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情在洛瑋的陪同下專門去了一趟洛家,回來時兩人的神情輕鬆,我就知道沒什麼問題,事情肯定有了轉機。
洛瑋去前院找田貴,我陪著溫情說話,「娘,叔叔終於肯答應走了?」遞了杯茶給她。
溫情喝了口茶笑道,「嗯,他同意了,正在整理行李。」
「娘,您是什麼說動他的?」我最好奇的是這個,洛瑋說了老半天他都不肯聽。
她笑了,「也沒說什麼,就是說些他們以前的事情,再談談子女。他就同意一起走了。」
「就這麼簡單?」我有些不敢置信,如果這麼簡單,那洛瑋說了怎麼沒有用。
她深歎了口氣,「傻玉兒,有些事並不難的,只要刺到他的軟肋,他自然會點頭。」
我低頭想了想,抬頭笑道,「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行李都準備好了嗎?」
「差不多了,娘這邊呢?嫂子這幾天沒怎麼樣吧?」我想起李秋芬有些憂心,這些日子她消沉了不少。
「她不想走也得走。」她的臉上有絲悲哀,「除了夫君,對女人來說,子女是最重要的。」她想起了蕭以暉,眼中有絲沉重。
「娘放心,哥哥不會有事的,他那麼好的人老天爺會保佑的。」就算是假話,我也得把它當成真的拿來安慰她,「我還給了哥哥一個保命符呢!希望他用不到這個。」
這件事我並不想跟任何人說,但為了娘放下些許擔心,只好跟她說了。
「保命符?是什麼?」她第一次聽到這件事,好奇的問道。
我簡單說了當年的事,溫情聽了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拍拍我的肩膀,「難為玉兒想的這麼周全,你怎麼會想到送他這個的?」
「哥哥在千牛衛任職嘛,跟郡王府總有些瓜葛。」我趴在她腿上,輕聲道,「雖說有嫂子娘家幫襯,但能有個皇室中人庇護,不是更好嗎?」
她想了想道,「是啊,郡王爺是個一諾千金的人,這點我也是知道的。他當日既然這麼說了,萬一暉兒有什麼為難的事,也可上門求助。他自然會庇護一二。」
我軟軟的溫聲勸道,「嗯,所以娘親不要這麼擔心,您都瘦了好多,玉兒見了心裡好難過。」
她摸著我的頭,「娘不會有事的,我還要抱玉兒的孩子呢。」
「娘,您……」我有些窘,好端端的在談蕭以暉,怎麼說到我自己頭上了?
「這有什麼?」她頓了頓,有些猶豫,「玉兒你們成婚也有一段日子了,還沒消息嗎?」
「我們不急。」我的臉有些燙。
她忙安慰我道,「這時候沒消息也好,免得在海上顛簸。還好你上面沒有公婆壓著,否則難免會有些言語。」
我不滿的嘟起嘴,「這個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我偷偷的讓佟惠給我把過脈,脈相說我很正常,沒什麼問題。既然不是我身體有問題,我也就放心了。孩子是老天爺的恩賜,什麼時候有孩子不是我能掌控的。
「話雖這麼說,但做長輩的就不會這麼想。我當年婚後半年沒生養,你祖母……」她說到這裡,不再朝下說。臉色有些複雜,有些古怪。
「娘,您是不是擔心她們?」我小心翼翼的抬頭瞄了一眼。我對蕭家的人沒有什麼感情,所以對她們的生死漠不關心。但難保娘心裡是怎麼想的。
「擔心是有的,不管怎麼說我們曾經也是一家人。你祖母當年對我還算可以,硬是等我有了你哥哥後,才許其他女人有子嗣。就衝著這點,我至今還感激的很。」
女人活在這世上真是不容易,就為了這點小小的恩惠,她還記在心頭。
「娘,您…父親…」除了蕭老夫人,她是不是還擔心著蕭正?
「玉兒,不管如何,他是你們的生身父親。」她語重心長的勸道,「不要再記恨他,如今他生死未卜,我也希望他能平安。」
記恨他?那倒不至於。恨也是個挺激烈的情緒,我沒有這個興趣浪費在他身上。
靜了片刻,我問道,「如果他無事,以後還來求您原諒,您會不會和他破鏡重圓?」這句話梗在心頭許久了,一直想問,可就是開不了口。
溫情搖頭淡淡笑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他已經有妻子了。就算沒有,我跟他也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我追問道,既然開口問了,就問個明白吧。
「覆水難收。」她的聲音雖輕,但字字擲地有聲。
我的心一下子輕鬆了,蕭正,你永遠沒有這個機會了,你永遠不會知道你放棄的是個多麼好的女人啊。你配不上她,你只配那些破爛貨。囧。
「那些蕭家的人,您不討厭她們嗎?」我放下心中的重擔,開始嬉笑道。
「都是不相干的人,用不著討厭她們。」
那就好,蕭家那班男男女女都不是好人,萬一將來她們過來依附,娘她如果心一軟,我就頭疼了。
「玉兒,我知道你的性子,放心吧。」溫情微笑的道,「在娘心裡,你和你哥哥才是最重要的。」她居然知道我在擔心什麼。
「娘。」我感動的眼淚汪汪。
她用手彈彈我的臉,「你嫂子那邊你有空就和她談談,她不僅要擔心你哥哥,還要擔心她娘家。心情不好難免性子有些陰沉,我不好說話,你去開解開解。」
「好,娘。」
「其實娘心裡也忐忑不安的很,不知去個陌生的地方住的習慣嗎?」
「我們當年也是在廣州重新開始的,有什麼不能適應的。如果真的不習慣,那就回來住。」我不在乎的笑笑,「廣州離的那麼遠,戰火應該燒不到這裡,我只不過怕有些不安好心的人趁機混水摸魚攪的不得安寧罷了。」
「這話倒是,莫夫人前些日子說,外面市面上亂的很,有些百姓都買不上糧食,餓到家中的孩子。這場戰爭如果不盡早結束,我真怕朝庭一蹶不振,難以收拾後面的局面。」
我只記得大致的走向,但不清楚具體的時間。我依稀記得這場戰亂維持了好幾年,後來郭子儀和李光弼領兵收復了失地,但大唐從此衰敗,內憂外患朝不保夕岌岌可危,皇室也失去了對地方的主控權。各地節度使各自為鎮,民不聊生百姓困苦,。
換言之,就算戰爭結束了,老百姓還是沒過上太平安穩的日子。廣州自然也不能例外,這也是我想離開廣州去澳門最主要的一個原因。
「娘,我們只是平凡的老百姓,這些事我們也無能為力。」我無奈的勸道,她想的太多了,還是我沒有古人對這個朝代的歸屬感?
