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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五十九章 凌哥辦事—— 文 / 江渚上

    「凌哥您抽煙。」他很客氣地打開一包黑皮的煙卷,熟練地從中彈出一支遞過來。我客氣抵擋住了:「對不起,抽煙喝酒我都不會,這裡也沒有準備,您就自己抽吧。」同時想到,看來以後還要準備一些香煙讓客人抽。

    他看到我不抽煙,頓時就呆在那裡不會動了。我注意觀察他,昨天小靈還誇我學會查眼觀色了,今天就用在他身上,我看到他手裡拿的煙是好煙,雖然我不會抽煙,不知道香煙的價格。但是我經常在香煙櫃檯的上層看見過這種牌子。顯然,他是做了精心準備,特地去買了一包自己捨不得抽的好煙來談事情。現在讓我這麼一拒絕,頓時全盤計劃打亂。

    想到這裡,我趕緊站起來,讓座,倒茶。這一套練得溜熟的活又練了一遍,這才把他的情緒安定下來。他不敢點煙,也不敢坐踏實了。欠著半個屁股就開了口:

    「凌哥,何支書告訴我說,我的事兒只有您能給我做主了。」說著說著就要站起來給我鞠躬。

    我趕緊站起來,把他按在沙發裡。這時候我看見小靈抓起手機,走了出去。我知道她去打電話給何支書,落實這件事。來人肯定不是在忽悠我,我的地址只能從何支書那裡打聽出來。既然何支書信任他,那這件事是真的。想通了這一點,我客客氣氣地問他:「您能告訴我,具體是什麼事兒嗎?」

    「凌哥,您一定要幫忙,我這個小店的生意就全在您一句話了。」來人還在點頭作揖。

    這讓我有點不耐煩:「您看啊,現在我一不知道您是誰;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我能做些什麼呢?」

    這傢伙不是在瞎耽誤工夫嗎!所以我不去糾正他的稱呼,而是直截了當地請他說明來意,來人這才吞吞吐吐地把事情說出來。

    原來,在「圈地運動」中,這位下手慢了,直到兩邊和後面都蓋了房子,他才最終決定蓋房子。鄰居們還算厚道,給他留下了兩米九五乘三米九的空間,還給他留下了門牌號。在一般的小鎮街上,這就算一開間門面了。可是如果他在這個空間裡面蓋房子,砌一圈磚牆,那麼他的空間就要小很多,特別是寬度只有兩米五了。這樣他就打算利用鄰居的三面牆把自己的房頂蓋在這三面牆上。可想而知,三家鄰居肯定不同意。

    於是他找到了何支現在已經不是書記了,但威信還在。何支書提出,要他出面做工作可以,但是必須有我在場。

    小靈進來了,在王漢超後面向我做了一個ok的手勢,一切都明白了。於是我表了態:「王哥,」

    「不敢當,不敢當!」王漢超站了起來。

    「您完全當得起,您大我二十來歲。叫您一聲哥已經是高攀了。至於我,我叫凌雲志,叫我小凌,小志都可以。」我用不容商量的語氣說著,王漢超也沒反對。

    「至於這件事嘛。」我停了一下,「我還要跟何支書聯繫一下,看看他的意見。」既然何支書給足了我面子,我也一定要給足他面子,這人抬人高的道理,我是忽然想起來的。

    「哎,好,這就太好了。」他像放下了心事,看樣子何支書已經和他說好了。他話說到這裡,拿出一個信封,放在茶几上。「這是辛苦費,一點小意思。」

    「多少錢?」

    「五千,」王漢超忐忑地回答,他生怕我嫌少。

    我有些譏諷地對他說:「夠你買磚頭了。再加上五千塊錢,恐怕工料都有了。所以這錢我不能收。」

    「凌哥,哦不,小凌,這錢您一定要收,不然我也沒法張嘴請您辦事。這年頭哪有辦事不花錢的?」王漢超這話說得十分誠懇。

    小靈過來把錢收了起來,「王叔,您的錢,我們收下了。不收您也不踏實,是不?這事兒我們一定給你辦!」接著轉向我:「小志你真不懂規矩,那能叫王哥呢?以後我們都管您叫王叔,行嗎?」王漢超點頭稱是,然後低著頭告辭。

    姓王的一走,我就給何支書打了電話。何支書的意思很明確,一定要幫助王漢超。何支書已經親自調查過了,周圍店舖櫥窗的寬度為3米,如果王漢超在內側再砌一圈磚牆,那麼櫥窗寬度就只有2。5米左右。這樣看起來就會比周圍所有的店舖都狹窄不少,生意就沒法做了。

