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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7 范蠡的野心 文 / 徐茉量

    更新時間:2013-05-02

    施施猛然睜開眼,抱緊手臂向火堆邊再靠近些汲取溫暖,方纔她凝神感知夷光留在這個身軀上的記憶:從自家柴房初次見范蠡到進越宮學禮樂宮規,從踏上越河樓船到墜入江水,眼睜睜地望著范蠡向她靠近,才滿足地嚥下最後一口氣

    一陣徹骨的寒涼沿著施施的脊樑骨冷颼颼地往上竄……施夷光還是個只有十四歲的女孩子啊,心中居然埋藏了那麼沉重的悲哀和絕望!

    這種悲傷與施施原本的思維糾葛在一起,施施越發地困惑和迷亂。

    盯著自己兩隻纖長而陌生的手掌,施施歎了口氣,做為一個無神論者,她從不相信靈魂轉世重生、穿越到另一個時空等等怪、力、亂、神的事情,可是今天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由不得她不信!

    「莊生曉夢迷蝴蝶」施施縮著脖子喃喃地道。

    在莊週身上發生的所見所聞,是蝴蝶的一場夢境;還是成為蝴蝶自由飛舞的瞬間,才是莊周的浮生一夢?

    比起施夷光錯愛一個白眼狼然後溺水求死的悲催人生,真正的自己十二歲時遭遇父母離異、十五歲時向男生表白卻被嫌棄、前幾天又得知自己的高考分數離重本線只差兩分等等苦惱,還真算不上什麼大不了的慘事兒。

    范蠡看到施施似乎很怕冷的樣子,趕緊拿起一根木枝撥動著燃燒的乾柴,讓火堆燃得更加火熱些;他張了張口想說什麼,看到施施只是愣神不語,便也沉靜下來,垂目細想自己的心事。

    不斷升騰的火苗溫勳了范蠡的思緒,他胸中剛剛平穩的氣息又急促起來,「平治天下、逐鹿中原,當今之世,捨我其誰?!」

    范蠡平素波瀾不驚的黑眸上閃過興奮的光芒;每次觸及深藏在心底的這個偉大的目標,范蠡總會胸懷激盪。

    如果說他這些年來甘心俯首於勾踐之下,全因對表妹的迷戀,那也不盡然。

    大丈夫生在人世,總要有大做為方能名揚四海、青史留芳;不然,自己不趁大好的年華去遊歷名山靈水、結交豪傑義士,卻是委屈在遠遠不如自己有才德的越王麾下蠅營狗苟、忍氣吞生,人生在世不過數幾十載,他圖地是甚麼?!

    當年在吳宮伴越君夫婦為養馬奴時,夫差看中他的氣宇軒昂、胸有丘壑;提議讓他留在吳國為官,他以『賢臣不事二主』為由辭謝了;所幸的是夫差出於愛才之心,未對他動殺機。

    其實,他想的是吳國已有個聲名顯赫的伍子胥,再無他范蠡嶄露頭角、呼風喚雨的良機。

    而此時越王因一念之差,在夫椒山被吳兵殺得人仰馬翻,不得不暫時臣服於吳王手下。

    勾踐其人性格隱忍,以一國君主之尊卻甘受為奴之辱,在吳王宮的時候對姬夫差示弱求好,極盡奴顏卑膝之態,總算換來吳王輕視和憐憫,放他回國管理越地剩餘的那不足一百里的屬地。

    這樣的君王是可以扶持起來的。

    他范蠡要下一盤大棋!

    用數年、最多十年的時光施展他的謀略,一方面在越地向百姓推行減稅增糧、獎勵人口生育等富國強民等良策,讓越國暗中壯大起來;另一方面以金銀珠寶賄賂吳國重臣,以珍玩名馬美人消磨吳王的英雄氣概;不出十年,一定能推倒吳王夫差的強權壓制,恢復越國在大周的諸侯地位。

    到那時候,勾踐可以榮光無限地去地下面見他的列祖列宗了,表妹所出的世子理所應當地順接王位,她們母子焉能不聽從他的擺佈?以自己的智慧和才幹,越國成為下一個中原霸主指日可待!

    可是,他這些謀劃能說給面前這個心性單純的少女聽嗎?她這樣的美麗姑娘心中只有情情愛愛,哪裡懂得他的鴻鵠之志?

    施夷光再絕色,也不過是一村姑美姬而已,她存在的價值就是成為姬夫差的深宮禁臠……

    等到大事得成的時候,大好的越國江山任由他描劃,何種絕色女子不得身側承歡?

