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玉燕和黃一心談了大約兩個小時,獨自一人回來。()
當她的身影出現在走廊,沉浸在回憶裡的兩人立刻迎上前。
「媽媽……」姚曉璟輕喊。
遲玉燕神情疲憊但是眼神清亮而平靜,她沖女兒擺擺手示意沒事。
姚曉璟想問問媽媽和黃一心談話的內容,可是遲玉燕的態度卻明顯迴避。她拉著女兒和大哥坐下,盯著手術室緊闔的房門,問丈夫姚致遠的情況。
「沒有人出來過……可我相信爸爸他不會有事的,媽媽您別擔心……」姚曉璟也很擔心手術中的姚致遠,可是作為病人家屬,他們只能守在門外,默默地等候。
誰曾想,一般2到四小時的心臟搭橋手術會拖長到6個多小時,當時針分分秒秒地無情滑過,他們的神經也在廊窗微明的晨曦中瀕臨崩潰。
「嗶——」一聲轟響,代表生命延續的大門豁然被人打開。
遲玉燕和姚曉璟對視一眼,幾乎是條件反射,她們一擁而上,圍住了靜靜躺在白色推車裡的姚致遠。
她們最親的親人,此刻正在沉睡。英氣堅毅的臉龐稍顯蒼白,但是神情卻顯得很平靜。
遲玉燕眼眶一熱,激動的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她輕輕地用手撫摸著愛人的胳膊,在心裡無數次的呼喚他的名字……
致遠……
致遠,醒醒……
你看,我答應過你,從此後一直陪伴你和曉璟……我做到了,你也一定要好好的活著……
像是能夠感知她的呼喚,姚致遠的眉心輕輕蹙了一下,眼皮居然眨了眨想要醒轉……
「致遠……致遠……」她驚喜的呼喚。
劉莫奇醫生正向遲憲英通報手術的結果,聽到喊聲,急匆匆地走過去探看情況。病人剛剛做完搭橋手術,忌諱情緒激動,過早的醒轉對傷口的癒合也非常不利。
他勸慰遲玉燕:「遲大姐……讓參謀長好好休息吧……今天的手術過程非常驚險,他能憑著過人的意志力熬到結束,堪稱是個奇跡。」過多的話劉莫奇掌握分寸,沒有說太多,可是他心裡清楚,今天的手術對於他和參謀長,以及那位至今不敢露面的徐副院長,都將是一個終身難忘的大事件。
姚曉璟摟著媽媽,把她帶離床邊。
「媽媽,讓爸爸安安靜靜好好睡覺吧,他熬了那麼久,一定很累很疼……」姚致遠由於手術複雜,需要在icu內觀察度過危險期後,才能回原病房。
遲玉燕弱弱地嗯了一聲,哽咽著最後撫摸了一下丈夫寬闊英挺的肩膊,才放護士們推著車離開。
「劉醫生,致遠他沒事了吧……」遲玉燕送走丈夫,才想起要問劉醫生手術的情況。
劉莫奇卸下醫用口罩,揉了揉緊張發痛的眉心,對急切想知道姚致遠病情的家屬說:「你們先不要著急,跟我來辦公室,咱們坐下來慢慢談。」
他的話一下子把一眾人的心懸在了嗓子眼。
等到了醫生辦公室各位就座之後,劉醫生才如釋重負地吐出口氣,對他們說:「恭喜遲大姐,參謀長的手術非常成功。我們為他取了下肢的大隱靜脈,將狹窄冠狀動脈的遠端和主動脈連接起來,讓血液繞過狹窄的部分,到達缺血的部位。手術看效果是非常好的,我可以保證,只要參謀長好好的在我這裡養它三個月,他再想回歸工作崗位,參加軍演、甚至是和戰士們一起跑步訓練都沒有大的問題。」
「真的……那太好了!!」遲憲英禁不住拍手替妹夫感到由衷的高興。
遲玉燕短暫的欣喜過後,卻沒有遲憲英和姚曉璟那般興奮。
她輕輕歎了口氣,不無憂慮地說:「劉醫生,那致遠的肺部,不會受到影響吧。」
劉莫奇目光閃爍,望著遲玉燕黯然絕望的神情,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沉下聲音說:「其實,手術中確實出現些狀況,和參謀長的肺部有關。」
「什麼?要緊嗎?他會不會有事啊……劉醫生……」遲玉燕一聽著急了。
劉莫奇向下壓壓手,示意她別緊張。
「遲大姐……是好事!」
「好事?!」遲玉燕一臉迷惘。
劉莫奇向上推了推眼鏡,翻開他辦公桌上厚厚的病歷資料,找到姚致遠的那套,取出來翻開。
「喏,這是上次確診肺癌的檢查結果報告。」
「嗯,劉叔叔,有什麼不對嗎?」姚曉璟盯著診斷書問。
「目前影像資料仍是診斷肺癌的最主要手段,然而某些結核陰影卻可以在影像資料上表現為惡性腫瘤的改變,同樣某些低惡毒的腫瘤也有類似結核球的地方,課本上的描述都是典型的改變,臨床上卻存在很多不典型的病例,總之一句話,如果該結核病灶具有腫瘤的某些改變則很有可能被診斷為肺癌。」劉莫奇講完,才覺得他用的專業術語太深奧了。
他輕咳一聲,對神情漸漸變得凝重的家屬說:「遲大姐,我們剛才的手術發現參謀長的之前的病灶忽然變得細微了。不注意看,幾乎看不到這張片子上明顯的陰影,我當時覺得非常震撼也非常奇怪,已經確診的病例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消除癌變?當時主刀的是徐院長,他在聽了我的建議後,為參謀長做了胸腔穿刺和細針抽吸,重新提取了組織樣本和液體標本,已經送去檢驗,結果……」劉莫奇看了看腕表,說:「估計很快便可以拿到。」
他的話讓不大的空間瞬間陷入了靜默。
幾秒種後,姚曉璟先把自己高高的拋起來,然後掉入軟軟的沙發裡,她驚喜地叫:「劉叔叔,你說之前可能是誤診嗎?我爸爸有可能不是肺癌……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