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鳳九歌依然在睡夢中聞到了淡淡的幽蘭香,安心且好眠。
月光悄悄散進屋內,照在雕花紅木大床上,兩道人影互相依靠著熟睡,給整個靜謐的室內,留下淡淡的溫馨,那畫面如詩如畫。
等君攬月沐浴出來,就看見床內的某人已經睡熟,站在床邊靜靜的看了一會鳳九歌,一雙深邃的眸子裡顏色深得什麼也瞧不見,半響,脫了鞋子坐在床邊,右手輕輕一揮,整個屋內暗了下來,側頭看了裡側鳳九歌一眼,今日比昨日要好,至少知道給自己留一半的錦被,君攬月薄唇微微勾起,無聲的躺了下去,側過身子看了看鳳九歌,聽見她輕盈平緩的呼吸聲,眸光微動,隨後伸手像昨晚一樣,抱過鳳九歌軟軟的身子,閉上了雙眼。
在君攬月進去沐浴時,鳳九歌在心裡想著要不要讓清靈她們拿床被子進來,但是轉念一想,既然昨日都那樣過了,今日再喊拿床被子進來又實在太矯情,所以鳳九歌閉上眼睛把身子往裡面挪了挪,就安心的睡了過去。
收了小桌上的棋盤,君攬月倚靠在軟榻上垂下眼簾,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鳳九歌從屏風後出來時,挑眉望去,見他沒有反應,也不說什麼,轉身向大床走去,雖說白日裡睡了很久,但是跟君攬月對弈著實費神,蹬掉鞋子翻身上了床,如果王爺今日要在軟榻上委屈一晚,她也覺得不錯,不過這個想法還沒展開,就聽見軟榻上的人站起了身子,緩步朝屏風後走去。
說笑?君攬月望著鳳九歌的背影,淡淡挑眉,見鳳九歌轉身進了屏風後,收回視線看向手邊的棋盤,一雙狹長的眸子微閃,看著棋盤裡錯綜複查的黑白棋子,如若不是他自己是執棋之人,他一定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周天星斗大陣和誅仙陣……失傳已久的上古陣法!
鳳九歌聽到『夫妻』二字,心下一寒,丟開手裡的黑子,站起身來,「王爺說笑了。」然後頭也不回得朝屏風後走去。
「已經夜深,況且夫妻之間何必在意輸贏。」君攬月勾唇一笑,對著鳳九歌溫聲道。
「王爺不是有始有終麼?」鳳九歌聞言抬起頭,挑眉看向君攬月。
君攬月看了看棋盤裡的棋子,再抬眸看了一眼窗外,只見夜色已深,輕輕的把手中白子丟進棋缽裡,「既然沒結果,就算和棋如何?」
一局棋,被二人下了三個時辰還未收棋。
君攬月凝眸看向那顆落下的黑子,眸光微動,隨後緊跟著落下一顆白子。
鳳九歌輕哼一聲,繼續皺眉看著棋盤,現在的棋盤上被黑子和白子錯綜複雜的交織著,鳳九歌指尖微挑,捻起一顆黑子,沉聲道:「那就看看這局棋到底是誰贏吧。」話落,手中黑子再次落下。
「事實證明阿九確實需要本王如此。」君攬月收回視線,看向鳳九歌一張微沉的小臉。
半響,鳳九歌收回瞪著棋盤的視線看向君攬月道:「王爺可真看得起九歌。」
屋內二人都不說話,整個屋內只聽見噠噠的落子聲,起初落子的速度很快,半個時辰後,整個屋內再也聽不見一點聲音,門外清靈和清雪二人疑惑的看了屋內一眼,只看見鳳九歌此時已經筆直的坐起了身子,沉著小臉看著桌上的棋盤不語,而君攬月也是一臉凝重的盯著棋盤。
鳳九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左手支著腦袋,整個人懶洋洋的,右手卻是飛快的再落下一子。
「你可真不客氣。」見鳳九歌選了黑子,君攬月拿過白子,跟著也落下一子。
起身緩步走向軟榻,挑眉看向小桌上的暖玉棋子,這副棋可是好東西,坐在軟榻另一邊,也不客氣,手指輕輕一挑,拿起一枚暖玉黑子,看也不看君攬月,逕直落下一子。
「剛吃完飯就睡覺會積食。」擺好棋盤,笑看著鳳九歌,「你選白子還是黑子?」
鳳九歌坐著不動,挑眉看向君攬月,「我還是睡得著的。」
二人用完飯,君攬月走到軟榻邊,「你今日睡了這麼久,想來待會也睡不著,不如陪我下棋如何?」
「嗯,是餓了。」鳳九歌翻身下了床,正好清靈、清雪端著盤子走了進來。
君攬月也不在意,放下手中的書,對著外面道:「將飯菜端進來吧。」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轉身對著鳳九歌道:「睡了這麼久可是餓了?起來用膳吧。」
