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裡寂靜無聲,狂亂的呼吸,翻飛的汗水……
我環著他的肩膀壓抑的呼吸,不敢出聲音來。好久沒做了,今晚他格外的興奮,做了一次又一次。
渾身無力的攀著他隨波逐流,任他為所欲為。等到最後結束我都癱在床上無法動彈。
兩人渾身汗濕的抱在一起,平息著呼吸。
「玉兒,累不累?」他最先恢復,摸著我汗濕的頭柔聲道。
「累,全身都酸。」我軟軟的撒嬌,這人就喜歡吃這套。
他的手在我腰間輕輕揉著,嘴角卻含著笑意,「這是缺少鍛煉,多練練就好了。」
「你以為是練武功啊。」還多練練呢,這句話卻勾起了我的思緒,我小時候跟著他練武,他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句話。現在卻放到這裡說,真是……。
他顯然也想起這段經歷,輕笑出聲,「玉兒,我真的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你那時為什麼對我那麼嚴格?」按他說的,那時他已經喜歡上我了,怎麼對我還是那麼要求嚴格呢?
他悶笑道,「我不是擔心你將來會被人欺負嗎?如果你的武功好的話,就沒人敢欺負你了。」
想的真遠,我不禁又一次感歎道。「我像是那種會被人欺負的孩子嗎?」話說回來,我小時候也是屬於比較強悍自主的小孩子啊。(你從來就不是小孩子)
「不像。」他有些感慨,「不過有武功在身,保險許多。」
「就這麼擔心我啊?」我心裡偷著樂,只要一想到他從小就對我有心,我就很高興。
「是啊,不過你是扶不起的阿斗,怎麼教都學不到精髓。我那麼花心思,你還只是個花架子。」他取笑道。
我掐住他的腰間肉,狠狠的順時針擰。這算啥話,不是應該多多表揚我嗎?不過我練武的資質的確太差了,練了那麼久還是花拳繡腿。人果然不可能是全才的。
「我錯了,不是你學的不好,是我教的不好。」他作勢求饒,在我臉上親了親。惹的我笑起來。他也學會哄人了。
「所以你後來就懶的管我,讓我聽之任之了?」我笑嘻嘻的聲討。
「我那是沒辦法了,我看你也很輕鬆很開心。」
「……」
兩人說著小時候的事,覺得特別有趣,許多當時沒什麼的事情現在說來好像都很有意思。
後來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我醒來時他已經不在床上。、
看了看已經清洗過的身體,我不由又要感歎自己睡的像死豬。
渾身像被拆了重裝似的難受,趴在床上一點都不想起來。我當做沒看到那高高昇起的太陽,閉著眼睛假寐。
一陣腳步聲從外面傳來,又進了室內,我一聽就知道是洛瑋。他的腳步聲很輕盈,很有節奏感。
他以為我還在睡,輕手輕腳的湊過來看我,我冷不丁的張開眼睛,嚇了他一跳。隨即就笑開了,「多大的人了,還這麼頑皮?」
「哪有頑皮?我剛剛睡醒。」我閉著眼睛說瞎話。
他也不跟我爭辯,將我抱在懷裡,笑道,「時辰不早了,該起了。」
「可我好累哦,還想睡。」我撒嬌的拉長聲音。
他摸摸我的頭,「那先吃點東西再睡,餓著肚子睡覺對身體不好。」
我笑瞇瞇的點頭,他放下我,走出屋子取來了漱洗的物件。服侍我漱洗完後,又端來了碗海鮮粥,一勺一勺的餵我吃下。
不過他愣是不理我的拒絕,灌了我兩碗才放下調羹。
扶我躺下他轉過身去,我拉著他的衣袖,「洛瑋哥,你陪我一起睡。」
他哭笑不得的拉下我的手,「時辰不早了,那樣會被人笑死的。乖,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我也知道他說的話是對的,可就是有些戀戀不捨。(小玉兒越活越回去了,你們鄙視她吧)
讓他從櫃子上翻出本詩集,聽著他輕輕的念著書上的詩句,我靜靜的看著他,怎麼覺得他越來越好看呢?
