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謝昭正處在最危險的前線,陳默的心就一下子慌亂地厲害。
彷彿柳乘風的死又再次浮現在了眼前,那日日夜夜折磨著她的畫面,讓她再次感覺到了一種窒息感--她絕對不能忍受謝昭也和柳乘風一樣!
然而,接下來從邊關傳來的消息,簡直讓本就動盪的上京都,再次陷入了恐慌之中!
西嵐國在邊關處的城池已經失守了十處!只剩下最大的邊關之城廣靈,如今阮玲已經將兵力集中在了廣靈,如果這處城池再次失守,那麼北秦國的軍隊就能揮軍南下,踏平整個西嵐國!
雖然此刻,西嵐國的廣靈城易守難攻,是一道天然屏障,可是這次北秦國來勢洶洶,更加令人憂心的是,之前廣靈城突然出現的蠻夷軍隊居然合同北秦國一同攻打西嵐國!
難怪當時謝昭等人圍剿蠻夷軍隊的時候,覺得他們的武器如此先進,原來早在這個時候,北秦國就已經虎視眈眈了,而那些蠻夷之人只是先打頭探風聲罷了!
而且,更加讓阮玲和陳默感覺到怒不可遏的是,北秦國此次的軍隊除了正面攻打西嵐國的軍隊,更是連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也不放過,手段凶殘毒辣、甚至在五蓮城進行了屠城!
雖然西嵐國群情激奮,可是那些北秦國人的戰鬥力簡直爆表,以一種一往無前的姿態,不斷地攻打西嵐國各地,不過半個月的時間,西嵐國邊關處硝煙四起、血流成河!
整個西嵐國,內憂外患,民不聊生!
陳默非是那種弒殺之人,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她只能向阮玲提出了「亂世用重典」的建議。
在陳默的鼎力相助下,朝臣動盪終於緩和了下來,只是這也僅僅是解了危機的一小部分而已,北秦國的進犯,即使是仍舊在一片安寧中的上京都,還是人心惶惶,提心吊膽。
每日的戰報傳來,陳默和阮玲皆是心情更加沉重,阮玲甚至生出了御駕親征的念頭,但是被陳默死死勸住了。
「皇上,此時上京都還處於震盪之中,你絕對不可以在這個時候離開!」
御書房中,一身明黃色的阮玲臉色愈加嚴重,雙手緊握成拳,在朝臣面前一向表現地十分鎮定果決的面孔,此時卻閃過了慌亂和不安,聽了陳默的話後,面色更加地凝重,想當然地就想反駁:「此時我們西嵐國的邊關城池只剩下了廣靈一處,若是再次被攻破,皇妹,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我們西嵐國將會成為北秦國的囊中之物!」
阮玲這幾天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甚至來不及過度地悲傷元成帝的逝世,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根本沒有給過她任何喘息的機會。
她也知道此刻根本不是御駕親征的好時機,可是若是她此時還不搏一搏,就這樣將西嵐國的國土拱手相讓,那麼即使是以身殉國,她又有何顏面來面對西嵐國的列祖列宗,有何顏面面對父皇!
陳默最近幾日一直跟在阮玲身邊,助她整頓朝堂,她知道阮玲現在的處境有多麼地危急,同時,她通過一些其他的渠道,知道這次的戰役中恐有一些讓這個時代的人匪夷所思的地方,她必須要弄個明白。
當然,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謝昭,在廣靈!
「皇上,你信我麼?信我這個默公主麼?」陳默的聲音淡淡的,似乎只是一句她最普通的問話,可是那杏眼中閃著一股認真和執著,目光透澈地看著阮玲。
阮玲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都是那般聰明的人,自然是聞絃歌而知雅意:當初若是真的一絲一毫都沒防著陳默,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本來阮玲的地位就一直不穩,和陳默的天才比起來,她阮玲就是在怎麼樣,也最多稱是個聰明!況且,阮玲也一直知道,在元成帝心中,他是覺得對陳默有所虧欠的。所以,當陳默以那樣光芒萬丈的姿態出現在她的世界裡時,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一面上理智在說,陳默那樣淡泊的人,心思根本不在朝堂,不會和她爭;可是另一方面,阮玲又會覺得陳默會不會是韜光養晦、伺機而動!所以,阮玲在後來的時間中,一改往日的跋扈任性,努力地和元成帝學習政務,努力地用自己所有地力氣,將心思全都放在朝堂之中。
但是,如今,再說信不信,阮玲卻只是信了。這麼多天下來,阮玲已經完全領教到了陳默的本事,她的不拘一格選拔人才,遠遠超出於世人的高瞻遠矚,原本冷靜地縱觀大局,以及,她背後深不可測的實力……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阮玲,不是陳默沒有這個能力爭,而是她真的不屑於爭。
如此還要去懷疑她,那倒是顯得她阮玲有眼不識泰山了。
阮玲剛剛還緊繃的情緒微微地放鬆了下來,看向陳默的目光中也滿是真誠:「呆子,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有我信任的人的話,那麼這個人,也只能是你。」
阮玲說得鄭重、肯定、真誠,絕對不是敷衍陳默的話語,不管以後如何,至少此刻,阮玲是的確全心全意地信著陳默的。
陳默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略略鬆動,像是下定了決心般,清理絕倫的小臉上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那麼,我會率領」陳氏醫館「的醫者,前往廣靈城為將士們醫治,替皇上安撫軍心!而皇上就請專心朝堂,要知道,攘外必先安內。還請皇上准奏!」
阮玲被陳默的話驚住了,她沒有想到陳默會在這個時候提出這樣的建議!
這兩天她們接到的戰報,幾乎是西嵐國在節節敗退,被北秦國壓著打!
此刻的廣靈城就像人間煉獄一般,餓殍千里、伏屍百萬!阮玲想過要去御駕親征,那是做好了殉國的準備啊!
陳默帶著她的醫療隊前去支援,又能代表皇室鼓舞軍心,確實是一箭雙鵰之計,阮玲一時之間有了遲疑,倒不是怕陳默因此得勢,而是此行實在太過凶險!
不等阮玲說話,陳默再次堅定道:「懇請皇上准奏!」
最終,阮玲還是答應了陳默的請求,派遣錦衣衛百人、御林軍千人,護送陳默等人一同前往廣靈城,並且在私召夏侯玨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務必保全陳默。
阮玲知道夏侯玨愛慕陳默,所以乾脆派了夏侯玨前去保護,可是這心裡,依舊不踏實地很。
此時的「陳氏醫館」已經真正地成為西嵐國第一大醫館,壟斷了西嵐國的醫藥事業,甚至在雲逸塵的規劃下,開辦了「陳氏學堂」,專門培養醫學人才。
因此,這次跟隨著陳默一同前往廣靈城的醫者大大小小也有五十八人,更是隨行運了十幾車的藥材,一路上晝夜兼程,趕往廣靈城。
當然,作為「陳氏醫館」的「老員工」,沈南之自然一路隨行。
廣靈城。
陳默遞交了令牌和文書後,第一次踏進這座城池的時候,才知道,什麼叫做戰爭。
此時已是日暮,白天的時候西嵐國的軍隊剛剛和北秦軍交戰過,城外面到處是斷肢殘骸、血流成河,此時戰場上剛剛休息了一下的士兵,開始清理戰場,認領屍體,將自己同伴的屍體,或是缺了一條胳膊的、或是只找到一條腿但是穿著我方軍服的,全都集中到了一處;然後又有一批人默默地清掃街道,收集箭矢和其他武器,歸到兵器庫中去。
廣靈城大主幹道上除了身穿軍服的士兵,其他的百姓一個都沒有,處處門戶緊閉,偶爾聽到小孩驚恐的哭聲,但是轉而被人似乎用手掌摀住,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就是那些路過的士兵,也個個都是面無表情,無聲無息地做著手中的事情,整個廣靈城寂靜到讓人驚恐。
雖然陳默沒有趕上交戰時刻,可是就是空氣中留下來的血腥味,也能告訴所有人,剛剛的戰役是如何地慘烈。
陳默等人只是在原地站了片刻,前方就有一名將領迅速地趕來。
「西北軍主將赫連平,參見公主殿下。」赫連平單膝跪地,給陳默抱拳行禮。
赫連平在剛剛的戰役中,一馬當先、斬殺敵人無數,將士感其英勇,在後面拚命廝殺,才堪堪保住了廣靈城。
可是即使如此,赫連平的左手還是被敵方的一員大將砍傷,隨行軍醫剛剛包紮好之後,就聽到了公主帶著她的醫療隊前來的消息,立即過來見禮。
如果只是一般的視察,赫連平肯定不會如此鄭重其事地親自過來見禮,要知道現在的情況十分危急,如果上面只是隨便派個身居高位的人來指手畫腳,赫連平一定不會去理睬。可是陳默不同,她帶來的是「陳氏醫館」的醫療隊伍,戰場上什麼最缺?軍醫最缺!
