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低著頭,突聽到蕭似芊柔柔道:「玉姐姐,你是我第幾個姐姐啊?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呢?」
我抬起頭,看到她眼裡不懷好意的笑意,死丫頭,連你都敢欺負我?蕭家果然沒什麼好人(除了我哥一家外)。嫂子在一旁有些心急,可又不敢在老祖宗面前插話。其他人都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都不是好東西。
我掐了掐手心,硬是憋出幾顆眼淚,委屈的說道:「我只是個外人,怎麼配做將軍府千金的姐姐呢?等祖母做完壽,我馬上就走。絕不會礙你的眼的,妹妹放心。」
蕭似芊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玉姐姐說哪裡話,你怎麼會礙我的眼呢,只是從來沒見過你,所以才想問問的?」
我更委屈了,淚水開始漫延開來,「原來如此啊,妹妹從來沒見過我,也從沒聽說過我,今天祖母介紹了,你還記不清楚啊!我知道你們不歡迎我,可也不是自己死皮賴臉的送上門的。嗚嗚嗚,我要回家去了。嗚嗚嗚,你們都想欺負我。」
邊哭著邊要朝外走,嫂子急了,連忙抱住我,「妹妹別哭,還有老祖宗在這裡呢,是她老人家親自派人去接你的,自有老祖宗為你作主。」
我哭的更大聲了,作勢要朝外走。蕭老夫人連忙叫人:「快,美娘,麗娘,快攔住她。」
一陣兵慌馬亂,幾人抱住我,按在椅子上。蕭老夫人一邊替我用手帕擦眼淚,一邊罵道:「我下午是怎麼交待的,你們都忘了?啊?現在又來說這種話來氣她,你們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嚇的眾人都跪在地上,不住的討饒,蕭老夫人哄道:「玉兒不哭了,祖母替你出氣,別哭了,好孩子。」
嗚咽了半天,總算停了下來。蕭老夫人終於有時間看跪在地上的幾人了,「你們幾個是不是都不把我放在眼裡了?竟敢在我面前這麼說話?忘了我下午說的話了?」
「祖母,我們不敢的。」「祖母。」幾個丫頭哭哭啼啼的求道。
「罰你們幾個抄女誡,不許屋子,每天我都要檢查的。」蕭老夫人沉默了許久,最後說道。
眾人臉色白,我連忙求情,「祖母,各位姐妹們都沒對我做什麼,您不要罰她們了。似芊妹妹還年幼,或許聽了別人幾句挑撥的話,只是擔心會被奪寵而已,只是說幾句閒話而已。玉兒聽慣了別人的閒話,不打緊的,只是聽自己的親人也這麼說,一時難受,想不開而已。玉兒剛來,祖母就要罰各位姐妹,這讓玉兒怎麼有臉去見人呢?祖母,您就讓我安安心心的住一段時間吧。等時間到了,我馬上就走了。犯不著為了玉兒一個人得罪這麼多人。祖母,求求您了。」到最後,跪在地上。
我這番話,不僅說出了蕭府裡的人對我的不滿,小小年紀的蕭似芊都敢這麼放肆,不把我放在眼裡,更別說是其他人了。而且還點出了我這些年在外受了無數的委屈。蕭老夫人肯定於心不忍,對我們母女又愧疚的很。我想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再讓人來害我了,有她做我的靠山,別人都會收斂些。
而蕭似芊這丫頭,我也不讓她好過了,萬一我有什麼三長二短,蕭老夫人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她。誰讓她怕人奪寵呢?只要她敢再越雷池一步,恐怕蕭老夫人對她就沒有什麼寵了。誰會喜歡一個年紀雖小,心思卻狠毒的人呢?誰知道她下一個想害的人是誰呢?想來欺負我,等著瞧。
至於其他幾個,我就做順水人情了,我也不想一過來就成了出頭鳥啊。被她們暗恨在心裡,時時刻刻想暗算我,我還不要累死啊!
