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志啊,你的事情我搞定了。」朱老師高高興興地通知我。
在這種情況下我只能隱晦地說:「謝謝朱老師,我們改天坐坐?」
朱老師的語氣有點不高興:「說什麼呢?小志。我跟這兩人說好了,他們不發對你們的負面報道,希望你盡快把原始材料還給他們。他們還問,是不是需要給你們發一篇正面報道?」
我還是公事公辦的口氣:「這就不必了,就是需要也應該由您來,我信不過他們。」
「那我就這樣回答他們?」
「好吧。」我們的對話眼看就要這樣乾巴巴地結束,朱老師反應過來:
「小志,你在幹什麼呢?是不是說話不方便?」
我猛然想到蘇蘇的事情也可以通過朱老師捅到媒體上。「有點這意思,不過問題不大。對了,您最近有時間嗎?」
朱老師明白我這裡一定有猛料,於是詼諧地回答:「我盡量安排,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哦?」說完掛了電話。
桌上的菜都冷了,誰也沒興趣繼續吃。我叫服務員撤了桌子,泡一壺茶過來。現在該進行下一個議題了吧,我對自己說。然後開了口:「關於那個小姑娘的事情你們知道多少?」
蘇蘇擦了擦眼淚,小聲地回答:「那是高偉從邊遠地區找來的一個小姑娘,還差兩個月才滿十四歲。」
「高偉?」我不知道這是何方神聖。
蘇麗娜替蘇蘇回答:「他是快活林和龍虎豹的後台老闆,蔣雙魁的外甥。」
我聽了嚇一跳:「金哥不知道嗎?」這個金哥,明知道龍虎豹是蔣雙奎的地盤還敢去,真是色令智昏。
「那就要問金哥了。」蘇麗娜淡淡地說。看來她對金哥的情況完全掌握。
我想知道這個小姑娘遭受了怎樣的折磨:「他們怎麼調教她?」
「那個小姑娘什麼都不懂,高偉他們可費勁了,現在天天逼著她看別人**。」蘇蘇淡然回答,在她看來,這算不得折磨。可我要問清楚了:「沒有欺負她?」
「沒有,因為送給林輝的小姑娘,必須是『原裝貨』。他們幾個人商量了,實在不行就用藥。」
「這幫畜生!」我罵了出來。「蘇蘇,你盯緊了,一有消息就通知我們。」蘇蘇答應了。然後去了趟衛生間。
蘇蘇一走我就對蘇麗娜說:「這幾天要盯住了蘇蘇,以防出現變化。」
蘇麗娜心情沉重地點點頭,她明白捉姦這種事情,一定要掌握好時間。她想了一會以後,抬起頭問我另一個問題:
「我跟蘇蘇認門以後,……?」
這個問題我還沒考慮到,肯定我不能親自動手,這樣目標太大。我很快想到一個人,於是告訴她:「你告訴何繼澄就行,我會和他打招呼。」
回去的時候,車剛一進龍潭鎮,就看見林軍和另一個我不認識的傢伙在街上走著,看到是我的車過來,都是一臉憤憤然的樣子。好在誰也沒上來找麻煩,我看不光是他們不敢,更重要的是他們算定我這兩天就要倒霉。所以不想和我發生什麼衝突。
沒想到蘇蘇一看見他們,馬上就躺倒在後座上,說話都哆嗦了:「凌哥快開,別讓高偉看見我。」
「幹嘛怕成這個樣子?高偉也算個人?」我嘴上不屑地說著,注意看了一眼。這人個子不高,也不魁梧。一雙眼睛很陰沉,好像很沉得住氣的樣子。我的車速很快,一下就把她們倆甩得很遠。現在還真不能讓他們看見我和蘇蘇在一起。
接下來的兩天,一切照常,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白天,我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整頓屠宰廠上。晚上就和小靈還有何繼澄仔細商量行動計劃,安排監視林輝的小樓。蘇麗娜和蘇蘇保持著聯繫,高偉一直沒有什麼動作。
我在龍潭鎮大街上見過幾次林軍,他陰沉著一張臉死死地盯著我,恨不得用目光殺了我。而我則輕輕一笑作為回應。現在林輝他們一定在奇怪,為什麼看似完美的計劃出了紕漏,為什麼晚報上要發的稿子一直不見動靜。
其實他們out了,這種事情根本用驚動晚報,直接上網就行了。可是反過來一想,上網就要有圖有真相。他們的人恐怕還沒有這個能力。
我有這個能力,我把邵達找來,在林輝密宅的外面裝上了探頭,幾天下來,我們發現林輝一次都沒去過,只有一對老夫婦露過面,看樣子是幫他打掃的。
