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昔與趙珩來到宮中,由雨雪和青芽兩人抱著大昭小昭跟在後面,一路朝承德殿走去,路上有不少探頭探腦的人,李文昔全然沒在意,反正她們進宮也不是什麼秘密,被某些人知道也無所謂。
幾人才到承德殿門口,便聽見裡面傳來一聲清脆的瓷碗碎裂的聲音,像是什麼東西被打碎。引路的陳公公忙跑了進去看情況。
趙珩與李文昔對視一眼,也跟了進去。
「滾,朕不吃。」
李文昔一進門便聽見皇帝的咆哮,只不過氣息不是太正常,虛弱的就像是在喃呢。
「陛下,您就吃點吧,您昨個兒還未進食,太醫說了,您要多補一補才能康復的快。」陳公公上前勸說道,看著躺在床上的皇帝,心酸的偷偷摸眼淚。
皇帝正想說什麼,卻見趙珩與李文昔進來,冷哼一聲,沒再說什麼,而是揚手示意趙珩,說:「你們來了,過來坐。」說罷,拍了拍自己的床榻邊上,然後又往後瞧了瞧,道:「怎麼沒見孩子?」
李文昔忙喊了雨雪和青芽抱著大昭小昭進來,然後跪拜在床榻前請安。
「抱過來我瞧瞧,老十你倒是給皇家掙臉,要麼不生,要生就一次生兩。」皇帝難得露出笑意,看著兩個孩子說道。
李文昔立在一邊,心中有些撇嘴,這皇帝就這張嘴不討喜,就算她沒存在感,可這生孩子趙珩一個人能生?順帶誇她一下會掉塊肉啊還是會死啊!
「都是昔兒的功勞,她受的累多。」趙珩回道。
「孩子叫什麼名字?」皇帝問,似沒聽到趙珩的話般。
「趙訾凌,趙訾宣。」趙珩說道。
「名字取得不錯。」皇帝誇道。
李文昔聞言,心中有些得意,孩子的大名雖說是趙珩取的,但是她選的。想到當時趙珩寫了數十個名字讓她選,她就指點江山般慎重的選了這兩句字。
「你們都下去吧。」皇帝忽然對殿內的人說道。
「諾。」陳公公帶著一應宮侍都退身離開。
雨雪和青芽也抱著大昭小昭退下,只留下趙珩和李文昔在裡面。
「你們這大半年來去哪了?」皇帝直接開門見山的道說,雖然躺在床上,身體病重,可眼裡的銳利卻透露出他還沒有病糊塗的地步。
「昔兒懷孕,為免怕萬一,我帶她到莊子上住了一陣。」趙珩半真半假的說道,神情認真。
「莊子?哪處莊子?」皇帝眼睛似半睜不開的瞇了瞇,問。
「回陛下的話,是臣媳娘家陪嫁的莊子,就在秋吾山上,那兒夏天最是涼爽,很適合養胎。」李文昔不等趙珩說什麼,笑得一臉溫和的回道。
聽到李文昔自作主張的擅自回話,皇帝似有不悅,可看到李文昔那張笑臉,終究是沒什麼,只是哼唧兩聲便不再看她。
李文昔卻不會放過,面不改色的繼續道:「陛下,托那地兒的福,我這身子養的不錯,否則也不能一舉生出雙胞胎呀,您說是吧。」
「哼,地方能養胎生雙胞胎,我這宮裡還不得外面?你這是在藐視宮中沒有外面好?」皇帝冷哼。
「陛下,這您可真是誤會了。這天下哪裡不是您的地兒?宮裡故然好,可少了山裡的靈氣,自然養不出靈胎。要不能您看別人在宮中養胎也沒見過有人生雙胞胎的,是吧。臣媳倒覺得,陛下您身子好些也該多出去走走,到那山清水秀的地方養養神,幸許您這龍體啊,就好了呢。」李文昔說。
其實她哪裡不知道,自己生雙胞胎怕是遺傳基因更多些。只不是見不得皇帝這都快病死了,不知道少說話多休息,還得欠著一張嘴。
皇帝聽到李文昔的話,氣得差點喘不上氣來,可又不能說什麼,他總不能因為這種小事跟一個小輩計較吧,那也顯得自己太沒肚量了。
深深呼吸好幾口氣,皇帝才想起正事,看也不看李文昔,而是對趙珩道:「老三的事我,你知道?」
李文昔知道有些事適可而止,所以很乖巧的自覺降低存在感,把自己當空氣,萬一要把皇帝給氣得一命嗚呼,那就玩笑開大了。
「什麼事?」趙珩反問。一臉你在問什麼的表情看著皇帝,無辜的要死。
皇帝認真的看了看趙珩,似乎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什麼,可是除了一如既往的木頭臉,連眼神都是那種疑惑,半晌,才道:「他受了傷,去不了晉城。」
「嗯。」趙珩點頭,表示知道,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就像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
皇帝繼續道:」所以,我想讓你去。」
「……」趙珩沉默不語,眼神幽深的看著皇帝。
呵呵,真不愧是父君,就連病得快死了,也在擔心身上的寶座。是怕他會趁機對三皇子落井下石?然後好獨攬大權將他逼退位?