而陳默,帶來了西嵐國最頂尖的醫療隊!如何能讓他不重視?!
陳默也不是那種喜歡虛與委蛇的人,自然是直奔主題,命令自己的手下開始為剛剛經過一場大戰的將士進行包紮治療,而自己則和赫連平一起到了主帳,開始瞭解當前的局勢。
沒想到,今天已經是這半個月來,第七次和北秦軍交鋒,前幾次還算堪堪打個平手,可是最後幾次,北秦軍卻越戰越勇,幾乎勢不可擋,並且其中還有北方蠻夷相助,實力更是大增!
其實一般來說,西嵐國既然能和北秦國相安無事這麼多年,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北秦國雖然窮兵黷武,民風彪悍,可是人才不多,更沒有像西嵐國如赫連一家那般可以運籌帷幄的儒將,再加上西嵐國物資豐饒、經濟實力強盛,武器方面也是領先於北秦國許多。
可是不知道為何,這次北秦國的武器裝備,居然要比西嵐國還要好上幾分!將士們更是像被打了雞血般,戰鬥力遠遠超出西嵐國的士兵許多,這才一連吃了許多敗仗!
武器裝備方面的情況,陳默倒是知道一二。元成帝在的時候,西嵐國大部分的武器裝備都是由百里家族提供,現在既然知道百里家早就倒台向北秦國,那麼北秦如今發難,又拿出了秘密武器,自然不在話下。
只是那北秦國的士兵戰鬥力,雖然以前也是非常強,卻沒有強到現在這個地步。
陳默心中隱約懷疑,難道是北秦國發現了類似「興奮劑」的東西?可是想想也覺得不對,如果是興奮的話,總會有疲憊下來的時候,可是現在一連快一個多月了,北秦**士的戰鬥力,依舊高的令人咋舌。
這實在是令人費解!
陳默坐在主位上,低垂著眼睫慢慢地梳理著這些事情,最終,將這些疑問都默默地記在了心底,然後抬起頭看向赫連平,正色道:「上次皇上向東昌國所發的密信,可有回音了?」那封密信是她離開上京都的時候所發,一開始並不知情,後來探子截到了消息,她才知道。
赫連平一想到這茬,心中更是憋悶,只是搖頭歎息。
東昌國兩個月前,二皇女突然發難,剷除了幾個經常和她作對的皇女,老皇帝「恰巧」駕崩,端木清穩穩當當地坐上了皇帝的寶座。
東昌國何止接到了西嵐國請求聯合的密函,在同一時間,也接到了北秦國差不多意思的密函。只是這次,東昌國卻是想要獨坐釣魚台,打定主意不插手,想要賺取漁翁之利。
想的倒是便宜!
陳默心中微微冷哼一聲,直接命令赫連平筆墨紙硯伺候。
陳默背脊挺直地坐在書桌前,迅速地給端木清寫了一封信。
赫連平一邊幫她磨墨,一邊仔細觀察著這個默公主。
雖然地處邊關,可是赫連家的消息還算靈通,上京都短短時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這位默公主的手筆簡直是令人歎為觀止。
這是赫連平第一次見到陳默,如今細細打量下來,才發現這位默公主真的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五官精緻迷人,明明是嬌俏艷麗的面容,可是氣質卻又沉穩冷靜,兩種截然相反的特質交合在一起,讓人一目難忘。
許多美人,美則美矣,但是卻大同小異,如過眼雲煙;陳默這樣的美人,不僅僅長得美,更是又一種能讓人永遠記住她的魅力,這樣的美人,即使青春不再,也令人動容。
難怪會把謝昭那小子迷得如此神魂顛倒,要是他在年輕個二十歲,估計也會如此吧。
赫連平在心中暗暗想到。
陳默很快將信寫好,用火漆封上,命赫連平快馬加鞭送到東昌國。
雖然陳默可以走自己的渠道,可是既然是兩個之間的聯盟,還是讓赫連平的人出馬更好。
當端木清接到那封密信的時候,簡直是恨得咬牙切齒!
真是好一個陳默!
自從在陳默手上吃過一次虧,端木清十分想找回場子。這次她憑藉著柳乘風最後留給她的計策,成功扳倒了其他幾位皇女,順順當當地坐上了皇帝的寶座。
這次西嵐國和北秦國交手,東昌國絕對是樂見其成,東昌朝堂不穩了這麼多年,此時正是要休養生息的時候,這兩國交戰,她是正好可以喘息休息,坐收漁利。
可是誰能想到,這個陳默居然在信中如此威脅她!
先是說北秦國這次主動開戰,虎視眈眈,現在東昌國不出手,若是北秦馬上調轉馬頭,攻下東昌,也絕非難事。
又將北秦國的將士英勇異常的現象告訴了端木清,分析了如今的天下局勢,這些東西端木清都能接受。
只是在信的最後,陳默十分囂張地寫道:如果陛下您不想幫忙,也是可以,只是我陳默既然能下毒一次,自然能下毒第二次,這個世界上最戒備森嚴的宮牆,也擋不住她的毒藥!
雖然端木清心中憤恨,但是對北秦國這次的異常,她也不是毫無所覺,本想擱置幾天再說,沒想到當天夜裡,就被青陽之人下了一把「癢癢藥」,只癢地她哭爹喊娘、叫苦不迭。
兩日後就送出了願意聯盟的消息。
東昌國的援軍,三日後即可奔赴廣靈城,這無疑是給廣靈的上下將士一個天大的希望!
