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告訴你吧,我把那狗日的玉昌源打出了江大!」
「真的!這怎麼可能呢?」於紀驚叫了起來,他居然不相信有這樣的好事,我記得他之所以一定要考上北大光華管理學院,就是為了跟這個玉昌源賭一口氣。
「那當然,咱是誰呀!」接著我就得意洋洋地整個事件繪聲繪色地說了一遍。
「太好了!我馬上告訴我爺爺。」於紀很少這麼失態,可見今天是高興極了。
既然他去通知於爺爺我就不必打電話了,不過我應該去告訴馬先生。馬先生接了我的電話之後,第一句話就是:「小志我這裡有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聽哪一個?」
這話題這怎麼有點像是郭德綱說的?我心裡這樣想,嘴上可沒敢那麼說。「先聽好消息吧。」
「玉建強被雙規了!」
「太好了!我馬上告訴小靈!」我也和於紀一樣高興,高興得失態了。
「告訴我什麼呀?」小靈從床上坐起來問我。
「玉建強被雙規了!」
小靈聽見這個消息沒像我那樣失態,而是過來緊緊地抱住了我,喜極而泣。
「我也有個好消息要告訴您,我把玉昌源打出江大了。」接著我又把剛才和於紀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顯然馬先生也很高興。沉吟了一會兒,他問我:
「這麼說你跟曾局掛上鉤了?」
「看樣子是這樣,」連我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回答,要按照我過去的脾氣,一定是想都不想回答說「對!」
「你覺得是好事嗎?」
「我現在還沒想明白,您看呢?」
「我也沒有成熟的看法,只是勸你一句老話:為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馬先生這句話真的是語重心長。
我沉了半晌才輕輕地問:
「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是張世基得到了嘉獎,表揚他在這次玉建國事件中勇於和**分子作鬥爭的壯舉!」
這真是!我簡直就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這是我把功勞送到他手上了!還費了這麼大的勁!這叫什麼事情!還是馬先生的話把我從懊惱的情緒中喚了回來。
「小志,要把這看成是人生的一種歷練。『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這種繞口令似的老話今天是又一次得到了驗證。那麼我們把眼光再放長遠一些,這種嘉獎對張世基真的是好事嗎?現在八步鎮還是老玉家的天下,等到這股風一過。張世基的日子也未必好過,你說是吧?」
「有可能吧?」我的話很不確定,其實我心裡認為這不過是馬先生在安慰我罷了。這時我對上了小靈的眼光,「你還沒說玉建國的事兒呢。」小靈提醒我。
「對了,馬先生,還有一個好消息我忘了告訴您。玉建國在家裡被人暗殺了!」
「哦,是嗎?消息可靠嗎?」馬先生非常震驚。看來這個消息還沒有傳回八步鎮。
「絕對可靠,來自公安局內部。」
「這就好了,姓玉的這一家開始走下坡路了,看來很快就要完蛋!」馬先生的話裡充滿著抑制不住的興奮。接著不等我問他就開始給我分析:
「玉家五虎,新中國富強五兄弟。老大玉建新,明年到站。老三玉建國死了,老五玉建強雙規。剩下的兩個,玉建中和玉建富本來就是縮頭烏龜,這下更頂不起來了。第三輩裡面,玉昌隆坐了牢,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來。玉昌源又成了這副摸樣。看吧,老玉家倒霉的日子就要來了!」馬先生高興了一會兒,就掛了電話。
我忍不住問小靈「您說曾局到底是哪一頭的,真的會幫助我們嗎?」
「你說呢?」
「我看不明白,這才來請教您呢。」
「曾局只是欠我們一個不大的人情,而不是和我們有什麼交情。所以如果我們出了什麼事情,是不能指望他的。而他的幫助,我想也一定安排好了,是互惠互利的那種。」小靈眼睛彷彿在看著遠處,作出了結論。「所以我們無論什麼事情都應該依靠自己。」
「對,沒問題。」我揚了揚胳膊。我想逗小靈一笑。
「不是靠胳膊,而是靠這裡。」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瓜。
「比方說,玉建強雙規的事情,為什麼曾局就沒有告訴我們呢?顯然他不認為這是個好消息。從根上說,他是老玉家的人。所以跟這樣的人打交道,就應該多動腦子。今天,你說話就沒有動腦子。再比如,你一知道對方是省城公安局的局長。就應該想,他幹什麼來了。他怎麼會為了這麼一個小案子出面?」小靈停下來等著我慢慢消化。
小靈的一句話把我點醒了。曾局肯定是為玉昌源而來,代表的是玉昌源的利益。我在這樣的人面前實話實說,實在是一個大傻瓜!
