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咱們爹娘出事後的第三天,我原本想同你講,但你那時候的狀態很不穩定,情緒也不好,怕你身體撐不住,便沒說。」李文柏解釋道,頓了頓,「再說了,我同你講了又能如何?你那樣子文琴一眼就能看出異常來,到時候她肯定追問,讓她知道爹娘出事了,她還會去太原郡?」
「你要知道,上官琰家裡的那一堆人都盯著文琴的肚子,這嫁過去好大半年了也沒聽到消息。再有,既便告訴文琴,上官琰他知道又能如何?他是受皇命去太原郡煉兵的,你想讓他抗旨嗎?還是想讓文琴徒添擔心?!」李文柏說。
「那她就沒說過要來府上同爹娘,同我告別?」李文昔癟著嘴,翁聲翁氣的說。
「說了,我告訴她爹跟娘一起出去了,你也去了莊子,便沒回府。當時她也走得急,沒有懷疑,就走了!」李文柏說。
聞言,李文昔也不再說什麼,事到如今,就像李文柏說的那樣,既便讓文琴知道,也不過是徒增擔心罷了,又能如何?!
……
天氣漸冷,已是十二月初,整整四個月,李泰華和文夫人沒有任務何消,在侯府的李文昔和李文柏頂著各色人等的壓力和眼色,依舊緊握著侯府裡的管家之權,實在是頂不住,李文昔便拉來了柳老太一起坐鎮,到讓齊老太等人無話可講。
加上張氏手中原本就管著莊子鋪子等銀錢上的進項,倒也沒在意,而且臨近入宮侍選,她們也沒多少心思同李文昔計較這些。
在她們看來,李泰華和文夫人早已『意外』身亡,等的也不過是老爺子回過重新處置而已,而武安侯老爺子明年開春便會回來,也就不到半年的功夫,他們等得起。
可是李泰豪坐不住了,那邊的探子一直沒傳來李泰華夫妻兩是生是死的消息,只要一天沒找到他們夫妻兩的屍首,他便一天也不能安心。
正好趁著一次辦皇差的機會,李泰華想要帶人親自去瞧瞧。
「泰豪,你真的要親自去?這眼見就過年了,派了那些人去不就可以了嗎?」齊老太不放心的問。
「母親,兒子必須去。老爺子眼見就要回來了,我不能讓他看到李泰華,屍首也不行。」李泰豪說道,頓了頓,陰霾道:「再者,我不想小時候的事情再次發生,不想等我幾年後又冒出個李泰華出來。我不親眼看到他的屍首,我不放心!」
「可是欣悅這邊馬上要進宮侍選了,這需要你去輸通各個關節啊!」齊老太現在最為緊張的就是李欣悅的侍選。
沒人有比她更希望李欣悅能當上皇妃的,她這一輩子什麼都贏到,贏得了掌家權,贏得了老爺子的寵愛,甚至即將贏得兒子的侯位,可就輸了一件事,那便是柳老太。
柳老太生了個好女兒,嫁進宮中成了貴妃,這無形中就生生將柳老太的身份抬高一等,這輩子也就在這上面輸了柳老太。所以,她勢必要將李欣悅嫁做皇妃,無論是哪個皇子都成!
「母親放心,兒子都會安排好的。」李泰豪說道。
見此,齊老太也不再說什麼,只好由著他去了。
……
李文昔這日與章媽媽等人商量著過年的事物,應準備的節禮和一應用度,雖說不用她事事過問掌家,但這幾個月心情抑鬱寡歡,加上有所牽掛擔心,整個人瘦了一圈,之前略圓的飽滿臉也清瘦下來,倒成了瓜子臉,一雙桃花杏眼越發顯得大了,身形抽條不少。
「章媽媽,往前這些各府的節禮都是有定例的,我們尋了定例就是,那些特殊情況的,今年有紅白喜事的便另行送禮便好。另外,今年西府那邊聽說祖母帶著兒孫會回樂安過年,這也得準備一份禮,具體送什麼媽媽你先拿著章程出來,到時候我們再商議。」李文昔聲音如今少了以往的糯糯軟軟,多了一份清韻雅婉。
「是,老奴省得。」章媽媽應聲道。
眼裡瞧著李文昔滿是疼惜,小姐這些日子身心受苦,她都看在眼裡,整個人也彷彿一夜之間長大般,不過十二三歲的少女,竟然處事接物待人與老煉的婦人般。
「對了,後日福親王府的小公子一百日壽辰,依禮這事應母親親自去祝賀才好,如今母親不在,我一個閨閣之女也不方便出去,章媽媽您且按這禮單上的東西準備著,到時候連這封信一同送去吧。」李文昔又道,語氣平平。
如今再提起父母,面上平靜,神情麻木,只有心裡才是刺刺的,可她依舊堅信,父母會沒事的,他們肯定是有其他原因沒有送消息回來,母親武功高強,一定不會有事的。
「是。」章媽媽點點頭,看著面無表情眼神哀傷的李文昔,應道。聲音裡有些許的哽咽,背過身去,抹了抹眼角的淚。
正說著,卻見白雲掀了簾子進來,回稟道:「小姐,紫仟公主來訪!」