只是北秦國的進攻越發地猛烈了。
西嵐國的大好男兒一批又一批地奔赴沙場,只是每天都會有更多的人被抬了回來,雖然陳默帶領的人不眠不休地診治,大大降低了死亡率,可是也扛不住越來越多的受傷軍士。
陳默心中放心不下謝昭,但是又不想讓人知道此事,只在沙場點兵的時候,遠遠看到了他一眼,雖然看不真切,但是也知道這人還是全須全尾地站在那兒,心也就慢慢回落了一點。
陳默剛剛被沈南之拉進她專用的營帳,兩人就立即忙碌了起來。他們兩人醫術高超,沈南之悟性又非常之好,曾經在給柳乘風做手術準備的時候,就學習了許多外科手段,現在正好排上用場。
陳默交給了她的學生們許多的正骨之法,以及一些外科上的基礎知識,只是畢竟學習時日尚短,如果遇到特別嚴重的傷勢,還是需要陳默親自操刀。
軍營裡的人都是知道陳默的身份的,做夢也想不到高高在上的皇家公主居然能紆尊降貴,親自給他們這些傷殘士兵治療,要知道在以前,得了比較嚴重的傷勢士兵,基本上都是被放棄的,因為就算給了藥,也不過是苟延殘喘,倒不如將這些緊缺的藥材給一些傷勢較輕的士兵。
但是陳默這次的到來,帶來了許多的藥材,並且對傷勢較重的士兵也絕不放棄,力求保住每一個士兵的性命。
陳默沒有像以往那些天潢貴胄一般,一過來就是在全體軍士面前揚揚赫赫地給他們洗腦、宣揚一些鼓動人心的思想,她甚至都很少出現在人多的場合,更是不會對將領們指手畫腳,可是她所做的一切,都讓將士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鼓舞,感覺到了朝廷並沒有放棄他們!
當北秦國的軍隊站在廣靈城的城門下進行挑釁的時候,陳默第一次隨著赫連平一起登上了城門。
城門下的北秦軍兵強馬壯,個個士兵都裝備精良,士氣高昂。
為首的北秦軍大將軒轅拓衝著城門上的西嵐**士大笑道:「西嵐國的軟腳蝦!也就只會龜縮在城門裡不敢出來吧?以本將看,你們還是回家多喝喝奶再來打仗吧!眾將士,你們說是不是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城門下的北秦軍齊齊放聲大笑,聲音如轟雷一般,不時下面又傳來了各種各樣的罵戰聲。
西嵐國的軍士個個怒地手握成拳,臉色漲成了青紫色,恨不得啖其血肉方解心頭之恨!
然而,還沒等被秦軍笑夠,只聽空中傳來了三道破空聲,軒轅拓剛想命令三軍注意防備,卻沒想到那三支箭矢並非射向軒轅拓,而是他身後的旌旗。
只聽「卡擦」一聲,掛著旌旗的旗桿應聲而斷!
在具有相當迷信思維的古人眼中,旌旗倒下可是一個絕對不詳的預兆!
所有的人都驚詫地將目光投向箭矢射來的地方,只見城牆之上,一名紫衣女子手中握著一把似弓又不像弓的武器,一臉淡然地俯視著下面的敵軍,深秋的風不時地將她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身後的秀髮在風中飛舞,雖然城牆下的軍士看不清她的臉,但光那氣度,就讓人心中冒出了「風華無雙」的感覺。
陳默在決定前往廣靈城時,就通過自己無敵的大腦,將弩箭的構造畫了出來,並且對它的射程進行了改革,命令能工巧匠連夜趕製出了百張弩箭,交給錦衣衛之人先進行練習。
陳默自己手中的這張弩箭更是精品中的精品,射程達到五百步,殺傷力和威力也更加地強橫。
陳默本就是業餘的射擊冠軍,這弩箭比起弓來,更加類似於天朝時的槍械,所以陳默用起來更加地得心應手、百發百中。
今天這三箭,權當是她用來練手了。
軒轅拓在北秦軍隊中也是一員猛將,排兵佈陣也是好手,剛剛利箭射來的那一霎那,他想當然的就以為是朝他而去,正要應對,沒想到居然是向著他身後的旌旗而去,這一下子就被陳默得手,心中頓時怒火萬丈:「西嵐國難道真的已經無人了嗎?居然讓區區女流之輩上場?!可悲可笑!」
「我西嵐國,即使是女流之輩,你們不也沒抵擋地住麼?何必在此出言不遜,徒增笑柄!西嵐的大好男兒們,是也不是?」陳默一向是個不苟言笑的人,別看她平時少言寡語的,可是真的碰到這種情況,陳默口中可絕對吐不出什麼好話來,往往就是能夠一針見血、讓人如鯁在喉卻又說的偏偏都是事實!
赫連平身為武將什麼都好,唯一欠缺的就是文臣的嘴皮子,每次和這軒轅拓罵戰,總是鎩羽而歸,而今天陳默在城門上登高一呼,底下萬千將士齊齊高呼「是!」
其勢驚人!其威難擋!
陳默的聲音由站在她身後的夏侯玨傳到了每一個將士的耳中,而站在城下準備伺機而戰的謝昭此時更是熱血澎湃、激動不已!
當謝昭知道陳默抵達廣靈城的那一刻,他是多麼激動和渴望見到她,心中的朝思暮想之人,終於近在眼前,可是他還是忍住了。
在家國天下面前,兒女情長只能放後。
一連幾次作戰,謝昭都是勇猛無比、殺敵者眾,按照現在的軍級現在已經是屯騎校尉,掌管騎兵,往往是沖在戰線的最前沿,最危險,也是最為勇猛。
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只知道隨心所欲、為所欲為的京都小霸王了,當看到自己的家國正在淪陷,當看到邊關的百姓被北秦的軍隊奴役、絞殺,他一路成長著、痛苦著、悲憤著!甚至於,一開始赫連平想要找人在他身邊偷偷地保護著他,也被他斷然拒絕!
在戰爭地磨練和洗禮下,因為手提重刀,謝昭的雙手被磨出了一手的老繭,身上已經多次受傷又結疤,身姿更加地沉穩挺拔,立在大軍最前頭的時候,是人都得讚一句--好一個忠肝義膽、一腔熱血的好兒郎!
因為知道自己重任在肩,即使心中再想陳默,謝昭還是按捺了下來,一心一意地在武將中建言獻策、為下一次的作戰提供作戰計劃,又加緊團結自己隊伍中的成員,因為他們的騎兵隊,是打前鋒的存在,稍一鬆懈,可能就會導致一場戰役的失敗,而西嵐國,已經不容許再失敗了!
今天陳默站在城樓上,雖然兩人之間有三四十米的距離,可是謝昭還是激動地不能自已,尤其是當陳默說出這樣一番話的時候,謝昭的心中更是驕傲至極--看,這就是他喜歡的人兒!永遠不會叫人失望!
戰鼓敲響,軍號長鳴,兩方人馬再次嘶吼著衝到了一起!
而就在北秦軍衝上來的那一刻,陳默一聲令下,百名錦衣衛在城樓之上一字排開,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心情,將早就裝滿利箭的弩箭對著身穿黑色鎧甲的被秦軍:瞄準、射擊、命中!
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迅速異常!同時,更讓赫連平眼前一亮的是,這弩箭的箭匣中居然可裝短箭三十又五,這簡直就是一件戰場殺人利器!
剛剛沖的快的騎兵,很快和謝昭帶領的騎兵廝殺在了一起,可是那些沖的慢的步兵卻是倒下了一大片--剛剛好走進了弩箭的射程範圍中!
那些士兵以為這弩箭必定需要裝載箭矢的時間於是乘著這個空隙,繼續大舉進攻,然而,這弩箭卻是在他們剛剛進入射程範圍的下一秒,又立即發動攻擊。
這些錦衣衛本來就是夏侯玨訓練出來的好手,又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弩箭訓練課程,現在殺起敵軍來如此不費吹灰之力,更是激動異常,連連朝著北秦軍射擊。
交戰這麼多次,兩方軍隊要麼平手,要麼北秦國佔上風,西嵐國何時會如此厲害,直殺地他們膽戰心驚!
幾個年紀小的步兵見前面倒下了一大片人,心中驚駭萬分,拔腿就要往後逃。
他的舉動帶動了另外一批下等士兵的騷動,竟然跟著那個小兵一起往後逃,可是還沒走上百來步,後面手握弓箭的士兵在軒轅拓一聲令下,朝著那些逃兵射過去!