他注意到了我的視線,放下書本,「怎麼了?不想聽這個?那我再換一本。」
我抑制不住突然想撲倒他的念頭,伸手抱住他,吻上他的唇,身體在他身上磨蹭。
他果然受不了這個,身體開始熱,雙手在我身上揉捏,顧不得是白天,狠狠愛了一次。(河蟹,自已想像吧)
我在餘韻中清醒過來時,天色已經西下,淡淡的餘暉從高高的窗戶中灑落下來。
「洛瑋哥,這下真的要被人笑死了。」我趴在他胸口得意的咧開嘴角笑,本姑娘的魅力還是挺大的嘛。
他極其無奈的捏捏我的臉,「玉兒,不光我一個人會被笑,你也是。」
「笑就笑唄。」又不會少塊肉。我現來了島上後更加肆無忌憚更加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了。
「你呀。」他雖然嘴上這麼無奈,可手卻將我抱的緊緊的,兩人之間沒有半點空隙。
「洛瑋哥,你是不是憋壞了?」我忽然來了這麼一句,只覺他渾身一僵。本來嘛,以前他還有些節制,昨晚卻瘋狂的要將我吞下肚子般沒了輕重,我全身紅一塊紫一塊就是他咬出來的。
「玉兒,你還很有精神啊,我們再來一次。」他作勢將我壓在底下。
「我錯了,洛瑋哥,我再也不胡說八道了。呵呵。」我忙抱著他的頭傻笑著求饒,再來一次非得累死不可,也不想想昨晚到現在做了多少次。
他親了親我,翻身下來將我摟在懷裡,意有所指的問道,「喜不喜歡?」
我的雙頰一下子滾燙,有沒有搞錯,我居然被調戲了!而且是這個古板的傢伙。
見我不吭聲,他湊到我耳邊低聲道,「我們以後可以多嘗試下。」
「洛瑋哥。」我狠狠用手肘敲他,他學壞了!還…多嘗試…也不怕精盡人亡…
等我們起來時,天都快黑了。幸好如今都分開住,找了個借口隨意搪塞過去。只不過陪溫情吃晚飯時,她似笑非笑的眼神還是讓我心虛了下。
接下來的生活極其平靜,每天睡的太陽高照才起,陪著幾位長輩說說話談談天喝喝茶。教綿兒唸唸書,學學畫,心血來潮時下廚房做幾個菜讓他們嘗嘗。
而洛瑋和田文程七少幾個不知整天搗鼓些什麼,忙的不見人影。
這段日子不知為何,人越來越懶,渾身無力整天想睡覺。終於有天被洛瑋抓著硬逼著去看大夫,忘了說佟大夫和田武夫妻帶著個小嬰兒也來島上了。
我這人實在是很討厭看大夫,主要是比較討厭吃苦苦的藥。可看著洛瑋憂心忡忡的眼睛,我只好乖乖跟著他去,讓他放心也好。
不過當佟大夫笑瞇瞇的說我懷孕時,所有的人都不淡定了。
洛瑋一臉的呆滯,傻不愣登的看著我的肚子。
溫情則一臉的欣喜若狂,小心翼翼的抱著我,連聲問,「覺得怎麼樣?難受嗎?想吐嗎?想吃什麼東西?……」
春姨她們早就圍上來一迭聲的恭喜,讓我置身在一片喜氣聲中。
我無法置信的摸著小腹,懷孕?我有孩子了?這太不可思議了!
我對生孩子的事情一直抱著順其自然的態度,畢竟我還小嘛,最好身體再成熟點,那樣比較好生產。
但洛瑋嘴上不說,但心裡其實很想有個孩子,每當他看著安兒綿兒時眼中不知覺流露出那種渴望,讓我有些心疼。即使他掩飾的再好,我也能查覺到。
來島上也快有一年多了,我們一直沒避孕,也不見有什麼動靜。娘洛嬸她們都挺著急的,整天給我吃什麼補湯,讓我頭疼不已。這種事又急不來的,至於這般擔心嗎?
