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長長的沉默,只是兩對相望的眼卻橫空擦出巨響的火花。
眼前的男人很沉靜,沉靜得讓她看不見他的一絲絲情緒,沉靜讓她感到——莫名的害怕。
蘇曉玥握緊了藏在衣袖裡的手,她不能讓自己害怕的情緒洩露出來。
良久,如天鵝絨般的低沉嗓音響起,劃過蘇曉玥的心頭。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在太尉府、又為什麼要救你麼?」這問話的聲音平板無比,冷若冰稜。
微側目看向司徒漠那陰沉的臉,深邃的眼,「是又怎麼樣?」這個男人在打什麼主意?
無法揣測出他的想法的蘇曉玥猛地將指甲嵌入掌心之中,她知道,這張看似平靜的臉,這句平凡無奇的話絕對是有陰謀的。
司徒漠詭異地笑了起來,黑眸寒光一閃而逝,彷彿不曾出現。但是,蘇曉玥並沒有錯過,她時刻警惕著。
「朕告訴你原因!」司徒漠抿著薄涼的嘴,輕輕吐氣,字與字之間的語音隔著長的距離,透著絲絲的冷氣。
蘇曉玥看著他沒有說話,既然他都說要告訴自己了,她又能有什麼話說呢?至於他為什麼會有如此改變,她只能說,她看不透他。
「你現在似乎不是很感興趣了!」司徒漠邪邪地笑看著她,向前跨出一步,將自己的整張臉都貼近她的。
男人太過強烈的氣息,讓蘇曉玥屏住了呼吸,她依然只是拿著那雙澈亮的眼睛回視著他,看起來是那般冷靜,好像他怎麼樣都不會對她產生任何影響似的。可是,只有蘇曉玥自己心情清楚,當他溫熱的氣息撲到她臉上的時候,當他唇角的笑落進她眼底的時候,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司徒漠的目光如鷹隼般鎖定她的眼,淡淡的輕笑也撲向她臉上的每一個毛孔:「不說話是默認了麼?」
仍然是沉默,但是蘇曉玥的眼睛裡多了一抹堅定,她在告訴他,她要知道原因。
也許司徒漠也感受到了她的堅持,淡淡地笑過之後,他便緩緩吐字:「你的眼睛真的會說話。」
「多謝誇獎!」忽地,蘇曉玥也跟著他笑了起來,想來,「謝」字似乎成了今天說得最多的一個字了。
晦暗的黑眸掃過她未達眼底的笑意,司徒漠唇角的笑又冷冽的幾分。
「朕如果說知道你有生命危險,特意去救你,你怎麼看?」司徒漠給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卻又更像是問話。
蘇曉玥下意識地想回一句「不可能」,可是,她沒有。
微微抬起眼皮,蘇曉玥細細地看過他的臉,看他分明的稜角和抿緊著的雙唇,再深深地看進他的眼底,探究他說此話的真實度,或者更該說是,意圖。
她是看不透這個男人沒錯,但是她清楚一點,他不說廢話,任何沒有目的的話,他不會費工夫去說,他不屑。
所以,他如今說的話,也許是真的,也許是假的,但不論是真是假,他都有目的。
直直地看著他黑眸中印出的自己的影子,蘇曉玥淡淡地掀動薄薄的嘴唇:「救我的目的才是原因。」按照馬克思主義的觀點,要透過現象看到事物的本質,她封為至理名言,也貫徹執行到底,無論是對事還是對人。
司徒漠笑了,「救一個人需要理由嗎?何況我們之前還是認識的。」
蘇曉玥不知道他究竟在笑什麼,她感覺不到他一絲的笑意,只覺得他笑得讓她全身都感覺寒冷。
「只是認識,不是可以每一個認識的人都可以以身犯陷相救,」蘇曉玥沒有閃躲地回視他,她讀不清他眼底的含義,可他的話帶著曖昧,曖昧的東西,她讀不懂。「你尤其不是這樣子的人。」
「哦?」司徒漠邪邪地笑著,往前似乎要將自己的臉完全貼在蘇曉玥的臉上,「似乎你對朕很是瞭解。」
那種強烈的壓迫感讓蘇曉玥想停止呼吸心臟才不至於狂跳如雷,這是一個危險到想讓她退縮的對手。
縱是心頭澎湃如驚濤,她表面卻仍是風平浪靜,甚至是臉色都沒有一絲的改變。
「不!」蘇曉玥淡淡吐字,「這是人性。」
司徒漠狠狠地看著她:「你拿朕與凡夫俗子相比?」濃烈的火藥味迸發燃燒。
聽他如此猖狂不可一世的問話,蘇曉玥冷笑了起來:「除非皇上你不把自己當人。」
不把自己當人?司徒漠冷笑了起來,這個女人絕對會後悔如此不把他放在眼裡。
「朕是神,是攬月皇朝的神!」司徒漠張狂地笑著,大手攫起她的下巴,指尖似有若無地撫觸著她頸間的肌膚,「你也該學會把我當作你心中的神!」
冷笑一聲,蘇曉玥看著他不可一世的笑,忍耐著不將那故意挑撥她脖頸的手掰斷,薄唇輕啟:「我的心中沒有位置給無關緊要的人。」更加不會有神。
「是麼?很好!」司徒漠唇角多了一抹狠厲,只是那掛在臉上的笑卻如三月桃花,燦爛無比,「方纔你問朕,朕救你的目的是什麼,那麼現在朕告訴你。朕要你!」
三個字在蘇曉玥的心裡掀起軒然大波,詫異的眼神毫不掩飾地送進司徒漠的眼底,讓他看見自己的疑惑。
如果說剛才的曖昧不曾讓她怎樣的話,那麼現在**裸的宣告卻讓她的腦子有瞬間的迷茫——這個男人究竟是想怎麼樣?
