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章作為奴隸被賣的感受(下)
而事實就是這樣,孟菲斯小鎮額外多延伸出來的利益是無比巨大的。這塊大蛋糕的價值到底有幾個人看到了呢?這個世上能夠俯視天下的人才真的不多,能夠成為一方梟雄的人也是有數,有此長遠眼光的人同樣屈指可數,這是和當時的歷史環境先關聯的。
很多事情取決於大背景的關係,還有需要意想不到的過程和前提。孟菲斯小鎮的事情,遠遠沒有人們想像的那麼簡單。或許,不久之後,很多人就開始用驚詫的目光來看到這個身居沙漠深處的小鎮了。
不得不說,布斯西斯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傢伙。而他覺得自己最聰明的地方就在於有那麼一點的眼光。他似乎也看到孟菲斯小鎮意義深遠的地理環境和未來不可限量的展前景。當然,以他的腦袋瓜子,還只是看到了那麼一點點的於眾不同而已。要是他真的有看到孟菲斯小鎮不可限量的未來,他也不可能淪落為奴隸販子了。
可是,正是因為他的那一點點的眼光,也為他的將來帶來意外的驚人財富。
布斯西斯一直覺得孟菲斯小鎮有點不一樣,所以他才會捨棄了自己在牙買提北城的事業,跑到這個偏僻的小鎮來展。他花了大量的金錢去打通孟菲斯小鎮城主的口袋,這為他能夠成功的壟斷孟菲斯小鎮的奴隸交易起了很大的作用。
在孟菲斯小鎮的邊緣區域,靠近奴隸交易市場地地方,有一棟算起來還算華麗的兩層小房子。房子是用很堅固的石塊砌成的,可是說就算是最大地狂風也無法將它吹倒。這棟二層地石屋就是布斯西斯在孟菲斯小鎮的住所。
太陽照到**已經很久了,布斯西斯似乎還在蒙頭大睡。他的副手從奴隸交易市場巡視回來,向著不遠處的食物石屋子走去。時候不早了,交易就要開始了,他要盡快去把布斯西斯那個大懶蟲從床上挖起來不可。
阿雅提一直跟在君竹,像個蒼蠅似地嗡嗡叫個不停。君繡漠然的瞥了一眼阿雅提之後,就無聊地打起盹來。阿雅提似乎一點都嫌煩,兩張嘴皮子不斷的開合著,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以往的輝煌歷程。
驀地。不遠處突然傳來淒厲地喊叫聲和凶狠地威脅聲音。阿雅提立刻被吸引起了興趣。一雙眼珠子不斷地瞄著不遠處地精彩場景。
快看呢。打起來了……」阿雅提伸手拍著君繡地肩膀。也管人家樂意不樂意就動起手來。
君竹瞪視著阿雅提拍在肩頭地手掌。心中想著有什麼辦法可以將這種手拿掉。想來想去最快地辦法似乎就是直接把這隻手廢了。不過。這似乎有點太血腥。不太符合自己地審美觀念。
「喂。尉遲繡。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在講話啊?」阿雅提喊了半天。都不見君繡表一點意見。回頭一看。原來那人還在無意義地等著自己地手。
「你看我地手幹什麼啊?」阿雅提瞪了君竹一眼。終於還在某人可能真地飆砍掉她地手之前收回了自己地細白小手。
「沒什麼。」君繡收回目光。盯著自己面前地殘破木板地面呆。
「喂,尉遲繡,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木訥呢?好了,不說這些了。對了,那邊在打架啊,快點來看,很精彩的。」阿雅提拉扯著君繡的身子,指著不遠處出爭吵的區域。
「吵架而已,看什麼看。」君繡隨意的將目光掃過去,終於看清楚了不遠處生的一幕。
一個孔武有力的傭兵,拿著一條看起來非常結實的皮鞭,正在抽打由兩個傭兵制止住的一個男人。男人披散著頭,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身材高大,身上穿著破碎的成條的衣褲,露出來的身體消瘦卻有力。男人的手腕和腳腕處有斷裂的鎖鏈,看起來應該是個奴隸。還是個不宜屈服,一味想著反抗的奴隸。男人不服的大聲吼著,嚎啕著反抗的詞語。傭兵們一邊厲聲訓斥辱罵,一邊用皮鞭狠狠的抽打他的身體。男人的身上鮮血淋漓,殷紅的血跡沾濕了破碎的衣物,猙獰的帶血的傷口密佈在男人裸漏出來的肌膚之上。
