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茉兒的家在七樓,按響門鈴後不久,一個頭髮半白的女人開了門,眉眼和林茉兒有幾分相似,正是林茉兒的母親文心如。
看著站在門口身材高大的劉鐵男,文心如微微一愣,眼中一絲失望一閃即逝,應了劉鐵男的一聲阿姨好,將他請進了家門。
林茉兒的爸爸林海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帶著一副老花鏡正在期待的看著門口方向。
老爺子當年被尿毒症折磨的有點慘,後來雖然換了腎,但虛弱的身體已經恢復不過來,多走幾步路都會有點喘,出門全是靠輪椅,所以沒有親自到門口去迎接。
劉鐵男將煙酒放在了門口,走進了客廳叫了一聲叔叔好。
林海泉應了一聲,拍拍沙發熱情的道:你坐,你坐!
從林海泉的眼中,劉鐵男看到了同樣的失望之情。看來,林家二老對他都不是很滿意。
林海泉和文心如年輕的時候都是駝嶺縣劇團裡的文藝骨幹,能歌善舞的他們一直都更偏愛文藝小生般的男生。兩人都幻想著自己的女婿是一個穿著白西服,高高瘦瘦帶著一副無框眼鏡,風度翩翩又彬彬有禮的年輕人。
但是很顯然,劉鐵男的形象和二老的設想有著一定的出入。
林茉兒今年二十有八,出道七年,緋聞不斷。起初的時候兩位老人在電視報紙上看到了緋聞報道還會打電話問問女兒,漸漸的也都放棄了。儘管年年催,但是每一年林茉兒都只有一句話,工作太忙沒有時間。
今年,林茉兒破天荒的主動提出會帶朋友回家,二老自然是歡天喜地。結果一聽名字,劉鐵男,兩位老人的心頓時涼了一半,這名字也太糙了一點吧。
見到真人之後,二老才發現劉鐵男果然是人如其名般的粗獷,雖然穿的是西裝革履,但卻依然掩飾不了那黝黑肌膚下粗糙的靈魂。
太不文藝了,太不小生了!
劉鐵男也很納悶,要說自己長得也不醜,收拾一下還挺帥的,怎麼兩位老人看起來都不是很喜歡自己呢。
在沙發上正襟危坐,劉鐵男陪著林海泉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林茉兒陪著文心如在廚房裡準備晚餐,文心如專心的切著菜,也沒問什麼。林茉兒這就猜到了,老太太對自己找的這個不是很滿意。
不過好在林茉兒自從出門賺錢養家後,變得獨立自主了很多。她這一次帶劉鐵男回來,一來是堵住二老的嘴,省得兩人天天嘮叨自己的終身大事,二來就是通知兩位老人,這就是我選的男人,滿意不滿意都只能接受了。
客廳裡,劉鐵男熱情的關心著林海泉的身體,又對林家樸素的裝修大肆讚賞了一番。最後看到隔斷上擺的葫蘆絲,劉鐵男又順著它往下扯。總之就是各種馬屁,各種誇獎。
終於熬到了吃飯,劉鐵男長吁一口氣。林海泉是個內斂的人,話特別少。劉鐵男要是不說話,兩個人就這麼乾坐著也太尷尬了。但要是再說下去,他肚子裡實在是沒什麼新鮮詞再拿出來恭維對方了。
幫忙把菜端到桌子上,劉鐵男自然又猛誇了一番老太太的廚藝。
飯桌是四方桌,正好一邊一個的坐下。劉鐵男以為如此隆重的場合,老爺子估計會跟自己喝一杯,於是端坐在椅子上等著林海泉拿酒。誰知後者把空碗朝林茉兒面前一伸,道:去給我盛碗飯。
林茉兒裝飯回來,笑看著劉鐵男尷尬的表情。她知道劉鐵男是個無酒不歡的人,所以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兩罐啤酒。
我爸身體不行,我陪你喝!林茉兒直接打開兩罐,在劉鐵男的面前放了一罐。
小劉啊,你現在幹什麼工作啊?文心如也沒吃飯,一邊替丈夫夾著菜一邊問道。
哦,我以前在濱州的美邦集團做安保工作,不過後來公司出了點事,現在暫時還沒找到工作!劉鐵男實話實說。
保安啊!文心如驚訝的道,劉鐵男的氣質不盡如人意,沒想到連工作都這麼普通。
咳咳……林茉兒適時的咳嗽兩聲,注意老太太注意語氣。
呃……工作不分貴賤,保安也沒什麼,都是靠勞動吃飯!文心如硬著頭皮說出這番話,又問道,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暫時不準備找工作,實不相瞞,我準備參加今年的高考,所以上半年想在家好好複習複習!劉鐵男啃著林茉兒剛剛給他夾的一塊豬蹄,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
小劉啊,茉兒今年可不小啦。你那高考的事我覺得可以放一放,現在好多大學生出來都找不到工作呢!一直沒說話的林父開口道。
呵呵,我高考不是為了以後找工作,是為了多學點知識!活到老學到老嘛!劉鐵男笑了笑,並沒有聽出林海泉的弦外之音。
文心如和林海泉對視一眼,兩人彷彿都聽到了彼此心中那一聲悠長的歎息。再去看林茉兒,後者一臉甜蜜的看著劉鐵男,手中拿著已經準備好的餐巾紙,隨時準備遞過去。幸福的表情溢於言表。
小劉啊,那你準備什麼時候跟我們家茉兒結婚啊?見丈夫旁敲側擊不行,文心如只好正面發起進攻。
媽……林茉兒有點不滿的叫道,在劉鐵男來之前,她就已經一再囑咐二老,絕對不能提結婚的事,誰知愛女心切的文心如還是問了出來。
劉鐵男微微一愣,放下手裡的豬蹄,從林茉兒那接過餐巾紙擦了擦手跟嘴,這個問題他必須認真對待。
思考了片刻,又組織了一下語言,劉鐵男很嚴肅的道:叔叔阿姨,我知道你們很關心這個問題,但是很抱歉,我暫時還沒有結婚的打算!
此言一出,文心如和林海泉的表情一滯。林茉兒的眼神也微微黯淡了片刻,儘管對這個答案早有心理準備,但是聽到劉鐵男親口說出來,還是如同當頭一棒。
短暫的停頓後,劉鐵男扭頭看了林茉兒一眼,抓起後者的手對著林家二老道:我現在沒有事業基礎,確實沒有到結婚的最佳時機。但是叔叔阿姨請放心,無論有沒有結婚,我對茉兒都會一如既往的好。我愛她,勝過愛自己的生命!
劉鐵男的一生波瀾壯闊,經歷無數生死,生命之重於他而言勝過一切。他的這句承諾中已經包含了他的全部和所有!
只是此刻聽在林家二老的耳中,只給人一種感覺。
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