溫情見我們都一副傻乎乎的樣子,搖搖頭將我們推回屋子去。自個兒忙著張羅各種事宜。
回到房間,洛瑋突然如夢初醒般的一把抱住我,「玉兒,我們要做父母了,是不是?」
「是啊,洛瑋哥,我們要做父母了。」我百感交集,心中酸甜苦辣都有。雖然我並沒想過這麼早有孩子,但既然有了,那就要好好對待。只是我心裡真的有點害怕。
「快躺好。」他急急的將我放在床上,蓋上被子,坐在床邊還直直的盯著我的肚子。
「要不要摸摸?」我見他這樣,心情反而輕鬆了些,拉著他的手放在小肚子上。
他僵著手,不敢亂動。過了半響,才溫柔無比的輕摸著,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他會不會感覺得到?」
「才二個多月,應該感覺不到吧。」我在這方面也是菜鳥,不懂啊。只是聽說過,但沒有驗證過這方面的知識。
「那什麼時候才能感覺得到呢?」他依舊掛著那滿足而迷濛的笑容。
「嗯,應該要到五六月份吧。」我傻傻的回答。
他想起我也沒經驗,不再多問這種不知所謂的問題。只是異常輕柔的抱著我,小心翼翼的如同我是易碎的瓷器。
我在他溫暖的懷裡又睡了過去,哎,越來越像豬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有些頭疼,一個整天緊張兮兮隨時跟在身邊的洛瑋,一個每天餵我吃各種補湯的溫情。這兩人是我最親近的人,既不能躲又不能說,只能硬著頭皮接受他們的好意。
看著他們緊張不安的為我忙碌著,我只覺得心頭滿滿的幸福。這才是人生,平靜安穩,有家人陪伴、有愛人守護身側的幸福生活。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就此完結,還會補上幾章番外。謝謝所有朋友的一路陪伴,謝謝。
我的新坑在朝各位招手哦。小家碧玉
最後多一句嘴,珍惜身邊人。我一個同學前不久自殺自亡,讓南樓傷心不已同時不勝感慨世事無常,生命的無比脆薄。珍愛生命,珍愛身邊所有愛你和你愛的人吧!
番外:蕭家的結局
第一百五十二章
陰雲密佈,城外殺聲沖天戰火紛飛,城內空氣中瀰漫著緊張的味道,家家戶戶都像無頭的蒼蠅般亂撞。叛軍兵臨城下,皇帝居然帶著寵妃愴惶出逃,扔下祖廟社稷,扔下這長安城的所有平民百姓。這是要將所有的長安百姓推到戰火的第一線啊,如果城破,等待他們的將是可怕的結局。
蕭家上上下下亂成一鍋亂粥,臉上全是大難臨頭的驚恐不安,蕭正身上還穿著朝服,想起前些日子百官入朝,卻驚聞陛下已經悄然西幸。那一刻他只覺得渾身冷,心頭絕望不已。
他站在書房裡臉上全是悲哀。國將不國,這蕭家世代守護的大唐即將土崩瓦解,這讓他情何以堪。
蕭老夫人扶著丫環的手氣喘吁吁的走進來,焦急萬分的道,「正兒,你怎麼還待在這裡?快換上衣服混在百姓中,趁亂逃出去,去蜀地找陛下。」
蕭正神情恍惚的喃喃道,「娘,出不去了,出不去了。」蕭家也將一敗塗地,為這個帝國陪葬了。
蕭老夫人神情嚴肅的勸道,「正兒,你是蕭家唯一的希望啊,暉兒已經……如果你出事的話,蕭家還有什麼希望可言?」
要不是她這幾日身體不好,蕭正已經飛騎追隨陛下而去,都是她的病拖住了他的腳步。到現在成了個死局,退不能退,進不能進。
「娘,沒用了。」蕭正搖著頭心如死灰,「一旦攻破城門,平民百姓將當其衝,叛軍大有可能屠城。」
他不可能降,可也沒辦法出去。城門全關起來,兩軍交戰,隔斷了所有的通道。叛亂者人多勢眾,他縱然有三頭六臂也沒辦法脫身。
「屠城?」蕭老夫人的心漸漸沉到最底下,「那蕭家就這麼完了?」她一臉的無法置信,她從夫君的手中接過蕭家,苦苦支撐多年才有了兒子在朝堂上立足、子孫滿堂的今日局面,可卻在一夕間就要全完了?
蕭正不捨的看了眼蕭老夫人,「娘,我讓人想辦法帶你出去。」明知出不去,總要盡力試試。
「我都這把年紀了,死不足惜。」蕭老夫人心疼的厲害,怎麼會這樣的。「可你還……這滿府的孫兒他們……」
「他們如今都在做什麼?」蕭正臉色黯了黯,轉頭問身邊的暗衛。
「都在收拾細軟,準備逃命。」乾脆利落的回道。
蕭正聽了,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逃命?真是想的太簡單了。」大廈將傾,安有完卵?
