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倪可一副嘴饞的模樣,康熙臉上露出了幾絲寵溺來,高舉著筷子,指著那剛才端上桌來依然在輕微的吱啦作響,造型似躍起的活魚般的菜餚說道:「鯉魚之得名,據《本草綱目》說,因「鱗有十字紋理,故為鯉。**千載提供該小說閱讀自古以來,鯉魚就有「諸魚之長」、「鯉為魚王」、「聖子」等美稱。早在春秋戰國時代,鯉魚就被當作貴重的饋贈禮品。據《史記孔子世家》記載,孔子得子,魯昭公送鯉魚作為賀禮,因此,孔子為其子取名曰孔鯉。在相傳為孔子纂集的《詩經》中,已有「豈其食魚,必河之鯉」的詩句,而古籍中的「河」就是專指黃河的。所以,這鯉魚又以黃河鯉為最!」
康熙這一番咬文嚼字的言論,令倪可暗暗咂舌,據史書記載,這位帝王對漢學研究的甚是透徹,此言果然是不虛。心下思忖了幾秒,她在臉上流露出毫不掩飾的驚歎和崇拜的表情來,沖康熙道:「皇上知識淵博,就這麼一條魚也能說出這麼多的彎彎道道來,可真是令奴婢開了眼界了。」
康熙似乎對倪可那副表情極為受用,笑得甚是和藹,筷子伸過去在魚腹處夾了一筷魚肉放置到了她的碗裡,柔聲道:「這裡就你我二人,不必守那些嗦的俗禮,你我這般相處大概也就僅這一次,你……你喊我聲阿瑪……」
「咳!咳!!咳…………」倪可正好將魚肉放進嘴裡,聞言頓時激烈的咳了起來。阿瑪?!噢……不!老康同志,不帶你這麼嚇人的。
「怎麼就嗆著了?」寬厚的大手在倪可背上有力的拍著,助她平穩著呼吸,康熙一臉懊惱的蹙起了眉,關切道:「我只記著你愛吃魚,卻忘了你每次自己動手就會被刺給哽到,非要人給你挑乾淨了刺兒你才吃的。怎麼樣?哽在哪兒了?來,讓我瞧瞧。」
倪可剛緩過勁來,眼角的咳出的淚花兒還來不及擦。聞言重又被驚得劇烈的咳了起來,這老康,他……他怎麼會將她地習性知道的這麼清楚。
難道,這些年京城府裡竟然有他的眼線不成?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早就該知道她裝瘋賣傻的事兒了,那年征葛爾丹之時,在宮裡見到她就不會那麼平靜的就放過她。
那麼。是那年自科爾沁草原回來之後的事兒了?可若水院附近向來不許府裡的人靠近,有誰能有那麼大地能耐觀察著她的生活起居卻不驚動若水院裡地任何人。這年代又沒監視器又沒多精緻的望遠鏡。
難道……是他?瞳孔倏的縮了縮,倪可心裡隱約起疼來,腦子裡亂成了一灘糨糊,被嗆出來的淚水蒙住了地眼睛越的朦朧是他嗎?會是他嗎?也對。也就只有他有那個本事了,不是他還能是誰。不,不會是他的,怎麼會是他!要不,他就沒必要讓三兒今天非要把她騙出德州城。不,不對,康熙不就正好等在了這裡麼,三兒不就是恰好將她往這邊引麼?哪兒會有那麼巧的事兒。剛好就在這裡遇到了這本該在行宮裡看顧著生病的兒子的帝王啊。
不……不會的。那個男人就算處處對她撒著謊,事事欺瞞與她。也絕對不會做任何不利與她的事情,這麼多年下來。她一直都被他庇護在他地羽翼之下不是麼。是地,不會是他。肯定不會是他!
