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怎麼樣了?」以初緊緊地盯著楊靜晴,她就草包一個,不過也好,注意力放在這個點上就好,這樣就不會細想了。
「明……」楊靜晴咬緊下唇,柳眉成川,衣袖下的雙手緊握成拳,今夜,安王本該是她的,卻讓她捷了去,她哪裡能嚥下這口氣。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楊靜晴柳眉一挑,帶著幾分得意地說道:「深更半夜的,讓男子逗留閨房,姐姐可知禮義廉恥?」
「安王已說明白,若你非要歪曲事實,姐姐也無話可說。」以初有些不耐,不想再糾纏下去。
「夠了!」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楊靜晴噤聲,只餘怨恨的雙眼。
以初循聲望去,說話的是一保養得宜的美婦,雙眸似水,卻帶著談談的冰冷,膚如凝脂,雅致的玉顏上畫著清淡的梅花妝,歲月,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明顯的痕跡。身著淡紫色對襟連衣裙,繡著連珠團花錦紋,腰間用一條集萃山淡藍軟紗輕輕挽住,雲鬢裡插著紫水晶缺月木蘭簪,項上掛著圈玲瓏剔透瓔珞串,站在皇帝的中間,以初猜測著,這,應該就是她那盛寵於人前的娘了。
果然,聽得楊靜晴嬌嗔道:「母妃……」雙手自然而親呢地挽上美婦。
淑妃眸中現出一絲柔和,輕聲說道:「休要胡鬧。」楊靜晴撇撇嘴,十足一撒嬌的女兒。
看著眼前的母女,以初猛然想起了自己的媽媽,她,也很想向媽媽撒嬌,只是,這樣的機會,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會有,或許以後都不會有了……
落寞佈滿了以初的眼眸,淑妃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既是談心,妹妹何需披頭散髮的?」此話一出,眾人看向以初的目光又多了幾分輕蔑。
說話人正是三公主,一身粉色的宮裝,暖暖的粉色,和她臉上的淡漠一點也不相稱。
以初正想要辯駁,卻聽得皇帝怒吼:「孽障!」說著,抬手就要給以初一巴掌。
響聲在靜謐的夜裡顯得尤為清晰,臉火辣辣地痛,她沒有用手去捂,撥了撥粘連在臉上的髮絲,眾人皆是一愣,因為,這一巴掌,是淑妃打的,那個待人和善的淑妃,想來這次淑妃很是惱怒。
「語兒,還不快快跪下向你父皇認錯!」淑妃氣得臉色鐵青,無人注意到她打以初的手微微顫抖著,另一隻手,指甲早已陷入了骨肉當中。
以初咬緊牙關,她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這裡是皇宮,遲早也是要跪的,她早晚也要習慣。緩緩的,她跪下了,現在不是意氣之爭的時候,她必須要活命,才能有機會逃出去,那人,還欠她一個承諾。
皇帝冷哼一聲,眼中閃過陰霾,說道:「做出這等齷齪之事,朕必不能輕饒!」
「我沒有。」低著頭,以初堅定地說道。
「你……孽障!你這個孽障!竟連宮中禮儀也忘了!」
聞言,以初才發現,自己用了「我」,是了,她怎麼忘了,在皇上面前是不能用我「我」這個自稱的。
皇帝似乎氣得不輕,「來人,把九公主……」
「皇上!」聲音就這樣突兀地插了進來,眾人皆是倒吸一口氣,竟然有人敢在這節骨眼上說話。
皇帝狠狠一瞪,看到來人,眉頭皺了皺,眸中的凶狠隱去,「國師免禮。」
國師?聽到這個稱呼,江湖騙子四個大字就湧現在她的腦海中,他不會是來落井下石的吧!要知道,她會在冷宮呆著,正是這國師造成的,哦,不,是他師父。
希望他沒秉承他師父的優良傳統,幫她一把就好了,以初在心裡祈禱著,國師在這個信奉命理的國度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在這片大陸中,也不是所有的國家那麼封建,比如北牧,比如龍驤。
「國師有何事?」
「微臣認為在這大喜的日子,不宜動刑,皇上切勿為九公主而影響了龍體的安康,請皇上三思。」從國師的態度中,以初只看出了謙,倒沒有看出卑,距離有些遠,以初沒有看清他的樣子,是個年輕的小子,不是中年禿頂的老頭。
靜,再一次陷入死寂,夜風吹得樹上的葉子沙沙作響,沒有人敢發出半點聲響,以初的膝蓋微微發痛,皇帝若有所思地盯著國師,國師始終面色如常。
「既是如此,便依國師所言。」良久,皇帝才說出這麼一句。
楊靜晴還想說些什麼,卻沒有膽子,最終只是瞪了以初一眼,便和眾人一起離去。
臨走時,皇帝那眼中一閃而過的狠毒讓以初的眉心緊鎖,那絕對不是一個父親看自己女兒的眼神,倒是像……仇人。
以初心驚,為什麼皇帝會這麼恨她?這十幾年間為什麼不殺了她?她剛才很清晰地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殺意。
心,跳得飛快,還沒有平伏下來還以為自己很淡定,心,還真是騙不了人啊!心有餘悸,以初第一次真切地體驗到。
撫了一下微微發燙的有臉,歎了口氣,爹不疼娘不愛的,真為這副身體原來的主人心傷,不過她是不是該慶幸呢?要不是她母妃手快打了下來,皇帝一巴掌下去,估計她臉就大紅燈籠高高掛了。
揉了揉膝蓋,希望安王佔了便宜後能夠信守承諾,帶她離開這裡,不然她的膝蓋有夠受的了,以前沒人理,出了這事,就說不定了,宮裡人愛捧也愛踩,還是往死裡踩,別人不說,就一個楊靜晴也夠她煩得了。
想到這裡,以初不由得狠狠地詛咒了那個什麼安王一番,要不是他,她哪裡用得著這麼慘!
第二天一大早的,楊靜晴就來和她這個姐姐「請安」了,不過以初死死地關著門不讓她們進來,雖說這樣做有點奇怪,可是以初不想浪費精力和那個寵壞的小孩的鬥,只好出這下下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