「交戰時,不服從軍令者,殺!」隨著軒轅拓的怒吼之聲,北秦國的將士皆都心中一震,立即打消了想要逃跑的念頭,不管不顧地朝著西嵐國的軍隊衝去,而軒轅拓此刻也改變了戰術,命令弓箭手朝著城樓處頻頻射擊,城樓上的兵士立即用盾牌抵擋,而錦衣衛則隱蔽於盾牌之下,不再射擊。
趁著這個空隙,北秦國的步兵一下子衝了出去,和西嵐國的步兵廝殺在了一起。
一時間,戰場上吼聲如雷,到處都是冷兵器相碰的聲音,戰馬的嘶吼聲,箭矢的破空聲,不時有血霧噴灑到半空中,又有殘肢斷臂被戰馬踩踏,一時間大家都殺紅了眼,所有人的腦海中都只有一個字:殺!
赫連平站在城樓上,不時打著軍旗指揮著作戰,而陳默則是被戰場中的一個身影牢牢鎖住了視線--那人身下的黑騎尤為英武雄壯,而他身穿一身絳紫色校尉戎裝,身姿挺拔地穩穩坐於馬上,手握五百斤重刀,一騎當先,衝在最前面,為他身後的將士開路,凡是上來和他拚殺的北秦國騎兵,無不震懾於他一往無前的氣勢,揮起長槍就要將他打落於馬下,可是他二話不說,掄起重刀狠狠地派過去,頓時那名北秦**士慘叫一聲,腦袋開花,狠狠滾落於馬下!
此人不是謝昭又是哪個?!
突然從謝昭斜側面又奔馬而來一名壯漢,和謝昭同樣手提大刀,猛地就向謝昭砍來,謝昭身子一個後仰,緊緊貼於馬背,又立馬坐直身體,下一瞬就將那名壯漢斬於馬下!
陳默的手緊緊地握著城樓上的欄杆,幾度心情起伏不定,謝昭每次遇到危險時,陳默的心就立即提了上來,躲過危險之後又放下,可是戰場上刀劍無眼,謝昭不是每次都如此幸運,不一會兒,他的背後就被敵人砍了一刀!
雖然穿著厚重的鎧甲,可是陳默的五感早就靈異到恐怖的地步,即使站在城樓上,也是看得真真切切!
陳默突然二話不說,將擺在一旁的備用鎧甲快速地穿在了自己的身上,就想在城樓上一躍而下,陳默估算好了落腳點,雖然比不上夏侯玨等人的輕功,可是從三四十米的高度跳下,她還是能把握好,不讓自己摔傷。
「你瘋了嗎?跳下去你就是個箭靶子,想讓別人將你射成篩子嗎?」夏侯玨發現了陳默的異動,連忙一手握住陳默的手腕,不讓她做出過激的舉動。
「放開我!如果我下起,必能振奮軍心!」陳默說的自然不錯,古來所謂的御駕親征,還不就是讓一個身居高位之人,首當其衝地衝在最前面,給三軍做表率,鼓動軍心。事實也證明,這樣的舉措是極為有效的,在歷史上有很多因為皇帝御駕親征而反敗為勝的例子。
只是一旦落敗,這個下場自然也是十分難看。
夏侯玨自然不允許陳默冒這樣的險。
然而,就在陳默想要擺脫夏侯玨的掣肘,回頭往下望去的時候,卻是真真正正地瞳孔一縮,腦子裡還沒反應過來,口中已經驚駭至極地大喊:「小心,謝昭--!」
雖然此刻謝昭身處戰場,四周喊殺聲一片,陳默也只是單憑自己的嗓子在喊,可是他還是好像心有靈犀般往陳默的方向望了一眼。
可是下一瞬,謝昭就感覺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就在他的背後,急急調轉馬身,就看到軒轅拓正立於馬上,手中的長刀猛地向謝昭砍來!
軒轅拓不僅僅是北秦國的將領,更是江湖上久負盛名的「長刀快手」,這一擊,夾雜著他深厚的內力,明顯就是要一招致命!
謝昭感覺到了這一擊的厲害之處,恐怕是沒有內力的他根本抵擋不住的,可是臉上卻沒有任何慌亂,根本不去接招,將自己的命門完全暴露在軒轅拓的長刀之下,而自己的重刀則狠狠地看向軒轅拓的致命之處。
傷敵八百,自毀一千。
謝昭這明顯就是想和軒轅拓同歸於盡的招數。
若是能馬革裹屍、戰死沙場,也算是對得起國家,只是他心中還是不想死啊!他心中最珍貴的小人兒此刻正在城樓上看著他,她不會願意他死在她面前的。
種種複雜心思在這一瞬間呼嘯而過,然而,卻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騰空而起,靈巧地避過萬千利箭,手中的飛鏢更是向著軒轅拓的方向,直直飛去!
軒轅拓此刻腹背受敵,驚詫萬分,更本想不到西嵐國的軍隊裡還藏著這樣一個江湖高手!
沈南之的輕功非常之好,幾個呼吸之間已經逼近了軒轅拓,一把抽出別在腰間的軟劍,內勁一吐,就狠狠地像軒轅拓刺去。
沈南之瞬間和軒轅拓打在了一起,地面上飛沙走石,兩人又都是身懷內力之人,一下子就拋下了謝昭,一時之間打的難捨難分。
謝昭輕吐一口氣,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沈南之,轉身又投入了戰場之中。
到底還是沈南之的武功更勝一籌,不過一炷香的功夫,軒轅拓已經是落了下乘,被沈南之一劍刺入心臟之中,當場斃命!
沈南之砍下軒轅拓的頭顱,飛身一躍,站到了陳默的身邊,將軒轅拓的頭顱遞給了陳默。
若是換做其他女子,肯定是嚇得不輕。可是陳默卻瞬間理解了沈南之的意思,提起軒轅拓的頭顱,藉著沈南之的內力,將聲音擴大到了極致:「北秦人你們聽著,你們的主帥軒轅拓已被誅殺,不必再負隅頑抗!」
陳默此話一出,所有北秦的軍士心中都是一片驚慌,可是卻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手中絲毫不停,繼續拚殺。
要知道,很多時候,敵軍會謊報軍情,說是自己這一方的主帥被殺死,動搖軍心。
可是,陳默接下來的一句話,徹底讓北秦軍方寸大亂:「赫連將軍,將其頭顱掛在城門,懸示三天,讓他們看看,這就是膽敢犯我西嵐疆土的下場!」
赫連平瞬間領命,將軒轅拓的頭顱懸掛在了城門之上。
原本還不信的北秦軍,此刻抬頭一看,就看到了自己主將已經被擊殺,腦子中的弦,一下子繃斷了!
主帥,真的死了!
有些死忠軒轅拓的軍士頓時眥目欲裂,下手更加狠厲,連連砍倒了西嵐的許多士兵,可是更多的北秦軍則是覺得頹勢已定,根本不再反抗,反而丟盔棄甲地奔逃而去。
最終,畢竟是人心已去,西嵐軍又是越戰越勇,很快就剿滅了北秦軍,並且在謝昭的建議下,一鼓作氣,連追三百里,將剩餘的上萬被秦軍全部擊殺!
雖然謝昭也知道如此行為太過血腥,可是北秦軍近日的所作所為,若不如此,必遭民怨,同時會讓北秦軍立即死灰復燃!
戰場之事,絕對容不得婦人之仁。
這一點,從小就見慣皇家鬥爭的謝昭,比誰都領略地清楚。
這一仗,從晌午一直打到入夜,到謝昭帶著奔襲的隊伍再次返回廣靈城時,所有的將士都歡呼起來!
