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玉燕怎麼可能沒事。
她覺得健康的心臟已經被他們驚嚇出病來了,呼吸都覺得被堵住,極為不順暢,坐在客廳的沙發裡,她手指顫抖給姚致遠撥電話。
「致遠,你在哪兒?哦,回家的路上,那正好,你讓司機開快點,家裡來……客人了……嗯,別問了,回來就知道了。好,就這樣。」她掛了電話,把對面坐在一起的兩個人想辦法分開。
「曉璟,去廚房幫幫張嬸的忙。一會你爸爸就回來了。」
「好的,媽媽。」姚曉璟站起來,沒有立刻走,她磨磨蹭蹭地走到遲玉燕身邊,忽然低下身子,在媽媽的耳邊輕聲說:「別難為他……媽媽。求您了。」得到遲玉燕眼神上的答覆,她才腳步輕快地走向廚房。
客廳裡剩下的兩個人,氣氛登時變得緊張起來。
遲玉燕心裡是百味雜陳,她如何算也算不到,6年後,他們這一對兒昔日的戀人竟又轉到了一起……曉璟的膽子也太大了,不跟他們商量就帶男朋友回家……噢,不對,還不能稱之為男朋友,她和姚致遠還沒同意,不是嗎?
想到陳慕楓出爾反爾的行為,她不禁動了氣。
不敢太大聲,遲玉燕只能隔著茶几低聲斥責年輕的少校:「我不會答應你們交往的,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陳慕楓的心驀然揪痛了一下,他早就預想到了結果,可是親身經歷起來,卻又是另外一種難受的滋味。他淡淡苦笑,耳邊迴響起姚致遠跟他在宿舍交談時說的話。
「慕楓啊……你應該懂得我叫你慕楓的含義吧……」
「首長……」他真不明白姚致遠為何會主動找到自己。
「今天我來是向你承認錯誤的……」
「首長……」他的語言能力實在太差,聽到姚致遠的的道歉,除了震驚,他不知道該問些什麼。
姚致遠想摸身上的煙,可是被一旁的楊文軍及時提醒道:「參謀長,您已經戒了6年了……怎麼還忘不了掏煙的動作。」
姚致遠伸手拍頭,哈哈笑了幾聲,苦笑著說:「老了噢……你看看,記性都不好了……慕楓,你平常吸煙嗎?」
陳慕楓的眼中呈現受傷的人才會有的黯淡,略微低下了頭說:「曾經有一段時間抽得很凶。過去後我就戒了。」
姚致遠聞聽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他的視線掃過陳慕楓眼睛深處的憂鬱,無比歉疚地說:「是叔叔和阿姨對不起你啊……」
陳慕楓一驚,迅速抬眸:「不……不……沒有對不起……是我自己不夠好。」
姚致遠伸手按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開導說:「叔叔今天來就是想向你道歉的。希望你不要怪遲阿姨當年的偏執和自私,要怪的話就怪我的立場不夠堅定吧……她這些年軍嫂、軍人當的不容易,有抗拒你的想法也是正常的,是我,沒能為你和曉璟守住一片天空,慕楓啊……是叔叔不好,讓你這些年來受苦了……」姚致遠已經從雲豹隊長口中得知了許多當年曉璟走後發生的事。
雲豹說,曉璟走後,陳慕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彷彿一下子被掏空了心肺,整個人絕望到了極點。曾經有一段時間抽煙酗酒惹事,鬧得很瘋,有次因為打了軍區首長的公子差點被開除軍籍。後來還是雲豹找到楊文軍妥善處理好了此次事件,才沒讓一個好苗子毀在他們的手中。
雲豹還說,陳慕楓在6年的時間裡,沒有請過假,沒有回過家鄉,沒有和不相關的人和事有任何的牽扯。他升任獵豹突擊隊中隊長之後,專心於中隊的建設和戰鬥任務,在複雜的環境下,無數次的帶領隊員們轉危為安,圓滿完成上級任務。
6年的時光,不僅再造了一個全新的曉璟,同樣也把一名軍校生磨礪成了優秀的特戰指揮人才。
面對他們的優秀和陳慕楓默默地付出,姚致遠深感愧對他們這雙小兒女……
「首長,我沒覺得苦……挺好的,一切都過去了。」是啊,最艱難的時候他已經憑著他的努力一步步熬過去了。
姚致遠用力握了握他的肩膀,目光灼灼地提議:「你有沒有想過和曉璟重新開始呢?那丫頭的心事我全明白,這些年她孑然一身,孤獨求學,也是在默默地等著你。」
陳慕楓驚呆了……
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驚喜從心靈深處向四肢百骸翻湧激盪……
曉璟……還愛著他?她竟然等了他6年……情感上的衝擊和姚致遠真摯的建議讓他一時間接受不過來……
「慕楓啊……幸福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一味的逃避不僅會錯失掉心愛的女孩,還會讓你痛悔終身!」
「首長,我……」
「別我我我的……全軍最牛的特戰指揮官,一定要打起精神來,要相信有我姚致遠的支持,世界上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姚致遠拍著他的肩膀,深深鼓勵道:「主要是你,慕楓,一定要給我爭氣,聽到了沒!」
「是,首長!」他激動得聲音發顫,幾乎控制不住想要奔去訓練場再跑它個萬米的衝動。
回憶戛然而止。
他現在面對的是堅決反對他和曉璟來往的遲玉燕,她看起來氣壞了,面色鐵青,恨不能把他立刻從家裡攆出去……
陳慕楓此時反而奇怪的釋然平靜下來,可能一個人下定決心的時候,對一切艱難險阻都不會再畏懼。
過了怯懦自卑的那道坎兒,他堅定的說:「阿姨,這次我恐怕不能再答應您的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