蕭老夫人揮揮手勸道,「已經到了這步,就讓他們走吧,各安天命也好。」
「不行。」蕭正濃眉一豎,斷然拒絕,「如果他們出去後向叛軍投誠,我們蕭家百年的聲譽就完了。將來到地下,如何向列祖列祖交待?」
「他們都是蕭家的子孫,應該不會……」蕭老夫人說不下去了,這話她自己也不相信。這麼多孫子沒有幾個是成材的,她最喜歡的嫡孫倒是有出息,可卻陷在洛陽,生死不明。而剩下的幾個卻只知好吃好喝享受,根本沒半點蕭家的風骨。子孫雖多卻再也找不到一個合心意的,否則她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保他平安。
「他們的品性我很清楚。」蕭正淡淡的道。
蕭老夫人聲音一抖,「暉兒還是沒消息?他是不是……」
「娘,暉兒不會有事的,打探的人不是說沒找到嗎?那就是好消息了。」蕭正心裡並不相信,這麼久了,就算沒事也應該回府了,可幾個月都過去了,蕭以暉都沒有蹤影。
「真的沒事嗎?我只求老天爺保佑能讓他平平安安的。」蕭老夫人心中也清楚,但還是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
「他不會有事的。」蕭正說的堅定不移,心裡卻絕望的很,老天爺真的要讓蕭家滅絕嗎?
「幸好玉兒芬兒她們不在這裡,她們走的那麼遠,仗不會打到那裡去。」蕭老夫人突然想起來,心中有了一絲絲安慰。幸好當初沒有硬是留下玉兒,幸好當初讓芬兒去了廣州。總算為蕭家保下了一絲血脈,安兒,她在心裡念著這個名字。那是蕭家的血脈,可惜她沒能親眼看上一眼。
蕭正心中重重鬆了口氣,萬幸蕭家還有這一絲希望。玉兒聰明無比,機智果斷,定能護住芬兒母子的。
自從玉兒離開長安後,他刻意避開所有廣州的消息,腦中也從不想起在廣州的人。可在此刻想起卻無比慶幸那孩子走的那般絕決,離開時她都沒有回頭看一眼蕭家,看一眼他這個父親。
他唯一的嫡女像極了他的父親,骨子裡都是清冷絕情的人,永遠不會原諒傷害過他們的人,每當看到她就讓他心情複雜的難以言語,這讓他無法走近她,就連說幾句家常話都做不到。那孩子掩飾的再好,他依然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不屑,對他這個父親的不屑,對這整個蕭家的不屑。
暗中護送李秋芬她們南下的暗衛帶回來的消息,讓他不勝的驚訝,這孩子用一雙手打造了屬於自己的事業,小小年紀就能有這般成績,更難得的是懂得樹大招風的道理,更懂的因勢導利,將程家都能玩的團團轉。
這種人物居然是他毫不起眼的女兒,他幾乎立刻決定讓她回來執掌蕭家。可一想到她冷冷的眼神,不由洩了氣。她已經不是他能掌控的人了,權勢金錢對她沒有誘惑力,她恐怕只在乎她的娘親吧。但如果逼急了她,他不懷疑她會將整個蕭家毀了。光她出手對付蕭以明一系列的表現看來,這個女兒不僅心狠無情,更沒有將蕭家的兄弟姐妹當成至親手足。至關重要的是她根本不在乎蕭家,根本沒有半點歸屬感,蕭家的興衰榮辱她根本不在意,什麼骨肉親情都是屁話。那一刻他真的後悔了,早知道這樣,他當初處理事情就應該更慎重點。將她綁在蕭家才是最好的辦法,可惜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府裡的那些孩子你打算如何?」蕭老夫人無力的問道。
蕭正靜了片刻,臉上黯然陰冷,「生在這亂世,是他們的命。」蕭家是不能投降的,這是歷代的祖訓。就算投降,能活個幾天?將來皇帝陛下收拾舊河山,絕不會放過投降的將領,甚至不會放過陷於叛中的人。與其留下一世罵命,還不如……
蕭老夫人沉痛的閉上眼睛,眼角滲出幾點銀光。
蕭家的人都被召到大廳,連曾氏所生的的幼子也不例外。
「老爺,我們怎麼辦?怎麼逃出去?」曾氏急急的問道,將兒子抱在懷裡滿臉焦急。
「是啊,老爺,我們該怎麼做?」張氏也急道。怎麼辦呢?他們可不能死,還沒有享夠福呢。
