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淡菊手托著茶點輕輕敲了敲書房的門,等了許久卻沒能等到任何回應。淡菊忍不住有些擔憂起來。自那日進宮回轉後,小主子似乎就有些不太對勁兒。
「**e!」倪可懊惱的望著面前的畫板,一把撕下,揉成一團狠狠摔了出去。
「姑娘!」被紙團砸到的淡菊唬了一跳。
倪可眼一瞪:「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淡菊怔怔的看著自己的小主子,自進府後,小主子這還是頭一回跟她火,這是怎麼了?看著滿地的紙團,淡菊不由得心裡慌,放下手中的托盤走上前去。
聽到聲音,倪可一扭頭。見淡菊非但沒有出去反而走了過來,本就煩躁不堪的心情愈暴躁起來,厲聲喝道:「沒長耳朵啊,滾出去!還不滾,想挨揍啊!」
淡菊「撲通」一聲就在倪可面前跪下了,磕著頭道:「姑娘莫氣壞了身子,有什麼火兒,只管往奴婢身上就是。」
倪可怒極,一腳將淡菊踹翻在地,腳剛一踹出去,便把她自己給愣住了。瞧這封建主義的腐蝕能力多麼強大啊,她一個好好的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的四有青年,竟然都已經會幹這等欺壓人的事兒了,還幹得這麼順腳!
閉上眼,做了幾個深呼吸,平靜了下心緒,倪可睜眼看著重新在她面前跪好的淡菊,輕聲道:「摔疼了吧?快起來吧,我沒事兒了。」
淡菊仰臉看著倪可:「奴婢不打緊,姑娘有火儘管便是,只求姑娘莫氣壞了自己身子。」
「我真沒事兒了,你先起來。」倪可看著滿地的狼藉歎了歎氣,吩咐淡菊:「去找個火盆和火折子來。」
待得淡菊取來火盆和火折子,倪可又讓她去取了鏡子過來。
「今天的事兒,就別讓安玉知道了。」倪可瞥了了淡菊一眼:「你向來聰明伶俐,可莫讓我失望。你下去吧,去我房裡找點傷藥擦擦,我要一個人靜靜。」
淡菊看了倪可一眼,想說點什麼,動了動唇卻還是將話吞回了肚子裡,默然退出書房。
將紙團一個個拾起,展開,攤平,點火,靜靜的看著那一個個一模一樣的笑顏漸漸化為灰燼。
拿起鏡子,擺正。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倪可呵斥道:「你看,這麼醜的臉,丟在宮裡那美女集中營內一比,簡直就是個醜醜醜醜丫頭。人家無鹽雖貌醜卻有絕世之才,鍾無艷也是一代奇女子,你呢,你有什麼?他馬上就要娶妻了,而且是個數一數二的大美人兒,夫妻將會恩愛無比。雖然你也姓郭絡羅,可同姓不同名呢,就算是同姓又同名,那也只能是同名不同命。那個讓他能在奪儲之路上就算無後,都堅持了許多年,最後才納了兩妾的女子,那個幾乎得了他一整顆心的女子,不會是你,不可能是你,做夢都輪不到你。」
閉眼,深呼吸,煩躁的情緒終於平靜了下來。重新坐回畫板前,倪可開始用平靜的心態認認真真一筆一劃的勾勒。
數日後。
「怎麼了?」倪可好奇的看著正襟端坐不一語的安玉。
「阿瑪今天找我談了談。」安玉瞄了倪可一眼,頓了頓。
倪可挑了挑眉,示意繼續。
「這是宜妃娘娘賞下來的。」安玉自懷裡掏出個錦盒來遞給倪可。倪可打開一瞧,竟是一整套的極品湖筆。
「阿瑪說,宜妃娘娘誇我穩重。」
倪可恩了聲,拿出一管湖筆把玩著。
「阿瑪說,宜妃娘娘派了人去問了宗學裡的夫子,夫子誇我謙虛好學,品學兼優。」
倪可斜瞟了安玉一眼,九歲的安玉儼然已經是小帥鍋一枚,酷似布耶楚克,唯那雙桃花眼,不似布耶楚克那般隨時風情萬種,內斂得很。
「阿瑪今日帶我去晉見了皇上,皇上也誇我來著,還賞了這個。」安玉又自懷中掏出了個小錦盒。
「我說今兒個怎麼都不見人影,原來是進宮去了,怎麼也不告訴我!」倪可一邊飛了個白眼過去,一邊打開盒子。霍,真漂亮!提起盒中那色澤溫潤的玉珮,對著陽光望去,通體透亮。不愧是康熙出品,品質保證啊。口水ing~!