打了一個多月的仗了,幾乎在北秦軍的手下節節敗退,甚至一度認為肯定保不住廣靈城了,沒想到今日一戰,卻是取得了如此之大的勝利!
彷彿這一個多月來所有鬱結的郁氣都消散開來,趙老三看到謝昭的身影,第一個打馬上前迎接,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俱都開懷大笑起來!
如今的謝昭在趙老三心中,可不是當時那個富家少爺的形象,而是真英雄、真好漢!每次作戰都毫不含糊地衝在最前面,更加難能可貴的是,還有勇有謀,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軍中的兄弟沒有一個是不服氣的--有時候雖然軍營裡的人糙,可是也最是實誠和仗義。
和謝昭熟識的士兵們都圍了上來,眾星捧月般地簇擁著謝昭往城門處走去,而謝昭卻下意識地抬頭搜尋那道紫色的聲影,卻是在城樓上望了一圈都沒有找到。
「喂,看什麼呢?」趙老三有些不懷好意地衝著謝昭擠擠眼,壓低聲音道。
謝昭怔愣了一下,隨即收回視線,隨著眾人的步伐往裡走,嘴上卻否認道:「沒什麼。」
趙老三「嘿嘿」一笑,用一種「大家都是男人,我懂的」的表情道:「人家都是軍營裡呆久了,母豬也要賽貂蟬,更何況像,咳咳,那位那麼美的!不僅人長得好,就連氣勢也是一等一的足,想想剛剛她的氣魄,好傢伙,我趙老三的心肝都顫了顫。不過,我們都是凡夫俗子,高攀不上的了,沒看見那指揮使大人和那沈大夫亦步亦趨得跟著麼?」
趙老三的一番話,讓謝昭原本得勝歸來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臉色也不由得變得有些難看。
趙老三心裡暗暗地咋舌:不會吧!賀家小子還真喜歡上了公主?不由得悄悄打量了一番謝昭,這長得到確實是個少有的美男子,能力也夠出眾,可是人家公主是金枝玉葉啊!哪是他們這些大老粗能夠高地起的?
但是趙老三感念謝昭在戰場上的救命之恩,又加上謝昭現在的官職要比他高的多,見他臉色沉了下來,倒也不敢再胡言亂語,只是拍了拍謝昭的背,然後一同入了城。
此戰一結束,北秦國至少三日之內無法繼續攻打西嵐國,而東昌國的援兵明日就到,所以今天晚上可以稍微地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
赫連平在戰事一結束之後,就立即拉著陳默到了他的主帳,目標十分明確,就是她手中的弩箭。
陳默一開始沒有將弩箭公開出來,其實也是沒有把握自己設計出來的東西是不是真的適用,或許有許多自己不知道的問題和隱患,準備再實驗一段時間。
只是今天一亮相,就被赫連平眼饞上了,現在更是千求萬求,陳默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冷兵器製作,於是便將設計圖統統交給了赫連平。
赫連平拿到設計圖的時候簡直愣住了,他本來只是想讓陳默能夠同樣提供給他的士兵們弩箭,誰知道這個實心眼的丫頭,居然就把設計圖給了他!
要知道,設計圖一旦在手,那麼就等於這個弩箭的秘密就無所遁形了。
赫連平越看這設計圖,越覺得這默公主不簡單,更是越看越欣喜,心中忍不住感歎自己外甥的好眼光。
一想到謝昭,赫連平心頭一動,想了一下道:「哎,今日受傷的士兵也不少,估計又要麻煩默公主了。不過本將最憂心的還是我那外甥,每次殺敵作戰都拼了命一般,今天後背被砍了一刀,卻硬是說自己沒事,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陳默心頭一跳,有些神思不守的「嗯」了一聲,思緒卻飄到了當時謝昭後背被砍了一刀的畫面上。
陳默自然知道,赫連平口中的「外甥」,就是指謝昭了。若是平時,陳默自然能夠聽得出來赫連平口中的誇大其詞,可是現在陳默的心思確實都被赫連平帶到了謝昭身上。
兩個人又各懷心思地隨便說了兩句,然後陳默就告辭離去。
赫連平是軍中最高統帥,所以他的帳篷在最中間,而一次排開的,是按軍中將士等級安排的帳篷,謝昭如今已經是校尉,自然不用再和普通士兵一起睡一個帳篷。
當陳默走過那個「屯騎校尉」的帳篷門口時,猶豫了兩秒,還是從隨從身邊接過藥箱道:「你先回去吧,我要看一下屯騎校尉的傷勢。」
隨從詫異了一下--一般來說,能讓默公主親自去看病的人,都是那些傷勢嚴重到已經不能挪動的士兵,難道屯騎校尉已經傷地這麼嚴重了?
可是不應該啊,今天晚上看到他還好好的。
雖然心中這般想著,可是公主的命令不敢不從,只得領命退下。
看著陳默進入帳篷的身影,隱在黑暗中的一人嗤笑了一聲,懶洋洋道:「早就和你說了,還不相信。」
夏侯玨抱著繡春刀冷冷地看了沈南之一眼,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
沈南之的手緊了緊,瀲灩的桃花眼中閃過一絲嫉妒:「就讓你這個小霸王先得意一下,最後花落誰家還不一定呢!哼!」
--沈南之羨慕嫉妒恨分割線--
當陳默撩起氈子的那一瞬,就聽到謝昭背對著她急吼吼地說道:「趙老三,你這傢伙越來越磨蹭了,快點給小爺我上藥!」
說完「咚」地一聲,將一瓶金瘡藥放在小几上,自己已經光裸了上半身,等著「趙老三」來給他擦藥。
而此刻,趙老三在哪裡呢?他早就被赫連平劫了下來,誠惶誠恐地和赫連將軍匯報思想工作呢!
陳默僵了一下,但還是快步走到謝昭身邊停了下來。
三個月未見,謝昭已經完全褪去了當時少年人的青澀,顯得更加地沉著有擔當起來,雖然脾氣仍舊有些暴躁,可是陳默知道,如今的謝昭和當時的謝昭,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謝昭的後背已經在邊關被曬成了小麥色,不再如過去一般肌膚如同上好的白玉,但是卻更添了幾分男人味;同時,因為高強度的鍛煉,讓謝昭身上的肌肉微微有些隆起,身子也比過去壯實了一些。
然而此刻,陳默的眼睛盯著後背那一處傷痕:當時敵人肯定是用了全身的力氣,所以此刻這道口子越有十公分長,並且砍得很深,皮肉向外翻去,看上去就十分猙獰!
