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昔在客棧裡吃完早飯,然後隔著屏風簡單的沐浴完。不一會兒,小二便將她需要的藥草買過來,一百兩只餘下不到十兩。當然,對於藥的價格她是知道的,並不擔心小二謊報,最多也只是從中貪取一二兩銀子。她也不計較,只當是給小二的跑腿費。
雖然這些買來的藥材大多數是配藥,主藥都是她自己身上帶的,可一想到一百兩銀子就這麼沒了,還是有點肉疼。暗暗咬牙,心裡不停的給自己做思想工作,就當還債,還完以後就兩不相欠了。
讓人把藥煎好後,李文昔吩咐小二沒她吩咐不准進來,並把門反槓上。然後開始脫去魔頭的上衣,露出全身紫黑的肌膚。看來,她之前給的解毒液還真是及時,否則再晚半個時辰,這魔頭恐怕早就躺屍了。
李文昔拿來出一顆丹丸,就著煎好的藥灌進魔頭的嘴裡。魔頭一直昏迷著,這藥喂得也十分艱辛,其中的難處不必細說。然後,從包袱裡拿來出那一套九九八十一根銀針,大小不一,插進魔頭全身各處穴位。
一個時辰後,才將所有銀針插進相應的穴位,此時她已是滿頭大汗。心中沒由來的有些緊張,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使用這銀針。雖然之前瘋老頭教過她後,她在自製的人體模型中練得嫻熟,可畢竟是首次拿人體來做試驗,豈能不緊張?!
大概又過了半個時辰,李文昔見魔頭身上不斷的冒起黑色液體,看了看時辰,便又開始讓人熬藥,然後將熬好的藥水趁著滾熱的時候,拿來出瘋老頭給給她的解毒液,滴了幾滴兌進藥水裡。然後拿起毛巾丟在藥裡泡,一刻鐘後待藥水並不燙手的時候,將毛巾擠得半干,開始替魔頭擦拭身體。
一直到晚上,魔頭依然昏迷不醒。身上開始發熱,眉頭緊皺,似乎極為痛苦。李文昔托著腮幫趴在床邊看著魔頭,心中想著,這魔頭的莫非是忍者?這種生不如死的痛苦他都只是皺眉,要她早就扭動全身嗷嗷叫了。
一個晚上,李文昔不停的用藥液替魔頭擦著身子,當然,**的地方她還是留了衣服遮擋的。怎麼說她也是黃花大閨女,雖然對男人光著膀子很麻木,但也並不是沒有底限。
魔頭半夜因為全身燙得厲害,只感覺悟夜裡有個人不停的替他擦拭身子,卻怎麼也無法睜眼瞧個清楚。好不容易身上不再那麼燙,已是清晨了。他迷迷糊糊的醒下醒,瞧見床邊趴著因累得睡著的李文昔,再看看自己全身僅剩褻褲的裸露著,心中一瞬間有什麼東西撞進去般,說不清道不明。
當李文昔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看看床上還在昏迷著的魔頭,並不知道他早上迷糊的醒了下,只當他一直昏迷著。事實上,魔頭現在也確實又昏迷著。
於是,李文昔叫來小二,讓人準備了早飯,又丟了一百兩銀票給他,讓他再去買藥。然後李文昔給魔頭餵藥,施針,到了下午又開始替他擦拭身子,一直到第二日凌晨。
就這樣一直在客棧待了三天,李文昔已極是疲憊,好在,這魔頭的毒算是解得差不多了。瞧了瞧他臉上恢復正常的血色,李文昔呼出一口氣。連續三天施針,熬夜替他擦身子,這活兒真不是人幹的。從身體上來說姑娘她才十歲不到的娃啊……好在,接下來一個月只要每天用藥擦身子就好,不用施針。
話說,難道接下來一個月她都要留在這客棧裡替她擦身子?!想到這,李文昔打了個哆嗦,如果這魔頭今天再不醒來的話,她無論如何也要把他弄醒。她可沒時間陪他在這裡,反正接下來也沒什麼性命之憂了。
用完午飯,李文昔就開始有點焦燥不安了。怎麼還沒醒呢?不應該啊,按道理身上的毒已解,差不多該醒了。李文昔皺著眉頭鼓著腮幫,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
正在此時,床上的魔頭終於悠悠轉醒,有一瞬間的迷茫之後,終於恢復清明。抬眼便看見床邊正一臉驚喜看著他的丫頭,以及這房間有些不知所措。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淡淡的看了看李文昔道:「是你一直幫我擦身子?!」
李文昔原本想點頭,可在下一秒馬上就搖頭。開玩笑,在這個世界上女子幫陌生男人擦身體那是自毀閨譽的事,她當然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於是,呵呵笑道:「是我讓小二幫你擦了點藥湯。」
魔頭瞇著眼聽完,思考一陣後,不再說話。而是起身,想要下床。只不過由於昏迷三天,又剛醒不久,身體正虛弱著,還沒站起來便一陣暈呼的倒在床上。李文昔一個驚呼,正想上前扶他,卻見他又掙扎著起身。
李文昔見人不用扶,有些訕訕的退到一旁,這才想起什麼,道:「你等等啊,我去讓人準備些飯食來,你這幾天除了喝藥就沒進過食,想來是餓著了。」說完,便急匆匆的去吩咐小二,讓他準備些清淡的吃食。
魔頭卻走下床,推開窗子,從頭髮上取下一根束髮用的銀釵,然後對著明亮的天亮放了一個信號,便又施施然的回到床上,靠著床頭想這幾日的事。
他敢肯定這幾天是這丫頭照顧自己,但既然她不承認,想必也是怕壞自己的閨譽。不過,讓他覺得有意思的事,自己身中斷魂香竟然沒死,想來是那丫頭所救。難道真的是那丫頭給的那瓶解毒藥就能解了他身上的斷魂香?答案很顯然,並不全是。