就在男人腳下的不遠處,還有一個女人正在嚎啕大哭。一個傭兵用強壯的手臂制止住女人的掙扎和反抗,讓她眼睜睜的看著男人受罰。女人哭的肝腸寸斷,一味的訴說著求饒的話語。
男人似乎很心疼哭泣的女人,罵罵咧咧的要求那些傭兵放過那個女人。那個女人似乎和男人的感情很好,掙扎著說什麼也不同意,甚至願意用自己去替換男人受苦。
「聽到了嗎?那個女人在說什麼?」阿雅提道:「那兩個人似乎是夫妻哦,真是好恩愛,好可憐的夫妻。相處爭搶著要為對方承受痛苦,嘖嘖嘖嘖,真是感性的人生啊。」
君竹憋了一眼出異樣感歎的阿雅提,沒有言語。
「喂,你這人怎麼這麼不通人情啊,沒有看到人家夫妻兩個正在受苦嗎?」阿雅提不依不饒的糾纏君繡。
「我能做什麼啊!」君竹無謂的抖抖肩膀,「就算我有心,可惜也沒有那個能力啊,我什麼都不能做,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好歹也要表示一下嘛,就算是同情好了。」阿雅提道。
「同情?!」君竹恥笑道:「同情有用嗎?更何況,人家未必需要。
一看那個男人身上隱隱透著的上位氣勢,君竹就知道,要是自己真的去同情人家,人家恨不得會殺了她的。有些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弱需要同情,強從來都不需要這玩意兒。
阿雅提這回倒是沒有說什麼。
君竹卻意外的開口說話了。
「怎麼,你怎麼有心情關心去其他地人事情來了。」君繡問。
「沒什麼,只是隨便說說。」阿雅提沒有直言。
君竹仔
了她一會兒,道:「阿雅提,我突然現其實你很想像的還要聰明。」
阿雅提微微愣一下,突然笑道:「尉遲竹,你還真是誠實的可愛。」說完,阿雅提嬌笑道:「說吧,我哪裡聰明了?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聰明哦,趕快誇獎誇獎我吧。」
擺出一副找人表揚的姿態,阿雅提還真會逢場作戲。而君竹更是越來越肯定阿雅提地不一般。
「你看到那個女人了嗎?她根本接受不了自己成為奴隸,她很瘋狂地想要脫離這一切。」君繡看著不遠處那個伏在地上掙扎的女人說。
不錯,那個女人就是表現的一副天塌下來的模樣。她真的不能接受自己突然一夜之間變成奴隸地遭遇。她很瘋狂,她想逃離,想要反抗,想要掙扎。
無論是誰,本來活得好好的,突然之間命運就被憑空改變。所有地自己的東西全部都消失了,所有的自己原來生活全部被顛覆,所有的自己的夢想理想全部被扼殺,所有的未來都不再存在。那種感覺簡直比死了還要可怕。
就像是現實中地我們,本來想要好好工作學習結婚生子,奢望著將來有房有車有票子,突然之間自己就變成一無所有,還有替人賣命,沒有未來的奴隸,那種一瞬間從天上掉到地獄地感覺,真的比死了都可怕。死了至少什麼都不曾記得,但是活著就要忍受著一切。
「是,但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阿雅提似是不明所以地問。
君竹笑一笑,繼續說道:「但是,你也看到了。這女人很想脫離這一切,是的,是個正常人變成奴隸都會想要脫離這一切,她地表現很正常。但是她很軟弱,她指望那個男人幫她來完成逃離,不過,她的希望似乎落空了。」
阿雅提沒有說話,她正在看著君竹,似乎想要知道君竹最終想要說什麼。
君竹看也不看她,目視著不遠處出爭吵的地方,繼續道:「你再看那個男人。那個男人不是普通的傢伙,他更加不能接受自己變成奴隸的事實,所以他現的要更加的瘋狂,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那又什麼樣?」阿雅提問。
是啊,那又怎麼樣?不管怎麼說那都是別人事情,他們想要怎麼做,我們有管不到。他想幹什麼,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是啊,你說得對,那沒有什麼。」君繡這會兒回頭過來看著阿雅提,直視著她的眼睛說:「就像我剛才說的,是個正常人突然淪落為奴隸都會感到憤怒,感到恐慌,感到無所適從,心中很難解釋,想要洩,想要逃離。他們做得很對,他們表現得完全像是一個正常人的反應。你說是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君竹突然笑一笑,道:「你不知道嗎?」
