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不說話?」皇后見李文昔半天不吭聲,只是呆呆的慢慢行走,遂又問。
李文昔不用回頭看,也能感知到身後那一眾妃嬪們看熱鬧的火熱眼神,除了身後不遠處的素妃和扶著她的王園園滿是擔憂。
「臣媳不知道要說啥。」李文昔用一副很無辜的,明明知道還多此一問的表情看著皇后,回道。
皇后氣息一噎,半晌調順道:「那是與不是?」
「是。」李文昔低頭應聲。
「那你可知道,作為一個賢淑之妻,應當戒妒,體貼入微的關心丈夫的身心。」皇后語氣微微提高,似有訓誡之意。
「冤枉啊,自嫁給王爺以來日日對其關懷備至,不信你可以去問王爺的。」李文昔面上表情不變有些裝傻的回道,心中卻樂瘋了,這個皇后真有意思。
「那你為何明知丈夫新娶側妃,為何不勸解他去新側妃屋裡而留王爺在你自己屋裡?」皇后皺眉說道,心中有些氣極,想到太后那個死老太婆,自己不願意做壞人,偏生推出自己來做惡人。
既是心疼那香香郡主,又何必嫁出一個不愛她之人為側室?想到這,瞥了眼跟在李文昔身旁不遠處的吳琴香。
似感受到她的目光,吳琴香頭低得越發低,她也沒想到皇后居然會趁著這時機當眾給李文昔難堪,心中雖是高興,可還是曉得要低調點好。
皇后見吳琴香如此,想到太后那一層,便又止不住越想越氣,越氣便越看李文昔不順眼,明知道側室是太后的寶貝,還敢讓側室在新婚夜獨守空房,這不是找抽麼。
似乎皇后和太后壓根沒想過這件事同趙珩有什麼關係,明明最該是正主的人,卻莫名其妙的選擇性忽略,把責任推向李文昔。
李文昔聽完皇后的話,雙眼滿是副訝異和不可置信的樣子看著皇后回道:「皇后娘娘您的意思是讓我管王爺的行蹤嗎?是不是王爺去哪兒臣媳都得管著?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婦道人家管著男人的事,尤其是王爺這樣有文化有知識的尊貴人,我一介婦人怎能管?」
不等皇后說什麼,緊接著又道:「是不是陛下每次去皇后娘娘您殿中就寢,皇后娘娘您都很客氣的請陛下去別的娘娘那兒去住?」
想了想,又歪頭奇怪道:「可是明明每月初一、十五什麼的陛下可是必去皇后娘娘您那兒……也沒聽說過去別的地方呀。」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向李文昔,這個一向極少說話,總是弱不禁風模樣的珩王妃,居然不急不徐的說了這麼多話。
而且,還是些讓皇后欲吐血卻又不能吐,只能憋成內傷的一席話。
眾人想到這,回過神來看向皇后,見她果然欲中風暈倒,凌亂內傷的樣子,臉色極為好看,青紅交接似便秘般讓人看著很爽的臉。
「你這小輩怎能這麼說話?皇后娘娘是在教導你為妻之道,你卻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倒是不知道,武安侯府是怎的教導女兒的。」一旁的齊妃說完,還不忘瞥了眼素妃。
李文昔聞言,轉頭冷冷的看了眼齊妃,涼涼的開口道:「既是知道皇后娘娘教導兒媳婦為妻之道,齊妃娘娘你又何以插話?武安侯府雖教的女兒不才,但也是知規知矩的,最起碼知道,皇后娘娘沒問話,旁的人是不能回話的,否則便是藐視!」
她可不是什麼人都會給面子的,皇后說說她便也罷,這齊妃又算哪根蔥?還輪不到她來教訓自己,尤其是還連帶說她的娘家。
「你……」齊妃被李文昔一頓嗆白,瞪著眼半天說不出話來。
「好了,你們都別說了。」皇后不愧是坐鎮後宮的人,很快捋平心緒,冷聲喝道。
緊接著,又道:「老十媳婦,原本念你年小,我還能教導教導,可如今聽你一席話,懂的規矩道理也多,我便也不拿什麼為妻之道同你說,只此一條,皇室重子嗣,你既為王爺的正妃,當該考慮為王爺出個子嗣。」
頓了頓,皇后斜了眼李文昔又道:「你嫁給王爺兩年有餘,卻無所出,只這一條,你便擔當不起。」
「……」李文昔聞言,有些悲傷的鬱悶,她也很想生好不好。
吳琴香聽著皇后話,心中高興的快跳起來,這可是她唯一能和李文昔爭奪的地方。
只要她有機會懷著珩王爺的孩子,日長月久的,珩王爺總會喜歡上她,憐惜她的。
皇后依舊慢慢的走在前頭,並不再看李文昔。
而其他人看似低眉順眼的跟在後面,卻悄悄的抬頭瞥向李文昔,有同情,有幸災樂禍,有漠然。
李文昔正低著頭不吭聲,反正這種事情她心知越是接話茬兒這些人越來勁。
