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龍天絕和巨富沈萬山分別抓住那張繡圖的一角,各不相讓。
四目相對間,臉上充滿著堪堪的敵意。
兩人看著對方,幾乎同時說道。
「給本王放手!歡」
「給本大爺放手!」
此話一出,不僅沒人放手,兩人反而抓得更緊了。
龍天絕目光冰冷,眼中透出志得必得之意:「這是本太子要的東西,決不會讓你一個外人來染指!」
沈萬山揚起下巴,態度豎決,全然沒有半天讓步的意思:「本大爺看中的東西,也從來沒有讓別人隨便搶去的道理!太子你身份高貴,自視甚高,想必府中珍寶無數,也不會將這樣一副繡圖放在眼中!左右太子也不會珍惜,不如及早放手,讓給再下,免得彼此間傷了和氣!」
龍天絕沉了臉,幾乎想也不想,脫口而出:「珍不珍惜,那也是本王自己家裡的事情,還輪不到一個外人來為本王操心!本王跟你這個俗人本就沒什麼交情,所以,也不怕傷了什麼合氣!」
「好!即然你不肯放手,那咱們就憑實力說話!鹿死許手,還不一定呢!」
沈萬山冷哼一聲,不再跟龍天絕多做爭執,側頭看著南宮綽,劍眉一聲,高聲說道,「這幅繡圖,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平平無奇,可仔細觀察,卻不難發現,整幅繡圖,圖案秀麗、構思巧妙、繡工細緻、針法活潑、色彩清雅,簡直就是刺繡中難得的精品,就算放在雅芳閣中,也是一件難得的精品,想必丞相夫人花了不少的時間和心思來完成!這繡圖本是丞相夫人送給丞相大人的賀禮,即然丞相不喜歡,不如就讓給沈某好了,沈某原意出一萬兩黃金做為交換!」
「一萬兩黃金!」
沈萬山話音剛落,大廳之中,立即響起一陣驚歎之聲。
想不到,連雅芳閣也是沈萬山手中的產業!
雅芳閣可是上京出了名的藏品閣,裡面的藏品,無一不是價值連城,千金難得。
多少名門權貴,王孫貴族,文人名士,對閣中的藏品求而不得,都以能得到一件雅芳閣中為豪。
即然沈萬山說,蘇氏的這幅繡圖,就算進了雅芳閣,也是一件難得的精品。
那麼,和柳氏及其兩個兒子送給南宮綽的賀禮一比,簡直將前者遠遠的比了下去。
而南宮綽,竟將這樣的珍品擲於地上,簡直就是在暗諷南宮綽沒有眼力,簡直就是當著眾人打南宮綽及柳氏的耳光。
龍天絕聽沈萬山如此一說,似乎害怕南宮綽將這幅繡畫讓給沈萬山,輪廓分明的臉上便有些不悅,身散發出一股懾人的冷意,看著南宮綽,十分不滿的重重一哼:「丞相大人,本王因有事在身,只是晚來了一會,你就如此對待本王的愛妃,實在是太令本王失望了!這幅繡圖出自本王愛妃的母親之手,想來,本王的愛妃對這幅畫定然十分珍惜,即然丞相大人不喜,本王正準備將這幅畫拿回王府,掛在本王的書房之中,討本王愛妃的喜歡,丞相大人竟讓給別人,本太子心中十分不悅!」
龍天絕話音一落,大廳裡又是一陣驚歎。
一方面,龍天絕當眾人澄清南宮惜若失寵一事,那麼,出自太子妃生母親手刺繡的東西,自然也就身價倍增。
加上太子龍天絕和巨富沈萬山為了這幅繡幅,爭鋒相對,各不相讓,幾乎大打出手,登時,這幅繡圖立即身價百倍起來。
南宮綽及柳氏等人,立即像是被人狠狠打了幾個耳光,滿臉的難堪,臉上的神情甚是精彩。
而這邊,龍天絕和沈萬山仍舊芒度堅決,各不相讓,一人抓住那幅繡圖的一角都不放手。
沈萬山滿面怒容,微瞇的黑眸,閃過凌厲的寒氣:「龍天絕,別仗著你是太子就欺負人,我沈某看中的東西,哪有讓人的道理!快給老大爺放手!」
誰都看得出來,南宮惜若對蘇氏的重視,要討南宮惜若喜歡,首先還得從蘇氏下手,所以,沈萬山對這幅兒志在必得,絕不讓人!