「我又知道什麼……」阿雅提的眼神兒有些飄忽,她似乎想要躲避君繡**裸的直視目光。
「就像是正常人應該做出那樣的反應才算是合乎情理一樣,你難道不覺得沒有做出正常反應的人有些不可思議嗎?」君竹不在給阿雅提提示,而是開始自問自答。
「正常人之所以會做出那樣的反應,完全是由於他們沒有接觸過這些意料之外的事情的恐慌和害怕所造成的。他們的反應是正常的。反抗,而且激烈。衝動,失去理智。但是,阿雅提,為什麼你可以坦然的面對著一切呢?不要告訴我你也曾瘋狂過,我並沒有在你的身上現那樣的痕跡。你表現得很出人意料,讓我覺得……有些……嗯,不好意思,請恕我直言,讓我覺得有些可怕。」
阿雅提一陣無言。君繡也不催促,逕自看著不遠處已經漸漸落幕的爭鬥。那個男人似乎已經被強力鎮壓了下來。傭兵們拉著被抽打的暈過去的半死不活的男人拖到一邊地沙地上。
被熾熱的陽光照射的滾燙的沙子上面有一根柱子。暈過去地男人直接把四肢大敞地綁在木柱子上面。可以想像在熾熱陽光下被照耀的,已經渾身遍體鱗傷,又乏力又受傷的男人肯定無法忍受太久。如果在有限的時間裡面,他沒有給出令奴隸販子感到滿意的答案,相信等待他地大約就是直接在熾熱太陽的照耀下被活活地烤死吧。
女人被拖走的時候,掙扎的非常厲害。傭兵們似乎對她說了一些恐嚇的話,她用驚恐的目光瞪視著不遠處的男子,最後女人似乎屈服了,她耷拉著腦袋,死氣沉沉地被傭兵們拖到了賣台之上。女人一直低著頭,她似乎不敢看男人的身影,像個逃兵似地躲藏著。
君竹可以理解女人的選擇。面對死亡威脅地時候,人們最先想到的還是自己。品德高尚,肯捨身為人地人畢竟還是少數。就算是夫妻,大難臨頭的時候依然是各奔東西,就算是父子,被人拿刀追殺的時候,也見得會為對方挺身而出,人性就是這樣難以的琢磨。
爭鬧的事情結束了,看戲的人群也漸漸散了去。人們又開始忙碌起來,為不一會兒就要開始的買賣所準備。
阿雅提沉寂了一會兒之後,終於開口說話了。她先是歎了一口氣,肩膀陡然垮了,就像是剛才呼出的那口氣就是一直支撐她的底氣似的。
阿雅提看了看君竹,然後低著頭,慢慢的開始敘述。
「那個,對不起,我為我先前的所作所為感到很抱歉。」阿雅提上來竟然是先道歉,這讓君竹剛到意外,同時更加對外國人的思維方式感到驚異。
自從來到波斯,一路走來,她已經遇到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有很多事情超出了君竹的想像,那都是她在龍日帝國的時候不敢想像的。總的來說,這裡不是她生長的地方,她對這裡充滿了好奇,卻沒有歸屬感。就像是一個旅客,懷著遊歷的心態來面對這個地方一樣。她對這些奇怪的風俗啊,思維方式啊感到驚奇之餘,
有想要學習對方的打算。這就是君繡。這是她的思不想改變自己去迎合這個陌生的區域。
阿雅提繼續說著,「那個,我並不是真心想要欺瞞你的。說實話,我以前有接觸過奴隸交易,不是,應該是說我有去過奴隸交易市場,看到他們的一些懲罰不聽話的奴隸的手段,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聽阿雅提說的不三不四的話,君竹還是大略的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到君竹點點頭,阿雅提鬆了一口似的,繼續說道:「我因為見識過那些殘忍的毫無人道的刑罰而對奴隸反抗的事情充滿了恐懼。你或許不知道,我在還沒有成為奴隸之前的時候,也是過著很不錯的生活。或許那個時候我也並不是很如意,但是我的出身還是很高貴的。」阿雅提說道自己的出身的時候,腰板似乎都挺起來了,表現的十分自豪。
「你或許無法想像一個貴族也會淪落為奴隸。」阿雅提倒是沒有隱瞞自己的出身,不過她的出身在大薩哈沙漠這個鬼地並不能為她帶來任何的回報。
波斯帝國小貴族有的是,就單單是牙買提北城又有多少小貴族被當做奴隸販賣,真或許已經是無法統計的數字。
君竹微微覺得有些好笑,或許是因為阿雅提對於出身的執著。如果要是比較的話,自己身為皇室繼承人的身份是不是要比一個小貴族高貴的多呢?她不是也同樣淪為了奴隸嗎?