    范蠡吁了口氣,轉頭把掛在木枝上晾乾的中衣取下,伸手遞給施施,「夜氣陰涼,易令人患風寒之症姑娘脫下袍子,我與你烘乾再穿上,先披著我的衫子罷。」

    施施搖搖頭向後縮了縮,將臉埋在膝中,她還沉浸在施夷光愛痛相纏的記憶中;對於面前這個男人有本能的抗拒和厭恨。

    范蠡以為她羞於在男人面前寬衣解帶,也不再勉強;自己穿好中衣深吸一口夜晚的涼風,閉目吐納著悠長的氣息。

    火堆漸漸熄滅……施施打了個呵欠,終於抵不住身心的疲乏,蜷縮在岩石邊沉沉睡去。

    天空東方微亮范蠡就醒過來,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望向身邊的女子:還好,施家姑娘正安靜地側臥在對面的白石上。

    也許是昨天的意外遭遇使她做了噩夢,夷光的眼角還隱有淚痕;好看的黛色眉尖微微蹙起,一抹粉色櫻唇抿得緊緊地;極像是一個受了委屈卻無從依靠的小小孩童。

    范蠡悄悄向前走了幾步,坐在夷光休憩的石巖邊,認真打量著夷光的睡容:

    伊人白膩的肌膚在晨光下細滑如玉,細而分明的柳眉呈現優美的弧形,微蹙的眉頭寫意著些許執拗,唇瓣泛著淡淡的珠光粉色;因為濃密的褐色長睫遮去了冷漠戒備的眼神,這張巴掌大的小臉兒便看上去顯得柔弱溫婉了許多。

    她將身軀縮成小小的一團,枕著自己的右臂膀睡得正酣,散落在石邊的長髮被風輕輕拂動,有如一段新染的黑亮生絲,更帶著綢緞般的滑順感,一縷黑髮被晨風輕輕揚起,悠悠地拂到范蠡的下巴處,被他瞬息間伸指捉住!

    望著自己指間那縷柔亮的長髮,范蠡不知不覺地將它捏緊在掌中,有種微癢的觸動從手心一直傳到胸口,變成酸楚的心悸:

    去年初見夷光時,她還是個青澀如白色扶桑花蕾的小女孩兒,是個未經打磨卻已隱隱煥發出異彩的稀世美玉;經過在越王宮這一年的禮教樂儀的訓養,這顆璞玉已然光彩熠熠,令男子見之無不怦然心動。

    從昨天跳下水捉到夷光手臂的那一刻起,他突然發現自己安如磐石的心底早就慌亂得不知所措!是的,是擔心失去她而產生的強烈恐懼!

    范蠡是個喜歡把一切想得清清楚楚的人,他明白自己越接近夷光就越來越垂涎她的卓然美色;這麼一個絕色又聰明的尤物兒,連自恃定力超過常人的他都難以抵擋這種誘惑啊,哼哼想那吳王姬夫差自然也不會拒絕越國送上的這份厚禮……

    夷光仍在熟睡,一襲淡黃的絲袍裹在玲瓏浮突的身軀上;因為是側臥,更顯得她的腰肢纖細、翹臀渾圓。

    范蠡屏息望了一陣子夷光清麗如出水玉蓮的睡容,視線下意識地緩緩移到她露在鬆散衣領下的雪白胸頸上,再向裡窺探,只看到衣領褶皺的淡淡陰影……

    就這樣切近地看著夷光楚楚動人的睡容,范蠡的心跳居然漏掉了一拍:他知道夷光美得足以打動任何挑剔的男人,可以擔當迷亂吳王姬夫差的重任……但是這一刻,他真的有些後悔將夷光選做貢品送給吳王!

    熱烈的目光再隨著伊人美妙的曲線起伏而下,落在裙角處那對精緻的白嫩腳掌上,精巧的雙足連著曲線優美的踝,腳底下還沾著些許晶瑩微亮的白色細砂,十個圓潤的小腳趾可愛地微微蜷曲著,趾甲未染,光潔剔透一如同淡粉色的玲瓏玉貝……

    范蠡腦中一片空白,極想伸出手去握住那對誘人至極的小腳此刻他最想做的,就是把夷光抱進懷裡,輕柔吮掉她的眼淚,再把她撫得軟軟地、靠近自己身體最熾熱的地方好好地疼惜安慰……

    河岸上突然有只水鳥掠水而起,發出一聲清亮的鳴叫,這聲鳥叫使得范蠡警醒地坐直了身子:此女是貢與姬夫差的清白處子,堪當復國重任,自己怎可妄圖染指?!

    范蠡暗罵自己竟然起了方纔那麼齷齪的念頭。

    『大人,夷光此生唯一後悔的事,就是救了您的性命……』

    范蠡想起離開越王宮之前夷光曾對他說過的這句怨言,心中驀然升起一絲羞愧:是施家父女救了他的命啊,若不是越國此時民不聊生,吳國兵將在國內橫行,他還是那個手握重權的護國大將軍於情於理他都應當會明媒正娶,把夷光娶回家好好地珍藏起來。

    想著夷光對他說出那番話時泫然欲滴的美眸,范蠡深深歎了口氣鬆開手中的那縷黑髮,轉而愛憐地撫上夷光粉嫩的臉頰,他輕輕地伸手,在她如玉般嫩滑的左頰上流連觸滑。

    施施被范蠡手指的觸動驚醒了,她這一晚睡得很不踏實。

    真正的施夷光留在心底的記憶變成夢境又一一在她心底重演:夷光當然不願意離開故土去異國他鄉當一個朝不保夕的細作;更不願如范蠡的心意,去吳王懷裡強顏歡笑,敷衍一個她根本不愛的男人!

    本來深諳水性的她一心求死、期望以這種慘烈的結局換得范蠡對她永遠的憶戀沒想到施夷光在離魂之際被施施的靈魂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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