一時間眾人七嘴八舌的問個不停,情緒都有些失控。
蕭正一直沒吭聲,神情越的深沉。
「父親,您怎麼了?快說句話啊。」蕭以潢抓住他的衣袖,臉色蒼白。這場面讓他想起當年的那場變故,也是在這個大廳,也是這些人,他的二哥動了家變,所有的人都倒在這個大廳。這些年下來,那一幕深深的刻在他心裡,成了他揮之不去的夢魘。
蕭正深深的看了眼這個曾經最疼愛的兒子,揮揮衣袖,將他摔在地上。
他揮著手作了個手勢,守在一邊的下人們突然抽出劍,朝最近的蕭家人身上刺去,然後毫不猶豫的朝自己身體刺下。所有的人都來不及反應,就被刺中心窩。沒有一絲痛苦,沒半句話語就直直的倒在血泊裡。就連最年幼的孩子也不能倖免,隨著母親的身體倒下而滑落,小小的身體被捅出個血窟窿,血正朝外沽沽的流。
蕭以潢恐懼的看著這一切,片刻之間這裡居然成了殺人修羅場,怎麼會這樣?他的父親為什麼……
還沒等他想明白,蕭正提著劍朝他走來,他想朝後退,可身體卻僵住了,手腳動不了。「父親…您…」
「下一世,再也不要做蕭家的孩子。」隨著這寒徹入骨的聲音,一把陰森森的劍刺進了他身體,直到沒了呼吸,他的眼睛還是睜的大大的,困惑痛苦絕望全在最後一眼中成了定格。
蕭正低下身體,看了半響,手放在他的眼上,放下手眼睛已閉上。抬眼看著這滿室的鮮血,一顆心已經毫無感覺。
蕭老夫人一直坐在椅子上,看著這一切,眼中全是淚水。
「娘。」蕭正直挺挺的跪在地上,面無表情。
蕭老夫人舉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眼睛癡癡的盯著地上的兒子,伸出顫抖的手在他頭上輕撫。自從蕭正成年後,她再也沒有做過這個動作。不一會兒,手無力的垂下,人癱倒在椅子上。
蕭正握著蕭老夫毫無生氣的手,淚水終於流了下來。不知道跪了多久,門外的喧鬧聲震耳欲聾。
大門被人從外面狠狠推開,爭先恐後的人像潮水般湧了進來,看到這滿地的屍體都愣住了。
蕭正站了起來,整了整衣服,才轉過身去,冷冷的看著他們。
領頭的人不由的打了個哆嗦,轉而正了正身體,「你是蕭家的家主蕭正?」
蕭正也不理他們,最後看了眼滿室的屍體,嗖的突然拔出劍。
「你想幹什麼?我警告你不要再做無用的抵抗,你一個人是逃不出去的。」那人大聲叫道,身後的人都滿臉嘲諷,嘲笑著他的自不量力。
蕭正撩起衣服下擺擦了擦劍,看了半響,反手對準自己的心口就是一劍。
在場的人被嚇的退了一步,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蕭正閉上眼睛,人直直的朝後倒去。最後一刻腦海裡浮現出來的居然是那女子永遠帶著溫柔笑意的臉龐耳畔縈繞著那女子柔柔喚著夫君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就輪到哥哥了。
番外:蕭以暉
蕭以暉站在海船上,過去的八年時光如同做夢般逝去。回想起來依然歷歷在目,讓他刻骨銘心此生難以忘懷。
洛陽城破的那天,他以為會死在這場戰亂中,可當他從昏迷中醒過來時,已是三個多月了,大夫說他身中十幾箭,而胸前的那一箭差點要了他的命,如果再差個半寸他就沒有那麼好命了。
他躺在病床上,渾身無力胸口中箭的地方依然痛的讓人汗流不止,救他的是寺廟裡的和尚。那日他護著監軍邊戰邊退渾身掛傷殺的已經麻木,雙手機械的揮舞著,不知怎麼的跌落到河裡,居然流落到了這裡,被寺裡的人救了起來。
這裡離洛陽城不遠,他醒來時安祿山大軍早已經攻下洛陽城,所有的通往長安的路都被截斷。他根本回不了長安,那焦急不安的情緒讓他寢食難安,傷口更難癒合。
最後方丈勸道,這裡音訊全斷,再急也沒用不如靜心養傷,等傷好了後再想辦法出去。只有身體好了行動自如了,他才能有機會離開。