為了蘇氏,南宮惜若以可和冷血動物假裝恩愛,自然也可以為了蘇氏,和自己……
所以,他一定要將這幅圖拿下。
龍天色神情冷色,全身散冷發出一股冷然殺意:「本來就是本王的東西,又何來相讓一說,知趣的,最好馬上給本王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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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日,莫名其妙的被南宮惜若一頓臭罵,大怒之餘,一走了之,原本自己本可以對此事置身事外。
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今天心裡竟莫名的沉悶難解,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本想出門走走,雙腿竟似不自己的,竟控制不住的來到相府門外。
內心掙扎猶豫著,在相府門外徘徊了半天,最終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進來了!
見到南宮惜若女母二人在相府受到欺辱,向來擅於隱藏自己情緒,喜怒不形於色的龍天絕,心中竟有種說不出的怒意,明知道激怒了南宮綽這顆棋子,對自己十分不利,可還是情不自禁的站了出來給南宮惜若母女二人出頭。
雖然不知道這個沈萬山為什麼要跟自己爭這幅圖,可是沒來由的,看著沈萬山那挑釁傲然,志在必得的神情,心中就有一股連自己也說不清的衝動,怎麼也不願輸給對方。
好像,輸給了對方,自己便對失去一件對自己十分重要的東西。
雖然說不清那件東西是什麼,可潛意識中,卻有一個聲音在不斷的告訴自己,一定不能輸,一定不能輸!
在兩人爭鋒相對,各不相讓的對峙中,整個大廳充斥在一股怪異的氛圍之中,就連不相干的賓客們,也能清楚的感覺到,這兩人眼中飛濺的閃電,激烈的碰撞在一起,散發出一種可怕的氣息來,讓人沒來由的感到背上冷意直躥。
兩人幾乎箭撥弩張,馬上就要打起來了。
猛的,一隻纖瘦白皙的素手忽然伸過來,將兩人緊緊抓在手中不放的繡圖忽然搶了過去:「我娘的畫兒,我誰也不給!」
兩人不禁一愣,側頭向那只素手的主人望去。
一襲淡紫衣衫的纖瘦女子,垂眸看著手中的繡圖,長長的睫毛,在瓷器一般的面頰上投下一片淡淡的疏影,向來清冷淡漠的臉上,竟流露出些許隱忍憤怒和淡淡的悲傷。
從來沒有看過紫衣女子眼中流露出這樣悲傷難過的神情,剛剛還爭鋒相對的兩名男子,忽然就呆住了,心中便有了一絲莫名的不忍,頓時就住了口。
只見南宮惜若瞧著手中的畫兒,清眸之間透出一絲淡淡悲傷,慢慢的說道:「這幅圖是我娘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熬了多少個夜晚,一針一線的繡成!上面這些鮮紅的花兒,不知扎破了多少次手指才染成!為了不讓人看出上面的花兒被血染紅過,又用紅色的絲線,一層層的掩飾,就連前幾天病重吐血的時候,也沒有放棄,就是為了送給自己的夫君一份特別的禮物!都說是情比金堅,想必這意思就是多少金銀錢財也買不到一份真情吧!即然有些人覺得,我娘親手繡的這幅圖比不過別人送的那些金銀珠寶,將娘你的繡圖棄之如敝履,可見,某些人的心裡根本就半點沒有你的位置,否則,又怎肯如此狠心對待你的一片真情!如此絕情勢利之人,心中根本無情無義,又何必以真情待之!娘,你為這樣的人傷心難過,痛苦一生,實在是很不值得!」