「我也知道,只是想到我父親當年的心願,不勝感慨。」
「外祖父?他老人家有什麼心願?」聽到這個陌生的稱呼,我不禁好奇起來。這個曾經的帝師,心中會有何心願?
溫情極少談到父親,連帶著我也不是很瞭解。只是在長安時聽到過他許多的故事,但是真是假還有待確定。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是個驚才絕艷的人物。
「他希望國泰民安,國家強盛,四海來朝八方來拜。」溫情眼中星芒閃動。
我抿抿嘴,這願望是好的,可是不太現實。不過那些有風骨的古代文人都是這樣想的吧,雖然我不是這種人,但我尊敬所有這種憂國憂民的人。
三日後,一切打點妥當,我們一行人登上了去澳門的船隻。看著廣州的碼頭在眼前一點點消失,心中有絲輕輕的惆悵。
「玉兒,不要難過。我們總有一天會回來的。」洛瑋擁著我說道。
我靠在他身上,「回不回來我無所謂,只要你和娘都在我身邊,無論哪裡都是我的落腳地。」無論哪裡都不是我的故鄉,我沒有眷戀故土的情節。
「玉兒,這句話也是我心裡想的。」他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輕響起,「只要有你在身邊,我就有個家,走到哪裡都沒關係。」
我緊緊的握著他的手,心中百感交集。
半響才道,「洛瑋哥,抽些時間開解下叔叔吧,我看他精神不怎麼好。」
「我知道,叔叔只是有些捨不得,過些日子接受了現狀就好了。」
接下來的行程枯燥的很,開始幾天還饒有興趣的看看海,研究下海船的構造。幾天後就對這一切都沒興趣了。
我乾脆靜下心陪在溫情身邊照顧兩個孩子,李秋芬很不幸的暈船了,整天臉色慘白慘白的,躺在床上無法動彈。
我奇怪的是當初坐船去廣州,她當時還懷著孩子,也沒見暈船暈的這麼慘的。
溫情的一句話讓我恍然大悟,「她心裡難受,身體自然容易不舒服。」
原來是這樣,就像我在現代時,有時暈車有時不暈,後來我才現如果身體好時不會暈車,身體不好時就暈車,是同一個道理。
幸虧上船時早有準備,備了些暈船藥,熬了幾副喝了下去臉色好了許多,但還是不能起床。不過無所謂,在船上也沒有什麼事,孩子們也由我們照顧。想休息就多躺會吧。我不時的陪她說說話,談些孩子們的成長情況。日子長了,她的眉頭也沒有皺的那麼緊了。我也不急,有些事是需要時間的,慢慢來吧。
洛叔倒是想開了,每天抱抱玦兒,要不就是坐在甲板上和洛瑋聊聊天。
洛嬸則日日照顧孩子或者陪著溫情,兩人難得有這麼親近的時候,感情也增近了不少。兩個人相陪也解了路途中的些許寂寞。
田貴夫妻和趙大牛夫妻整天圍著田文的孩子,含飴弄孫,日子過的挺自在。
而梅花和小山日日在船上接觸,似乎擦出了火花。兩人不時眉目傳情,暗送秋波。
洛瑋知道後,乾脆讓我跟娘去說,娘就把梅花許配給了小山,等在澳門安定下來就給他們辦喜事。把小山高興壞了,跑到洛瑋面前不住的感謝。
白天都各自忙著,晚上我和洛瑋靜靜的相擁著,只覺得心裡無比的溫暖和安穩。
只不過晚上的纏綿少了許多,開始時我還挺奇怪的,洛瑋是個逮著機會就會緊纏著我不放的人,怎麼會突然吃起素來?
可問了幾次後,才得到答案,原來他是怕我懷孕。在這海上,實在是什麼都不方便。如果我有了,前三個不穩定期就夠我頭疼的,又沒個大夫跟在身邊。萬一有個什麼事,誰也幫不上忙。
聽了他的話,我心裡又酸又甜蜜。這個傻子,為我處處考慮,寧可自己不適也不要我有絲毫閃失,這樣的人我怎麼能不愛呢?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幾章就要完結了,如果想要看誰的番外,提前說。如果在完結時再說,那南樓可就不寫了。
第15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