陳默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坐了下來,看了一眼桌邊的裝金瘡藥的瓶子,知道這是軍中分發的最廉價的那種金瘡藥,沒有去拿,而是在自己醫箱中拿出了自己研製的金瘡藥。
謝昭剛想催促,就感覺到一絲微涼的液體傾倒在了傷口處,忍不住「嘶」了一聲,顯然是感覺到傷口處的疼痛了,所以整個後背的肌肉也微微有些緊繃。
只是疼過之後,又馬上感覺到後背的傷口上有些涼涼的舒爽之感,忍不住開口讚歎道:「你這是哪裡搞來的好藥?倒感覺比那金瘡藥好用多了。」
陳默並不接話,細細地用已經消毒過的指尖將另一層藥粉塗抹開,柔軟輕巧的指尖,帶著女性特有的細軟,並沒有老繭,動作亦是小心翼翼吧,不像男子般粗魯。
謝昭頓時感覺到了不對,瞬間轉過身去,剛想怒喝出聲,卻在見到陳默的那一霎那,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瓷瓶。
瓷瓶在地上滾了幾圈,最後停在了角落中。
謝昭壓抑著呼吸看著陳默,想要說什麼,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轉過身去,藥還沒塗完。」陳默低垂著眼睫,輕聲地說道,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可是在謝昭乖乖聽話地轉過去的時候,握著藥瓶的手,微微地有些顫抖。
陳默塗完藥後,就開始細細地給謝昭包紮。謝昭忍了又忍,還是出聲問道:「你,收到我的信了麼?」
謝昭被對著陳默,所以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那背上緊繃的肌肉洩露了他此刻的緊張。
陳默的手一頓,將繃帶打上結後,低聲道:「嗯,收到了。」
謝昭轉過身,美麗的鳳眼盯著陳默,臉色不知道是因為失血還是其他什麼原因,變得有些差,躊躇了一下,謝昭還是追問道:「那為何,你沒有給我回信?我有在信的最後說,希望能收到你的回信。你可是,還生我的氣?」
陳默的心口一痛,立即回想起了那日的一幕幕:柳乘風病重,開始研究手術,刺殺,葬禮,回西嵐,駕崩,動盪,戰爭……。一樁樁、一件件,統統紛至沓來,讓陳默甚至沒有喘息的機會,因此,那封回信,也就擱淺了。
「發生了些事情,沒有來得及回信。」陳默的臉上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就連聲音也是那樣淡淡的,可是謝昭不知道為何,就是覺得心中大痛,彷彿他長了一雙能望進陳默心裡的眼睛,在那裡他看到了許多的悲傷和難過。
什麼話都不說,猛地就將陳默拽到自己的懷中,不顧背後傷口崩裂的危險,狠狠地將陳默抱緊,右手一遍一遍地撫著陳默的墨發,唇上的吻零零碎碎地落在陳默的發間,濃烈的男子氣息充斥在陳默的鼻尖。
謝昭如今還沒接到柳乘風身死的消息,雖然不知道陳默為何悲傷至此,又為何消瘦至此,可是既然能感覺到陳默的痛苦,他就想拚命地安慰她、抱緊她。
「對不起,我那時候的不懂事。」
「對不起,我那時候的自以為是。」
「對不起,我那時候不在你身邊。」
「對不起,我沒能讓你一直快樂。」
「陳默,對不起,還有,我很想你。」
謝昭沒說一句對不起,就低頭在陳默的發間落下一個吻,陳默的小臉緊緊地貼在謝昭**的胸膛上,感受到他越跳越快的心臟,忍不住微紅了眼眶。
動盪了近一個多月的心,在此刻,終於感受到了一些安定,可是卻也讓她更加地惶恐和不安,忍不住低啞著嗓音道;「謝昭,抱緊我。」
抱緊她,才能讓她覺得,自己的不安和惶恐是可以消除的。
將頭埋在謝昭的胸膛上,陳默一言不發。
謝昭似乎感覺到什麼,但是卻在此刻什麼都沒有問,只是依言緊緊地抱緊了陳默。
就在這個時刻,突然軍營裡傳來了一陣呵斥和騷動聲,陳默和謝昭猛地對視了一眼,然後謝昭披上衣服,就和陳默一起衝出了營帳。
剛出營帳,就看到不遠處一群西嵐國的士兵正在將兩個北秦俘虜緊緊地壓在身下,正在招呼人將那兩人重新綁緊。
快步來了另外一群西嵐士兵,手腳麻利地將那兩個俘虜綁緊,一邊綁一邊罵罵咧咧道:「真不知道這群北秦人是吃什麼長大的!力氣大成這個樣子!哼,我全你們還是給老子老實點,否則有你們好果子吃!」
那兩個北秦俘虜,都是有官職在身的,這樣的俘虜一般如果從他們嘴裡套不到情報,那麼也可以留著他們和北秦講條件,反正留著是有用處的,所以才沒有立即格殺了他們。
見到陳默和謝昭到來,西嵐的士兵們立即向他們行禮:「見過公主殿下,見過校尉大人。」
謝昭「嗯」了一聲,示意他們免禮,然後那些士兵就將這兩人欲圖逃跑的事情稟告了一番。
最後像是邀功似的,那人強調道:「校尉大人,不是我吹牛啊,這些北秦人個個力大無窮,要不是我們發現的及時,說不定就被這兩人給跑了!」
謝昭對此沒什麼大反應,剛想帶著陳默轉身離去,陳默的目光卻焦灼在了那兩人身上,過了好長時間才吩咐道:「將這兩人送到醫療帳篷那邊,本宮要檢驗一番。」
幾個士兵俱都愣了一下,不知道陳默所謂的「檢驗」是指什麼,但還是聽話地將那兩個北秦俘虜送了過去。
將捆成粽子似的兩個俘虜一起扔到了醫療帳篷裡,沈南之正在裡面給最後一個病人包紮,看到陳默和謝昭聯袂而至,又看了看那兩個俘虜,一下子沒鬧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陳默二話不說,就將手指扣在那兩人的手腕上,細細地開始診治,越是把脈,眉頭皺的越厲害,換了一個人把脈後,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厲害。
「沈南之,你也給那兩人把一下脈。」
眾人皆是一愣,本來看到公主殿下親自給兩個俘虜把脈,已經覺得非常匪夷所思了,居然還要另外一名大夫會診,這是不是,待遇太好了點?
沈南之一開始也訝異了一下,但還是依言進行了把脈。
兩名俘虜神色有些驚慌地對視了一眼:怎麼回事?難道他們要死了不成?
沈南之把玩脈之後,心中也覺得怪異地很--為何兩人的脈象居然這麼像,同樣地,紊亂。
陳默將其他人都遣走後,帳篷中只剩下了陳默、謝昭和沈南之三人,不等兩人開口詢問,陳默已經將自己的懷疑說出了口:「想必剛剛沈南之你也感覺到了不對勁,那兩人的脈象居然是一樣的,陽氣太過濃烈,導致筋脈紊亂,但是具體是什麼原因又查不出來。」
沈南之聽到了陳默的分析,連連點頭,不錯,他把脈出的結果確實如此。
「可是這有什麼問題嗎?」謝昭不理解,區區兩個俘虜的脈象,有何需要如此緊張。
陳默雖然懷疑了很久,今天終於找到了兩個北秦將士把了脈,找到了些蛛絲馬跡,心中的推測也幾乎得到了印證:「不知道你們會不會覺得奇怪,為什麼北秦國明明不如我們西嵐國富饒,就算軍備方面堪堪戰成平手,但是後方供給卻遠遠不如我們。他們憑什麼如此自信,相信自己能一口吞下西嵐?如果過去就能這樣做的話,又為何一直等到現在才如此施為?」
陳默的問題,讓兩人皆是一愣,總覺得兩國之間開戰,也是極為普通的事情,雖然這三百年來,三國之間一向保持著平衡,但是小打小鬧也從來沒有停過,這次只是,規模擴大了而已。
如今陳默這一問,倒真讓人覺得,此次北秦國做事確實有些蹊蹺。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的將士們應該服用了一種藥物,可以讓他們的戰鬥力迅速得到提升。難道你們沒有發現,北秦國的將士,在武力值上面要高出我們西嵐許多嗎?雖然北秦國確實一向厲兵秣馬、民風彪悍,可是不管怎麼說,也不會在武力值方面差了這麼多,一路打壓我們西嵐國,一下子就攻陷了我們十座城池!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陳默的話音剛落,謝昭一下子激動地站了起來,他在戰場上出生入死了那麼多次,對陳默的話是感受最深的!
