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蘇曉玥黑冷的眸子掠過一絲光亮,如繁星的點點燦爛,落進司徒漠的眼中。
「是麼?那麼臣妾拭目以待!」
說完,蘇曉玥便偏過頭看向周圍,而後才微微揚眉道:「原來臣妾又在這書房之中了!」
司徒漠笑了,「只能怨愛妃太愛貪睡了。」
冷笑聲揚起,「皇上可莫要忘記這愛貪睡的性子是誰一手造成的!」蘇曉玥的眼睛盛滿冰冷。
言畢,蘇曉玥便起身走下了暖塌。而司徒漠則是沉默地看著她慵懶地伸展手臂的動作,不做一絲的辯駁。
忽地,蘇曉玥回頭看向他,淡淡地問道:「皇上真不打算將解藥給臣妾?」
司徒漠的目光微沉,嘴角卻是笑意滿分,「愛妃就不怕朕給你的解藥只是另一種更毒的毒藥麼?」
「是麼?」蘇曉玥緩緩地揚起眉,「臣妾倒是也想過,不過,不嘗試又怎麼會知道呢?您說是麼,皇上?」
「意思是,」司徒漠站起身看向她,「若朕給愛妃的是毒藥,愛妃也甘之如飴?」
蘇曉玥掩嘴輕笑,「皇上這話說得恁是有些曖昧了!不過——」
蘇曉玥倏地轉身正面對向眼前高大又略是陰沉的男人,面無表情地繼續說道:「若真是毒藥,臣妾自然不會將皇上忘記了,臣妾定當分您一半!」
如午夜彼岸花綻放的沉笑響起,「原來愛妃即便是死也要拉上朕相陪,如此還真是朕之榮幸!看來,愛妃著實是捨不得朕的!」
一個清冷的笑回贈給他,「當然了,臣妾怎麼會捨得皇上您呢?沒有殺了你之前,臣妾自然是捨不得死的!」
「愛妃,你對朕的恨意真有如此深麼?」司徒漠淡淡地問著,看著她眉宇間滲出的絲絲冷意。
聽到這樣的問話,蘇曉玥倏地笑得燦爛,「自然不是,當然,前提是皇上您未曾予臣妾毒藥,未曾強迫臣妾,未曾讓臣妾失去自由,然而,皇上您都占齊了,臣妾能不恨麼?」
「就只有這些麼?」司徒漠看著她的臉問道。
被問的人臉上的神情一僵,而後驀地燃起一陣戾氣,「司徒漠,僅憑這一句,我對你的恨又多了一分!」
就只有這些?
他居然說就只有這些?!
這個男人過然比她還冷酷無情不止數倍!
「你認為這些理由不足以成理由麼?」蘇曉玥冷冷地說著,森白的牙齒泛著絲絲的冷氣。
無視於她的冷厲,司徒漠依舊是那副淡漠的神情。
「於朕而言,這算不得所謂恨的理由!」
「是麼?」慢條斯理地在一張紅木椅上坐下,與司徒漠面對面,手指輕輕地繞過胸前髮絲,氣息微吐,「臣妾倒是想聽聽看皇上認為哪些理由才足以夠上您所認為的恨之理由!」
司徒漠淡笑,「愛妃知朕身份不是麼?隨便滅滅一兩個族亦是家常便飯,滅族或是戕害雙親之仇不是更來得有說服力麼?」
蘇曉玥的眼猛然微微輕抬,接著輕笑,這笑聲亦是由濛濛細雨至狂風暴雨。
司徒漠救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笑,毫無阻止的意思。
待到蘇曉玥停止這狂放大笑,司徒漠已將門口因為擔心而差點闖進來的侍衛呵斥住了。
「老實說,」蘇曉玥冷眼看他,「司徒漠,你是不是想試探我的身份?」
司徒漠的眼神微沉,「愛妃說呢?」把問題丟給對方的解決辦法通常都用在他的身上。
「那麼,我要說,你要失望了!因為,」冷冷地看著他,蘇曉玥冰冷地說道,「司徒漠,若是這些個理由,我只會對你說兩個字。」
司徒漠淡淡地回問道:「哪兩個字?」
嘲諷的笑意染進眼底,生冷的字眼飄出,「謝謝!」
高貴的一身玄黃因為她的話而頓住了,分明的五官亦是因詫異而怔愣。
這個女人,越來越讓他感覺難以捉摸了,故事,如迷一般的過去在她身上堆積,也壓得他想一層層剝離,看看最完整的她。
漠然地輕瞥了他一眼,蘇曉玥冷笑,「司徒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不喜歡!」
司徒漠也笑了,「朕也不喜歡!」
這樣的他,陌生得讓他自己覺得心驚和恐慌,可是,卻似乎沒有別的辦法可以阻止,因為眼前的人是她蘇曉玥。
蘇曉玥也不客氣,淡淡地扯起一個微笑,「那樣最好不過!」
對於她的話,司徒漠淡笑不語。
下一秒,蘇曉玥忽地站起身,語氣微涼地問道:「請問皇上,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突然被問及時間的司徒漠微微一愣,但轉眸見她的手竟捂著肚子時,他才轉而輕笑地站了起來。
「走吧,朕已經吩咐御膳房做好的午膳!」
聞言,蘇曉玥只是冷嗤一聲,「皇上確定是午膳?」
司徒漠無辜地淡笑,「自然,朕同樣尚未用膳!」
還沒吃?不會是跟大臣議完事之後就一直看著她睡覺吧?
