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珩心知此刻李文昔心中定然是不平,苦笑的搖頭,卻是感覺喉頭一陣腥甜,忍了忍,深深的望了眼李文昔,便起身離開。
待至門口時,猛的吐出一口鮮血,驚得青衣臉色蒼白,失聲道:「主子……」
趙珩眼神斜了他一眼,制止了青衣的後話,輕輕的擦掉嘴角的血跡,淡淡道:「先回書房。」
青衣聞言,忍了忍,只好跟著趙珩前往書房,卻看見趙珩身後一路上所滴的鮮血,臉色驚慌,卻是知道趙珩心中所顧慮,只好擔緊著拳頭跟上。
待到書房,青衣忙上前為趙珩止血,熟練的從暗格裡拿出一瓶瓶藥劑,而後小心翼翼的替其重新包紮傷口,看著胸口處那窟窿肉,青衣連手都微顫。
所有人都只當主子移情,誰又知他的苦?他看著主子這一樁樁,一事事的安排,事無鉅細,一環扣一環,算計得死死的,就連人心,都不曾放過。
「主子,您這又是何苦?若同王妃娘娘坦白了說,事情定然不會到今日這步。」青衣最終是沒忍住,說了出來。
趙珩蒼白著臉,側臥在椅榻上,聽到青衣的話,只斜了他一眼,清冷道:「希望這是本王最後一次聽這類的話。」
青衣微顫,終是垂著頭,不再說什麼。
半晌,趙珩問:「姬公子可曾安全離開?」
「屬下已安排姬公子安全離開,不過線人收到的消息,卻是有四股勢力跟隨屬下安排的替身。」青衣說道,語氣已然恢復常態。
「四股?」趙珩微訝,而後似想到什麼,道:「大皇子趙敏、三皇子趙聿,皇帝老頭子,還有一股,莫非是武安侯家的?」
青衣一臉佩服,點頭道:「正是武安侯夫人派出去的,不過跟隨的人卻是文臣功的弟子。」
「其他三幫人,讓人半路給處理了,至於武安侯那裡文臣功的人……引到江南之地逗留,待事情結束後,再回來。」趙珩輕聲道。
「是。」青衣點頭應道,頓了頓,又道:「只是,風堯子和文易那裡,怕是對接夫人回去一直未曾死心,這幾日他們已有動作安排。」
「昔兒若想跟他們離去,本王自是會應答。」趙珩苦笑道。
如今朝局越發動盪不安,待在他身邊並不安全,加上如今自己傷勢未好,恐怕連自保能力都無,何況護著她?!
青衣沉默,不再言語。
兩人在書房中商量著事情,卻並不知道在其屋外,隱著一個少年。
白太見沒有再有用的信息,悄無聲息的離開。
……
「丫頭,隨我們回武夷山可好?」風堯子說道。
文易、文夫人、李泰華、李文柏、徐蘭英、李文琴等用完飯都趁著趙珩不在時忙來到寢房,讓松姑姑白**雪等人在外守著。
一旁的白太聽到這話,不由的看了眼李文昔,眾人也盯著她,等其答覆。
李文昔不知道眾人早已打算勸其離開趙珩的打算,所以此刻聽到,多少還是有些訝異,據她所知,成了親的女人不要說隨便同人離開,就算是和離都很難,更別說她的婚姻是皇帝賜下的。
「回武夷山?為什麼?」李文昔問,她想知道大家這麼做的原因。
「昔兒,你身子如今再也經不起任何折騰,這次是歐陽綺羅,下次呢?還有下下次叫?而且歐陽綺羅還生了一個孩子,以你的心性,如何能受得住?」文夫人不由的開口說道。
李文昔笑了笑,說:「原來你們是擔心這個,娘,老人都說吃一塹長一智,我已是從鬼門關裡走了一遭的,下次我可不敢保證還能安然無恙的醒來。所以,自然不會讓自己再入那樣的險境。」
「如果說,你此生再難受孕呢?」文易出聲道。
李文昔聞言,愣了愣,好半晌,才故作不甚在意道:「那又如何?再說,我不是有趙樂這個乾兒子麼?如今還多了個趙浦和。」
「昔兒,聽爹娘和風老的話,他們不會害你。你若繼續待在珩王爺身邊,日後定然會更是苦楚,我們只願你平安的活著,也不願意擔驚受怕難受的樣子。」李文琴勸道。
李文昔搖了搖頭,似玩笑道:「我能活到今日已是不易,如今好不容易醒來,難不成因為這點打擊就退縮?這便也罷,我卻是如何也做不到眼看著別的女人住我的屋子,蓋我的被子,睡我的男人,打我的孩子還用我的銀子。」
看著眼前一干人等瞪大雙眼驚世駭俗的樣子,李文昔覷了覷,覺得方才說得有點猛浪了,有心想補過,卻也不知如何說合適,畢竟這是她的真實想法。
「你這是一條道走到黑,撞了南牆打破牆還要繼續走。」文易無奈的說道。
李文昔不好意思的乾笑,又拉了拉自己娘親文夫人的手撒嬌。