我們廠恢復生產以後,李道珩來視察了一次,目的是看看我們這裡還有什麼問題。他一看見我就拍拍我的肩膀:「小志,好樣的!」像他這麼聰明的人當然不會冒冒失失地來問我是通過什麼樣的渠道扣住了那篇對我們不利的報道。他的秘書看見我很不好意思,看向我的眼神很複雜。
金哥說到做到,以各種各樣的名義拘留了十二個民工,放出來以後我們廠就以涉嫌違法犯罪的名義把他們開除了,這一舉動沒有引起任何反響。這很出乎我的意料,當時我如臨大敵,把全體三六幫的弟兄都拉到了龍潭鎮。
我知道現在是中場休息,雙方都在積蓄力量準備下半場。我們下半場的目標是抓林輝的強姦罪,那對方的目標是什麼呢?我心裡一點底都沒有。以前出現這種情況我都向於爺爺請教,現在這件事情問於爺爺恐怕不得要領。
我每天硬撐著去廠裡上班,指揮著生產和新設備的安裝。甚至還和小兄弟們一起去送過一回肉。真沒想到,這才幾天的功夫,小兄弟們就把每天二十幾噸的銷售量擴展到了接近五十噸,他們的收入也從每天五百漲到了將近七百塊。
但有一件事我覺得很奇怪,我們的地盤,也就是銷售區域並沒有擴大。我留下來仔細觀察,發現我們跑的是城北的幾個小菜場,那裡的銷售額本來並不大,自從我們的綠山牌豬肉以一萬兩千二百塊的價錢在這裡出現以後,銷售額就開始猛增。原因很簡單,這裡豬肉的零售價比別處低了一塊錢。
看樣子我還應該向其他地方擴展市場,但現在顧不上了,不把林輝叔侄扳倒,綠山公司還不一定是誰的呢。可是現在彷彿是雙方比耐心,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個中場休息實在是太長了。
我真想收買一個接近林輝的人,這樣就可以知道他每天在幹什麼。特別是大概什麼時候會對那個小女孩下手。
平靜的日子其實很糾結,不光林輝他們沒有動作,李道珩那裡也沒有消息。他的「上面」沒有消息,那位被我驚動了的「省市有關領導」也一直沒有發表新的指示。
不行,我不能坐等,應該主動出擊,至少也應該去瞭解情況,我想到了江恩柱。給他打了手機,剛一接通我就作檢討:「江叔叔您好,那天我走得急,來不及向您告別,真對不起。今天晚上我給您擺酒賠罪。」
「擺酒就免了,不過那天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你不顧一切地跑了,林軍氣呼呼回來一進屋就罵街。」
江恩柱的聲音還是那麼不急不緩。我現在也不是那麼著急了,而是耐心地告訴他:「他們想吃獨食,用五十萬買下我的屠宰廠,還想讓我給他們打工。」接著我就把那天林軍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了他。
江恩柱一點都不感到意外。「我的事情也一樣,他們堅持要在我們的製藥廠裡安排一個會計進來,看來這幫人是根本不可能合作了。那就鬥,誰怕誰呀!」
我沒料到江恩柱會這樣說。我一向以為他是個溫和的人,喜歡用協商的手段解決問題。既然這樣那事情就好辦了,我直接向江恩柱求助:
「我不知道下一步他們會採取什麼手段,這件事一定不會就這樣完了。江叔叔,您能幫幫忙嗎?」
手機裡一陣沉默。接著江恩柱不放心地問:「記者的事情你知道了嗎?」
我不無得意地告訴他:「已經擺平了,他們想發的新聞不會發了。」
「哦?小志,你真行啊!看樣子他們是要空喜歡一場了。不過你打傷的那兩個人打算怎麼辦?」
我一時無語,這個問題我沒想過。受傷的傢伙都拘留了,和我根本沒一點兒關係。被我打得最重的那兩根人,根本就不是神馬民工,而是林輝叔侄找來的黑社會分子。
江恩柱聽不見我說話,自顧自又說下去:「我聽說他們的家屬就要來了,找你要個說法。小心應付啊,我的凌哥!」一句話提醒了我,不過我還想從江恩柱那裡挖出更多的東西。
「江叔叔,您知道林輝他們的後台是誰嗎?」
「我還沒有打聽出來,不過林輝是省輕工學校八三級的,這一屆據說專門招收那些考不上大學的官二代,他們大多數以後補了學歷。提拔起來,有的人已經進了省一級領導班子。所以,」江恩柱總結道,「你千萬不要小看他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