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鑫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他的腳踝被一根鐵射中,剛一爬起來又跌倒在地。
趙柱子和扛著三四個袋子的大發趴在地上呻吟著,身上千瘡百孔,血流成河。刀疤被老李那一槍正中眉心,此刻直直的躺在地上,怒目圓睜,似乎對死前發生的一切感到很驚訝。唯一狀況好一點的是剛才走在最前面的趙青鴻,畢竟是道上混過的人,在老李發難的第一時間,他便敏銳的做出了反應,躲到了身邊的展台後。
等爆炸的濃煙散去後,趙青鴻便和老李舉槍對射。不過趙青鴻的塊頭雖大,但是槍法實在不盡如人意,開了五槍,三槍打中了老李身邊的人質,還有兩槍擦著老李的肩膀打在了遠處的牆壁上。
而老李只開了三槍,一槍打中了趙青鴻露在展台外邊的小腿,趁著對方倒地的時候,又分別打中了他的左胸和小腹。
趙鑫目睹著趙青鴻不甘心的閉上眼,看著向自己慢慢走過來的老李,激動的問道:「為什麼?」
老李呵呵一笑,露出一口的黑牙:「我腳受傷了,不能跟你們一起走,所以只好送你們一程!」
趙鑫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伸手就要去抓自己的槍。老李,抬手一槍,正中趙鑫的手腕。左輪槍越是距離近,威力越是大,老李的這一槍生生的把趙鑫粗壯的手腕打豁了一大塊,鮮血如同山林中的泉水一般汩汩的往外冒。
趙鑫絕望的閉上眼,但是老李卻並沒有殺他,而是拖著個殘腿走到大發和趙柱子的身邊,朝著兩人的後腦勺各補了一槍。
眼看著和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好兄弟紛紛斃命,還是這種窩囊的死法。趙鑫心中大慟,這個素以冷酷聞名的廣西漢子一時間竟是淚流滿面。
老李冷冷的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半死不活、失聲痛哭的趙鑫,繼續拖著殘腿往附近的一張凳子上走去。
角落裡的人質裡見到劫匪們之間一番內鬥,最後只剩下一個瘸腿的老傢伙,頓時有膽大的人爬起身想要往外衝。
老李看都不看,抬手又是一槍,子彈直接打穿了對方的喉嚨。這個西裝革履、頭髮珵亮的年輕人捂著自己的喉嚨,發出嗚嗚哇哇的幾聲後直直的趴在地上,一邊抽搐一邊血流不止。
老李的這一槍徹底的粉碎了眾人想要反抗的心思,大家乖乖的蹲回到原地。
經此一鬧,外面已經來了三五輛警車。
最先趕到這裡的是廖永斌和他帶領的刑警一隊,緊接著城郊的武警也來了兩大車,特警大隊也已就位。
曾愛民趕到現場的時候,廖永斌正在對著銀行裡喊話,諸如不要傷害人質,有事可以商量之類的。
廖永斌以前參加過幾次省裡的表彰大會,還是曾愛民親自給他頒的獎。因此,他一看到曾愛民,先是一愣,隨即一個標準的敬禮。
曾愛民點點頭拉過廖永斌瞭解情況,直到此時,趙書文才套著一件防彈衣,頂著一頂不知道從哪個部門借來的鋼盔,不倫不類的出現在現場。
趙書文剛準備指點一下各單位的救援工作,就發現曾愛民站在一輛警車後滿面怒容的看著他!
「你這個局長是怎麼當的!」曾愛民衝著趙書文咆哮著,多年高位養出來的官威使他發起火來的樣子十分恐怖。
趙書文嚇的一哆嗦,剛想解釋,就聽到銀行裡傳來了老李的聲音。
「我要見那個在海島上打傷我的人!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讓他來見我,否則每一分鐘我就殺一名人質!」
「他說的這個人是誰?」曾愛民問道。
「就是劉鐵男!」趙書文搶了劉鐵男的功,在報告裡就根本沒提劉鐵男打傷老李的事,如今被領導問起來吭吭哧哧的半天不說,他身邊的劉國棟看不過去,報出了劉鐵男的名字。
「你的報告裡為什麼沒說這個事!」曾愛民瞪了一眼趙書文,未等對方回答便對劉國棟說道,「他現在人在哪!」
「在局裡關著呢!」
「馬上帶過來!」
交待完這件事,曾愛民便拉著劉國棟等人拿出地圖開始分析起營救策略來。劉國棟、廖永斌甚至是尹志全都提出了很多意見,唯獨趙書文從頭到尾就在旁邊嗯嗯啊啊,一點建設性的看法都沒有。
銀行裡,老李坐在椅子上,又指揮著兩個人質將大堂經理的辦公桌給搬到了自己的面前,就像是在現場辦公一般,面朝著大門正襟危坐。
老李從隨身的包裡掏出了幾包子彈,和自己平時擦槍用的槍油布。他把趙鑫等人用的槍放到自己的手邊,然後拆開左輪,開始旁若無人的擦拭起來。
老李擦的異常仔細,每個動作都充滿了柔情,如同一個男人正在呵護著自己的戀人一般。
半個小時後,劉鐵男被警車押解到了現場。
「怎麼還拷著的!」曾愛民看到劉鐵男被銬住的雙手不滿的說道。
「首長,他現在是犯人!」趙書文在一旁小聲的提醒著。
「別廢話,快打開!」曾愛民大手一揮,現在他一聽到趙書文開口就忍不住想發脾氣。
手銬被打開後,劉鐵男甩了甩手,活動了一下關節,然後不卑不亢的問道:「找我來有什麼事!」
「獨眼老李想要見你!」曾愛民將劉鐵男打量了一遍,眼中竟是露出一絲欣賞的目光。
「看來,這老傢伙是不準備活了!」劉鐵男皺著眉,神情格外的凝重。
「此話怎講?」曾愛民等人的目光紛紛投向劉鐵男。
「他要是想報仇,完全可以先逃走之後,等有機會再來找我!這個時候要求見我,多半是抱著同歸於盡的目的了!」
曾愛民點點頭,劉鐵男的分析很有道理。
「你可以不進去,你有這個權利!」曾愛民望著劉鐵男說道,他以為劉鐵那說出這番話是因為心裡害怕。
劉鐵男微微一笑:「我要是不進去的話,法律不譴責我,但是道德會譴責我的!」
「是條漢子!」聽到劉鐵男的回答,曾愛民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讚道。
「謝謝!」
曾愛民等人又對劉鐵男講了一些注意事項,更是委以便宜行事的權利。在裡面一旦有機會,劉鐵男隨時可以用自己的方法打倒對方。
最後進去之前,劉鐵男身上還要裝一些竊聽器和小型攝影儀,給他裝設備的正是老熟人萬菲。
萬菲在劉鐵男的身前忙碌的時候,劉鐵男正在冷靜的抽著煙。
「噯!」
「幹嘛?」
「萬一我出不來的話,你會不會想我!」劉鐵男盯著萬菲問道。
萬菲臉色一紅,斥道:「瞎說什麼呢!」
劉鐵男淡淡的一笑,目光從萬菲的臉上移開,望著遠方有點深沉的道:「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真的死了,這個世界上會不會有人懷念我!」
萬菲瞟了一眼劉鐵男,紅著臉道:「別瞎想,你本事那麼大,不會有事的!」
停頓了下,萬菲繼續說道:「萬一真有事,我會記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