「是阿瑪直接到宗學裡接我入的宮。」安玉好笑的看著倪可對著玉珮直吧嗒小嘴,他們的東西,何時分過你我了,他的還不就是她的麼。
「皇上說,阿瑪養了個好兒子……」
可淬了一口,不悅的打斷了安玉的話:「什麼他養的,明明是姑奶奶我把你拉巴大的。」
「好好,是靜靜的功勞。」安玉探身過去把倪可抱在懷裡,很明智的不去理論這個到底是誰把誰拉巴大的問題。
倪可頗為老懷寬慰的捏捏安玉的臉,這麼出色的孩子,真是好有成就感啊。
「宜妃娘娘向皇上求了恩典,讓我陪同九阿哥進上書房。」
「恩」倪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下一秒騰的從安玉懷裡跳了下來,望著安玉語帶顫抖,一連迭的問:「進上書房,陪同九阿哥?!做侍讀?你同意了?!!」
「靜靜……」安玉知道倪可一向不想讓他與皇室中人接觸,卻沒料到倪可的反應竟然如此劇烈。
「**e!布耶楚克!」倪可低聲咒罵,鐵青著臉,蹬蹬蹬的直往外衝。
「靜靜……」安玉慌了神,伸手想去拉,竟然沒拉住,忙追上前去。
夕陽的餘暉靜靜的散著最後的溫度,風輕輕佛過,掀起一層薄紗,現出底下的畫來。漫天的花海之中,少年拈花輕笑,那笑容竟然奪去了那絕艷的芙蓉顏色。少年的眼中似是盛滿了一整個春天,溫柔得叫人不由自主的跌落進去。
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低低響起,畫架旁伸過一隻纖細的女子的手,在少年的臉上留戀般輕撫著,良久才輕輕將白紗重新覆上。
「匡」的一聲,門被一腳踢開,布耶楚克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自顧自的擺弄著手上的棋子。倪可手一伸,琉璃做的棋子頓時碎了一地。
「哎呀,寶貝兒,這是怎麼了?」布耶楚克長手一伸便將倪可攬入懷裡。
倪可鐵青著臉,猛的一推,布耶楚克非常配合的順勢一倒。
「你什麼意思。」倪可**往人胸口一坐,小手一伸,揪起衣服前襟。
布耶楚克好整以暇的沖倪可眨巴著桃花眼,一臉的委屈:「寶貝兒這說的是什麼呢?」
「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自己進去不算,還要拉著安玉去,你的心被狗吃了不成。」倪可憤怒得幾乎失去了理智,她守護了這麼多年的孩子,豈能從此被拖進那最骯髒的地方去:「這個兒子你不想要,我要。警告你,別碰他,別想打他的主意!不然我跟你沒完兒。」
「嘖嘖!」布耶楚克突的笑了,笑得一如百花綻放般絢爛,伸手捏了捏倪可幾近扭曲的小臉,柔聲道:「寶貝兒怎麼不問問是不是他自己想要進去呢?」
倪可被那笑容略微閃了閃神,卻立刻醒轉了過來。安玉自己想要去?不,不會的,不可能的。她從小就不停的給安玉灌輸那個世界的危險性,安玉怎麼可能會自己想要進去。
「阿瑪說的沒錯。」
倪可僵硬的轉過脖子,看到安玉筆直的站在門口,一臉的堅毅。
她喃喃問:「為什麼?」
「我需要有能保護你的能力。」安玉走上前輕輕摟住倪可:「我要讓你能自由的在陽光下任意的笑著跑著鬧著。」
「現在這樣很好,我不介意一直這樣,我不介意……。」倪可唰的流下淚來。
「我介意。」安玉截住倪可的話:「我介意你只能藏在這府裡,我介意將來萬一出了什麼事兒,我卻只能無力的站在一邊看著。」
「不……」倪可拚命的搖頭。她想說,九阿哥的下場會很淒慘,她想說現在無論投哪一派都是錯的,她想說那位帝王的心思太難琢磨,她想說的很多很多,可是,這些話讓她如何說得出口。
誰也不知道萬一顛覆了歷史,穿越的人又會如何。現今的她早已不是當初活著僅僅只為了不能隨意結束父母給予的生命的倪可了。如今她有了安玉,開始貪戀著這孩子給予的溫暖,開始留戀起這個世界來。若是後世因為歷史的顛覆而崩塌,叫她怎麼捨得下這個相依了多年的孩子。
安玉輕輕的拭去倪可的淚:「我說過,會保護你一輩子,所以,我必須去增強自己的力量。」
「不!」倪可猛的推開安玉:「你們什麼也不知道,你們什麼也不知道!」
「就像每個人,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一天天的在走向死亡,可人們都卻還在努力度過每個今天,期待著每個明天。」溫暖而寬大的懷抱輕輕攬住倪可:「重要的,是過程,不是麼?」
倪可抬頭,望著那雙從未如此認真過的眼,竟一點點的平靜了下來。
深夜,安玉被一聲短促的驚叫聲嚇醒,睜眼卻只見倪可縮在床鋪角落裡,哀怨的咬著被角,不停的喃喃咒罵:「笨蛋!笨蛋!笨蛋!笨蛋!腹黑男!腹黑男!腹黑男!腹黑男!腹黑男!」
「傻瓜!」安玉撲哧一笑,拉過倪可,揉了下小腦袋:「你都說了他是腹黑男,你以為你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這麼多年,還瞞得住他。恩?快睡吧!」
倪可愈哀怨的瞅著安玉:「大腹黑加小腹黑,沒一個好貨。」嗚嗚……她辛辛苦苦拉巴大的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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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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