蕭老夫人看在我的面上,終於不再懲罰她們了。只是最後說道:「以後誰敢欺負玉兒,就不要怪我動用家法。」一語定錘,我以後有了個大靠山了。無論誰想好好的在蕭府裡生活下去,那她就乖乖的不要來惹我。
看著蕭似芊紅一半白一半的臉,哼哼,我心裡舒坦了,想要讓我難堪,你還嫩了點。跟你媽多學點吧。
馮氏作為一個青樓紅牌,能這麼多年被蕭正盛寵不衰,在眾多女人中殺出一條血路,生了那麼多孩子,雖然屈於正室之下,但能和二房的方氏並肩,這可是件很厲害的事。她沒有什麼背景,還有不好的出身,光靠一張臉肯定是不夠的。所以她的手段和心計肯定夠厲害,也夠狠辣。足以讓她在蕭家後院立足,還能保得自己的孩子平安長大。她的幼子更是最受蕭正寵愛,常年帶在身邊。
這女人我仔細研究了她的情況,現她的確非常厲害。而當年母親的事跟她是脫不了關係的,哼,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嫂子和我回了滿園,哥哥已經等了很久,看見我眼睛紅紅的。擔心的問道:「玉兒,怎麼了?」
「沒什麼。」我抿抿嘴,不想說什麼。
「夫人,怎麼回事?」蕭以暉轉向李秋芬,問道。
李秋芬把剛剛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蕭以暉氣的狠狠一腳踢向椅子,椅子「匡鐺」一聲摔倒了。
「太過分,一個才七歲的女孩子就敢這麼說話,我非得去問問父親,這算是怎麼回事?祖母下午時還說過不管如何,玉兒都是蕭家的血脈。蕭似芊居然敢這麼對你說話,放開,我去找父親。」蕭以暉一邊走一邊揮開李秋芬的手。
我撲上去,抱住他的腰,「哥哥,別去了,祖母已經了話,以後如果誰想來欺負我,都先得思量一番了。哥哥,你不要再去找父親了,免得讓人覺得我們得寸進尺。」
蕭以暉聽了,停下腳步,一把抱住我,「哥哥對不起你,以前沒辦法保護你和母親,讓你們遠走天涯。現在還是保護不了你,讓你受委屈了。」
「哥,我沒事的。雖說受了些委屈,可也換來一些平安,值得的。哥,別擔心我。我會保護好我自己的。」看著哥哥一臉內疚的神情,我心裡也很難過。
他是蕭家的繼承人,注定要比其他人背負更多的責任。可是他卻不能放棄,因為除非他放棄一切,像我和母親一樣遠走他方,否則他會被所有的競爭對手置於死地,他的妻兒也會被受牽連。這是一場非生即死的較量。他整天生活在這種勾心鬥角的環境裡,每時每刻都擔心會受暗算。所受的壓力可想而之。
蕭以暉的性格不夠狠,不夠毒,每每給對手留下餘地。讓對手可以起死回生,保得一線機會。哎,宅心仁厚是件好事,可是對敵人這樣就是樣壞事了。我聽杏兒說過,有好幾次蕭以明下黑手對付哥,雖然蕭以暉每次都躲過了,但是每次都輕輕放過他,沒有繼續追究。這讓蕭以明的氣焰更是囂張。可能蕭以暉的性格更像母親一點。寬厚大度,有容人之量,可惜我不是這種人。我一向認為除惡務盡才是真理,打的他沒反手之力,只能奄奄一息。必要的時候除掉他,斬草除根,不留一絲後患。(我是不是太毒辣了?汗。)
「玉兒,哥哥是不是很沒用?什麼都做不了?」蕭以暉一臉的苦笑。
我拉著他的手輕輕搖晃,「怎麼會呢?哥哥很厲害的,可以教玉兒讀書寫字,可以教玉兒琴棋書畫,可以給玉兒買好多好吃的東西,可以……哥哥,玉兒想吃那個單籠金乳酥、小天酥、昇平炙、乳釀魚、紅羅飣、纏花雲夢肉、遍地錦卷鱉……」說到說的,我眼睛亮,說了一大串吃食。雖然我的那家點心鋪,也做長安點心,但是只做些簡單的。那種工藝講究,用料精細,食材難找的點心就不考慮了。每次想起這些點心就口水直流,這次一定要狠狠吃一通。
蕭以暉看到我垂饞欲滴的模樣,不禁忘了剛才的煩惱,不由笑起來,「好,玉兒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哥哥一定想辦法幫你弄來。」
「哥哥最好啦。」我眉開眼笑的抱著他的手,不禁想起這些美味。哎,越想就覺得越好吃。
蕭以暉摸摸我的頭,寵愛的道:「還是這麼愛吃。」
和哥哥嫂嫂又閒聊了一會兒,才下去休息。杏兒和茶花替我準備漱洗工具,換洗衣服。佟惠忙著替我整理床鋪,我連忙說道:「佟姐姐,放著吧,等會我自己來。」
佟惠輕笑,道:「沒事,很輕便的,我總不能什麼事都不做,這樣會露出馬腳的。」
我感激的笑笑,漱洗完畢後,才仔細打量我的房間。一明一暗,用一副春夏秋冬江南美景屏風隔開。外面是間書房,紗窗是用宮制的粉銀羅糊的,透過紗窗朝往看,流光溢彩,美不勝收。紗窗下放了張紅木雕漆子果書桌,上面整齊的放著池墨齋的文房四寶,聽說長安池墨齋是文人雅士必去的地方,裡面的東西千金難求。一側的黑雲描金紅木書廚,廚裡放滿了各種書籍。而一邊的高几上放著一把古琴,是秋水琴,聽說是當代制琴大家胡二先生的作品,一向是一琴難求。
裡面是臥室,屏風旁是張軟榻,靠牆壁安放著一張黑漆描金雕花的八步床,床下有個大腳踏,是用來奴婢守夜用的,床腳有個小銀爐,正散著縷縷幽香。帷幄帳幔都是簇新的,傢俱都是簇新的花梨木的。看著哥嫂專門替我準備的房間,我心裡不由一陣溫暖,他們費了許多心思。
看完後,我收斂心神,道:「你們都坐下吧,我們把情況匯總一下。」這段時間已經養成了每晚都要把情況匯總起來,討論研究一下,並商定出下一步行動。
作者有話要說:不要霸王我,不要霸王我。
第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