「我們後來知道,曾局和玉昌源的姥爺是同一個部隊的。那麼按照年紀,玉昌源的姥爺應該比曾局大十到二十歲。所以是老首長級別的,說不定還提拔過曾局。只有那樣的交情,才能指望得上。」
「你就說今天吧,不要扯遠了。」我還想聽聽小靈的「案情分析」呢。
「他問你的第一個問題是,二狗熊為什麼會突然跳起來,對吧?」
「是啊,」
「你怎麼回答的?你說『是我用烤魷魚的抹子燙了他的腳背。』對吧?這個回答是最糟糕的。你想,他們為什麼問你,因為所有的攝像資料都沒有你燙他腳背的鏡頭。所以希望從你的嘴裡掏出實際情況。以便減輕他們的罪責。」
「可我們說好了要實話實說的呀?」我很委屈,如果我臨時改變,小靈能配合嗎?
「實話也有不同的說法嘛。比如你可以這樣說,是他碰落了烤魷魚的抹子,燙了自己的腳面。這樣百分之一百是二狗熊自己的責任。還可以說,因為他們哥倆出手太快,你嚇得抓著抹子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樣二狗熊要承擔大部分責任。頂不濟你還可以這樣說,你嚇得坐在地上他還不放過你。抬腳就踢,你用抹子擋了他的腳。這樣二狗熊也要承擔一半的責任。可你這樣一說,二狗熊燙傷就全部都成了你的責任。」
這話很有道理,我還沒細想,小靈又接了下去:
「他們問你的第二個問題其實是個圈套,目的是想弄清楚你是否受過射擊訓練,也就是想弄清你有沒有一槍打死玉建國的本事。你呢,傻乎乎地給人表演了一套長拳。現在你應該覺得好笑了吧?」
我仔細一想,還真是那麼一回事。
「從他問你會不會打搶我就覺得不對,好像這位曾局等的就是這句話。所以我就想一定是出了大事了。」
「我明白,下面我就更不應該告訴他們事情的起因了。」
「對,不然我們還能起訴他流氓罪。」
「現在不也可以起訴他們流氓罪嗎?黃教官說了,我們在警校說的話不會拿到法**去。」
「如果不告訴他們呢?他們就是想拿也沒有東西可拿。現在只能指望他們說話算話了。」
我的心又一次受到震撼,我這樣說不就是把主動權送到別人手裡了嗎?小靈看到我已經明白了,就繼續往下說。
「所以,後來我把話接過來,先說幾句實話,鎮住了他們,尤其是兩個小丫頭,她們根本就沒想過,世上還有這麼醜陋的一面。」
「可是你說的也不全是實話。」
「公檢法是一家,我能當著公安的面說法院的壞話嗎?你這個笨哪!」她說著用手狠狠地戳我的前額。我很慚愧,只有甘心受教的份。幸虧剛才沒有把八步鎮派出所給我上「灌腸」毒刑的事情說出去。
「我的話只強調了一點,就是我們走投無路了,玉家把我們的路堵死了。連眼前這一尺寬的道都不給我們留!」
「所以這才有了讓玉昌源轉學的處理結果。」我恍然大悟。
「你不覺得我的本事太大了嗎?三言兩語就能影響曾局的決定?」小靈嘲笑地看著我。
「那是怎麼回事?」我覺得小靈的話有些難以理解。
「促使曾局來和我們談話的是輿論的力量,當然也有黃依依她們的幫助,但決定性的力量是輿論的力量。無論公安還是江東大學他們都不想把事情搞大,都想盡快結束這件事情。可是這件事情影響很大,就連曾局也不能強行把它壓下去,不然他對公安局內部都無法交代,畢竟玉昌源說了警察只會收屍那句話,一定在公安局內部引起了公憤。所以他們必須和我們談,說服我們作出讓步,這就是我們可以和他們平起平坐的基礎。」
我敬佩地望著小靈,輕輕地把她摟在懷裡。「好姐姐,你真是我的好姐姐!」
小靈一下子從我的懷裡鑽了出來,「還好姐姐呢?還是好好想想,今天還有哪些地方說錯了話。」
我馬上就想到了李霽,這是一直梗在我心頭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