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顏。」
左銳軒出聲叫住了周顏,等她回頭望他才開口問道,「既然你能看到我的好,為什麼不試著認真看看我?」
他聽得出來他的嗓音裡有強行壓住的顫慄,他竟然對她即將出口的回答緊張了。
「你的身價比易唐更高,還比他年輕一歲,雖然長得沒他清俊卻多了一分令女人著迷的痞味與邪氣,如果我年輕幾歲一定會被你迷得七葷八素。但對現在的我來說,完全不會允許自己多看你一眼,潛意識裡已經把你排除在外。」周顏淡淡地解釋著,唇角微勾一副安逸神態。
她發現面對這個男人可以暢所欲言說出所有想說的話,在與他的溝通中,她沒有一絲負擔和壓力,所以,總能保持平和心態。
左銳軒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嘴唇,雙眼微瞇眸光深沉。
「我以為我還挺招女人喜歡的,至少比你那個前夫有激情有熱情,我就……這麼難以入你的眼?」他有些自嘲地挑了挑眉,望著周顏用目光轉達他的不滿和失望。
他這段時間雖沒有正式隱瞞自己的用意,但也沒準備跟她挑明,他明白她這種類型的小女人需要更多時間更多機會融入她的生活,等到她發現他已是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那部分,那個時候才是他真正表明心跡的契機。
但這顯然已經不會發生,她手起刀落主動斬斷了那個可能。
「你只適合戀愛,你的熱情你的激情都是用來追求絢麗的過程,但我已經過了那種稚嫩無知愛幻想的隨心所欲的心理階段,我從二十歲開始就已經是一個母親,在看待感情和生活時,會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我需要的是能讓我安穩平靜度日的男人。易唐以前也不是這個類型,但在他擔起父親這個身份後,他就成了這樣的男人。」
周顏仍舊是剛才那種淡然溫軟的態度解答左銳軒的疑問。
單身女人和一個母親對男人的需求不同,同樣,一個單身男人和一個父親對生活的追求也不同,她很慶幸易唐在接受新身份後堅定地選擇改變,目前他確實是個享受家庭生活的男人。vgig。
但左銳軒不同,她甚至不知道他會不會選擇安定。
有的男人會喜歡一輩子行走在愛情裡,享受這種飄渺不定的滋味,不願接受安定的平靜。
「我懂你的意思,你覺得不以結婚為前提的戀愛都是在浪費時間和精力?你才二十七,完全沒必要用婚姻的條條框框把自己限制到死,你應該享受沒有任何負面壓力的感情,解放一下你對自己過於嚴格的要求,這不是放縱和虛度年華,而是讓生命擁有更多值得回應的絢麗旅程。」雖然是勸說和忠告的語氣,但左銳軒的神情裡已多了一分無奈。
他知道他可以用多種辦法引女人主動上鉤,也能輕而易舉改變女人對無聊婚姻的看法,但對周顏,他沒這個自信。
或許她說的對,正因為有那個孩子的存在……這也是他輸給易唐的最重要原因。
「道理誰都懂,但大部分女人總是追求安穩的家庭,有個可以永久依靠的男人。尤其是我這種打小就缺少家庭溫暖的孩子,總是對生活和未來的要求放到最低,只求有一個溫馨和睦的家庭,忙完公事之後能靜下心來輔導孩子的功課,再做一頓豐盛的晚餐,等著丈夫下班回家……等你漂泊得累了,你也會明白這種感覺的,是個正常人都得擁有一種歸屬感,不管是早晚。」周顏對左銳軒丟過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一頭扎進洗手間斷了這次談話。
原本就只給她二十分鐘,她要是再侃下去就不用吃早飯了。
「臭丫頭,想暗示我不正常?」左銳軒不輕不重地一句呢喃輕飄飄地進了周顏的耳朵,她對著鏡子莞爾一笑,心裡才真正放鬆下來。
不是怕得罪頂頭上司,只是怕自己的立場會弄僵了他們之間的融洽關係。
所幸,她認識的這個左少是個豁達率姓的成熟男人,不至於跟她一般見識。
在周顏下班打算坐地鐵回家時,易唐打來電話說已在屹立大門外等她。
她原本以為易太太不捨得兒子洗碗必然也不捨得兒子當司機,早上易唐醒了後也只發了短信說她起早的事,沒料到他還是來接了。
「怎麼起這麼早?是不是不習慣睡那床?要不今晚和媽說一聲讓她換個房間。」
在周顏上車之後,易唐就迫不及待地問出口。今早醒來時發現身旁的位置空空如也,他就有種莫名的不安。
