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思語一聽要醫人,還是給大理國王醫治,心中也沒了譜。立刻開了聲:「不怕王子笑話,我跟著師父學的多是毒術,這醫術到現在也只怕是半桶水。診治倒可一試,可王子萬莫報太大希望。」
穆尼一聽,人也來了精神:「不礙的,父王近一年來被怪病纏身,已是藥石無靈了。現下朝政也都是小王在打理。弟妹放心診治便是,小王不會強求結果。」
唐逸白聽聞,溫和出聲道:「不如我們先去稍作休憩做些準備,明早再為王上診治?」
穆尼一聽又是一陣爽朗的大笑:「看我,一見逸白竟是高興過了頭。想你們此番前來定是疲憊萬分,來人,快帶我弟前去休息。有什麼事,咱們明日再說。」
沐思語和唐逸白一進了休息的殿宇,唐逸白就拉過了她,細細的問道:「為大理王上醫病,你可有把握?」
沐思語無奈的搖了搖頭:「並不大,醫術我雖學了不少,可都是老頭騙著我學的。也從未實踐過,到底學到了幾成,我是一點底都沒有。明日且先看看吧,如果把握不大,我不會逞強的。今天我也把話說明了,想來那穆尼王子也不會怪責。」
「只能如此了。」唐逸白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倘若沐思語實在無法,他們便盡早離去的好。
「對了,你和穆尼是怎麼相識的,我看他對你格外禮遇。」沐思語這才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當年穆尼在北夏遊學,竟被不知何方的人馬追殺,為我所救才得以保下了一條命。後來我來大理打探消息,又再次遇到他,這才知道了彼此的身份。他的理念與我相似,相處下來倒也算是莫逆之交。只是如今這天下的局勢,我不知道他如何看待。此番也想再詳談一下。只是,若你醫治不了王上的病,我們明天便離開吧。免得招惹不必要得是非。」唐逸白若有所思的說著,這宮中的事他最為瞭解,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只怕穆尼也護不了他們周全。
沐思語笑著點頭:「放心吧,我不會逞強亂用藥的。況且焦葉已經得到,我的目的也達成了。」
說完沐思語輕輕撫上唐逸白的手腕,細細的診起了脈。「果然如師父所說一般,有一股強勁的寒涼之氣遊走在脈絡之中,你別動,我要細細揣摩。」
沐思語這一揣摩,竟揣摩了半個多時辰。然後又拿出紙筆,詳細的記錄了一些什麼。「明日我再給你診脈。」
唐逸白看著如此認真細緻的沐思語,心中滿是溫暖。他的小木頭可是為著他才學的這一身本事。想到呼延寒夜描述的那些她修習毒術的苦楚,心中又是一痛。
「你還有精神嗎?我帶你出去轉轉?」唐逸白問道,好不容易來了滇城,還沒得空帶她去逛一逛呢。若是明日為王上醫病不成,便得立刻離開,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有機會再來。
沐思語一聽出去玩,立即精神抖擻:「走,去約會。」
唐逸白又想起了兩年前二人的那次約會,心中滿是喜悅。剛要起身,沐思語突然拿出了一個面具,正是鬼醫的那副面具:「來,戴上。咱們不給那些奔放的女人看哈。不然又得給你送花了。我可沒那麼大的頭,戴不完那麼些花。」
說完就把那面具戴在了唐逸白的臉上。
唐逸白戴著面具,心裡是說不出的喜悅。她這吃醋的模樣還真是可愛。
一路上倒也沒人阻攔他們,很順暢的便出了宮。想來應該是穆尼打了招呼的。
二人悠閒的走在滇城的街頭,清風幾人都是隱了身形護在暗處,不打擾他們的「約會」。
沐思語一路走一路笑,手中還提溜著一個小紙袋,不時從裡面捻出一塊油炸糍粑,放到嘴裡細細的嚼著。這糍粑被滾油炸過表皮酥脆,內裡粘糯可口,又撒了一層糖霜,吃起來味道別提有多美了。可是唐逸白卻死活不肯邊走邊吃,沐思語只好自己享用了。
滇城中人來人往倒是繁華。青石道路的兩邊都是林立的店舖。店舖門前還有一些散落的商戶,擺著小攤出售一些手工藝品。荷包香囊,彎刀長矛,各式小吃,什麼都有。更有一些農戶出售自己採摘的野菜、藥材。甚至還有一些人在出售大象和猴子。
沐思語看著這令郎滿目的街市,購物的小宇宙又然燃燒起。不過她這一次竟是對那些藥材愛不釋手。這滇城果然是名符其實的藥都,在北夏難尋的各種珍奇藥材,在這裡卻是成堆的放在地上,一捆一捆的售賣。
沐思語東挑西揀的買了一大堆,全由唐逸白拎著。堂堂唐三公子倒是心甘情願的給她做著苦力,還兼職付銀子買單。
突然沐思語大張著嘴指著一處店舖的門牌,口中的糍粑都掉在了地上。看著唐逸白說:「不會吧,這不是真的吧?我眼花了嗎?」
唐逸白順勢一看,也是一愣。當即牽著沐思語走進了店舖。
她沒有眼花,那門牌上三個大字,正是女人莊!那牌子的樣式,還是沐思語親自設計的呢。
二人一進店舖,沐思語就大聲喊道:「掌櫃的可在?」
這時店舖的後面走出一名嬌柔的女子,似水一般的聲音甜甜的回了一句:「姑娘何事?」