「快請。」李文昔聞言,忙起身說道,然後隨著白**雪一同前去相迎。
才出了院子,便見趙紫仟隨著引路的婆子走來,見到李文昔,笑道:「我是個不知禮的,不用你請就讓人帶著進來了,不會怪我不請自來吧。」
「公主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今日怎的有空出來瞧我?」李文昔向她見了禮,笑道。
然後引著趙紫仟進了廂房,吩咐人湛茶倒水上水果點心的,章媽媽向李文昔行了禮便去忙自己的了。
「沒法子,你不去找我,只好我來找你了。」趙紫仟隨著李文昔坐到榻上,笑著說道。
李文昔笑了笑,「什麼時候你這麼容易出宮了?」
「咳,我現在是即將遠嫁的和親公主,宮裡的人不會跟我計較這些的啦。」趙紫仟揮揮手沒所謂的說道。
聞言,李文昔也不好再說什麼,眼神裡有些暗,難得遇上個說話對味的人,就這麼分開,還真有捨不得,可是有些事情她也無可奈何。
「不說這些了,對了,你娘還沒回來嗎?」趙紫仟問道,之前來過一次,聽說文夫人去了娘家,侯府的庶務暫且由李文昔打理,所以她也能理解李文昔沒時間,甚至連學都沒去上了。
「嗯。」李文昔點點頭。
「這不都快過年了嘛,是不是你外祖母家發生什麼事了?現在都不回來?」趙紫仟又問。
若是其他人這麼問,李文昔肯定不願意鳥他們,甚至還會頂兩句不知規矩沒教養,但對於趙紫仟完全沒這種想法,兩人是閨密,除了有些事不能說,很多事情彼此之間都是相互信任可以交談的。
「不知道,其實,這幾個月來,我沒收到娘親的音信。」李文昔惆悵道,許久以為,在人前第一次露出了軟弱無助和愁緒,再也不是面色平靜。
「……」趙紫仟聞言,也不好再說什麼。她知道李文昔現今的不容易,這麼一大家子侯認的事物都壓在她身上,加上這府侯裡那一群人都不是好相與的,爹娘又不在身邊。
想罷便立馬轉移話題,想換點其他的事情聊聊,「對了,你知道嗎,江漫兒死了!」
李文昔聞言,心中一頓,面上卻是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不解道:「怎麼好好的死了?什麼時候的事啊!」
趙紫仟見她不知道,並未有所懷疑,知道李文昔如今沒怎麼出府,一來是事務纏著,二來李文昔好早就不同江漫兒來往,沒聽說她的消息也是自然。
於是,解釋道:「前幾個月的事了都,聽說是掉進湖裡給淹死的,好幾天才被人發現了屍首。」
李文昔聞言,沉默不語,好半晌,緩緩道:「死便死了,她這人活在世上也是受罪還累了別人!」
「呵呵,我就猜到你是這般反應。」趙紫仟一臉不出我所料的說。
以她對李文昔的瞭解,原本性子就是冷淡的人,旁的人死了永遠與她無關,更別說江漫兒還曾幾次對李文昔耍心機手段,李文昔自然不會有什麼假惺惺的同情。
李文昔就是這樣一個人,除了她所認定的人,全都是陌路人,生死與她無關,冷血的讓人心寒。可一旦被她認定的人,又護短的讓人可恥。
她覺得合不來的人或是討厭的人,便不會同對方來往,甚至多說一句都顯得多餘,說話永遠都是直截了當。有時候這種性格真的會讓人抓狂,刺得人很下不了台,但偏偏每每這個時候,讓人生不了氣。
見此,李文昔聳聳肩,不可置否。
「對了,那顆金邊靈芝怎麼樣了?你種哪了,帶我去瞧瞧唄!」趙紫仟似想起什麼,笑道。
李文昔面不改色的道:「種在菜園子裡了,有什麼好瞧的,你不會是又想拿回去吧?」
她當然不可能帶趙紫仟去看那靈芝,因為她種在空間裡的菜園子裡……
「呃,我就看看,有沒有長大。」趙紫仟愣了愣,說。
「那走吧,我帶你去就是了。」李文昔無奈道。心裡與此同時對白太道:「去把空間裡的那靈芝端出來放到竹林那邊的藥屋裡。」
好在她之前有先見之明,另外弄了個專門的盆子種那金邊靈芝,否則遇到這種情況,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圓了!
看完金邊靈芝,趙紫仟留在這裡陪李文昔用完午飯,聊了一會兒便回宮去了。臨走時還不確定的問李文昔,是不是要進宮參加侍選。等到李文昔無可奈何的回答,趙紫仟也同情的拍了拍李文昔的肩,說會幫她留意皇宮裡哪個皇子比較適合李文昔的。李文昔默了默,最終啥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