看來,他還沒有完全的相信自己,想用這個來試探麼。趙珩心中有了計較,忽然笑道:「父君既然如此說,兒臣自然……」
「不行。」李文昔不等趙珩說話,立即現身阻止,她真怕趙珩腦子一抽就答應下來,所以先打斷了再說。
開什麼玩笑?她好不容易才把他給救醒,她們夫妻經歷這麼多磨難,還沒開始幸福的過日子呢,這就要被皇帝一句話說去晉城就去晉城?再說了,她才剛生完孩子,一家人的天倫之樂還沒享受夠,怎麼可以讓自己丈夫離開?她絕不允許。
皇帝聽到李文昔突然一聲震吼,顯然被嚇了一跳,瞪著雙眼怒氣沖沖的看著李文昔就要開口教訓,卻被李文昔抬手示意給制止。
只見李文昔想也不想的就道:「陛下,王爺他不能去晉城。雖說婦道人家不能干政什麼的,可我不是干政,我只是站在一個妻子的角度上說。臣媳才生下孩子不久,王爺若是離開,臣媳定然是寢食難安,孩子們也一定會吃不下睡不著的。」
「放肆,這裡豈容你說去就去,說不去就不去的,給我退下。」皇帝喝斥道。
李文昔不為所動,乾脆上前直接拉住趙珩的手,對皇帝道:「我不管,就是不准他去,否則……」
「否則怎樣?」皇帝哼聲道。
李文昔覷了覷趙珩一眼,又理直氣壯的看向皇帝,道:「否則我就,我就天天鬧得宮中雞飛狗跳,一刻也不得安寧。」
「你……」皇帝氣得手抖啊抖的指著李文昔,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心中氣得真想恨不得上前打她一巴掌,真是太過份,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跟他叫板,居然還敢威脅他?
很好,很好!李文昔是吧,你以為有武安候府撐腰就膽肥了不成?
「來人。」皇帝突然對外面說道。
陳公公立馬就進來,「陛下,您有何吩咐。」
「叫人把她給我綁了,以下犯上,藐視聖威,目無王法,給我關進天牢。」皇帝怒沖沖的說道。
這,陳公公為難了,看向趙珩,一臉不知所措。
「怎麼?還不趕緊去辦。」皇帝見陳公公半天沒動,不由的怒目而視的道。
趙珩站在這裡無語了這麼久,早就想對妻子說,其實,他又沒打算去,瞧把她給急的,連皇帝都敢叫板了,看來妻子對他都沒自信也沒信心了,怕他答應了,吧!