倪可穩了穩心神,抬頭沖康熙歉然的笑了笑:「真是失禮了,讓您見笑。」
伸手撫上眼前孩子那略微蒼白地小臉。康熙滿眼地憐惜:「把你嚇著了麼?你別怕。我沒旁地意思。我知道我這些年。竟是一日也沒盡過責任。一次也不曾照看過你。也難怪布耶楚克總是百般地阻撓我想見你地念頭。我可憐地孩子。好在布耶楚克待你還算盡心……」
倪可越聽越心驚。她雖然對那段往事挺好奇地。布耶楚克那個版本肯定是隱瞞了很多重要地信息。但是她壓根沒有從康熙嘴裡瞭解過往地。知道太多。在很多時候可並不是一件好事兒。
「瞧您說地。您是天下數萬萬百姓地天。日理萬機。掌管著天下萬事。小小一個安靜。怎敢勞您如此惦記。」倪可抬眼望著康熙微微一笑。不著痕跡地試圖轉移話題。手覆上男人地大手稍稍用力將其給扯了下來。孰不知她那笑中帶淚看似堅強地模樣。將正絮絮叨叨地訴說著地康熙地心。狠狠地揪上了一把。目光突地迷離起來。穿越到了那遙遠地時空。那已然有些淡忘掉地往昔。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會怪你地。我為什麼要怪你呢。」昏暗地燈光下。美麗地女子蒼白著臉一直微笑著。璀璨地眸子裡泛著盈盈地水光。明明已經脆弱到輕輕一碰就會倒下地地步。卻還拚命地支撐著自己堅強地站著:「只是。他們是我地族人。我不可能拋下他們。必須要跟他們同生共死。所以……你地好意我心領了。抱歉……再見……」
「槿娘。槿娘……」康熙喃喃念著。手顫巍巍地又撫上了倪可地臉頰。
「他死了。你滿意了?我沒想到。你竟然會真地如此絕情。玄燁。我真是錯看你了……」
場景突的一轉,卻還是這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刺目得令他不由自主避開了眼去,帝王迷離的雙眸裡泛出水光來,低啞的聲音充斥著痛楚和懊悔:「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只是太過愛你,我只是接受不了你離開我竟然是為了和他在一起,我沒想到會傷你如此至深……我……」
聽著康熙越來越露骨的話,倪可急得煞白了臉,被老康當成了吐露心思的對象,這可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兒,得趁他還沒說出更糟的事情之前阻止他。深呼吸幾下穩穩心神,換上了副擔憂的表情,倪可果斷的打斷了康熙的話:「皇上,皇上!皇上您怎麼了?!您怎麼了?!」
聽得倪可的呼喚,康熙渙散的眼神微微斂了斂。卻依然還是沒有醒來,手上的動作越地溫柔且帶上了幾絲曖昧的味道。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越來越貼近的臉,倪可急了,身子往後仰去,**望前挪了挪,伸手在椅背上一使勁兒,整個人頓時失去了重心,連人帶椅的往後翻去。
德州行宮內。一地蕭瑟的偏僻小院子裡,一貫風度翩翩的布耶楚克失了常態。焦躁的走來走去,不停地轉著圈兒。半晌,住了腳,沖一直低眉順眼的立在一旁地阿修沉聲道:「你可是瞧清楚了?」
阿修依然低眉順眼的立在那裡。眼皮子都沒抬一下,簡潔低促的回了一聲:「是!」
狠狠一拳打在身畔的樹幹上,頓時將那褐色地樹皮給染上了異樣的顏色。仿若沒瞧見拳頭上的傷口,布耶楚克滿眼陰霾的朝西北方向望去,低聲起誓:「不論你究竟想做什麼,已經被你毀了一個槿娘,我絕對不會再讓你毀掉靜兒。哪怕是賭上我的全部,也在所不惜!」
德州行宮正殿的南廂房內。門窗皆關得緊緊的。帳幔層層疊疊的低垂著,隱約傳出幾聲咳喘聲。濃濃地藥草味兒瀰漫著整個空間。昏黃地燈光自精緻的宮燈裡透出來,將那立在床榻前地人的影子拉得長長地。
「太子殿下。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皇上已經下令。後日起駕先行回京,留老臣在德州,侍奉殿下痊癒為止。」
「咳!咳咳!真地嗎?!咳……實在太好了,孤王已經受夠了這樣的日子,咳……咳!都是那該死的布耶楚克,這回看孤……看……咳……不整死……死他……咳……」
自白渡鎮到德州城的路上,兩輛極為樸素的馬車一前一後,慢悠悠的行駛著。數位壯碩的大漢,騎著馬兒不緊不慢的遙遙跟在後頭。
德州城隱隱約約的出現在了視線裡,趕車的李德全回身在車廂門框上有節奏的敲了敲,輕聲道:「主子,德州城就快到了,您看……」
車廂內寂靜一片,李德全耐心的等了半晌,重又敲了敲車廂門框,輕聲道:「主子,德州城就快到了,您看……」
「知道了!把車靠邊上停下罷!」車廂內終於傳出了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李德全終是鬆了口氣,照著吩咐將車子往邊上停靠下來。
康熙背靠著車廂,懷裡半摟著倪可,手輕撫上額頭上纏著的那厚厚的白紗,在那隱約露出血漬的地方來回摩挲著,眼裡是滿滿的懊悔之意。
她一定是被嚇壞了吧,他竟是差點兒就將她當成了槿娘。這孩子從小被養在深閨,被布耶楚克小心呵護著,護在羽翼之下,幾乎是與世隔絕著,今兒肯定是被嚇壞了吧。費盡了心思才覓得這機會與她獨處,竟然落得個如此狼狽的收場。
「你放心,你既然喜歡過這樣的日子,我定會如你的意願。」最後瞧了眼懷裡依然昏迷不醒的孩子,康熙小心的將人放下,蓋好被子,掀開車簾子,頭也不回的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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