謝昭知道,他算是天生神力的那種人,一般人很難和他抗衡,可是在戰場上遇到了北秦軍時,他能很明顯地感覺到北秦軍裡力氣超群的人很多,一開始他也覺得有一種違和感,但是也絕對沒有往陳默說的那個方向想,現在陳默一點破,謝昭才覺得果真如此!
「究竟是什麼藥,我現在還不得而知,既然這件事情得到了些許證實,我會派人去調查。只是現在尚且不知道是真是假,明天援軍就到。我們還是需要把好口風,以免亂了軍心。」
謝昭和沈南之兩人俱都沉重地點了點頭,三人一時之間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若這件事情是真的,還真是棘手了。
普通的士兵,又怎麼敵得過加強版的士兵。雖然今天是勝了,但也是勝在軍心,而不是武力。若是兩軍真的交戰,到時候又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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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秦,太子府。
秦明月瑰麗的面容上雖然含著笑意,可是跪在下面報告戰況的影衛卻是戰戰兢兢、幾欲摔倒在地,實在是,太子爺笑的越謙和有度,就說明他現在的心情就越加不好!
果然--
身旁的主軍副帥肖天成還沒來的及狡辯自己的失職之處,就見秦明月踏著漫不經心的步伐,站到了跪在一邊的肖天成跟前,身在慢慢地蹲下身子,伸出如同用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修長手指慢慢地拍了拍肖天成的臉:「肖副帥膽子不小啊!居然能在西嵐國的包圍下,突出重圍,跑回來見本太子,不錯,不錯!」
連續的兩句「不錯」,讓肖天成的心稍稍回落了一點,就怕太子爺突然發難,將戰敗之事遷怒於他。
旁邊的影衛簡直害怕到幾欲暈厥--天哪!這個肖天成簡直就是不知死活!果然,皇帝老了,居然派了這麼一個沒有眼力見的人跟在太子爺身邊!
「謝謝太子爺體諒,微臣當時確實是……。」
話才說到一半,就聽「卡擦」一聲,肖天成的脖頸頓時斷裂,嘴巴呈剛剛說話的口型,眼中流露出極致的不可思議和驚懼!
秦明月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微微一笑之間,露出了兩個深深的酒窩,英俊霸氣之間又夾雜著一絲可愛之意,輕輕地拍了拍手,對著兩個僕人道:「將他拖出去吧,阿黃正好餓了。」
說得這般漫不經心,彷彿只是在談論天氣一般,卻讓站在屋子裡的謀士們個個眼觀鼻鼻觀心,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秦明月再次坐回了自己的主位,一點都看不出剛剛殺過一個人的樣子,接過小廝遞來的茶盞,姿態高貴優雅地抿了一口:「諸位現在又有什麼好主意呢?」
剛剛還不敢出聲的謀士,現在聽到太子爺問他們話了,趕緊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就怕說完了一會兒,惹得這位爺不高興了,然後也去餵了阿黃。
阿黃聽起來像是狗的名字,但是實際上是秦明月養的一頭狼,兇猛異常,基本上扔了進去,就不可能留個全屍了。
秦明月聽著這些計策,心中卻是越聽越覺得煩躁,雖然臉上仍然掛著笑意,可是那笑意卻一絲都沒有達到眼底,只剩下慢慢的冷酷。
又是那個陳默!
沒想到他的大事,居然接二連三地毀在了這個女人手上!
萬宏達的假死沒有瞞過西嵐的皇帝,害的萬宏達很長一段時間只能東躲西藏,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派人搗亂「客雲來」,助百里家,卻被她輕鬆化解;在東昌國截殺她,卻誤殺了柳乘風,雖然殺了柳乘風,也算去了一個心頭大患,可是卻讓她連根拔起了他埋在西嵐那麼多年的兩枚最大的棋子!
如今,居然連第一次吃了那麼大的敗仗,也是這個女人的手筆!
難道她就是傳說中的剋星?!
哼,就算是剋星又如何?他秦明月照樣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一個不留!
既然有了那種秘藥,總有一天,他會踏平西嵐、東昌,一統三國,登上那張寶座,將整個天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秦明月的眼中跳動著**的焰火,最後他做了個手勢,那些頻頻出建議的謀士俱都閉上了嘴,不再言語。
「安河,就暗你說的辦,派出一路軍隊中途阻撓東昌國的援兵,不用起正面衝突,只要讓他們無法抵達廣靈城即可。至於廣靈,立刻出兵,只要拿下了廣靈城,就能揮軍南下,直搗黃龍,現在正是西嵐國政局不穩的最好時機。」
安河領命稱是,不過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這次的主帥是--」
秦明月似笑非笑地看了安河一眼:「這次,就本太子親自出馬!」
「遵命!」安河立即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領命!
秦明月親自出征,自然是要萬無一失,這次的廣靈城,必是太子爺的囊中之物!
夜黑風高,秦明月沒有等到明天,已經領著士兵立即出征。
揚揚赫赫二十萬大軍,直撲廣靈城,廣靈,危矣!
第二日,所有的西嵐軍士都盯著前方,等待著東昌國援兵的到來,可是從日出等到日落,卻沒有見到任何東昌**隊的影子。
頓時,所有的人開始不安了。
如今,西嵐國各處都在受著北秦軍的侵擾,分散了許多的兵力,但是主要兵力都集中在廣靈城,和北秦交戰那麼多次,死傷無數,又不可能馬上補充新兵,所以對和東昌國的聯盟,將士們都充滿了希望和期待。
誰知,卻一點點地落空了。
而陳默,卻在日落時分,接到了她忐忑等待了一天的結果。
這次探查北秦的事情極為危險,也幸虧青陽在北秦也有人脈,而且來頭不小,陳默派了青陽的人查證後,命其飛鴿傳書過來。
然而,「書」沒有傳過來,只在鴿子腿上綁了一株草。
可是當陳默取下這株樣貌普通的草時,突然眼中閃現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那株植物樣貌平凡,枝葉寬大,果實是小小的顆粒狀果實。
陳默的瞳孔一陣緊縮--這不就是在千羽寒的棺槨中看到的碧玉雕成的植物麼!
當時她就曾經猜測過,這植物是造成那些女子身體突然變得和男子一般強壯的原因,後來在青陽的記憶中,她也瞭解到事實確實如此,而這株草的名字叫做「易陽草」,其中蘊含了諸多的陽氣,女子服用後,可以慢慢地改變身體,和男子一般強壯。
只是後來,這些「易陽草」已經在這世間銷聲匿跡了,為何此刻又出現再此?
陳默的心中充滿了大大的不解,可是當她將目光再次鎖定易陽草的時候,卻發現了不對勁--那些枝葉下面有幾條淡淡的紅絲,雖然不明顯,但是也能看的分明。
根據青陽記憶中的印象,這易陽草根本沒有這些紅絲,為何現在就有了呢?
漸漸地,陳默似乎想起來,這易陽草只有女子才能服用,因為男子身上本來就有許多陽氣,若是服用之後,就會因陽氣過剩爆體而亡,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既然今天青陽給她的答案是這株草,也就是意味著,所謂的迷藥,就是這狀似易陽草的東西。
陳默心中已經慢慢有了答案--這是改造過之後的易陽草,男子也可以服用,並且能夠立即提高戰鬥力!
可是,既然是藥,那就會有副作用,當年青陽易陽草的副作用就是女子生產艱難,容易造成血崩,那麼如今這變異的易陽草,一定也有副作用!
只要找到了副作用,抓住他們的弱點,對付起北秦軍來,不就是得心應手了麼!