「唉,既然你心中已有主意,我們也不逼你,無論如何,只要你需要,爹娘,還有風老、文柏文琴他們總是在你身後的。」李泰華說道。
「對,昔兒你莫害怕,我們武安侯卻並不是好欺負的,再說,你舅舅他們也有本事庇佑你,不用顧及。」文夫人說道。
李文昔點點頭,笑道:「爹,娘,師傅,文易,你們放心,眾今往後,我定不會虧待自己。」
眾人見此,知道李文昔心意已決,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直到傍晚,文夫人和李泰華才帶著李文柏、徐蘭英、李文琴等人離開候府,表示明日再過來看,李文昔忙搖頭,說這樣來回折騰麻煩,待她好了便回侯府住上些時日。
文夫人等聞言,自是高興,連忙應著,到也聽了李文昔的勸,這幾日便不再過來。
風堯子和文易卻表示要留在侯府照看李文昔,直到她完全痊癒。
直到晚飯之際,李文昔都沒再見到趙珩,雖有些奇怪,卻是沒再問什麼,如今府上可並不是她李文昔這裡有飯吃有床睡。
正這般想著,卻見趙珩帶著青衣前來,李文昔見他眼下比早上氣息更弱,微微皺眉,直接拉著趙珩的手把了脈。
這一看,臉色驚駭,不等趙珩反應,一把掀開趙珩胸膛的衣袍,只見裡面裹著紗布,一看便知只是簡單的處理,上面還留有血跡。
「我聽他們說,王爺你這一年來日日都用三滴精血餵養我。」李文昔輕歎一聲,說到這裡,頓了頓,接著道:「取精血乃過閻王殿,刀口入心多一分喪命,少一分無法得到精血。這般待我,可值?」
趙珩眼裡笑意深深,情意綿綿,卻說了句毫不相關的話,「你願留在我身邊,甚好。」
李文昔一愣,反應過來他大概說的是指今天下午風老所說的事,心中雖奇怪趙珩為何會知道,不過卻也並無太多糾結,只笑道:「既是夫妻,自然是要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
趙珩身形一震,輕撫李文昔的臉頰,卻道:「昔兒,信我可好?」
李文昔聞言,微微凝了凝,點點頭,卻是未說什麼。
隨後,李文昔倒也不再扭捏,用傳音對白太道:「你出去找個機會進空間,幫我到空間裡藥屋的分別拿這幾瓶藥,四排三格、七排一格、六排六格……」
白太一一記下,不過卻還是提醒道:「拿藥是沒問題,只是你怎麼解釋藥來的?不要忘了你昏睡了近兩年,趙珩可是日日在你屋內,不要說你藏藥的地方,便是藏銀子的地方他都知曉。」
「……」這到是難辦了,李文昔無語的想。
白太想了想,還是提了句:「小昔,有些事情,其實並不能看表面,趙珩對你,也許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李文昔面上不動聲色,內心聽聞卻不由的有些訝異,「不是我想的哪樣?」
白太搖了搖頭,見趙珩還在,只在心中回了句,「稍後再說,你們還是跟趙珩用飯吧。」
李文昔一聽,一臉鄙視,這顯然是在關鍵的地方掉鏈子。只不過,她可不會上白太的當,稍稍平復下就當他沒說,聽趙珩說了些近兩年的事情,很快雨雪便端了飯菜進來。
用完飯,趙珩也沒去別處,直接在屋內洗漱便摟著李文昔躺在床上,因胸口傷還未好,卻是不敢摟得太緊,只是緊挨著,緊緊牽著手。
雖聽松姑姑他們說,她昏睡的時候,只要趙珩沒進宮,日日都是這般陪她睡著,可如今醒來,看趙珩習慣自然,她確多少有些不適,許久不曾如此靠近,難免緊張。
大概感受到她的緊張,趙珩聲音輕緩的同李文昔說著話,不急不徐,像在講故事般,將這兩年來的事情細細念給她聽。
比如,皇帝暈倒過幾次,太醫查出是紅嬪用了媚藥,內裡含了毒素,紅嬪被拷問時,指出是她李文昔給的藥,矛頭直指李文昔暗害皇帝,自然,趙珩也脫不了干係。其實,這只是一個很蹩腳的指使污蔑,明眼人皆知,卻也讓大皇子和皇后一干人等借題發揮了一次,好在趙珩和九皇子趙睿識破詭計,直接找出證據表示此事與李文昔無關,才平息此事。只是趙珩沒有跟李文昔提到的是,那次事件皇帝大怒,不但將趙珩大罵一通,還將其禁足關在祖祠思過近三個月,那些日子只有文易日日帶著風堯的藥給其上止胸口的傷,然後帶回三滴精血回來餵給李文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