眉角有些抽筋似的跳了跳,蘇曉玥仍是一臉的淡然,「讓皇上等,臣妾實在是慚愧了!」
「不必!」司徒漠大步往門口而去,「況且,愛妃想必對『慚愧』二字還屬陌生吧!」
聽完他的話,蘇曉玥自然是聰明地不做回答,逕自跟上他的步子。
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填飽肚子比什麼都重要。身子已經漸漸好了許多,從明天開始就該好好鍛煉自己的身子了。
自小只知要吃飽就好的蘇曉玥,對於吃什麼本身並無多大的挑剔,只是經過殺手的必經訓練之後,她的嘴巴已經被養刁了,再由這宮中的美食一番「折騰」,不愛挑剔的她也變得異常在乎食物是否合乎她的胃口了。
一頓飯下來,滿桌的菜裡面,蘇曉玥用筷子夾的菜的種類少得可憐,不過,至少還算是吃飽了的。
「這些菜不合愛妃的胃口麼?」對於用過糕點和茶水的司徒漠來說,進不進食都無多大的關係,只是見蘇曉玥只動了幾樣菜,一會兒就歇了筷,他便覺有些奇怪了。
掏出手絹擦了擦嘴角,蘇曉玥緩緩地眨了眨眼睛,「還好!只是已經飽了。」
司徒漠不禁皺了皺眉,「方纔不是很餓的樣子麼?」
聞言,蘇曉玥便笑了起來,「皇上不知一下子吃太多對人的胃不好麼?」
司徒漠一時語塞,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兒後方又繼續說道:「明日朕吩咐御膳房再換幾樣菜。」
想也沒想地,蘇曉玥揮了揮手,「不必了,再做也做不出我想要的味道。」
「為何?」司徒漠奇怪地問道,「朕的御膳房中集了皇朝最好的廚子,怎麼可能會做不出愛妃要的味道?」
「皇上!」蘇曉玥淡笑道,「有時菜味道是否合口胃,原因不在廚子,而在地域,不同的地方做出的菜各不相同,臣妾已經習慣了臣妾家鄉的菜的味道,在這裡,除了臣妾自己,怕是沒人能做得出來了!」
話一說完,司徒漠的眼神便是一陣陰沉,低頭將眼眸中的光斂去,他冰冷的聲音也跟著飄了出來。
「愛妃的家鄉在何處?朕這便派人去愛妃的家鄉請廚子過來專門為愛妃料理膳食即是!」
端著茶水輕呷的蘇曉玥立刻便感覺了他身上冷然的氣息,卻不知他又是在做何想法,便順著自己的心意回答道:「不必了,找不到那麼一個人的。」
在這個世界裡,興許只有她一個「意外」之人吧!
「愛妃此話怎講?」聽到她的話,司徒漠忽地就將頭抬了起來,定定地看進她的眼底,似是要挖掘出什麼秘密來似的。
對於他的眼神,蘇曉玥只是冷冷地笑笑,「皇上對於臣妾可真是上、心哪!接二連三的試探,皇上可是對臣妾的身份有何懷疑?」
說這話,蘇曉玥並無任何的敵意,確實,連她自己都在懷疑和這個身體主人的身份,何況是眼神比任何都銳利、心思比任何人都縝密的司徒漠,想要他不懷疑真是有些難度。
聽過她的話,司徒漠眼神微一怔,卻並不反駁,也就是默認了。如此神秘的、卻又恰好引他注意的女人,他想要不去懷疑她的身份也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就以方纔她說的關於她家鄉的事情,更添了對她的懷疑。
看著他那雙深黑的眼,蘇曉玥無趣地撇了撇嘴,「好了,你不需要妄加揣測了,至少現在的我沒有歷史,現在的身份是你的玥妃!」而她的歷史已經埋葬在平行空間的二十一世紀,等待哪一天老天覺得玩夠了再把她收回去再繼續受苦。
人,這一生,來了不就是為了受苦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