聽著南宮惜若的話,蘇氏想到自己一片苦心被棄之如敝履,早已經淚流面。
誰都知道,南宮綽有今天是因為蘇氏,想不到南宮綽竟蘇氏如此無情。
廳中的賓客,立即就有不少人南宮綽投來不屑的目光。
那些江湖豪客,最講究的就是義氣情義,見南宮綽對自己的髮妻兼恩人如此無情,臉上立即露出一種受了騙的神情,甚至還有幾人立即就起身拂袖而去。
南宮綽臉色立即就綠了。
「丞相大人,你若是還念著一點點夫妻之情,就收起某些惡毒的心思,不要做得太過份,否則,我南宮惜若,決不會跟你客氣!」彷彿是警告般,南宮惜若冷冷的丟下一句話,說完,連看也不看南宮綽一眼,就拉了滿悲傷,神情難過得臉上幾乎沒了半點光彩的蘇氏,心疼的道:「娘,今天的事,你也應該看清楚了,即然丞相大人不稀罕我們母女,我們又何必再留下來讓人厭棄!」
南宮惜若直接就改了口不再叫南宮綽為父親,而是丞相大人,言下之意,就是要當著眾人的面和南宮綽斷決父母關係。
在南宮綽的壽宴之上,南宮惜若當著眾人的面和南宮綽斷決母女關係,可謂是讓南宮綽丟盡了臉面。
四下嘩然,頓時議論一片,紛紛投來探究的目光。
龍天絕雙手負背,冰封般的冷眸中透出一絲凌厲之氣,滿臉不悅的看著南宮綽,重重的冷哼一聲,道:「丞相大人,你這般對待本王的愛妃母女,是不
是應該給本王一個合理的解釋!」
別一邊,沈萬山當即就怒了:「南宮老兒,沈某要不是看在大小姐的份上來給你祝壽,誰會給你這一臉陰沉的老頭子送禮,想不到,你竟是這種沒情無義的小人,所以,你不配我沈某人送出的那麼多禮品,來人啊,將我剛才送的那些禮品都給我收回來,一件不少的給我拿走,敢這樣對我的……大小姐!總之,沈某很生氣,這禮啊,不送禮了,沉進河裡都比送你這沒心沒肺的老頭子強得多了!」
南宮綽臉色鐵青,氣得幾乎沒有當場出血。
聽著四周賓客們指指點點的議論聲,及探究的目光,南宮綽看著走出廳門的母女二人的背影,目光陰沉冷厲,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翼。
南宮惜若說完,再不多言,拉了一臉悲傷的蘇氏,正要離開相府,就在這時,忽然一大群官兵擁進大廳,將蘇氏母子團團圍了起來。
從那群官兵中走出一名身著暗紅色獸紋圖案官服的中年男子,竟是京兆府尹來嚴征:「丞相夫人請留步,剛剛城中發生了一起命案,還請丞相夫人協助我們衙門調查辦案!」
蘇氏一臉茫然,就見嚴征揮了揮手,幾名官兵便抬了一具男童的屍體走了出來。
廳中的賓客嚇得驚呼著向旁邊讓開。
一陣***動中,只聽一陣震耳欲聾的尖叫聲,南宮綽的寵妾雲兒就撲了過去,撫在那具幾乎泡得發白的男童屍體上,撕心裂肺般的痛苦起來:「虎兒,虎兒……我的虎兒,你怎麼了!是誰這麼狠心,竟然害死了你,我的虎兒啊!「
南宮綽也被驚得臉色慘白,嚇得退了幾步。
擔架上的那具男童屍體,竟是雲兒給南宮綽生下的最小的兒子,也就是幾天前,給老太太上茶,小名叫虎兒的那個乖巧孩子。
今日是南宮綽的大壽,眾人都忙著給南宮綽賀壽,這孩子向來乖巧,不愛亂跑,一時沒見虎兒,眾人也沒在意,只道他一個人跑哪兒玩呢,沒想到竟然出了這事。
