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江省濱州市木林山外的監獄,是這片荒郊裡唯一的一個建築,高大的圍牆上是紮著鐵絲的高壓電網,每隔數百米就是一個與圍牆一般高的哨塔,哨塔裡站著荷槍實彈的士兵。()
監獄正門朝南,正對著濱州繁華的市區,監獄的鐵門上寫著好好改造四個大字。
遠遠望去,這座水泥鑄成的大牢籠顯得格外的莊重。
濱州位於南部沿海,是個發達城市。而發達的衍生代價便是這座城市的犯罪率常年居高不下,燈紅酒綠的繁華滋生著人們的**,而每個人宣洩**的方式卻並不都是理性的。
所以,濱州木林山監獄雖然只是個市級的監獄,它的規模卻不亞於一個省級的。
「嘎……」
監獄黝黑色沉重的鐵門慢慢的開啟,發出了巨大的響聲驚起了不遠處小叢林裡的飛鳥。
一前一後兩個人慢慢的從鐵門中跨了出來,當先一個剃著板寸,穿著一件藍色的t恤衫,下身是一件洗的有點發白的牛仔,腳上踩著一雙雙星的休閒鞋,看起來二十來歲的年紀,出門的剎那,他先站在門口怔怔的看了遠方一眼,方才踏步往外走來。
緊隨其後的是個中年人,穿著一身筆挺的警服,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起來卻是個嚴肅中略帶點慈祥的人。
「鐵男,出去後,好好找份工作,別再回來啦!」
「趙警官,你放心吧!這地兒我是不會回來了!」被稱作鐵男的年輕人轉過頭,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鐵門後的監獄,灰色的牆壁映襯的生活底色,這五年當真是漫長啊!
「去吧,筆直走,別回頭!」看到鐵男回頭,趙警官趕忙揮揮手催促著。
「走了,老趙,保重!」鐵男收回目光,拍了拍趙警官的肩膀,換了個稱呼,二人之間也彷彿親近了許多。
「走啦!」
鐵男走出了很遠,果真沒有回頭,就這樣背對著監獄揮舞著大手。聲音傳出很遠,此時正是上午陽光最濃烈的時候,趙警官看著朝著太陽走去的劉鐵男,嘴角露出會心的一笑……
木林山外的監獄建在輔道上,劉鐵男往前走了十分鐘方才遠遠看到了主幹道的入口。入口處的石子小徑上停著一輛老版的大眾,黑色的車身上積灰很厚,想來也是很久沒洗了。
車裡坐著的一位少年遠遠的看到劉鐵男的影子,便下車迎了過去。
「男哥!」少年的聲音帶著一點激動的顫抖。
「三子,好久不見!」劉鐵男一把攬過對方的肩膀,二人抱在一起。
……
「男哥,怎麼樣,晚上先帶你去按個摩,這幾年在裡面憋壞了吧!」三子一邊開著車一邊扭頭對劉鐵男說道。
「你說呢?這幾年就靠這雙手了!」劉鐵男嘴裡叼著煙,狠吸了一口說道。
「要不給你找個雛兒,我知道一個地方能找到還沒開苞過的妹子!」
「算了,就找個澡堂洗個澡去去晦氣就行了!先帶我到市裡繞一圈,我看看這幾年濱州發展的怎麼樣了!」
「好叻!」
三子喲呵一聲,加大油門,破大眾朝著濱州最繁華的城中心轟隆隆的開了過去!
……
劉鐵男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看著車窗外的風景。如今的時代正在一日千里的發生著變化,說瞬息萬變一點都不假,只不過是做了五年的牢,再次走進這片繁華,劉鐵男還是有種深深的陌生感。
在市區繞了兩圈之後,三子帶著劉鐵男去濱州最好的商場裡買了一套新衣服,雖然三子一再的要求弄套正式點的有派頭的行頭,但是看著三子偷偷的翻看著他那有點羞澀的錢包,劉鐵男最終還是只挑了幾件t恤。
買完衣服,三子又帶著劉鐵男找了一家熟悉的手機店。幾番爭執後,最終買到了一款普通但卻實用的諾基亞。雖然三子一再強調,現在市面上流行的已經是蘋果、三星之類的手機,諾基亞已經成為往事和懷念。但是劉鐵男還是執意選了一款直板的諾基亞,一來他入獄之前一直用的這款型號,二來相對於蘋果三星那些機型的價格,諾基亞的價格更容易讓他接受,也更容易讓三子的錢包承受。
……
忙完了這一切已經是傍晚時分,濱州迎來了一天中又一波的下班高峰期。而三子帶著劉鐵男逛的老城中心,也正是濱州市最堵的一個城區。
十二五以後,濱州市便投入巨額資金對城區進行了重新的規劃和改造,旨在使濱州成為一個現代化的國際大都市。
由於老城區的整體規劃停留在上世紀90年代的水平,翻新改造壓力大困難重。所以市政府決定在老城區之外重新劃分一個新城區,由新城區承接本次改造的重點工程。新城區最新建的商業中心,酒吧街等項目都已經成功的將整個城市的經濟中心吸引過去。
而這片老城區,這些年由於黑勢力猖獗,加上規劃落後,如今早已經無法滿足商業和經濟的發展,漸漸的淪為濱州的棚戶區,成為窮人和外來打工者的聚集地。
三子坐在車子上,看著周圍紋絲不動的車流,嘴中罵罵咧咧的。劉鐵男則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翹著二郎腿,嘴中叼著煙,表情很是淡定。
三子略微有點詫異,劉鐵男當年的脾氣是出名的火爆,如果出現這種堵車超過半小時的情況,劉鐵男早就把政府相關部門全家老小問候了幾十遍了。
五年的牢獄生涯,果然讓男哥有了很大的改變。三子默默看了一眼劉鐵男,也不再窮叫喚了……
車流在緩慢的行進中,三子看了一眼剛剛抽完煙此刻正在閉目養神的劉鐵男,幾次欲言又止後終於叫道:「男哥!」
「嗯!」
「你這次出來有什麼打算麼,你讓我瞞著幫裡的人,是決定給他們一個驚喜嗎?還有,你在牢裡到底做了什麼,居然能五年就出來!」
劉鐵男嘴角一勾,露出一個微微的笑容。他越過車窗,看向前方街角的一幢大樓。大樓的牆體一側豎著一個巨型的招牌,上面寫著濱州百貨四個大字。幾年前,他為了幫人爭一個內衣品牌的全市代理權。帶著幾十個小弟,天天圍在百貨公司的門口妨礙對方正常營業,連續圍了一個星期才逼著對方放棄了手中的代理權。
想起那個時候自己十七八歲的年紀,頂著凶悍的板寸頭型,光著膀子露出在常年征戰中練就的一身發達肌肉和背上虎嘯西山的霸氣紋身。愜意的享受著路人畏懼的目光,蠻橫、霸道、囂張、不可一世的站在這個街頭。
曾經那個自以為是的自己如今看來如此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