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進入……陸炳學院了!我不會是做夢吧?」徽章系統內一番交談,夫妻兩人徹底弄明白了,但柳葉仍然有些不敢相信,那可是……陸炳學院啊!
「老婆,這陸炳學院比起清海學院怎麼樣?我徽章裡怎麼一點也查不到?」步伏仍然滿頭霧水。
柳葉恨恨地踹了丈夫一腳:「叫你平日裡只顧著擺弄那些機械,連陸炳學院都不知道,我在家族時就聽說了!我們海陵市最強的清海學院,在陸炳學院面前什麼都不是!人家一個最普通的系,比整個清海學院都強!」
「什麼?沒這麼誇張吧……」步伏的思路有些跟不上了,連忙再度進入徽章裡查看。
此時的步曲已經回到郊外的老家,一路上他都在向父母解釋,當得知兩人均被調到地面後,步曲徹底放下心來。
他拿出那枚剔透的指環,只見上面忽明忽暗的火焰圖案似在跳動,但握在手心卻是一片沁涼。
徽章連接!
頓時大量的信息奔湧而來,步曲不慌不忙對其進行梳理,逐漸尋找自己關心的信息。
一番粗略的瀏覽後,步曲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首先,這是一所無比古老的高等學院,創辦時間竟然可以追溯到千年之前!
在這讓人頭昏的漫長歷史中,學院內誕生了無數的輝煌人物,直到現在步曲才知道,基礎學院那座塔內陳設的眾多相冊裡,有不少人都是出自陸炳學院。
除此以外,學院歷史上共計誕生了三十三位大將,十二位大賢,更是拿到了九十一次長洲之星。值得一提的是,這所有的大將大賢,竟然全都拿到了自己那一屆的長洲之星!
關於長洲之星,步曲到現在仍然所知有限,但已經隱隱明白,這應該是整個長洲年輕一代的最高榮譽。但關於大將大賢,這裡並未提及,步曲只是有些猜測罷了。
沿著那些耀眼的長洲之星獲得者名單看下去,韓遠的名字赫然在列,且是最後一個,獲得時間為十七年前。也就是說,在最近三次長洲之星的角逐中,陸炳學院三連敗!
輝煌的成績背後是陸炳學院無比雄厚的整體實力。學院內共設有大小派系372個,以應力為主修方向的稱作派,其中以劍派、刀派、拳派為最強,學員人數也最多;以勢能為主修方向的稱作系,其中以光環系、波動系為最強。
除此以外,學院內還設有一千多個基礎學科,這是為了幫助學員們更好的理解力量奧義而專門設置的,包括基礎科學、人文、經濟、歷史等等。
看完這些,步曲已經產生了不少想法,他特別留心了幾個派系的簡介,那將會是他報到後重點考慮的對象。
當看到學院人員組成的時候,步曲立刻發現了十一名副院長中有一人名為沙右前,聯想起在區政廳廣場內的見聞,步曲嘴角微微一翹。此人必是中年大叔無疑了。
沙右前的簡介是所有副院長中最短的,只有四個字:學院首富。
看到這裡,步曲差點沒笑出聲來,按中年大叔那種嗜財如命的個性,這個學院首富無論如何也無法跟他聯繫到一起。
將所有資料粗略瀏覽一遍後,步曲心中久久無法平靜,他知道,這將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重大轉機。無數深深掩埋心底的想法開始浮現,那是他曾經許下的願望。
人心向上,水擇低流,這是自然之理。人之一生莫不盼望著向上走、向高看,你可以稱之為野心,也可以稱之為理想,這才是最本質最純粹的人,只不過絕大多數人,迫於形勢、礙於資質,最終碌碌一生。
事實上,很多人缺的,只是一次機會。
可以想像,如果步曲沒有獲得這次機會,那個繁星之夜就可能直接把他抹殺,就算他能安然度過,最多也只是讓他突破四級軍銜,然後按照既定的人生軌跡,進入一所末流學院,匆忙完成學業,進入社會,茫然度過此生。
但現在,一切都已經變得不同,僅僅只是被陸炳學院錄取,就能改變父母的工作崗位,讓他們遠離冰冷的太空,如果他進入學院後取得成績,這個變化將會更加明顯。
步曲深吸了口氣,漸漸冷靜下來,窮人孩子早當家,他的心思已經被這個世界過早催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他能獲得這個機會,定然與最終課程資料片的遭遇有關,這一點他無比確定。
當然,他還沒傻到糾結這個問題不放,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牢牢把握這次機會,盡可能的提升自己。
距離開學還有一個多月時間,他需要早早準備。
夜涼如水,照亮整個城市的巨大光源四散分佈著,卻始終無法驅逐易函遠內心的陰影。
授銜儀式結束了,戰鬥也結束了,儘管區政廳廣場已經損毀的不成樣子,清理工作仍然在短時間內完成。剩下的只是重建,交給那群機器人完成就可以。
這些事情易函遠都能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只有一件事,讓他在這個寒涼的夜晚莫名煩躁。
那個名為蟲桑的少年,通過區政廳決議,只是以「擾亂公共秩序罪」,被判處了一年監禁,這讓易函遠很不滿意。
如果在第一時間就知道蟲桑是蟲心農的兒子,他絕對會當場將之格殺,那種刻骨的仇恨根本不是十幾年時間就能磨滅的,相反,它越發濃烈。
