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慕楓垂下眼眸,沉默了好一陣子。()
後來,他抿了抿唇,慢慢抬起頭用一種很奇怪的眸光回應她的視線。半響後,他才緩緩地沉聲說:「我想把錢用在關鍵的地方……曉璟,你還小,不懂我的話沒關係,可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一些做法,好嗎?」他的眼睛裡有一種讓姚曉璟覺得沉重的東西藏在裡面,這種不為人知的情緒不恰當的冒出來,立刻讓她覺得惶恐和不安,這是她不熟悉的陳慕楓,她不敢貿然地觸及他的底線,讓自己先陷入被動。
她的試探也讓陳慕楓感到了糾結了他生命中長久的痛楚和負擔,再次向他重重的襲來……他越是不想舊事重提,無情的現實卻硬要一點點的向他逼近,逼得他不得不面對那些刻意想去忽略掉的往事,無處遁逃……
「曉璟……對不起……我今天情緒不好。」冷靜下來後,他首先道歉。
「慕楓,我不逼你了,我尊重你。」姚曉璟最後還是先妥協的那個人。她有些怕,怕他忽然變黯的眼神,怕他用她不懂的語氣同她說話,而她最怕的是他不開心……
一頓好好的飯局,被她攪和得一塌糊塗。
她不是存心的,更不想讓他難堪或者變得像現在一樣沉默。
她很難過,但是不知道要如何向他表達歉意,寬慰他的心。她單純的只是想讓兩個人能夠更加的貼近,能夠安然的享受戀愛的甜蜜和快樂……
姚曉璟患了戀愛女人的通病。這病不分大小,戀愛中的女人多半如此。對待愛人患得患失,害怕,沒有安全感,害怕不被重視,怕失去,或著愛人的離去!
陳慕楓接觸姚曉璟之前,過的是苦行僧一般清規戒律的生活,他沒有戀愛經驗,根本也不懂得給她足夠多的安全感,向她證明他也深深地愛她!可等他某天終於明白,他錯失掉的是怎樣一個純淨透明的水晶般女孩,他的後悔,卻已經像那潺潺的湘水,滾滾向前,再不復回了……
那天晚上,陳慕楓默默地把她送到校大門,向她揮手告別:「出門朝右走,有去公交站的蹦蹦車。」學校離車站還有一小段路,不過有隨時載客的蹦蹦車和摩的停靠在路邊拉生意。
他看了看學校的大鐘表,:「公交還有兩趟,別錯過了。」
「唔……」她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似乎從服務中心的超市出來,她就變成了悶葫蘆。
陳慕楓的靜默並不是針對她,他只是一時間接受不了猝然而起的往事,選擇靜靜地讓心靈深處的痛楚慢慢的流淌過去。他不是個喜歡傾訴的人,受傷了,他寧可把傷口撕開了獨自舔血,也不會去別人的懷抱裡尋找庇蔭。
因為他從6歲起就已經知道,他和村裡的孩子不一樣。不一樣,有時候不一定是件好事。至少,陳慕楓成年後,還認為那是他21年生命裡最大的一處瘡疤。
k大的校門像一座城樓,在夜色裡透著質樸的韻味。執勤的哨兵挺立如松,為他們這群學子帶來安寧和平安的環境。
他和她立在分手的路口,她低著頭,而他卻望著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走吧,一會趕不上車了。」他柔聲提醒。
「你還生我氣嗎?」她踢著地上的小石子,語氣惶恐的問他。
「我沒有生氣……曉璟。」他確實沒生氣,可是他的做法卻令他心愛的姑娘誤會了。
「你就是在生氣……你不肯理我……剛才路過小花園,你走得比豹子還快!!」她抬眼委屈地望著他,眼眶微紅,一雙長睫毛,眨呀眨的,晃得陳慕楓的心泛起酸酸的滋味……
他趁人不備在她的鼻頭捏了捏,無奈的笑道:「形容詞有問題啊……豹子走是走不過我的。」
「討厭……你……你怎麼那麼壞啊……淨挑我毛病!」不捨和懊惱的情緒困擾著她,導致姚曉璟的淑女生涯到此結束。
她伸腿朝他踢過去,陳慕楓反應機敏,側身一讓,伸手扣住了她的粉拳。他沒覺得使勁啊,只是輕輕地那麼一握,可是手下的小人兒卻「哎呀」一聲軟了下來。
他以為自己不小心傷了她,趕緊埋下頭去看。
忽然她跳起來,不等他躲開,從腰身穿過去緊緊抱住了他寬闊的脊背……她的姿勢很有些賴皮的架勢,根本不管來來回回早已經把眼珠子落在地上的同學們,把小腳丫硬是踩在他的皮鞋上。
「曉璟……」他的聲音有些抖,可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不管不管不管……不聽不聽不聽……」她閉著眼睛,緊緊的抱著他,不肯鬆手……
他的手揚起來,想撫一下她黑絲般閃亮的卷髮勸她聽話。可是周圍的視線和白天的驕陽一樣,實在是太毒辣了。他只好虛做了一個姿勢,緊緊閉了下眼睛,把她迅速地拽離他的身體。
「噓……你看看,有多少雙眼睛在看著你呢!」他把指尖壓在她柔嫩的唇上,瞬間接觸到的濡濕感覺,讓他的心跳驟停,渾身上下像是繃緊的發條,一觸即斷。
姚曉璟看他愣怔,眼裡不禁閃出慧黠的光芒。
趁他還在發愣的間隙,她踮起腳尖,擋住身後灼熱的視線,在他微張的薄唇上輕輕地啄了一口……
陳慕楓覺得頭轟一下炸掉了,他的全部感覺都集中在被她觸碰過的唇上。微涼的觸感,花香馥郁的滋味,未等細細品味,她便垂下睫毛逃開了。
可能這動作太大膽了……怕他生氣,更怕被同學們看到,所以她只是輕輕地碰了一下,便如同受驚的小白兔子一樣,跳到了一邊安全的地帶。
她不知道她的大膽舉動引來了陳慕楓心裡怎樣狂猛的火熱情潮,她以為他沒明白過來,還在發愣。於是微微喘息,閃躲著他灼燙的視線,笑著揮手:「再見……慕楓……我走啦!!」
「曉璟……」他真想拉著她,好好的親吻。
可是在她又一次轉頭衝他微笑的瞬間,他卻揚起了手:「再見……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