「那簡直就是災難,是掉進地獄一般的大災難。」阿雅提繼續說著。「你不知道當我現自己成為奴隸的時候心裡是多麼的惶恐和害怕。我當時並不是沒有想過要反抗,要掙扎。可是……」阿雅提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最終還是客服了面子上的羞澀,「可是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他們打我,害怕他們折磨我。」
阿雅提蜷縮著身子,手臂緊緊的抱在一起,似乎充滿了恐懼。「我見識過那些奴隸販子是如何的懲罰那些不聽話的奴隸。奴隸對於奴隸販子而言不是一條人命,而是簡單的商品,是最暴利的買賣。他們無視淪為奴隸的人的反抗。奴隸在他們的手中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第一,就是服從。第二還是服從。除了服從,就是死。奴隸就只要這樣的選擇。他們不在乎你要死要活,不在乎你從前是多麼的有地位或多麼有錢。只要你落到了他們的手中,你就什麼都不是,只是他們手裡的商品。就是這麼簡單。」
「要麼死去,要麼服從他們活著。我不喜歡失去自由,也不願意放棄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也不喜歡看不到自己的未來。但是,這些和生命比起來,我無從選擇。我想活著。我就是這麼想的。這很簡單。如果死了,我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只要活著就有希望,我不想死,我還想要出去,想要重新獲得自己,所以,我必須要活著。」阿雅提顫抖著聲音,雙眼沒有焦距的看著一處慢慢的敘述著。
君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聽著,偶爾會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手或是撫摸她的後背。
「我沒有辦法,所以我就只好認命的直接選擇服從。這樣會讓我少受很多的苦。我聽說過,奴隸販子不怎麼為難聽話的奴隸。奴隸畢竟是他的商品,保護商品的完好性,可以令他買個好價錢。對於聽話的奴隸他們不會採取暴力手段,很輕鬆的管理著,直到買賣結束。」
「我無法想像自己作為奴隸被賣出去的感受,那可能是以後的時候,也可能是不久的將來。但,那都是未來才會生的事情。我只關心現在,我只關心自己活著的每一天。昨天對我來說是一種幸運,那證明我還活著。今天對我來說是一種幸福,那說明我有多活了一天。明天對我來說充滿了未知,我不知道該恐懼還是該興奮,我也不對它充滿期待,因為我害怕失望。能活著的每一天對我來說都很重要,我只要求這麼多,讓我多活一天吧,讓我多享受一天的幸福,就是生活就像今天這樣的無奈,我也情願。」
君竹看著阿雅提,她是那麼的虔誠的渴望著活著。她是那麼的充滿了祈求的渴望著活著。說實話,她不知道活著是不是真的那麼重要,為什麼阿雅提那麼的希望可以活著?
或許她說的是對的,活著就有希望。但是君繡現在什麼都不願意多想,那對她來說都是多餘的。她也很在意今天,但是她對未來沒有充滿了恐懼和害怕,也沒有期待和興奮。她很平常的活著,很平常的迎接明天。明天對她來說就像是倒扣著的牌面,時間到了它自己會打開。雖然不知道牌底是什麼,但是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安心的踏實的好好活著每一分鐘就行了。
作為奴隸被賣的感受她也不知道。不過這並不是重要,看看那些已經漸漸湧上來的人潮,君竹知道她將來人生中最意外的一場交易。那就是以她自己為商品的交易,她對這個交易的最終結果充滿了未知感。或許她該期待期待一下將會是什麼樣的人買到自己。也或許她該祈禱一下,最好買她的主人是個性情溫和的好人……如果真主阿拉存在的話,就請保佑她吧。君繡這樣默默的想著。
阿雅提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有一會兒了。君竹的提問令她想起來很多以前她都不願意去想的事情。現在,在這個對未來充滿了未知的時刻,突然來回顧以往的人生,這樣的新奇經驗令阿雅提有些感慨萬千。
這或許就是人生的突變性和不可預見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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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確定零點之前是不是還要再更一次了大家不要等了∼嗯,可能的話,明天一起更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