易函遠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屋內漆黑一片,他知道莫寧就在上面,但心內的煩躁根本無法抑制,只能痛苦地閉上雙眼。
即使閉上雙眼,那張溫柔的笑臉仍不斷在腦海浮現,深埋在記憶裡許多聲音也紛紛湧向耳邊,那是她的聲音。
「這位師弟,身法不錯嘛,我叫易小眉,空間系的,你呢?」
「小圓子,你真厲害,那傢伙可是真正的將銜啊!」
「小圓子加油!我們學院就看你啦,你一定能拿到長洲之星!」
「哇!恭喜小圓子!長洲之星!我決定了,我一定要娶你!」
「不好,這是六芒星陣!混蛋蟲心農!」
「頭好痛……不行了小圓子,我已經看不見你了,我……不能……說好陪你……走到星空的盡頭……」
……
「啊!」黑暗的房間內忽然傳出一道不似人聲的怒吼,整個房間都是一震。
「快快!加固房頂!」上方傳來莫寧焦急的叫喊,這種情況他不止一次遇到過了,處理起來很有經驗。
屋內的易函遠已經蜷縮到房間的一角,強壯的身體劇烈顫抖,似乎有一頭野獸正在他身體裡漸漸甦醒,如果有人能看見,一定會發現他體表一層黑色鎧甲正悄然浮現。
「小圓子,已經十七年了,為什麼不替我報仇!」
「蟲心農還活著!貓眼宗還在!為什麼不替我報仇!」
「我看錯你了,你連他的兒子都不敢殺!一連躲藏了十七年,你這個懦夫!」
瘋狂的咆哮聲在易函遠耳邊響起,他仍在顫抖,但氣勢卻極速上升,屋內牆壁和地面紛紛開裂,一些細小的碎片彷彿受到某種牽引一般緩緩浮空,在上升中繼續碎裂,化作更小的碎屑。
「這傢伙白天壓制了一整天,現在突然爆發,這就是所有複製體的弊端。不好,已經達到五級了……五級中等……壞了壞了,五級巔峰了!」外面的莫寧面色發白,死死盯著手中一塊精巧的測試儀。
「什麼?!突破了!六級將銜!」莫寧面色大變,只覺腳底地面似乎都不再踏實,「給我填!往死裡填!就算把他埋了,也不能放上來!」莫寧面色猙獰,也開始瘋狂咆哮,周圍的守軍同樣心中狂跳,大量熔漿一般的液體傾倒在地面上,遇到空氣便立刻凝結,這個地方被迅速加高。
屋內的易函遠還有最後一絲理智,沉重地喘著粗氣,死命想要壓制那股衝動,但那個熟悉的聲音不斷在他耳邊出現,有些是曾經的記憶,有些是他的自我聯想,都在不斷蠶食他僅存的理智,直到一切都到達一個臨界點時,房間內忽地傳來一聲深深的歎息。
「唉。」
這聲歎息來自易函遠自己,只見他緩緩站了起來,不再顫抖,不再喘息,全身都覆蓋在黑色的鎧甲下,唯獨那雙露在外面的眼睛,已經是一片灰暗。
「對不起小眉,我讓你失望了。」平靜無比的話語,卻似乎不帶有絲毫生命的氣息,彷彿心已死去。
一步跨出,他竟然直接在房中消失了,與此同時,大地劇震,房中的牆壁上被撞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裂口。不久後,易函遠再度從這個裂口中走出,沒有絲毫色彩的眼睛看向房頂。
「小眉莫急,我這就去殺了蟲桑。」易函遠似在微笑,身體再度消失。
猛烈的撞擊聲隨後傳來,莫寧和一眾守備軍只能駭然地看著那個全身黑甲的男人從地底衝出,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這、這……易老弟,這可是五十多米厚的硬化壁啊……我盡力了。」莫寧長歎一聲,閉上眼等待易函遠到來。
其餘守備軍也是一個個呆立,他們都知道莫寧大人定下的這處禁地,也知道這禁地下每隔幾年都會出現一次暴動,暴動的源頭據說是地底生活的一頭怪獸。
就算有所懷疑,但誰也不會想到,這下面關押的竟然是他們最敬仰的守備官大人。
莫寧幾乎可以想到自己的結局了,但易函遠只是與他擦肩而過,彷彿沒看到他。
事實上,易函遠的確沒看到他,他現在的眼中只剩下一個人,那就是蟲桑,他的腦海裡也只剩下一個念頭:殺死蟲桑。
這種狀態下的易函遠根本無人敢阻止,也無人能阻止,而當他完成執念後,最大的可能就是暴斃當場。
「老爸!」一個少年遠遠跑了過來,莫寧看了一眼,心中就是嘎登一下,那是易樂!
莫寧想大喊,但全身的體力似乎在剛才的一瞬間完全被抽空,彷彿只需輕輕一推,他就會摔倒,其餘守備軍比他還不堪,有幾人已經軟倒在地了。
易函遠步伐不變,根本沒聽見聲音,任由易樂靠近。
「老爸,怎麼這麼晚還不回家——咦,你眼睛怎麼了?」易樂跑到近前,伸手就要去摸他額頭,遠處的莫寧看到這一幕,頓時呼吸停滯,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易函遠看不見,卻本能地感覺到有障礙物在接近自己額頭,他緩緩抬起右手,打算將障礙物揮開。
轟!
並不是重擊的聲音,易函遠右手停在半空,腦海中一片轟鳴。
「嘶——好燙!老爸,你怎麼了?不是說今晚要給我講講星空盡頭的故事嗎?」易樂擔心地摸著父親額頭,那裡的盔甲燙的他眉頭直皺。
許久之後,易函遠身體震了震,黑色鎧甲陡然消失,露出一張慘白的臉。
「嗯,沒事,回家吧,我這就給你講講星空盡頭的故事。」易函遠長長呼出一口氣,向後揮了揮手,「莫兄,抱歉。」
莫寧苦笑,腳下一軟,直接癱坐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