鳳九歌看了他一眼,不答話,慢慢的坐了起來。
察覺到身旁的人醒來,君攬月拿開書,偏頭看向鳳九歌挑眉一笑,「醒了?你這一覺睡得可真沉,晚膳的時辰都過了,本來我想叫醒你的,可是被你那兩個小丫頭給攔住了,說你若不是自己醒,起床氣兒可是很嚇人的。」
鳳九歌醒來時,睜開眼睛就看見君攬月斜斜的靠在旁邊床頭上,手裡拿著一本書,正認真的看著。
……
只要百花宴後,姑父求皇上賜婚,待她嫁入淵王府後,看她怎麼收拾她,一個病歪歪的女人而已。
馬車內,葉婉儀狠狠拽了拽手裡的錦帕,她自小在江陵王府長大,因為江陵王妃對她的寵愛,府裡的人都把她當做江陵王府的小郡主一樣,在江陵她還從未被人拒之門外過,不曾想這病癆子的鳳九歌居然把她拒之門外,再一想到昨日在碧波湖的事情,她就恨毒了鳳九歌。
車伕趕了馬車調頭朝使者驛館走去,看見馬車在街道轉拐處轉了彎,王伯才轉身回了府。
王伯低頭福了福,這葉小姐的聲音可比小郡主裝病的時候說話還嬌弱,比小郡主還像身子骨弱的人呢,不過他覺得還是他家小郡主的聲音聽著讓人覺得舒服,不嬌不媚,清越之極。
「有勞管家了,既然王妃身子不舒服,婉儀就不打擾了,改日再來拜訪王妃。」馬車內傳來葉婉儀柔柔弱弱的聲音。
王伯走後,一路回到前院,出了大門看見停在外面的馬車,馬車的簾子遮得死死的,看不見裡面的人,快走兩步到馬車跟前,「葉小姐,王妃已經睡下了,昨日在碧波湖吹了冷風,許是受了寒,所以今日是不能陪您了。」
屋內,在王伯剛到時,鳳九歌就醒了,聽著外面清靈二人的話,鳳九歌微微笑了笑,然後又閉上了眼睛,沒多久又沉沉的睡了去。
也知道這裡是帝京,不比在滄瀾山,所以被清雪訓了一句,清靈也沒在開口,朝著清雪做了一個鬼臉,就老老實實的守在一旁。
「你呀,就是這張嘴不饒人,仔細被別人聽見。」清雪瞪了她一眼,清靈這性子,在滄瀾山時,被少主慣成了小辣椒,整個滄瀾山,出少主和老主子幾人,就沒人敢招惹她。
「哼,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上次在碧波湖,那一雙眼珠子就差沒黏在王爺身上了。」清靈冷笑一聲,還江陵第一美人呢。
清雪瞟了一眼沒動靜的裡屋,低聲道:「還能什麼主意,不就是想打王爺的主意麼。」
看王伯走了,清靈轉頭看向一旁的清雪,好奇的道:「清雪,你說這個葉小姐打的什麼主意?」
清靈可不待見這個葉婉儀,所以說得話也就很不客氣,王伯點點頭,覺得也是這麼個理,「那我就去回了她。」說完轉身出了未央苑。
「好歹人家是客,這樣……」王伯皺眉,但是話還沒說完,就被清靈打斷:「客又怎麼了,皇上又沒規定我們王妃必須去陪她,再說了,誰不知道我們王妃剛醒來,身子弱,出了什麼事兒,她一個江陵王的妻侄女可擔得起?」
「讓她回去唄,難道她來了,我們王妃還非得去招呼她。」清靈在一旁不滿的開口,上次碧波湖她們二人也是在船上的,那葉婉儀故意刁難少主,當她們是傻子不懂麼。
「這……可葉小姐的馬車已經停在府外了。」王伯猶豫的皺了皺眉,其實他也鬧不明白怎麼這江陵王府的葉小姐會來找小郡主,本來二人就沒什麼交集的。
清雪看了一眼房門,低聲道:「王妃睡了,怕是不會去,王伯去前面回了葉小姐吧。」
「小郡主呢?前面江陵王府的葉小姐來了,說是想找小郡主一起逛逛帝京。」王伯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對著清雪二人道。
不多時,院門外王伯急匆匆的進來了。
清靈和清雪二人見鳳九歌似乎沒什麼精神,低頭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我先睡會,不要讓人來打擾我。」一回到未央苑,鳳九歌就跟沒骨頭一樣歪倒在床上。
因為各地使者已經進京,皇上君漠北特地下旨讓淵王和鳳天歌接待,是以剛用完飯不久,就被宮裡的來人給叫走了,君攬月二人一走,鳳九歌也不想再待在前院,一看見那糟老頭子她就覺得糟心,所以帶著清靈和清雪二人回了未央苑,無憂則是留了下來陪帝師大人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