他聽從了方丈的話靜心養傷,不敢多想那些長安的家人,更不敢想起廣州的妻兒母親妹妹。不知道她們是不是知道了這場巨變,是不是知道了他的音訊?會不會急著想回長安?只要不回來,那他就能放心許多。那裡有母親有妹妹,她們都是聰明絕頂的女子,必然能庇護她們母女。綿兒、安兒,他的孩子們,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他們?他的心緒顛蕩起伏難以平復,但人都在千里遠外,他無能為力。
這個帝國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在叛軍面前居然不堪一擊。城破之日那漫天飛舞的鮮血把整個天空都染紅了,滿地都是死人,他……
他不能再想下去,那會讓他受不了,雖說作為軍人,保家衛國是他的責任,可這實在是太慘烈了,除了交戰的雙方好多都是平民百姓。
在寺廟養好了傷,已經是二個月後的事情了,想盡辦法混在百姓中才出去。靠著玉兒留在荷包夾層裡的二十片金葉子,硬是在這人間地獄裡走了出來。
沒想走到一半,就傳來長安被攻陷的消息,他整個人都木了。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打到都城長安了呢?那是大唐帝國的心臟,是皇帝陛下住的地方,是所有天下臣民心中的聖地。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他回過神來瘋了似的跟人打聽,別人也不清楚長安城的消息,但唯一肯定的是陛下已經西幸,沒有在長安城內。聽了這話,他總算放下高懸的心,可轉眼一想到家人他的心又懸起來。可蕭家呢?蕭家的人呢?會不會有事?
長安去不了,也沒辦法打探消息。蕭以暉舉目四望,滿目瘡痍、百姓四處逃竄民不聊生,好多的難民面有饑色的在路上挖草根裹腹,更有甚者吃著死人的肉。(噁心啊了,可確有這種事)他不由的涕淚沾襟,痛徹心肺。
後來聽的太子在靈武即位,招兵買馬準備收拾舊河山,他就急急的奔去追隨。他用玉兒留給他的玉玦找上安郡王,安郡王倒極守承諾聽了他這些日子情況的介紹後,就替他在陛下面前求情,力證他沒有失陷在賊軍中。陛下要安撫皇室中人,極給這位皇叔面子,讓他恢復原職。
當他問安郡王為什麼這麼相信他的話,萬一他是叛軍細作呢?安郡王說了句,他相信那個唱著精忠愛國的女孩子的眼光,她既然把這玉訣給了他,說明他是可以相信的。蕭以暉當初掛著這個荷包,只是念著是妹妹親手做的,他也親口答應時時刻刻的戴在身上。並不相信真的能用上這玉訣。但沒想到他不僅靠著夾層裡的金葉子躲過了飢寒交迫的危險,還用玉訣求得了安郡王的庇護。
這些年四處交戰,軍務倥傯無暇四顧,時間匆匆流過,都沒有空閒去見妻兒。但他相信他們都會好好的,好好的生活在廣州。
好不容易等大局初定,他才請了假趕到廣州接妻兒,本滿心歡喜的等著一家團聚,卻被趙生告知他們都出海了。不過得知他們都平安無事,他就放心了。
趙生難掩激動的道,這些年他一直留在廣州就是等著他的到來,就算傳來的消息都不好,但他們始終都相信他會平安歸來的,所有的人都在澳門等著他去團聚。
登上去澳門的海船,百感交集。這些年他們過的好嗎?孩子們能認識他嗎?趙生說了許多事情給他聽,有母親的妹妹的妻子的孩子的,點點滴滴讓他心裡暖暖的。他們都沒有忘記他,他還是有家的,他也有人等著他。
回想起當他聽到蕭家滿門赴死的消息,他心痛如焚百般煎熬,心口泣血。長安的家人都死了,不管是他尊敬的他討厭的他喜歡的他嫌惡的,通通的都死去了。那時起他的心就空空落落的,像無根的浮萍。
皇帝陛下專門下旨褒獎,可有什麼用呢?人都死了,再多的榮耀都沒有用了。可是父親曾經說過他此生的最大心願,就是要把蕭家揚光大,重塑蕭家昔日的輝煌。為了父親的願望,他會竭盡全力,至死不休的。
海島在他眼前越來越大,港口上站立的人的面容越來越清晰,那是…那是芬兒?她的容貌變了些,眼角有了細細的皺紋,眉心也有了幾道淺淺的痕跡。身邊的兩個孩子是他們的兒女?那一刻心中的激動沸騰不止。
芬兒怎麼快哭了呢?那麼意外的盯著他?她不是來等他的嗎?