    放下手機我想了一會兒,蓋房子我是外行,我不明白把房頂蓋到別人的牆上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至少應該弄明白可行性吧,我這樣想著,隨手撥通了黃依依的手機。還好,手機通了,說明她現在沒課。聽完我的意思,黃依依沉吟了一會兒。

    「那我能幫你做什麼?」

    「你在土建專業有沒有熟人?」

    「有,幹什麼?」

    「請他們幫忙,踏勘一下現場,提出具體的改進原有建築物的意見。當然是有償服務,五百塊錢怎麼樣?」

    黃依依痛快地回答:「行!」

    放下了這件事。我就和小靈仔細商量明天處理這件事的具體做法。我認為還是應該低調處理,把當事雙方請到我們的飯店裡來處理。但是小靈不幹,她一定要高調處理,要在現場,在何李鎮上眾人面前,表現出「凌哥」的辦事能力。

    我很奇怪地問她:「幹嗎這樣啊?你從來就不喜歡張揚,怎麼這回就」

    小靈喜滋滋地告訴我:「這回不一樣啦!」

    「哦,怎麼個不一樣?」我茫然地問道。

    「你想啊,何李鎮已經撤銷了,現在的山寨版何李鎮誰來管呢?要是再把何李鎮恢復起來,那麼下次拆遷就還有一個補償的問題,上面指定不幹。所以只能成立一個管理委員會來臨時管理。要是凌哥能行,那就甭麻煩別人了。」小靈笑嘻嘻地看著我,目光裡有不少佩服的成分。

    這句話就想當初的「圈地運動」一樣,具有振聾發聵的效果。我不敢相信地望著她。「天哪!你怎會有這麼深刻的政治眼光?」

    「因為我當過官呀。」小靈得意洋洋地搖晃著腦袋。

    「什麼官?」這下我更茫然了。

    「初中的學生團總支書記。」小靈看著我小聲地回答。這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小靈看到我的樣子,又補充說「那是我父母給學校捐了五萬塊錢的結果。」又苦笑了一下,「你看,有錢就有人捧著,沒錢就是誰有錢誰上的臭婊子!」

    我一把摀住了她的嘴,「不許你這麼說!」

    小靈的話引起了我的深思,儘管這個「管理委員會」也是山寨版的,並不是正式的政府機構,但是在這個商業區,它不是縣官而是「現管」。總不能讓李基福那樣的人去幹吧,難道讓他們再次騎到我的頭上來?

    決定了也就好辦了。第二天上午,做好一切準備的我們和何支書來到了何李鎮前街七十六號,就是王漢超的服裝店,當然現在還是服裝攤。今天,何支書穿的是一套深色的西裝,藍色的領帶。我和小靈當然就不用說了,我穿的是剛從省城買來的黑色皮夾克,小靈則是一套白色的風衣。我突然想起金庸書中的人物:黑白雙煞,不由地露出了微笑。

    上午十點鐘是前街的空閒時間,我們這樣高調亮相當然引起許多人的圍觀,我們追求的就是這種效果。很快,前街七十六號附近就站滿了人,除了當事人還有江大建築學院的三個學生,也就是我通過黃依依請來的技術顧問。

    我一看人群的議論漸漸停下來,這表示時候差不多了,於是向何支站起來略一欠身。在座的各位都知道,這台戲正式開場了。我不打算做什麼開場白,而是單刀直入:「各位請說一下各自的理由。」

    於是各方就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我裝著仔細聆聽的樣子,其實根本不在意,因為「判決」早已預備好,等到他們一說完,就公佈「判決」,以何支書的威望和我的「聲名」,我就不信還有人敢奓翅。這種做法是我和何支書事先商量好的。好不容易等雙方說完,我不慌不忙地開了口。

    「好吧,雙方的意思我都聽到了。現在說說我的意思,」我頓了一下,看了看何支書,心想我這樣是不是太冒失了。不料何支書馬上說:「小凌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這件事情我們已經商量過了。」

    既然何支書已經說了,我當然接過來主持會議:「在我說明我們的處理結果之前先來聽聽技術顧問的意見。」

    說完我向江大土建專業的那個男生示意,那位男生站起來有些靦腆地向大家點點頭。打開一卷紙念了起來。開始還有些靦腆,接著就越來越順溜。好在他沒有用專業術語,而是用了老百姓的大實話和當地泥瓦匠用的行話,大家自然都聽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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