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林軍已經是臉色發白,硬著頭皮把酒喝下去。林輝大感興趣地看著這兩人:「哦?你們原來認識啊。」
「對,我們是老同學,當年我上初二,他上高二。」蘇麗娜解釋。平靜地話裡隱藏著不平靜的心情。
原來如此,林軍就是那個把陳怡變成蘇麗娜的人!一股恨意湧上我的心頭,打量著這位高中時代的帥哥,他給我的第一印象是瘦,還有些駝背。這大概是林家的基因起的作用,林輝快五十了也沒發胖。那張高中時代的小白臉現在已經給香煙熏的焦黃。我看這小子在高中也是個慘綠少年,我一隻手就可以打他三個,所以只能騙騙初二的小女生。
想到這裡我不由一笑,蘇麗娜把我的笑當成對她的鼓勵,馬上就說:「行,林軍,你真給面子,我們換玻璃杯,連乾三杯怎麼樣?」此時的蘇麗娜笑得十分嫵媚,滿臉都是誘惑。而林軍的臉卻更白了。
「好!」江恩柱大聲叫好,「小蘇不愧是女中豪傑,來,小林上啊,長長我們男人的志氣!」江叔這個人就是好酒,一聽鬥酒就來勁。
一玻璃杯酒三兩都不止,三杯就是一斤白酒,我知道蘇麗娜肯定沒問題,可這個當初的小白臉恐怕就不行了。只見他用眼神向叔叔求救,林輝淡淡地一笑:「你們年輕人的事還是自己到旁邊去解決吧,來,」
他招呼過來一個服務員:「給他們在旁邊再開一個包間,你們年輕人都去熱鬧熱鬧吧,不用陪我們老頭子。呵呵。」
我這才意識到,今天的談判對手就是這個傢伙。跟著服務員來到旁邊的小包間,一進門,林軍就以主人的身份問我:「凌總喝點什麼?」
我看出來,這個人根本不懂得平等交流,他想先從氣勢上壓倒我,然後再和我簽訂城下之盟。小樣!我打不死你!
我笑笑,反問他:「哦?那先要看這裡有什麼。」
「這裡什麼都有,酒、茶、飲料和咖啡。」林軍傲然回答。我覺得好笑,你懂什麼,還什麼都有呢?「那好啊,就先來一壺藍山咖啡吧。」
一聽藍山咖啡,他愣了一下顯然是不懂。馬上尷尬地說:「對不起,我們這裡只有雀巢和麥氏。」
我看著他,笑了笑,「那也就湊合了,來杯雀巢吧,black。」
這句話又讓他聽得一臉迷茫。我用憐憫的口氣告訴他:「black就是黑咖啡。」看到他還是不懂,再進一步解釋:「就是不加糖和奶。」
「哦,我明白了。」他如釋重負,吩咐下去,接著又把臉轉向了蘇麗娜。
「兩瓶茅台,我們對著吹。怎麼樣?」蘇麗娜挑釁道,她不想放過他。
林軍為難地說:「下次吧,小怡。今天我們有要緊事。」蘇麗娜「哼」了一聲,剛想發作,我攔住了。
「行,我也要咖啡,不過要加奶和糖」蘇麗娜面無表情地說。林軍如蒙大赦,再次吩咐下去,不一會兒,我們要的東西都端上了來。一時間大家都不說話了,我吹了吹杯子上的熱氣,細細地品味著咖啡。蘇麗娜則用勺子輕輕攪動著。
這一回合顯然是我佔了上風,我和蘇麗娜的心情大好。林軍要的是一壺茶,上來以後,他倒出了一杯,再把它倒回去,悶一會兒。看來他是個懂茶的傢伙,不過我看他現在是利用悶茶的機會調整自己的心情。
等到他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心態調整過來以後,才開了口:「凌總,我二叔委託我和你具體談談貴我雙方的合作事宜。」
「哦,」我淡淡地應了一聲,感到有些詫異,不是說紅利分成嗎?怎麼又變成「合作事宜」了?不過我沒有表現出來,面對這種猥瑣男,我有著極大的心理優勢。
「就是合作,這方面的事情,我二叔已經全權委託給我了。」他看出來我有些不鳥他,特別強調了「我二叔」三個字,人也隨著這三個字而神氣起來。
我不置可否地「唔」了一聲。這種官三代我見得多了,玉昌源就是其中之一。哼,老子連玉昌源都打出江大了,還在乎你?
