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幾十歲了,什麼沒有經歷過,我在越南打過血仗過皇陵、在樓蘭刨過乾屍、在湘西鬥過殭屍,哪有什麼感到害怕的,但是到了眼前的這種境況,我還是被嚇了一跳,只見在我們周圍,無數大大小小的夜叉羅剎,將我團團包圍住。它們張牙舞爪,一雙雙的鬼眼,彷彿夜裡野狼的目光,熠熠生輝,極為恐怖。
「啊!」
范雪雪已經抱住腦袋,蹲在地上大聲尖叫起來了,我身為一介男子漢,總不能如女人一樣懦弱,當下提氣大喝一聲,對著看似最凶橫的一隻羅剎鬼,揮刀就砍下去。別說你這個小鬼,就是閻羅王來了,我也要斬殺再說!
我本身力氣就很大,單手就可以運起一百多斤的重物,加之此刻心中畏懼,力道刻意加大了幾分,這一刀斬過去,砍到了羅剎鬼的脖子上,猶如切豆腐一樣,將羅剎鬼的腦袋割了下來,骨碌碌掉在地上。既沒有血噴出來,也沒有慘叫,我定睛一看,地面上只留著一個木頭腦袋,而那眼前的羅剎鬼,也是用木頭雕琢的。
我一愣,用刀挑了一下火把,將不會燃燒的死物挑開,火把頓時亮了幾分。我將火把高高舉起,腦袋環顧四周,我們所處的地方,竟然是一個塑像的王國,這裡到處是一個個精雕細琢的惡鬼,身上的色彩因為年代久遠而已經剝落,但是依舊能夠看出當時地藝術造詣。
「好了。」
我拍拍蹲在地上的范雪雪。她一抬頭,也現了眼前的景象,就慢慢站了起來,眼珠繞了一周,埋怨道:「好多的菩薩頭,怎麼都放在這裡呢?」
我端詳了一下這些塑像,說道:「我也不太清楚,這些塑像。到處造好之後應該擺放在正殿裡面的,不知道被什麼人挪到了這裡。」
范雪雪眉頭一皺,說道:「我不管,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這邊陰森森的氣氛,實在叫我害怕。」
既然已經確定了不是妖魔鬼怪,我就放下心來了,而且出於老本行的習慣,我對於這些珍貴的文物產生非常濃厚地興趣,於是對范雪雪說道:「要走你自己走。我先研究一下。」
范雪雪哪有這個膽子一個人回去,陪著瘋瘋癲癲的胡建軍和會走動的小鬼,只得硬著留下來。
這些塑像的藝術風格我一時還辨別不清,畢竟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我更加擅長辨別古墓的種類和構造,至於挖出來的文物,還是交給那些行家去打理吧!
不過這也不打緊。我摯友辦法。我湊近那尊被我砍下腦袋的羅剎鬼塑像。仔仔細細地在胳肢窩、腳底、下巴下等隱蔽的地方,找尋線索。依照中國匠人的傳統習慣,必定要在自己地工藝品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和年份,以作紀念。比如秦始皇兵馬俑裡面,很多兵馬俑都刻著工匠的名字和籍貫。甚至如送到皇宮的貢品,也有工匠冒險刻下遺跡。傳說乾隆朝有個陶瓷大師,在自己製作的茶壺壺嘴裡面刻下了自己的名字。瞞天過海。但是後來茶壺被摔破。現了秘密,終於被人砍頭。
而眼前的這些塑像。也必定會留下這些信息地,由此我即可瞭解塑像地歷史。
「找到了。」
我在塑像的戰甲一個褶皺裡,看到了一排不起眼的小字:大中祥符六年九月初六溫州匠人李雲造。
「大中祥符?」
我喃喃自語。
范雪雪賣弄地說道:「我知道,是北宋年間宋真宗的年號。」
「你怎麼知道?」
「哼,別把我當作傻瓜。雖然歷史書我讀得不多,但是電視劇還看得不少。《包青天少年事件薄》和續集《名府尹包拯》,裡面都講過不少這個年號的。」
我一愣,我很少看電視劇,要看也是美劇為主,想不到國產電視劇在歷史教化上,做的還不錯,不顧我估計除了年號正確以外,內容一定改得一塌糊塗。
我歎氣說道:「想不到這個廟宇比我料想的還要古老,居然是在北宋年間修建的,算起來到現在差不多一千多年了,居然還沒有坍塌。不對,我看外觀明明是明朝時代地風格,怎麼是宋朝呢?裡面一定有貓膩!」
一時之間我也想不透,本來我們是來尋找會走地小鬼地秘密,結果去現了一大堆大鬼,幸好這些大鬼不會走動,不然的話,可真要活活嚇死我們了。
我便帶著范雪雪返回火堆那邊,然而乍到出地廊柱,我們頓時又是一驚,原本呆在廊柱腳下的那個小鬼塑像,竟然
見了。
難道小鬼又走了?