沐思語細看了這女子一眼,嗯,很漂亮,不過不認識。於是脫口問道:「你家東家可是姓李?」
那女子一臉甜笑,倒是沐思語一慣的要求,對待客人要像對待自家主子一般。淺笑著答道:「姑娘,小店的東家姓沐,不姓李。」
沐思語一聽,心中暖洋洋的。這個李虎,真是夠倔的,終究還是不肯收下女人莊。「那李虎可在?」
那女子一聽來人能叫出李虎的名字,立刻知道是故人,忙招呼了小廝端上了好茶,這才繼續開口道:「李爺正是我們店的掌櫃,姑娘與李爺相識?那可真好,我們李爺往常是不在大理的,這幾日碰巧前來盤賬。姑娘稍作片刻,我喊人幫你去尋。怕是又到街上收貨去了呢。」
說完對那上茶的小廝低語了幾句,小廝就快步跑了出去。
沐思語緊緊抓著唐逸白的手,滿是歡欣:「這個李虎可真行,竟把生意做到了大理。」
唐逸白笑著握住她的手道:「你教導的不錯,這生意做的有模有樣呢。」
沐思語突然想起了什麼,忙問道:「北夏京城可有我的女人莊?」
唐逸白點了點頭:「你才失蹤沒多久,李虎就在京城開了女人莊。我派人前去打探,他也不知道你的下落。只說他家思爺下了命令,要把女人莊開到京城去。」
沐思語低頭沉沉的說:「唉,當時想著我要在京城落戶,好方便跟你聯繫。誰知道有了那番遭遇。」
沐思語自己想了想,又帶上了笑顏:「不過倒是巧了,遇到師父,還學會了這身本事。不都是注定了要為你解毒,你說我是不是你的福星?」
「何止是福星,還是旺夫星呢。」唐逸白寵溺的笑著。
就在這時,身著青色錦鍛長衫的高大男子已經進了店門,不是李虎是誰?
李虎怔怔的看著坐在一旁的沐思語,眼眶都紅了一圈。突然上前單膝跪了下去:「李虎見過思爺。」
沐思語一見李虎跪拜,立刻上前扶起了他,口中笑罵著:「臭小子,把我的規矩都忘乾淨了?你思爺可不喜歡這跪拜的禮數。」
口中罵著臭小子,可眼前這高她一頭的李虎,早就成了大名鼎鼎,人人見面都得恭敬稱一聲李爺的大老闆了。整個人的氣勢也更加強勢霸氣了,眼中那精明的商人神情,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跟在她屁股後面打轉的毛頭小子了。
一旁的姑娘一臉驚歎的上前:「您就是李爺口中的大東家思爺?真真太出乎意料了。我們都以為您是怎樣尊貴的奇女子呢,卻不想是這樣的和藹可親。」
沐思語一臉黑線,什麼和藹可親啊,那都是用在讚揚那些老伯伯的好嗎?
突然伸手輕拍了李虎一下:「你小子怎麼不幫我好好樹立一下形象啊,我什麼時候尊貴過啊,哈哈。」
李虎搔著頭低低笑了兩聲,招呼了起來:「思爺,咱們裡面說話吧。烏依你看好店舖,且莫讓生人靠近後堂。」
說完李虎便引著二人去了後堂,那烏依親自來奉了茶,便去前面招呼生意了。
屁股還沒坐下,沐思語就笑著讚揚起了李虎:「好傢伙,你這生意做的夠大啊,竟然連大理都開了門店。」
李虎面上有些泛紅,卻是止不住的得意:「不止這些呢,現在遼國、風雲國也都有咱們的店舖呢。尤其是遼國,不知怎麼的,小的去那邊可謂是一路暢通。官府的稅收也都全部免了,還給咱們批了一塊地專門蓋起了店面。那地段,好的不能再好。思爺得空了真該去看看。」
沐思語一聽,心中一暖,看著唐逸白肯定的說:「是寒夜吧,一定是他暗中照顧的。」
唐逸白突然不悅的說道:「你不是喊他呼兒嗨呦嗎?怎麼現在叫的這麼親切。」
「哎呦,這飛醋吃的就沒必要了吧。人家救了我的命呢。我們可是好兄弟啊,哈哈。他照顧照顧我生意也沒什麼嘛,堂堂太子爺,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沐思語不以為意的說道。
李虎突然出聲問道:「思爺此番入滇所為何事啊?這大理可不是好進來的,只怕吃了不少苦頭吧。」
沐思語輕笑著指了指唐逸白:「有他呢,什麼都能搞定。對了,李虎,來見過你家未來姑爺,哈哈,唐三公子。」
李虎一早看著沐思語望他的眼神,就已經知道了來人的身份,忙忙又單膝跪了下去:「見過唐公子。」
唐逸白擺了擺手:「既然你家思爺沒那規矩,我自然也不要這虛禮。能免的都免了吧。」
沐思語忙上前扶起了李虎,順勢踹了他一腳:「怎麼不長記性啊,不許跪。我們是一家人,你這有事沒事的跪啊跪的,還讓不讓我好好說話了。」
李虎不以為意的拍了拍屁股說:「這不是頭回見嘛,正是的拜見還是要的。以後不跪就是了。思爺,你們來這裡到底為什麼啊,看有沒有李虎能去辦的?這大理現下我也是熟門熟路的。」
沐思語一拍腦袋:「看我,既然你現在對這裡也熟,你幫我打聽打聽。我聽說有個走商的,途中捉到了赤砂蠍?你幫我問問那人現在何處,賣不賣他的蠍子。」
李虎聽完竟一句話也沒說就出了門。沐思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看著唐逸白:「這小子,長本事了,連話都不答就跑了?」
唐逸白遞給她一杯茶:「看你急的,耐心點,說不定他有什麼事要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