我不說話,談話就沒法進行下去,他把眼光投向蘇麗娜。而蘇麗娜則全神貫注地品嚐著牛奶咖啡的味道,根本沒看他。於是他心一橫,繼續唱他的獨角戲:
「有關情況呢,我們也做了一些瞭解,屠宰廠嘛,也不是什麼高技術企業。這裡會宰豬的人也不少。你們的投資也就是五六十萬吧?」他不經意地問道。
我沒有理會,而是在想這小子是從哪裡打聽出來的?難道江叔叔告訴他的?不對,這種事情不是秘密,超強建築公司裡很多人都知道。他們打聽出來也不稀奇。他把我的沉默當成了默認,接著就說出了他們的開價:
「所以,我們決定投資五十萬,在貴公司裡佔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並取得控股權。」這小子的語氣越說越狠,到最後簡直是斬釘截鐵不容商量。
該我出牌了,我輕輕一笑:「你們的條件不覺得太高嗎?」
「這個條件一點都不高,商量當然是可以的,但是要有個限度。投資額可以商量,分紅的比例也可以商量,但是,」說到這裡他加重語氣,「控股權是不容商量的!」
我覺得這個人真是太不自量力了,又笑著問他:「那控股權是什麼意思呢?」
他的臉上滿是猙獰:「控股權就是控制權,我們入股以後,要全面掌握公司的人財物大權。」
既然這樣我也就不客氣了:「那這就是說,你們要以五十萬來收購我們公司對嗎?嗯!」
他臉上的猙獰換成了揶揄:「你這個概念不對,首先,五十萬可以商量,也可以適當加一點,但絕不能獅子大開口。第二,不是收購,公司的運作還是要靠你們,我們會支付你們相應的報酬。但是!公司運作中的財務、物流和人事上面的重大決定,必須有我們代表的簽字才能生效。」
「那麼這個代表就是你嘍?」
「很有可能。」他的臉上終於又露出了那種不屑,彷彿我們綠山廠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
我覺得好笑,這麼異想天開的條件也能提出來?「你,或者你們,不覺得太天真了嗎?如果我們不同意呢?」
「我告訴你,這個條件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我冷著臉問:「就這麼有把握?」
「告訴你,如果昨天你來找我們,我們還不是這個條件。但是今天情況不一樣了,我想你一定明白今天和昨天有什麼不同!」他的臉上忽然升起了一片詭異的紅暈,一股邪惡的笑容在他臉上緩緩升起。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也就這個時候,他才找到了一絲自信。
「很好,林軍,在你的幫助下,我已經弄明白了一切。我會把這一切向董事會匯報的。」
「這件事現在還是貴公司內部的事情,不過我要提醒你,你的時間,或者說你們的時間不多了,如果再猶豫下去,等到你們大門被封的那一天,那就什麼都晚了!」
「好吧,謝謝你的忠告。並祝你心想事成!」說完把手伸出來跟他一握,就在握住他手的時候,我突然一使勁,捏得他差點叫出來。然後突然一鬆勁笑著說:「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沒勁。」說完就帶著蘇麗娜離開了那個包間。我走的非常急,都沒去和江恩柱告別
到了外面,蘇麗娜才開口:「你猜剛才在包間的門外林軍和我說什麼?」
「哦,什麼?」我心不在焉地問她。
「他說他會分給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說完仔細看著我的臉色。
我卻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只是一聳肩:「呵呵,這個條件不錯呀。」
不料這本是無心的話,讓蘇麗娜聽擰了。她使勁拉住把我轉了半圈,讓我和她面對面。大聲說:「凌哥,你懷疑我?」說著她就在快活林門外,一下拉開自己胸前的衣服。
「我的身子你看過了不感興趣,要不要我把心掏出來給你看!」
「麗娜,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你知道。」說完使勁拉著她。把她拉出這個是非之地。到了街對面的一個小巷子裡,我才放開她。
現在我們站在峨眉酒家這一邊,算是我們的地盤了。我鄭重其事地對蘇麗娜說:「麗娜,你放心,我絕沒有看不起你,也從來沒有懷疑過你。我只是不願意看到你自己糟踐自己,你要振作起來,你已經不是小姐了,是我們公司的高級職員,是白領,懂嗎?」
一句話說得她臉上變了好幾回顏色:「凌哥,我害怕,我害怕呀。我怕哪一天早上一覺醒來,這一切全都沒了,沒了呀。」接著嚎啕大哭。
「所以你就糟踐自己,對嗎?」我輕聲地說著,「可是那樣有用嗎?你想想,這幾年來玩過你的男人成千上萬,有一個靠得住的嗎?」我的話絕對誅心,蘇麗娜聽了一把抱住我,把頭埋在我的懷裡哭了個痛快。我猛然感覺到,我的肩上又多了一份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