歎了歎氣,趙珩對陳公公道:「你先下去吧。」
「諾。」陳公公如釋重負,立馬退了出去。
皇帝見此,氣得瞪大雙眼,「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你們想幹嘛?居然一個個都抗旨不遵。」
趙珩上前,坐在床榻邊上,看著自己這個並不親厚的父君,輕聲道:「父皇,消停吧。你爭了大半輩子,為了這皇權又算計了大半輩子,如今你瞧瞧自己還有幾日可活?為何躺在床上都要如此算計?你難道就沒想過,既便你算計了得,卻最終都要身死,你身上這位置遲早要交給你其中一個兒子。」
皇帝聞言,反而沒有多大激烈,而是看透般的精光一閒,平靜道:「竟敢對朕這麼說話!你要造反不成?」
趙珩搖了搖頭,道:「父皇,你如今病重成這樣,難道還以為自己能掌控得了一切?造反我是不敢的,只是在算,你什麼時候下旨傳位。」
「呵呵!哈哈!真是我的好兒子們啊!你們終於露出尾巴了,一個個覬覦朕的皇位,還敢這麼理直氣壯的說出來。哼,趙珩,你休息我會下旨傳位給你,你可別忘了,我的兒子可不止你一個。」皇帝又笑又顛,最後冷笑的道。
「你會的。」趙珩一臉籌定。
皇帝忽然不吭聲了,其實他心裡一直有盤棋,棋局中誰是馬誰是炮他心裡一清二楚,正因為如此,他對於趙珩的話雖然氣,可卻生不出恨,更生不出殺意。
不僅是因為他是自己的兒子,更是為因,與其他兒子比起來,趙珩是他心中最為滿意,也是為頭疼和……忌憚的一個。
若說哪個兒子最適合帝位,無疑是趙珩。心計了得,心胸寬得,手段狠得,尤其是這些年與他的鬥智鬥勇,讓他又欣賞又憎恨。
「你們走吧。」突然,皇帝什麼話也不說,揮了揮手,直接趕人。
「……」這,就放過他們了?李文昔懷疑的看向趙珩,不明白這是演的哪一出。
「兒臣告退。」趙珩行完禮,拉著李文昔便退了出去,留下皇帝一個人躺在床上靜靜的思考。
神精病啊!李文昔一出來,心中便忍不住吐槽,真是害她擔心了一下,差點都要動用技能了。也不知道這皇帝是怎麼樣的,一會兒要殺,一會兒又放人走,難道是因為病重了連腦子都不好使了?
趙珩也沒說話,一路上兩人都沉默的回到麒麟殿,跟在後面的雨雪和青芽不敢出聲,緊張的抱著兩孩子小心翼翼噤若寒蟬。
才回到麒麟殿,松姑姑便上前為報,各宮的主子都送了貼子過來,紛紛表示想要上前來看看李文昔以及兩個孩子,征尋什麼時候她有空。
李文昔看了貼子,懶得一一回復,乾脆和趙珩商量道:「夫君,既然這些人都要看,不如我們哪天補個宴,把人都請了來,免得一個個的請浪費時間。」
最主要的是,不管那些人有什麼樣的糖衣炮彈,都一起發過來,免得她一個個的對付,那多浪費時間啊。
「可以。夫人你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趙珩笑道,似乎在皇帝那兒什麼事也沒發生過般,若不是因為回來的路上他沉默那麼久,李文昔都以為他都不在意的。
不過,見他現在這般神情同她說話,想來剛才在路上已經有了良策。
「嗯,也不挑什麼日子了,反正不是有十來天就除夕夜宮宴的麼,我們也不另外設宴請了,就直接約她們宮宴再相娶好了。」李文昔笑道。
「……」這還真是會省事,趙珩有些無語的想。
「對了,我們要不要去皇宮那裡拜見一下?」李文昔問,其實按禮她是要帶著孩子去皇后以及四位貴妃那裡行個禮,問個安什麼的,可是她不太想去啊!
