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牆之隔,牆外明媚,牆內腐霉,間或有絲絲的寒風吹近,潮濕、陰冷瀰漫了整個地牢,夾雜著酸臭腐朽的味道。
越是深入,血腥味越濃、陰冷感更甚,以初皺皺眉,她不知道那個金枝玉葉要如何承受這些,儘管自己跟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關係,心裡卻難免不好受。
身旁的官員恭敬有加地領著他們,以初當然明白這般的恭維,是因為旁邊的那位。
以初本以為昨夜不過是他隨口說的一句,不想他當真要陪著自己進地牢。
「娘娘,前面便是了。」官員指著不遠處的牢房說道。
以初點點頭。
依舊是那日身穿的宮裝,那淡綠色,卻是染上了紅黑,有些破爛,勉強能看得清原來的模樣,她蜷縮在角落了,蓬頭垢面的,目光無神地凝視著一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空氣中飄蕩著令人不適的異味,看著她現在這個樣子,以初沒來由地一陣心酸,要是楊靜語看到了,必定會很傷心吧!
「楊靜晴!」以初輕輕地喊了聲。
聞言,隨行的人露出了驚訝的目光,以初瞟了一眼,卻是沒說什麼,她跟楊靜晴的關係,很多人都知道,但她實在喊不出那聲妹妹,也只好直接喊她的名字。
驚訝之餘,獄卒已手腳麻利地打開了牢房,發出了沉重的聲音。
楊靜晴抬頭,看向眾人,驚慌地後退了幾步,眼角掃過她衣服上的斑斑血跡,以初轉身對凌非彥說道:「你先在外面等我吧!」
眾人啞然,她竟然用這樣的語氣跟皇上說話,回頭卻見皇帝沒有絲毫地惱怒,眉宇間反有絲絲的擔憂。
以初看出他的憂慮,「如果有事,我會大喊的。」
凌非彥又是瞥了一眼那角落裡的人兒,沉吟,須臾,方才點點頭,說道:「小心點。」
「嗯。」以初輕聲應道。
聞說這靜妃甚是得寵,如今一見,深信不已。
見皇帝走出,眾人自然也不敢久留,雖是離開了,凌非彥還是留了兩個侍衛在牢房外把守著,既不會嚇著楊靜晴,又能確保了以初的安全。
有了那兩個侍衛,以初當下也安心不少,緩緩踱步至楊靜晴跟前,當然,也不敢靠得太近,大約還有兩三步的距離,以初又喊了一聲,「楊靜晴。」
楊靜晴猛地抬頭,見是以初,渾濁的眸中瞬間溢滿怨恨,猛地撲上前,以初一個閃身,楊靜晴撲了個空,匍匐在地。
牢外的侍衛見狀,正要上前,以初卻揮手阻止,凝著地上的那人,她動作略微笨拙地爬起身,坐在地上,微微喘著氣,卻是再無下一步動作,以初想,她這幾天受的折磨應該也不少。
「為什麼要置我於死地?」聲音雖不大,但以初肯定,楊靜晴能聽得一清二楚。
聽得以初這樣問道,楊靜晴抬眸,透過額前垂下的長髮,緊緊地盯著以初,許是她不喜以初高高在上地俯視她,她掙扎著要站起來。
見她有所行動,兩名侍衛都緊張了一下,不約而同地望向那抹纖細的身影,她還是淡定地看著楊靜晴,沒有一點的慌張,也沒有任何的指示,兩人只得耐著性子等待。
好不容易,楊靜晴方才扶著那髒兮兮的牆壁站起,儘管艱辛,她還是直起了身子,她不允許自己輸給眼前的這人。
「你有這麼恨我嗎?」以初淡淡地開口問道,聽不出任何情緒。
楊靜晴忽而大笑,不可抑止地大笑,癲狂的笑聲迴盪在陰冷的地牢中,讓人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良久,楊靜晴才止住了笑,卻劇烈地咳嗽起來,以初面無表情地等著她宣洩完。
「我恨,我當然恨你,我怎麼會不恨你!」楊靜晴陰鷲地目光**裸地投向以初,讓以初心尖一顫。
「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一直以來,都是你在欺侮我。」
楊靜晴冷笑一聲,「我從小就看不慣你!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你當我不知道?母妃一直都很疼你,可你算什麼?你不過是一個野種!一個野種!」
以初皺眉,野種二字,讓她十分不悅,可是,為什麼她是野種?
「大膽!竟敢侮辱娘娘!」
以初喊沒開口,侍衛已經大聲怒喝道。
「沒本宮吩咐,你們只管站著!」以初帶著幾分不悅地說道,繼續談下去,楊靜晴肯定還有更多難聽的話,他們一句一句地插進來,那她還能問道什麼。
兩名侍衛一愣,連忙說道:「屬下該死。」
以初也懶得回應他們,把注意力又轉回了楊靜晴的身上。
剛想說話,卻又被楊靜晴打斷。
「如果不是你,你怎麼會落到這種地步,我怎麼會落到這種地步!」
以初冷笑,「你落得如此下場,純粹是你咎由自取,怨得了我嗎?」
「不,都是因為你!」楊靜晴大聲地反駁,「如果當日不是比個賤人勾走了安王,那麼,今日,入主後宮的就是我,而不是你這個野種!」
「為什麼?我才是金枝玉葉,這一切本該是我的,都是我的!」
「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遭到那群畜生的玷污,畜生、畜生……」說到最後,楊靜晴已是泣不成聲,沿著牆邊緩緩下落。
以初震驚不已,她的意思是,她,她被人……
以初不敢想像,那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是不能承受的,儘管當日,她也是被凌非彥強了,但她口中說的,竟是一群!
垂在兩側的手不禁微微顫抖起來,她到底經歷了些什麼?
她無聲地哭泣著,卻被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更揪心,好半響,以初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即使亡國了,以你公主的身份,在西澤還是能過上不錯的生活……」
凌非彥雖然攻陷了西澤,但很多的王孫貴族,只要投降了,都會賜予爵位,日子也不難過才對。
「你懂什麼!」以初還沒說完,就被楊靜晴厲聲打斷,「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父皇死了,誰會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