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喜變成了驚嚇。
陳慕楓竟然在凌晨回到了基地。
中尉和四大護法灰溜溜地鼠竄,只有姚曉璟還兀自張著嘴,看著剛剛還在數話的老公滿面塵霜和倦色向她大步走來。
「慕……慕楓……你……」她覺得舌頭不管用了,連心跳都變得急促,呆呆地看著他越來越近的黑沉面孔,心虛地撒腿就跑……
她的身手還是別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剛一動作,就落入了「敵軍」的魔爪。他用一隻大手便鎖定了她,低沉的嗓音透著一絲沙啞,眼底儘是責備和憐惜:「往哪兒跑呢?」
「我,沒跑……」沒跑的人是他。
「還說?」他的語氣嚴厲了一些。
姚曉璟揚起頭,飛快地掠過他的臉,不吭聲了。
接下來,陳慕楓看也沒看佈置得花裡胡哨的活動室,牽著她的手大步離開。屋裡的燈啪一下熄滅,姚曉璟的心也跟著沉到了谷底……
月影西斜,樹葉在山風的吹拂下婆娑作響。恬然的夜裡,不時響起他們交錯的腳步聲,一個步履有力堅實,一個亦步亦趨,小心翼翼。
姚曉璟沮喪極了,感到深深的失望。準備了這麼久想給他驚喜,誰知道,他的意外出現卻打亂了她的良苦用心。最令她感到難過的是,看到精心佈置的會場,他竟然連一點點喜悅的表現都沒有。
他的步子走得愈發的大,以至於姚曉璟不得不小跑著才能跟上。天黑路朦朧,她的腳一下子崴到了路中央的坑窪,狠狠地疼了一下……
感覺到不對勁,陳慕楓猝然停下,藉著月光,映入眼簾的是曉璟蒼白的小臉和緊抿的嘴唇,黑亮的眼睛盯著遠處的家屬房,並沒有看向他。
他也沒有說話,只是半蹲下高大的身子,握住了她的腳踝。
「嗯……」尖銳的痛楚讓他們同時蹙起了眉頭。她不由得冷汗涔涔,悶哼出聲。
陳慕楓蹲在地上仰頭望她,眼底少了剛才的凌厲卻多了份無奈的憐惜。他放鬆指尖的力量,在她崴到的腳踝輕緩地揉了揉……
「嘶——」她倒吸氣,一臉憤怒地看著他。
他竟然在笑。雖然很淺,隱藏得很深,可是姚曉璟還是第一眼就發現了。眼眶有些紅,委屈就這麼鋪天蓋地的來了。
倔強地甩開他的手,大步朝前衝,崴到的腳踝還是不利索,可是已經沒剛才那麼疼了。
他並沒有像以往一樣緊追著她,把她圈在懷裡安慰,而是學她亦步亦趨地跟著她,一路回到家屬房。
「光——」可憐的門倒了霉。
他摸了摸鼻子,似是笑了笑,進來,把門關好,然後順手打開了光線氤氳的檯燈。
曉璟背著他坐在床邊,耷拉著腦袋,不知道是在腹誹他的無情,還是在哀悼她的計劃已經流產。他咳嗽了一聲,見她不理,只能脫了作訓服,穿著背心拿了電壺燒水。
時針指向一點,在隔壁的小房間兌水沖了澡的陳慕楓,推門進來。房間一片漆黑,床邊已經看不到剛才坐在那兒的丫頭,他的目力極佳,很快便在床上看到了蜷縮成一團的小蝦米。
睡了?
他放輕腳步,把接了水的電壺插上,然後穿著大褲衩躺在她的身邊,扯了扯床上唯一的被子。
可被子被她像蠶蛹一樣緊緊裹在身上,紋絲不動。
什麼意思,不讓他蓋嗎?雖然剛洗了澡沒覺得冷,可是這個狠心的小丫頭,已經決定要把他晾在外面了……
他彎了彎唇,沒再動她,轉身假寐。
過了幾分鐘,身邊的蠶蛹耐不住性子開始不停地扭動,陳慕楓心想,這丫頭真是有夠笨的,懲罰他之前難道沒想過蒙著頭的自己會先被憋死啊……
「曉璟……」看著她受罪,比自己攤上還要心疼。
蠶蛹立刻不動了。
他張開手臂,把她連被子抱進懷裡,柔聲說:「好好睡覺……別鬧脾氣。」
蠶蛹馬上反應激烈,伸拳踹腿,夾雜著她不滿的抗議聲。
「嗚嗚嗚——」牆角的水壺發出嘯叫,水開了。
他用力抱了她一下,然後起身用臉盆兌好熱水用毛巾蘸了擰乾,走到床邊。
從蠶蛹的下部,找到一絲縫隙,不等裡面的人反應過來,手伸進去閃電般握住了她的白腳丫,輕輕扯了出來。
姚曉璟想喊,可是酸痛的腳踝卻忽然感到一股熱熱的暖流從肌膚相貼的地方一直熨帖到她的心裡。
「呵呵……好了,乖乖的,不許鬧了!」慕楓低沉的笑聲,然後她感到小腿一涼,一陣潮熱的碰觸,他竟親了她的腿,還懲罰性地咬了口……
「唔……」她沒力氣了……
只要他在她的身邊,只要他不對她發脾氣,那麼,陳慕楓就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殺傷性武器。
隨著熱毛巾不斷更換,她的頭也終於從被子裡拱了出來。純淨明澈的容顏,蓬亂的黑髮,讓她看起來像個孩子般可愛嬌憨。
喉頭有些緊。
他躲開她的視線,仔細用熱毛巾擦拭她的腳丫,語氣低沉地說:「以後不許再為了我,傷害自己的身體,知道嗎?」她這些天來為了他的生日一直在背後默默付出,讓他既感動又擔憂,感動於她發自內心的關愛,卻又害怕他的小人兒因為過度勞累而病倒。尤其是今天,在堪破了幾個兵伢子的不良動機連夜趕回基地之後,還是出現了讓他揪心的一幕。他的曉璟,竟然熬夜為他佈置什麼根本不需要的生日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