。
「怎麼了?」顧離淡定的扣上扣子,慵懶地躺著。
「他們流鼻血了。」曹然彎腰回答,「已經跑出去了。」
「哦。早知道這樣能趕走他們,我應該多做幾次的。」顧離歪頭,覺得這方法似乎很可靠。
十個人默默地轉身,動作統一地掏住帕子,摀住鼻子。
「顧離,你好……嫵媚。」白綿開口。
「這個啊,我不知道。」顧離用手指扣了扣腦袋,「或許,下次我對著鏡子試一次?」
「不可以!」三個哥哥站起來。
顧離趴在沙發上,電腦光屏出現。
「曹然,幫我找一下「三年生死周功蝶」來看。
「你能看嗎?」白綿開口。
「可以聽台詞,自由想像。」顧離笑。
「哇卡!是古風誒!」陳晨叫起來,「是你想的吧!」
顧離點頭。
「這些歌都在最適合的地方放了出來,更添了難過。」陳晨評價。
「啊,是啊。」顧離回答,「其實我在想,如果蝴蝶停在男子的唇上,會不會更好。但是,因為是夢。」顧離伸出手指點了點頭,「只能在這裡。這也說明了,你可以在你的心裡裝別人,那麼我也可以在我的心裡裝你。如果蝴蝶聽在唇上,情感太明顯,反而不好了。」
陳晨瞪大了眼:「你不去做編劇太可惜了。」
顧離手撐著下巴:「我也想過,但是因為要躲著,所以就沒那麼大膽了。你看,我不管是戲裡戲外,都戴著面具。」他歎氣。
「嘖……或許你應該覺得,反正他們也找到了所謂的弟弟,應該不會再找了呢?」陳晨看著顧離。
「那段時間,我走在街上都能看到那張臉的光屏,你想想,你上一秒在新聞上看到的人下一秒就站在你面前,是什麼感覺?」顧離笑。
「見鬼!」陳晨拍手,「那你在躲著誰呢?」
顧離苦惱地伸手撐著頭:「這個……我也在想。明明以前記得那麼牢,做夢都不敢忘,結果現在反而記不得了。」
陳晨歎氣:「辛苦你了。」
「不辛苦。」顧離幽幽回答,「至少還活著。」
陽光變得強烈起來。
「是不是到中午了?」顧離伸手捂著眼睛,「陽光有些強了。」
「是眼睛疼了嗎?」陳晨湊過來。
顧離搖頭:「諾諾還沒回來吧?」
「沒有。」陳晨回答。
「那……」顧離歪頭,「我們出去走走吧。她每天把我留在家裡,我出去也跟著,我好悶。」
「不可以。」陳晨搖頭,「你身體本來就不好,再加上眼睛不好,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好不容易諾諾不在,你不去,我可去了啊!」顧離站起來,「藏藏,出去玩了!」
「汪汪——」大犬跑過來。
「喵嗚~」黑貓躍上顧離的肩膀。
「汪——」多多叫了一聲。
「嗷嗚~」小鬧。
顧離扶額:「小鬧,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是老虎,不要學狼叫。」
爪子抓地板的聲音。
「這個竟然是老虎?」陳晨瞪大了眼看著不停用腦袋蹭顧離的腿的小鬧。
「是啊!」顧離點頭,「可能還沒長大,所以你沒看出來。」
「我說,你買這麼多極品寵物,花了多少錢?」陳晨問。
「不要錢。」顧離扭頭,「你相不相信這是我用身體做交換得來的?」
「啊?」陳晨怔住。
三個人同時一愣。
「我本來也沒多少錢啊!」顧離聳肩,「你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在十個域王歸順後慢慢堆起來的。」
「你真的……」陳晨說不下去了,他知道顧離好看,但是不相信顧離是那種人。
「小鬧和小黑是冒險得來的,多多是跳舞得來的,藏藏是積極參加活動得來的,至於小蟒嘛,還不是用身體和那群人打了一架,他們送來的?」顧離勾唇,「你想到哪去了?」
「當然是滾床單!」陳晨回答。
「唔!這個建議,似乎行得通!」顧離點頭,「藏藏,走了。」
陳晨認命地跟上去,三個哥哥當然是要跟著的。
「曹然,你們不許跟來!」顧離扭頭,「把另外幾個傢伙攔住。」
「是!」
「好久沒有出來走過了。」顧離張開雙手,「當初能看見的時候,不敢出來;現在看不見了,敢出去卻出不來。」
「你有沒有想好去哪?」陳晨開口。
「沒有……」顧離咬了咬手指,「你有什麼建議嗎?」
「我覺得你應該戴上帽子,把你的臉遮一遮。」陳晨道。
「為什麼?」顧離側頭。
「少年,你現在已經長開了,我估計你一上街就能引起交通堵塞。」陳晨攤手。
顧離皺眉:「你覺得顧影帝好看嗎?」
「肯定好看啊!」陳晨下意識的回答。
聽到顧離說到自己,顧慕蘇下意識的打起精神聽。
「那你聽說過他上街引起交通堵塞了嗎?」顧離繼續問。
「沒有。」陳晨眨眼,「但是顧影帝會戴眼鏡啊!」
「我不是帶著黑帶麼?」顧離手摸上眼睛。
「人家的眼鏡至少遮住半張臉,你這算什麼?」陳晨洩氣。
「那你覺得顧氏總裁怎麼樣?」顧離笑。
「也不錯。」
「那他上街也沒戴眼鏡啊,也沒引起交通堵塞啊!」顧離無辜地面對著陳晨。