陳默立即將事情全都交代給了沈南之,吩咐所有人都不得打擾她,開始反覆地對這變異的易陽草進行起研究來。
而就在這時,西嵐國的軍隊非但沒有等來東昌國的援軍,而是等來的卻是北秦的二十萬大軍!
此時駐紮在廣靈城的軍人只有十五萬,其中除去傷殘者,能夠上戰場的,最多也就是十二三萬人左右,兩軍實力相差如此懸殊,簡直令人膽寒!
秦明月早就是戰場上的老手,排兵佈陣皆為一絕,曾經和西邊部落創下了十戰十勝的神話,此刻帶著實力如此強橫的被秦軍橫掃而來,彷彿一個張開了大口的獅子,在下一刻,就要把西嵐國整個一口吞下!
西嵐軍士雖然英勇,赫連平戰爭經驗也是豐富,再加上廣靈城這道易守難攻的天然屏障,第一戰的時候,拼盡了全力,也不過是堪堪守住了廣靈城,而死傷者,居然有兩萬之多!
頓時,西嵐軍人心惶惶!
就算是錚錚鐵血男兒,遇到這樣的情況,又怎麼會不怕!
只是,赫連平的話,讓那些將士們瞬間知道,自己沒有了退路。
「你們要時刻謹記著,這場戰役如果輸了,那麼整個西嵐國就是一塊大肉,呈現在敵人面前!而我們的妻兒、父母、兄弟姐妹,都要受到北秦國人的奴隸!我們的子子孫孫再也抬不起頭來,只能供認驅使和奴役!你們害怕,你們身後保護著的萬千百姓不怕嗎?不要忘了,被秦軍入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屠城!」
「屠城」兩個字,深深地擊中了所有將士的心,如果逃走,確實能夠保得一時性命,可是自己的父母親人呢?自己以後呢?他們身上流的都是西嵐的血液,無論如何,只要戰敗就是一個死,既然逃不掉,那就拼了!
所有人反而冷靜了下來,原本的害怕也扔到了腦後,如果注定要死,那還不如再最後一刻,拉上墊背的人!
第二日,兩軍交戰,西嵐軍死一萬五千餘人,傷四百人。
第三日,兩軍交戰,西嵐軍死一萬二千餘人,傷八百一十四人。
第三日,盼了許久的東昌國十萬大軍終於來到!
可惜,即使有了東昌國的助力,但是因為這一路上被耽誤了四日,東昌國的軍隊又是長途跋涉而來,本就士氣不佳,一上來就投入了戰鬥,在秦明月的詭計之下,僅僅一日,東昌國居然死傷四萬餘人!
即使兩軍聯盟,頹勢還是讓人覺得驚恐,似乎下一日,北秦國就會立即佔領廣靈城,揮軍南下!
陳默不是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可是如果找不到那變異草藥的弱點,就是她衝出去又能如何?已經把古代冷兵器的製造全都交給了赫連平,可是勝負就在那麼幾天,而憑著現在的工業水平,想要大批量地製造這些武器又有何用?
甚至連夏侯玨和沈南之也上了戰場,專門單挑那些擁有武功的將士,場面一片混亂!
「報--默公主,主帥命你即刻撤離廣靈城!」一個哨兵急匆匆地趕來,向著陳默傳達赫連平的意思。
廣靈城已經到了快堅持不住的時刻了。
陳默頭都沒抬,繼續在自製的顯微鏡下研究植物切片,拿起一堆黃黃綠綠的藥水,進行反覆的實驗,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哨兵的話。
「默公主,請您--」然而,那個小哨兵的話還沒說完,陳默突然目光沉沉地看著他,熬紅的雙眼中一片紅血絲,嘴唇乾裂地厲害,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回歸她的實驗。
那哨兵的眼眶突然紅了,忍住想要抽泣的衝動,行了一禮後又站到了城樓上,投入了戰鬥。
陳默用吸管滴了一滴新合成的藥水在切片上,然後靜靜地等待著它的反應,等待的過程其實很短,可是陳默卻覺得漫長極了,外面被秦軍用巨大的木頭撞擊城門的聲音越來越響,彷彿下一秒就要衝破城門,徹底佔領了廣靈城!
然而,陳默突然定定的看著那切片,不動了。
過了大概三四秒,才突然尖叫了一聲,然後揉揉眼睛,發現確實是這個結果,整個人簡直癲狂了!
立即招來她所帶領的醫療團隊,報出了一味味的藥材名字,幸虧這次沈南之的藥王谷源源不斷地提供了諸多的藥材,如今倒是儘夠了。
「快點將這些藥材磨成粉末狀!」陳默的嗓子因為缺水,已經乾裂到快撕碎了,可是她一點都沒有顧忌喉嚨的疼痛,提高了聲音大聲喊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這個時候為什麼要磨藥粉。
然而,陳默根本來不及給他們做解釋:「若是不想死,就快!」
見陳默散發出威勢,所有人都不敢怠慢,連忙找出陳默所需要的藥材,快速地磨製藥粉。
陳默手下不停地幹活,心不停地在撲騰撲騰地跳著,暗暗祈禱他們再抵擋一會兒,再抵擋一會兒。
半個時辰之後,陳默將這些藥粉按比例混合好,然後分成幾個小袋子裝好,帶著人一起登上了城樓。
雖然所有人都不理解陳默的所作所為,可是那些醫者都是對陳默十分信服和敬仰的,即使不知道原因,他們還是按照陳默的吩咐,將藥粉洋洋灑灑地撒了下去。
秋風裹著藥粉,很快就朝著交戰的雙方飛去。
此時下面正打的火熱,哪裡會在意這麼一點小小的粉末,依舊攻城的攻城、廝打的廝打,可是卻不知道,那些粉末很快就透過一道道傷口,沾著血液鑽進他們的身體之中。
待藥粉全都撒完,眾人都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下面的情況,卻發現還是那樣一副人間煉獄的樣子,所有人都在廝殺,妄圖爬上城門的,被西嵐軍亂箭射下,那些倒了一批的攻城者,馬上就有另一批人替上……。
斷肢殘腿到處都是,滿目都是紅色,耳邊只有廝殺聲,鼻中聞到的全是血腥味。
可是陳默好像完全沒有感覺到一般,只是靜靜地看著下面,她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有沒有服了那些藥,也不知道自己的藥粉到底有沒有作用,如今,她已經盡了人事,剩下的,都要看天命。
然而很快,就有一個北秦士兵突然難以忍受般地扔下了長刀,大吼一聲,死命地抓著自己通紅的臉,然後居然不顧廝殺,疼的在地上滿地打滾,只不過幾個呼吸間,那人已經七竅流血而死!
剛剛和他一起廝殺的西嵐軍簡直愣住了,可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北秦軍中許多人都像被傳染一般,一個,兩個,三個……。統統這般倒了下來!
只不過前後一炷香時間,北秦軍居然已經倒下大半,沒倒下的人也是痛苦異常,生不如死!
眼睜睜的看著剛剛還兇猛無比的敵人莫名其妙地倒下,剛剛還廝殺聲一片的戰場,突然像被按了停止鍵一般,所有的人都止住了動作,一瞬間整個戰場上,除了秋風呼嘯的聲音,居然一下子變得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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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親和我反映說不可能這麼快結局,其實我是決定多寫一些番外的,我只是將我心中覺得適合的內容放在了番外卷裡罷了,如果大家不喜歡說結局的話,現在還不算是正式的結局,大家放心吧。今天先傳2萬,剩下的大結局下,會在三天內傳上來,估計也有兩三萬樣子,然後我們就開啟我們的番外卷如何?群抱一個,愛你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