我吞嚥了一口口水,實在是驚駭萬分,那些大鬼也罷了,看起來嚇人,一刀子下去,也不過給我做劈柴料的,可是這個小鬼實在恐怖,居然會乘著我們不在的時候,一步步走動。我混了幾十年,從來沒有聽說過。
我們小心翼翼地繞過廊柱,看到那小鬼已經走到了火堆旁邊,此刻一動不動,那怪異的表情,彷彿在嗤笑我們。
我和范雪雪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越走越近,范雪雪就躲在我的背後,越拉住了我的衣服,我拿著砍刀,伸出刀尖,撥弄了一下小鬼。那小鬼的塑像噗通一聲,倒在了地面上,不過又很快翻身站了起來,倒是嚇了我們一跳。我定睛一看,只是他的造型比較特殊,重心位於下面,一旦翻動,就會像不倒翁一樣地站起來。
我試著用刀尖又劈了小鬼幾個巴掌,他也只是翻倒又爬起來,至於有什麼危害,不見得吧!
我和范雪雪面面相覷,心想小鬼也不過爾爾,看來是唬人的。
當下我們鬆了一口氣,但是依舊不敢太過於放鬆,我們坐在地板上,雖然非常疲憊,但是老早睡意全無。我伸手先是觸碰了一下小鬼,感到是正常的木頭,手也沒有被小鬼咬到,就大著膽子,伸手把小鬼拎了過來。這個小鬼一尺多高,全是用木頭雕琢而成,但是份量卻挺重的,比尋常的木頭重多了,或許是特別堅硬的硬木雕琢的吧。
我將小鬼翻來覆去地察看,這個小鬼也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就是比較沉重,而且表面塗了一層特殊的漆,上千年過去了,也沒有變動。
范雪雪見我安然無恙,心中好奇心起,向討要糖果的小孩一樣,伸出白嫩的小手,對我說道:「快,快,給我看看。」
我將小鬼塑像丟到范雪雪手裡,她啊呀一聲,不得不用兩手捧住,這女人,見我一隻手隨便的擺弄塑像,還以為自己也有這個力氣,豈不知,那是我力大,以小鬼的重量,起碼在十幾斤左右,不是一個纖細手骨的女人能夠隨便舉起的。
范雪雪擺弄著這個小鬼塑像,也沒有看出什麼端倪,就不禁沒了興趣,雙手抱住,正要交給我的時候,忽然——小鬼塑像冷不防從范雪雪手裡跳了出來,一下子跳進火裡。
我們不禁愕然,兩個人同時從地上彈了起來,驚駭萬分地看著小鬼塑像落在火堆裡,它表面的那層漆極其易燃,此刻出熊熊的烈火。這也罷了,小鬼塑像在火裡也不安分,跳來跳去,好像掉進了油鍋的鬼魂一樣。
「鬼,鬼!」
范雪雪牙齒嘎嘎打架,躲在我們背後。
我也是呆了,方才絕對不可能是范雪雪故意把小鬼塑像丟到火裡去的,她的手絲毫沒有用力,我看得清清楚楚,是那小鬼自己從范雪雪手裡跳了出來,不偏不倚,掉進了火堆裡。
小鬼咯咯在火堆裡掙扎,最好終於好像耗盡了力氣一樣,一動不動,仍由大火炙烤。而我和范雪雪,站在一旁呆呆地看著,完全被嚇壞了。
過了許久,我看到那隻小鬼在火裡漸漸被燒開,硬木也忍受不了大火。俗話說,鬼是屬陰的,人和火是屬於陽性,我們陽盛陰衰,克制了小鬼吧!
我鬆了一口氣,安慰范雪雪,然後坐到了地面上。她依偎著我的胳膊,已經被嚇怕了,再也不敢鬆開。
我盯著火裡的小鬼,小鬼外層已經被大火燒得七七八八,突然一下子斷開,但是叫人奇怪的是,小鬼斷開以後,卻不是一段木頭,而是從裡面滾出了很多奇怪的黑色東西。
我一愣,心想即使小鬼也已經被燒死了,怕什麼。於是我就用刀尖將小鬼的殘骸,從火裡掏了出來,扔在地板上。
由於剛剛被大火烤過,小鬼的殘骸烏黑烏黑,變成了焦炭,好像是被******炸過一樣,而從小鬼肚子裡冒出來的東西,卻是幾塊奇怪的黑色石頭,還有一圈圈的線圈,用刀尖敲打,似乎是金屬,不是銅就是鐵。奇怪,為什麼會在小鬼的肚子裡面,放這些玩意?難怪這個小鬼如此之重,原來肚子裡有貨啊!
等小鬼稍微冷卻之後,我捏著烏黑的石頭,擦掉上面的焦炭,仔細辨別,我出身是地質學,在中國境內,幾乎沒有什麼石頭能夠逃過我的眼睛,我瞥了一眼,失聲說道:「這是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