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樂藝比試倒不像書藝那樣自由發揮,而是選擇型命題比試,學生們從六大古樂《雲門》、《大鹹》、《大韶》、《大夏》、《大濩》、《大武》中任意選取一段,或舞,或琴,或絲均可。
這個比試一看就是有深度,除了要有紮實的基本功之外,還要熟讀那些晦澀難懂的古音律。並且,無論是選擇跳舞還是彈琴吹奏,都要有精湛的技藝和協調性。
李文昔自認為跳舞是在摧殘夫子們的眼睛,所以很自覺的選了大夏中的一段較為歡快的樂曲彈奏。雖然達不到驚艷,但也算是音律無錯,弦調平穩罷。
趙紫仟和江漫兒分別選的是舞和絲,王園園倒和李文昔一樣,選的是琴。李文昔沒什麼這方面的欣賞細胞,所以也看不出大家是好是壞,感覺都差不多。
而李欣悅選的是舞,說實話,以一個陌生人的眼光來看,光以她的外表形像和柔弱無骨的身體,不管跳得的如何,只要基本功厚實,再稍加技藝,得到眾夫子和長老的誇讚實在是情理之中。
樂藝比試並不像書藝比試,雖然都是一起考,但這個卻是一個一個分開來考,表演完就可以走。當然,如果還沒輪到你,只有一直等。
所以,一個上午是比不完的,中午的時候長老們宣佈休息,一個時辰後繼續。而李文昔這幾個人的運氣比較好,在上午的時候就早早比完,這會兒幾個人正聚在食堂用膳。
其實說是食堂,不如說是酒樓更貼切,甚至比酒樓更為豪華,雅間也有不少,以趙紫仟公主的身份,想要在食堂弄一間專屬的雅間完全是小意思。
四個人吃吃喝喝又閒聊一番後,沒什麼事就各自打道回府。李文昔因著還要查探算計她的那件事,便同她們說要留在書院有點事,和她們告別。
趙紫仟便和江漫兒還有王園園三人只好先行離去,才出了食堂,江漫兒便一臉欲言又止的神色。趙紫仟看在眼裡,問道:「漫兒你有什麼事,便說吧。」
江漫兒似乎覺得為難,好半天才懦懦的說:「那天明明我們都聽見有人說徐夫子找文昔,也看到她跟著那少年去的。這事兒,真的跟文昔她沒關係嗎?」
不等趙紫仟說話,王園園便開口驚道:「這是怎麼回事?」語氣滿是關心。
趙紫仟歎了口氣,江漫兒問出這話雖是懷疑不相信,但她只當江漫兒性子懦弱慣了,一有點事就大驚小怪,倒也不怪,只不過還是勸說道:「文昔之前不是跟我們說了,她沒去長老院,我們應該相信她。」
然後見王園園的神情,想了想,便又將李文昔之前說的話解釋一遍。
王園園聞言,似鬆了口氣般,說道:「聽你們這麼說,我倒放下心來,我相信文昔不是那種人。再說,那件事情居說是有武藝的人所為,文昔她一個女孩子不要說是溜進院子,就是要迷暈兩個守院,再將人搬到花壇圃去就根本不可能。」
江漫兒聽兩人這麼說,面色變幻,又道:「公主您記不記得,文昔那日離開後沒一會兒,文易也告辭走了?我記得,文易學的是射藝和御藝,他是有武藝的。」
她這話一出,不說趙紫仟,就連王園園的臉也變了,兩人異口同聲道:「你這話可莫要在外亂講。」
江漫兒聞言,弱弱的點點頭,低著的頭讓人看不清神色。
……
再說李文昔這邊,回到書院後,還沒開始行動呢,卻被徐夫子火急急的親自召喚。李文昔在路上腦子飛快運轉,到底有什麼事需要徐夫子親自來叫她?
不過等她來到長老院後,心中霎時明白,大概與那日的事情有關。想到這,便淡定了!面上卻一副呆呆的樣子滿滿的單純。
「李文昔,到這邊來。」徐夫子打開長老院其中的一間房門,招手示意道。
如果她沒記錯,這間屋子是長老的辦公書房,那是不是意味著長老也在裡面?李文昔心裡想著這些,腳下卻沒停,待走到屋門前,果然不出她所料,不光是長老,基本上那日翻長院子的所有夫子都在。
另外,還有一個面熟之人,正是那日帶著長老前來的少年。
看到他,李文昔一點兒也不意外,真的。甚至,還有點興奮,她之前還滿世界的找他呢,想不到這人居然就這麼送上門來。
「可仔細看清楚了,是這個人?」長老見李文昔進來,臉上沒什麼特別神色,轉頭問少年。
那少年盯著李文昔看了看許久,努力將與畫上的人對比,當畫上的人與面前的人相貌重合後,點點頭。
包括長老和徐夫子在內,現場十幾個人立馬眼神掃向李文昔,打量的、懷疑的、譏諷的、憤怒的應有盡有,活像李文昔殺了他們全家做了十惡不赦的罪行般。
不過,李文昔絲毫不為所動,無視這些人的眼神,一臉『這是什麼情況』的神色,軟軟的問向徐夫子,說:「徐夫子,您找學生來這裡幹嘛呀?」
天真的語氣,歪著的頭,眨著雙眼,滿臉不解,完全不在狀態不瞭解現場氣氛的呆笨神色,瞧這是一個多麼善良的小妞呀……她決對不是賣萌!