在家中多了一個不看好他們的人之後,他深怕自己會重蹈覆轍。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媽對我的不滿已經夠多了。」
周顏無精打采地吭了一聲,懶懶地縮在座椅上不動了。雖然在左銳軒辦公室補眠過,但跟著老闆奔走了一下午,這會兒也累得提不起勁了。
何況回去之後還得做飯,她得養精蓄銳。
「顏寶,是我媽說了什麼嗎?」
易唐問得小心翼翼,總覺得周顏無奈的語氣裡透著心酸和委屈,想知道得更清楚一些,卻又覺得自己勢必會更為難。
就好比今天上午,母親在家裡挑了周顏許多不是,他聽著雖然煩躁不滿卻也沒有明著頂撞,畢竟處理這種婆媳關係還是適合用軟法子。
「她說什麼我不會在意,不過有件事我得明說。我沒有挑撥你們母子關係,但我有自己的生活,還要上班,因為沒有基礎工作壓力非常大,所以我希望能有一個良好的睡眠來保證充足的體力。辭退阿姨沒關係,我願意給你們做早飯,但沒必要四點半就把我叫起來熬粥……介於你媽心疼你的份上,你把備用鑰匙拿回來,下回她想進門也會考慮到你。」周顏語氣慵懶地闡述著,視線落在窗外一閃而逝的街景,心裡的苦澀漸漸擴大。
如果當年她也能心平氣和地和他講述說的話,他們是否就不會錯過彼此七年半?當時的自己確實心高氣傲,而他也不夠成熟穩重,所以才導致分道揚鑣。
易唐聽著這番話心頭一驚,委實沒料到自己那個教養極好的母親會用如此幼稚地法子折騰人。
他瞥頭看了一眼周顏,寵暱地撫了撫她的發頂,軟軟哄道:「我家顏寶受委屈了,昨晚我鬧了你小半夜又起了個大早,今兒是不是特沒精神?做錯事挨罵了嗎?沒事兒,我保證這事下不為例,你就當是……小睿小時候要餵奶或者換尿片,我媽那人跟個小孩似的,我會想辦法盡量早點把她哄回b市去。」
早上向母親問起她時,可只聽說她沉著一張臉一大早出門去了,他還以為是因為他昨晚非要跟她同床的事鬧脾氣,誰知是為了清夢被擾之事。
「易小樹,如果我說我想搬出來幾天——」
過得裡早。「不行?」
周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易唐打斷,他索姓把車靠邊一停就一臉嚴肅地盯著她,「逃避解決不了問題,顏寶,我知道你委屈,也知道我媽對上你就有些失去理智,但你對我多點信心好嗎?我會解決好所有問題的。」
如果可以避開,他又怎會讓她受委屈?恐怕早就帶著她躲開家裡的干涉了。但避得了一時還能避得了一世嗎?他這個兒子是無所謂,家裡人再怨恨也不會不認他,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因此記恨她。
「我只是說說。」
周顏扯了扯嘴角笑得僵硬,裝不下去就乾脆收起笑臉,「我原本不想讓你為難,但如果我們要在一起你勢必是要為難到底了,你媽是站在易家和你的立場看待我,不喜歡也是符合常理的,我沒有怪她的意思。」
擁有一個顯赫家庭和出色的兒子,作為一個母親為兒子嚴格把關挑剔她這種平庸出身的孤女,應該算是再正常不過。
換個角度想想,她確實沒法痛恨那個一心拆散他們的女人。
「顏寶真乖。」
易唐忽地伸手一摟把副駕上的周顏拖入懷中,趁其不備湊上她的紅唇用力親了一口,兩眼微瞇笑出一絲狡詐來:「我想到一個法子把我媽早點打發走,不過得把小睿先擱人家家裡頭幾天。」
「擱誰家裡?我兒子又不是個物件,他不習慣挪窩,也不適應別人家。」周顏原本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有些羞澀,查看了路段發現沒有多少行人經過才稍稍寬心,但見易唐這幅篤定態度不免有些擔憂。
她不會為了一己之欲棄兒子於不顧。
「他在倒也不是大問題,就是有些事兒孩子聽到不太……合適,本來想把他寄放在遠弘那兒的,但他那兒是個單身公寓,確實不太方便,那我就想其他辦法。」易唐拍了拍周顏的臉頰,發動車子繼續上路,腦中已經在構思最新作戰計劃。
「你到底想說什麼?」說一半豈不是吊人胃口?
「別急,晚上你就知道了。咱去買菜,放心,今晚還是我洗碗,我樂意為你洗一輩子碗,好不容易學會的如果荒廢了豈不是白瞎了我前段日子的努力?」易唐說得輕快,將她隱瞞的小事捅破,表明了自己堅決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