司徒漠揚起唇角滿意地攫取她的詫異,更將她的疑惑盡收眼底。他要她的詫異,也要她的疑惑。
「你什麼意思?」蘇曉玥知道雖然他雖然嘴角帶著笑,但是他說的話不會打折扣。他不明白他這樣做的用意。她不會天真地以為他只是要她做一個貼身的侍女,他所說的「要」是男女之間的「要」,而這更讓她疑惑。
微微勾起她的下巴,司徒漠笑得燦若桃花,「字面上的意思,相信以你的聰明很能明白朕的意思。」
「不,我不明白,請皇上明說!」蘇曉玥咬著牙,她不想跟他玩文字遊戲。
衝著她的臉頰微微吐了一口氣,司徒漠將黑眸對上她堅毅的眸子,「真的不明白麼?」
身體微一僵,蘇曉玥愈發將指尖往原本就已沁出血的掌心嵌入,仍是倔強地回他:「不明白!」
冷冷地三個字落進司徒漠的耳朵裡,讓他不禁發笑,「原來碰上朕的時候,你才特別不聰明!」
忍——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蘇曉玥怒極,唇角掛起笑,「小女子原本就笨,還請皇上不吝賜教!」
「你果真願意請朕教你?」司徒漠淡笑著,氣息輕吐,這回落進她清澈的眼眸中,迷亂了她的眼。
司徒漠的氣息輕佻卻又危險,他那在她臉頰上來回婆娑的手指讓她全身不住地顫抖,可是,她仍然用疼痛警告自己,不能,絕對不能屈服!
「是,請皇上不吝賜教!」蘇曉玥聽見自己的聲音彷彿是從寒潭中結出的冰塊,在寒冬臘月時在**的皮膚上輕輕滑過,凍徹心扉。
「這個好辦!」司徒漠笑得輕快,「朕要了你,愛妃你想怎麼請教就怎麼請教,朕也可以隨時教你!你覺得朕的提議如何?」
說完,輕似有若無地將冰涼的唇貼過她泛白的臉頰,他越來越肯定自己的猜測,她非常、非常討厭自己的碰觸。
聽著他的話,蘇曉玥身體的陣陣厭惡感不斷攀升,她臉上的笑再也掛不住了,眼裡藏著的狠厲頃刻之前完全呈現,技巧地逃脫他手的抓握,蘇曉玥揚起高傲地頭狠狠盯著他。
「為什麼?」蘇曉玥繃著一張臉,沒有一絲贅述。
終於親眼見識到她的身手,司徒漠帶著詫異和疑惑,但是很快便消匿。
「為什麼?」司徒漠風輕雲淡地笑著,「朕說過朕要你!」
蘇曉玥瞇著眼睛,「我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
「呵呵——」司徒漠輕笑,眼中光芒一閃而過,「有沒有好處自然是由朕來說,你又怎會知道你對我沒有好處呢?」
「你——」一口氣卡在喉嚨中,讓蘇曉玥聞到血腥的味道,「你要我做什麼?」
端詳著那張笑痕不再的笑,司徒漠愈發笑得張狂,卻也笑得詭異:「我的玥妃,你覺得後宮妃子該做哪些事呢?」
一口未吐出的鮮血被蘇曉玥狠狠地壓了回去了,「我並沒有好看的容貌!」世間男人都有劣根性,美女是他們共同的追求目標,只要對方是一個長得稍有姿色的女人,男人絕對沒有放過的理由,而她,特意遮起的醜陋面孔,他根本就沒有理由,她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