「夫人想去?」趙珩反問。
「不想。」李文昔幾乎是不假思索就搖頭道。
「那便不去。」趙珩笑道。
「沒關係?」李文昔問。
「沒關係,一切有我。」趙珩摸了摸她的頭,讓她安心。
好吧,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她也就不用再裝客氣什麼的。
「啊我該給孩兒們餵奶奶啦。」李文昔伸了個懶腰,笑著回屋,準備餵奶。
趙珩點頭,倒沒跟進去,而是轉身朝書房前去,並道:「青衣,過來,有事讓你去辦。」
「諾。」青衣立馬現身,跟著趙珩前往書房。
李文昔以為吳琴香會迫不及待的過來給趙珩請安什麼的,可是直到晚上,也沒瞧見人影。聽松姑姑的意思是一直在西殿自己活自己的,從不與人打交道也不出殿,似乎安靜了許多。
聽到這些,李文昔也無所謂,只讓人盯著些,不給她惹事管她吳琴香是在幹嘛,也就沒在意她。
大概是李文昔讓人回了貼一一打發宮裡的妃嬪,並很認真的表示自己這段時間很累很忙很沒時間,要聚會啊看小孩什麼的都到除夕宮宴。
所以,這十幾天再也沒受一以任何人打擾,神奇的是連皇后她們都似沒感覺般,壓根不在意她有沒有去請安,也沒來找茬。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被老天捉弄太多次,或者說是被迫害太多次,這讓李文昔隱隱有些感覺不安,總覺這些人不來找麻煩是想到時候給她致命一擊什麼的。
「你想太多啦,現在還有誰能給你致命一擊的?嗤,你不給別人找麻煩就是老天開眼了。」白太對於李文昔的擔心很不以為然。
「對哦,我幹嘛要管她們是不是有陰謀?反正什麼陰謀陽謀在我這裡最後都只用一招對付就夠了。有事趙珩會撐腰的嘛。」李文昔笑道,覺得自己開始擔心的有點傻。
想通這些,便又沒心沒肺,整日裡帶孩子或者是趙珩閒聊閒聊,突然發現在這宮中的生活也不是那麼難過的嘛。
……
轉眼,便到了除夕夜,宮中依然張燈結綵,煙花綵帶喜慶異常。只不過,比起往年,今年入宮參加宮宴的朝臣和家屬似乎少了許多。
李文昔早早的起來給趙珩換了衣袍,紫色錦袍趁得趙珩那俊臉越發魅惑迷人,氣質高貴如同天神降臨,怎麼看怎麼迷人。
不過,讓李文昔更著迷的便是那通身的氣場,那種唯我獨尊的氣勢,眼裡卻帶著無比溫柔的笑意寵溺眼神祇有她一人。
「怎麼了?呆了?」趙珩輕笑。
李文昔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故作花癡狀道:「王爺您真是太俊了,迷得我都快挪不動腳啊,怎麼辦?」
「我抱你。」趙珩笑著說罷,當真一把橫抱起李文昔,嚇得她立刻尖叫,「啊啊啊,開玩笑的啦,快放我下來,我還沒換衣服!」
趙珩笑得更歡,乾脆直接將她往床上放,準確無誤的獲取那香甜的嘴唇,輕緩而溫柔的吸吮直到李文昔喘不過氣兒來。
結束了激情滿滿的吻,李文昔一臉憂鬱,自己這是不作死不會死啊,幹嘛一時想不開調戲趙珩這個大魔王啊!
換好了衣服,給孩子們也穿了整齊的的衣服,一直到參加宮宴的路上,她還是一臉憂鬱。
「好了,還在鬱悶?」趙珩笑問。
李文昔茸拉著腦袋點點頭,「一點點。」
「不要鬱悶啦,晚上我再親久一點好了。」趙珩說,見李文昔不吭聲,詫異道:「夫人難不成想為夫在這裡親?我是無所謂,就怕夫人臉皮薄。」
「……趙珩,我發現你越來越壞,嘴巴越來越油腔滑調,越來越,厚臉皮。」李文昔極其小的聲音很嚴肅的說。
「謝夫人誇獎。」趙珩笑逐顏開道。
她不想再說話了!此刻是李文昔心中無比慘重的想法。
到了宮宴之地,李文昔一眼便瞧見自家爹娘和文柏夫妻,笑著朝他們點點頭表示打招呼,掃了眼全場,還看見文琴與其丈夫,葉爍和趙紫仟夫妻倆,看來自己僅有認識的幾個人都到了。
「文昔,這裡。」王園園在皇子皇妃所坐的區域朝她們揚手示意道。趙珩和李文昔便帶著孩子前往,頓時引起全場不少人的關注。這一刻,李文昔瞥見自家爹娘那一臉自豪和揚眉吐氣的神情,不由的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