「我來了。」他站在她面前只吐出了這句話。
「夫君。」她終於衝進他懷裡,大聲哭了出來,那般激烈,那麼肆無忌憚,那麼旁若無人,彷彿要把這些年的痛苦絕望想念全哭出來。他的眼眶燙的疼,不由的閉上了眼睛。
原來她不是知道他今日會來,而是天天守在這裡,等著他的到來,要等到天黑了才會回去休息。怪不得會這麼激動這麼意外,她根本沒想到會等到他……
那兩個孩子呆呆的看著他們,用種陌生的目光看著他,讓他心頭有絲苦澀。小心的抱起他們,看著他們怯生生又渴望的抱著他的脖子,那幸福的滋味讓他覺得過往所有的痛苦都是值得。
聞訊而來的母親和玉兒眼含熱淚的看著他,滿臉的不敢相信。
他跪在母親面前,好多好多年了,有十五載了吧,他都沒有見過娘親了,那麼漫長的歲月居然挺了過來。娘有些蒼老了,面容不再年輕,但始終溫柔高貴,生活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看來她過的很好,並沒有太辛苦。那就好那就好。
她身邊扶著的男人是誰?居然是娘的夫君,聽說是個大夫。他的心震動了下,心情有些複雜。但這男人對娘溫柔體貼,小心翼翼扶著的動作如同是扶著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父親如果在地底下知道了會不會難過呢?不過死者已逝,情愛恩怨都已埋在一缽泥土下。生者才是最重要的,娘幸福就好。
妹妹成熟的不少,不再是那個青澀的小丫頭了。渾身淡雅明快,臉上有著幸福的神色,看來這些年她也過的很好。說的也是,像玉兒那樣的女孩子怎麼可能過的不好呢?那麼堅強那麼勇敢的女孩子,勇往直前追尋自己想要的生活,永遠不會去祈求別人給的幸福。
玉兒的夫君是他當年見過的男孩子,他的直覺一點也沒錯,這男孩子恐怕對玉兒早就虎視眈眈了,玉兒還哄他什麼只是普通的朋友,真當他這個哥哥是傻子啊。最起碼他做哥哥的比這丫頭大了將近十歲,這種小心思自然瞞不過他的眼睛。不過洛瑋這小子對玉兒真的很好,視線都不離她左右。暖暖柔軟看著她的眼神,讓他知道這小子真的很喜歡玉兒。
玉兒的孩子們都這麼大了,一雙兒女白白胖胖的好可愛啊,五歲的外甥一點都不怕生,盯著他看了會,突然笑瞇瞇的道,「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我的舅舅。」說完還湊上前在他臉頰上親了下,讓他不由的愣住了。這麼活潑的孩子居然是他的外甥?
這小模樣比小時候的玉兒可愛多了,玉兒小時很多時候是毫無表情的,只有他逗她時,才會給面子的笑上幾聲。沒想她的孩子這麼有趣可愛。
三歲的外甥女一雙亮如星辰的眼睛倒像極了玉兒,見哥哥這麼熱情,也急著衝上來要親。兩人像比賽般在他的左右臉頰上親個不停,流了他一臉的口水。
這讓在場的人都笑的前俯後仰,玉兒還壞心眼的推了把安兒和綿兒,讓他們也撲上來。他們磨蹭了下,眼中有猶豫有羨慕,最後還是壓不住心中的渴望,聽從姑姑的話走上來。
四個孩子尖叫著搶著親的場面,讓大家都樂的不行。快樂的笑聲衝散了那沉甸甸的氣氛,讓所有人都露出了快樂的笑臉。
作者有話要說:到此全部完結,謝謝。這是南樓的第一本作品,終於完結了。如釋重負又有些捨不得。同時祝大家國慶節快樂。
最後一次給自己打個廣告,筒子們看著辦吧,南樓臉紅著遁走。
小家碧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