徐夫子挺尷尬的,看著李文昔那單純的眼神很不好意思,不知道要如何向她說眼下這種情況。
「你叫什麼?」坐在上首的長老發話問,那嚴肅的表情活像個地藏王,見誰都是惡鬼需要他來救贖般。
李文昔聞言,和長老見了個禮,又向在坐的夫子福了福,全了禮數,才答道:「學生李文昔。」
「知道我們今天單獨喊你來是幹什麼嗎?」長老問。
「學生不知。」李文昔老實的搖頭。
「那你可聽說過前幾日這院子發生有學生偷盜書藝院試卷之事?」長老卻突然說道,眼神緊盯著李文昔,似乎想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破綻。
不過,很可惜,李文昔除了面無表情之外,沒有多餘的情緒,搖了搖頭,說:「沒聽說過。」
這種事情明明是你們要低調處理的吧?雖然現在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但卻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
長老覺得有點語噎,有種無從下手之感,好半晌,才憋著一股氣,說:「書藝比試結束後,你去了哪裡?見了哪些人?做了些什麼?」
李文昔先是奇怪的看了眼長老,然後皺著眉頭盯著他問:「長老你這話的意思可是在懷疑我偷資書藝院的試卷?」
不說長老,即是在場的眾夫子和那少年見李文昔這麼直直的問起來,都覺得有種詭異的尷尬。
被李文昔這麼直接的一問,那長老反倒不好說接下來的話,只好道:「我們只是在調查,你別這麼激動。」現在他感覺不光是腦仁疼,連胃都有點疼了。
「長老,恕學生無禮,這種三堂會審似的調查,我不能接受。這種毫無根據,毫無理由的突然把我叫來盤問,我覺得我的名譽受到嚴重的侵犯和損失,心靈受到嚴重的創傷。」李文昔滿眼委曲,語氣又異堂堅定的說道。
在場的眾人被李文昔突如其來的一通質問給弄懵了,原本這姑娘問一句答一句的模式,這突然說起這麼一長串話讓大家一時有點兒不適應。
「喂,你別這麼不知規矩,竟敢這麼和長老講話。說這麼多,我看你就是做賊心虛。」坐在一旁的少年見情況有點不對勁,長老和夫子們被李文昔弄得有點心軟,他便有些坐不住,忙出聲尖銳的喝斥她。
李文昔聞言,瞥了他一眼,疑惑的問:「你是誰?」
滿滿的無視啊!一句話將那少年打回原型,憋的他滿臉通紅。
正在此時,門外卻進來一道人影,擋住了滿室的光線,眾人抬頭,見到來人,連忙齊齊的行禮請安,「給珩王爺請安!」
趙珩踏進屋子,點點頭,抬手示意眾人起來。目光卻瞥向李文昔,卻見她神情驚愕,復又很快平靜下來。也不理會眾人,朝著長老忙讓出來的上座,淡定的坐在那裡。
立時長老便親自端茶倒水,滿臉緊張,搞不清楚這尊大佛怎麼會突然大駕光臨。
李文昔垂手立在一旁,沉默的低頭不語,決不亂看亂瞄,乖乖的退到一旁。心裡卻想著,趙珩怎麼突然來了?!
趙珩掃了一眼在場的眾人,又看了看長老,雖然表情未變,但眼神充滿了尋問:這是怎麼了?
長老立馬會意,簡單的將事情解說了一遍,然後觀察趙珩的臉色,見他並無異樣,心下稍稍鬆了口氣。隨後又見趙珩一副『我只是路過,你們繼續』的神色,便徹底放下心來。繼而轉過頭,看向李文昔,繼續問道:「關於你之前剛才所說,我們也認同,只是這件事關係到書院的名譽和眾學生的比試公平,所以你還是簡單的交待下吧。如果不是你,我們決不會為難。」語氣已經不如之前那樣咄咄逼人。「所以說,長老您還是在懷疑我。」李文昔越發可憐了,紅著眼像受極了委屈,繼續道:「既然長老堅持要這麼問,學生便如實答了就是。那日藝比完,學生原本要同好友離開書院,卻在半道上遇到一個少年,說是徐夫子找我有事,且說讓我去長老院找徐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