跟在皇后旁的素妃以及王園園側頭擔心的看向李文昔,心知皇后這話是刺中了李文昔的要害,想到此,王園園不由的摸向自己的肚子,暗自慶幸,她嫁給趙睿三四年無所出,幸好年前診出有孕,且懷胎三月。
雖然趙睿對她一直很好,可自己的婆婆素妃不管怎樣心中都對她略有不滿,但終究是沒逼著趙睿納側室,在得知她有身孕後,幾年的不滿也隨之消散。
原本她還羨慕李文昔嫁給趙珩,一來上面沒有婆婆施壓,二來不用住在宮裡同這群人鬥氣,既便趙珩口不能言,但長得俊美異常,又廣知博文,倒也是天朝少女的夢中夫婿。
可哪知,一趟公差出去,回來後不僅趙珩的啞巴好了,這原本是好事,可緊隨著便是太后和陛下施壓強行給趙珩納側室,還是太后的寶貝香香郡主。
又藉著兩年無所出,宮裡的太后、皇后等雖然看在武安候府明著裡不敢對李文昔怎樣,但這後宮裡的事,卻由不得別人幫忙。
無所出的痛苦,王園園確是比誰人都明白,宮裡那些人的口水都能把人淹死。
想到這,王園園越發同情李文昔了,看向她的目光都不由的帶著水氣。
感受到她的目光,李文昔抬頭看去,不由的一愣,而後給予一個安撫的笑,表示自己無大礙。
正在此時,走在前方的皇后等人突然停下,李文昔不由的抬眼望去,只見趙珩立在不遠處的亭台樓閣內,玉冠紫衣,欣長身形,背對著她們,不知在瞧些啥。
似乎感受到一大群女人的視線,趙珩轉身瞥了眼這裡,一眼鎖定跟在皇后身後的李文昔,抬腳走來。
「……」她現在終於相信,趙珩是有先見之明的,李文昔心中愉悅的想。
「兒臣見過母后。」趙珩來到一大群女人面前,朝皇后行禮道。
按理,皇子見到那些大大小小的後媽們一般都要避閒,盡量不與之接觸,但趙珩看著似乎並沒有不自在,面無表情的樣子讓人只當他在看一群花草樹木……
吳琴香自從看到趙珩,眼神就沒離開過他的身上,心中既有喜悅又有期待,雙眼殷切的看著趙珩。
皇后看向趙珩,眼裡平靜無波,微笑道:「老十倒是慣會疼媳婦的,竟特意在這等著。想著今日天氣尚好,約著她們去賞梅,眼看前面就到了。」
皇后這話的意思,難道還想抓著她繼續前去不成?李文昔不由的瞥了眼皇后,這厚顏無恥的。
「昔兒身子弱,受不得風寒就不陪母后賞梅了。」趙珩臉色不變的說道,還是那副『你們欠我很多很多錢』的要死樣子。
「……」皇后噎了噎,大概沒想到趙珩會這麼不給面子,頓時笑的有點尷尬難看,半晌免強道:「既然如此,那便早些讓她們回去罷,也免得她們受寒。」
聞言,不等趙珩有所動作,李文昔上前給皇后福了福,然後走到趙珩身邊,主動挽著他的手,露出恰到好處的笑。
趙珩略挑眉,大概沒想到李文昔會這麼主動,而且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以往她可從來不在人前露出這種女人態。
看來,今日受的刺激不小。
吳琴香見此,亦上前,小翼的走到趙珩的另一邊,看了看趙珩的另一隻手臂也想攙著……
正在與時,趙珩卻似無意轉過身子,閒著的手伸給李文昔緊了緊領口的斗蓬,然後朝著皇后等人點頭表示告辭,帶著李文昔以及身後臉色蒼白的吳琴香離開。
看著他們離開,皇后臉上雖無太多表情,但大家都看得出她很不爽,以是,這賞梅也沒太多的興頭,不過片刻便散了。
「我知你和文昔那丫頭要好,可你如今有了身子,呆在自己宮裡還是少出去走動為好。」路上,素妃對身旁的王園園說道。
聞言,王園園想再說什麼,欲言又止,最後只好點頭應道:「諾。」
素妃瞥了眼王園園,歎氣道:「你不用擔心文昔,眼瞧她這進宮以來的表現便不是個能被輕易欺負之人,何況,她還有珩兒護著。」頓了頓,又道:「我們武安侯府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欺負的。」
「媳婦明白,只是瞧著太后與皇后那邊……」王園園說到這,沒往下說,但意思大家都明白。
「呵,你可別小瞧了珩兒與文昔。再說,她們那邊,不是有我麼。我總不至於會眼睜睜看著別人將李家的女兒欺負了去。」素妃說道。
王園園點頭,終是沒再說什麼。
……
而李文昔這邊,隨著趙珩離開後,路上,李文昔挽著趙珩的手臂一臉認真的對趙珩道:「王爺,您真是神機妙算!」
趙珩聞言,一臉淡定的道:「嗯。」「……」吳琴香跟在後面,一路瞧著他們的互動,心情已是不能用嫉妒來形容,握緊的雙拳指甲深深的掐進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