「人家冷氣全天開放,你行嗎?」陳晨揉了揉眉角。
「才不是!」顧離愣住,「額……不好意思,下意識下意識。」
陳晨把曹然遞過來的帽子給顧離戴上:「好了,你就乖乖戴著,不要鬧了!另外,不許到處亂跑,不要跟陌生人走,不要……」陳晨喋喋不休。
「我又不是孩子。」顧離扶了扶頭上的帽子,「好大!」
「要不然怎麼遮住你顛倒眾生的臉,知足吧!下次出門,我覺得應該在你臉上抹點土!」陳晨在前面走著。
顧離的手摸著藏藏的腦袋,跟著走。
三位哥哥跟在顧離後面。
事實上,顧離即使帶著帽子也是顛倒眾生的。
就比如現在,他們第二十九次被女孩擋住。
「你……你好,我想,和你交朋友,好……好嗎?」可愛的姑娘站在顧離面前。
陳晨:「少年,自己上吧,我沒力氣了。」
他現在正虛弱地讓顧析顧三少爺扶著,為了給顧離擋住許多桃花,累死了。
顧離回答:「朋友可以,女朋友不可以。」
女孩一怔,問:「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男性。」顧離手放在口袋裡,「即使這樣,你也堅持?」
女孩哭著跑了。
「顧離,憐香惜玉啊!」陳晨叫起來。
「突發奇想的喜歡不是喜歡,不會長久。」顧離轉身,「而且,我發現我對女性……似乎是真的不感興趣。」
陳晨抬頭望天:「你沒看上我吧?」
「你放心。」顧離笑,「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看上你。」
「為什麼?我不好麼?」陳晨瞪眼。
「你很好,可惜不是我想要的。」顧離聳肩,「我沒辦法,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萬一全世界的男人真的全死光了呢?」陳晨問。
「那……我就陪著我愛的人,一起死。」顧離回答。
「我會陪著他,不管是天堂還是地獄,他都是我的救贖。」顧離慢慢的回答。
「我記得附近有一家咖啡廳,去坐一下吧,等會兒回去了,諾諾要回來了。」顧離笑起來。
三個哥哥的心裡一陣酸澀。
陳晨有氣無力地抬了抬手。
幾個人又慢慢地往回走。
「我發現你在這裡,出現頭痛的樣子很少發生。」陳晨看著前面的人。
「對啊,在心安的地方,就不會有那麼多難受的東西拚命想要鑽進腦袋了。」顧離頭也不回的回答,「如果是在熟悉的地方,曾經的一切都會想玻璃一樣想要劃破我。」
「這裡……是你心安的地方?」陳晨看了眼旁邊的三個人。
「不是。這裡是我黑暗生活的起源。蔓延我的生命乃至我的世界。」顧離停下來,「但是這裡的一切我都記得,我不用害怕這裡會有東西想要破壞我的一切。」
「你不想想起曾經的記憶嗎?」陳晨皺眉。
陳晨還不知道,這是一場計劃。
「血塊在我的頭裡面存在了三年多,本來就是會破壞我的記憶的。曾經的我可能拚命的想要記住,所以疼;現在那些記憶拚命的想要讓我記住,我還是疼。」顧離側頭,似乎是看著陳晨,「這三年多,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是我死去的時間。所以你覺得,我還想要記起曾經的那些掙扎嗎?」
「對不起。」陳晨道歉。
「你不用說對不起,有些事每個人都有錯。」顧離伸手指著自己,「就比如我,我忘記了曾經的一切,或許對以前的人是一種傷害,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對他們說對不起,因為,他們沒有發現我的疼痛,是他們的過失。每個人都有錯,沒有絕對正確的人。」
「你一定不會知道,在醫院的時候,我曾經想過自殺。有幾次,我將藥丟了。」顧離慘淡的笑了笑,「太痛了,我急切渴望解脫。但是我沒有,從醫院望出去的天很美好,我捨不得放棄。而且,那時候,蘇醫生一直鼓勵我。」
「散!」若諾從遠處跑過來,打斷了這裡的壓抑,「你去哪了?不是說了你不能隨便出去的嗎?」
「就是想走走,我沒有事。」顧離開口,「天是不是快黑了?」
「已經黑了。」若諾將外套披在顧離的身上。
「那……」顧離抬頭,「星星和月亮還好嗎?」
若諾的手一頓:「今晚什麼都沒有。走吧,散。回家了。」
「嗯。」顧離微笑,「回家了。」
陳晨看著遠去的背影,蹲下身捂著臉。
「我知道他所有的痛,可是我竟然因為你們三個而去追問他曾經的一切。」陳晨哭起來,「他住院的時候我撥了個通訊,他似乎是不小心接了的。他那時候真的很痛啊,那麼瘦那麼小的一團躺在床上,一直咳血咳血……」
三個哥哥靜靜地站著。
他們已經失去了曾經最愛最愛他們的顧離,這世界上最好的顧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