那孩子一身濡濕,脖子上還有幾道烏青的指印,顯然是被人掙死之後扔進水中謀害而死。
看著擔架上已經沒了氣息的男孩,就連南宮惜若平靜的眸光中,也透出一絲不敢置信的意外神情,眼底有一股淡淡的冷意滲出,更緊的握住了被嚇得有微微微發抖的蘇氏的雙手。
嚴征見南宮綽和雲兒的反應,似乎確定了什麼,這才走上前去,對南宮綽道:「如此看來,這具屍體,確實是丞相大人府中的小公子無疑了!」
南宮綽被嚴征一問,似乎這才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眼中透出憤怒的情神,猛的一把抓住嚴征,怒道:「嚴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家虎兒才這八歲,是什麼人這麼惡毒狠心,竟然會對一個八歲的孩子下這樣的毒手!」
嚴征皺著眉頭,遲疑了一下,神情頗有些沉重的說道:「今天一早,有人在相府附近的湖中發現了小公子的屍體,便向官府報了案!我們將小公子的屍體從湖中打撈上來,在小公子緊握的手中發出了一隻玉珮,當時,就有人認出了這那隻玉佩,說是在一名叫明正秋大的男子身上見過!」
南宮綽像是被嚇了一跳,滿臉憤怒的道:「什麼,明正秋,這個人不是我相府的大夫麼,怎麼會和這件事情有關,我相府向來待他不溥,他為什麼要做出殺害我的虎兒這種事來!」
嚴征聽他這麼一說,點了點頭,道:「那個明正秋真是府上的大夫,那就對了!當時,下官聽說明正秋和這事有關,立即就潛了人將那明正秋捉來,可是,這個明正秋卻死活也不肯說出殺害小公子的原因來,無耐之下,下官只得用刑,幾翻嚴刑用下來,最後,明正秋終於受不了,才將事情的原委都招了出來!沒想到,這事……這事……」
嚴征一臉遲疑,竟似有什麼事情難以啟齒一般,十分為難的道:「哎,這件事情下官也不太好說,還是讓明正秋自己出來和丞相大人你說吧!」
嚴征招了招手,立即,就有幾名手下押著一名滿身傷痕,顯然是已經用過了刑,吃了不少苦頭的男子出來。
雖然滿臉是傷,嘴角也破了一塊,年紀也不算年輕,可是仍能看出那男子面容清俊,倒是頗有點溫文爾雅的書卷氣息,正是相府專用的大夫明正秋。
明正秋被一名官差一腳踢得跪在地上,卻緊緊的咬著牙,一句話也不肯說。
嚴征立即沉了聲,滿臉威嚴的斥道:「明正秋,當著本官的面,你還不快將你在衙門裡招出來的事
,當著丞相的面再說一次!你已經招供畫押了,事情的原委,本官也都一清二楚,你想賴也是賴不掉的!」
終於,明正秋渾身一震,好像心理防線終於徹底崩潰了似的,忽然撲到蘇氏的面前,一把就抱住蘇氏的雙腿。
蘇氏嚇得面色一白,不知明正秋為何忽然衝上來抱住自己的腿,就見明正秋滿臉愧疚的抬起頭來,神情難過懊悔的痛哭流涕起來:「阿櫻,是我那對不起你!那孩子無意中撞見我和你的事情,你讓我殺了那孩子,以防他將我們兩的事情說了出去!我將那孩子掐死了,扔進湖水中,本以為做得滴水不漏,沒人知道是我做的,沒想到那孩子臨死前竟抓掉了我身上的玉珮,竟讓人認了出來。我本想將殺死這孩子的事情全都承擔下來,可是我卻沒能經得起那些嚴酷的刑法,沒辦法,才將所有的事情都招了出來!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我們的女兒惜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