他可不認為狼堡的斷魂香能用一瓶解毒液就能解了。所以,要麼就是那丫頭身上有其他了不得的丹藥,要麼,這毒,是那丫頭解的。不過,他想,一個小丫頭會解這斷魂香的毒,想想也不可能。這樣看來,就只有第一種情況了。
「我打了水來,你先洗漱吧,等下飯食就會送過來。」李文昔端著一盆熱水進來,對正坐在床上的魔頭說道。
「你可知給你藥的人叫什麼?」魔頭起身,一邊往洗漱盆架走,一邊不經意的問。
李文昔聞言,一愣,這是在懷疑她麼?!嘴角不經意勾起,就怕你不問,省得廢我腦子想辦法瞞。於是,臉上蕩起單純的笑容,說:「你說給我藥的老頭啊?雖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神醫,但看他給的藥也挺管用的。至於他叫什麼,我卻不知道。」
「?」魔頭洗完臉,轉過頭來挑眉,看了看李文昔。
「那天我見他跟個乞丐一樣昏倒在馬路上,就好心的帶他進城找醫生,卻發現他是餓暈的。於是,我就請了他吃飯。然後他自稱是神醫,還在路邊幫幾個乞丐看好了病,那些乞丐病好了後說他是神醫在世。他離開的時候給了我兩瓶藥,說是可以解毒。」李文昔似回憶般的說道。
其實,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她陪著那瘋老頭去山下的鎮子替人看病,也就是實踐學習。由於那天她正試驗出新品種毒素在瘋老頭身上試驗,結果很顯然,瘋老頭就昏倒在半路上。呃……後來啊,把他拖回客棧弄醒後,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就請他吃了一頓好的。
雖然意思不一樣,但過程都是一樣的,李文昔心想。也不怕這魔頭不相信,對於她來說,忽悠個把人還是毫無壓力的。
「哦?」魔頭淡淡的帶著疑問的聲音。
「其實我之前只當他是個赤腳醫生,會治點病啦。不過看這藥似乎能解你的毒,倒也算是個神醫。哦對了,我聽他自稱是風老,就不曉得是不是騙人的。」李文昔又說道。
「嗯。」聽到風老兩個字,魔頭疑慮全無,如果是風老給的藥,那倒也說得通。江湖上無人不知風老醫術超群,當之無愧的神醫。只是為人性情古怪,蹤跡難尋。又看了看眼前這個丫頭,不知該說她無知呢還是說她運氣好?居然能得風老青睞給她這上等聖藥,可她居然全都用在他身上。
「其實我之前也挺擔心的,不知道能不能解你身上的毒。只是當時我也跟在那個神醫後面三天,聽他說過,中毒的人除了內服解藥,還可以外用。我見你服了藥還沒醒,所以就把剩下的那瓶藥兌了點熱水讓人幫你擦身子。好在,擦了幾天,幸好你醒了。」李文昔接著說道。
「為什麼救我?」魔頭大概想不明白眼前這丫頭會無緣無故的救他,難道只是因為報恩就用那風老給的上等聖藥?
「啊?!這個,因為你曾經救過我,所以我也救你。這樣一來,我們就互不相欠啦!」李文昔輕鬆道。
「互不相欠麼!」魔頭喃喃道。有一瞬間,他不喜歡這個詞。
咚!匡!
一聲巨響後,李文昔驚得轉頭,只見窗戶被人踢開,四分五裂的碎在地上。然後,兩個青年如鬼魅般飛了進來,衝到魔頭面前,跪道:「教主,您沒事太好了!屬下該死,沒能及時找到教主。」
李文昔嘴抽了抽,魔教的風格難道都喜歡從窗戶裡飄進來麼?!回頭客棧掌櫃的又要找她陪錢了!
「起來吧!」魔頭淡淡的開口道。
「教主,您……」跪在地上的兩個青年起身後,滿臉擔心的看著魔頭,想說什麼,卻見魔頭抬了抬手,對他們說道:「可有錢?」
旁邊的兩人一愣,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其中一人道:「有。」說罷,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遞給魔頭。
魔頭接過來,從中抽了一半遞給李文昔,道:「這幾日,辛苦你了。」
「啊?!」看著眼前那一疊銀票,李文昔呆了呆,這個驚喜來得太過突然,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雖然她是有想過問魔頭要醫藥費什麼的,可沒想到魔頭這麼知情知趣。半晌,回過神來,笑道:「用不了這麼多啦,我要三張就好啦。」說罷,笑瞇瞇的從中抽出三張。
旁邊兩人保持鎮定,沒有翻白眼,心裡卻狠狠的抽了抽。拿了三千兩還不叫多?難道她全拿走才叫多麼!
魔頭見李文昔拿來了三張面值一千兩的銀票,也沒說什麼,只是轉頭對兩個眼露鄙視的屬下說:「走了。」然後朝門口前去。
李文昔反應過來,意識到魔頭要走後,忙攔道:「唉,等下,這瓶藥你拿去吧,雖然你身上看似解了毒,但搞不好還沒清乾淨。你每天沐浴的時候在熱水滴幾滴下去。這瓶子裡的藥液還有大半瓶,應該能堅持洗一個月,我想到時候差不多毒也清楚了。」是真的沒清乾淨,最少得洗十天半個月才能清。
魔頭聞言,轉過頭來,認真的看了看李文昔。不過,最終沒說什麼,接過藥,朝李文昔點點頭,帶著兩個屬下走了。
「慢走哈,後會無期!」李文昔朝三人的背影晃了晃手臂,開心的說道。
……她想,這輩子也不會有機會再見這個魔教教主了。呼~~不欠人情債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