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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回 擺架子,耍威風 文 / 柳暗花溟

    (困敵之勢,不以戰;損剛益柔。(小說手打小說)上卦為艮,艮為山,下卦為兌,兌為澤。

    此計的精要在不採取直接進攻的方法,而是設計調度操縱敵人,使敵人輾轉奔命,處於被動的局面,然後再以精銳部隊攻擊之。本書中是指,利用現有的資源,使敵人產生恐慌,然後救出親人。)

    ……

    收拾停當後,如初帶著八重出了門。

    女人上街,普通人家的就步行或者坐驢車、馬車,富貴人家的乘兩人或者四人抬的小轎。可這回如初不是,她雇了八抬大轎,氣勢洶洶地直撲衙門口。

    站崗的衙役正好還是上回那位,他見到這八抬大轎就很驚異,見到轎前跟著的小八重就更驚異了。難道是戚家主事的那位四品大員來了?不對呀,那是武將,慣愛騎馬的呀。看這小丫頭的樣子,似乎胸有成竹,找了什麼大靠山來找茬的,情形不太妙啊。

    「我們少夫人來見縣太爺,快立即派人通報!」受了如初的囑咐,八重的腰桿也挺得筆直。

    那衙役看情形不對,沒敢擺架子,反而嬉皮笑臉地道,「姑娘有拜貼沒有,我也好通傳哪。」

    八重兩眼一翻,「拜貼?有。但跟你們縣太爺說,就怕他都沒資格見過那寫拜貼的人。麻利的請我們少夫人進去,有話好好說,拜貼也可以拿來瞻仰。()若非得費事,我們就直接找知府老爺去了,到時候可別怪戚家無理!」

    人嘛,總是會被一些表象嚇到,倘若氣勢足,除非對方是渾不吝的,否則就先怯了三分。此時八重表現得即倨傲又厲害,還真把那衙役給嚇住了,連忙跑進衙門報信。不久,那師爺先出來了,走到轎邊問,「少夫人,您這是……」

    「別以為我是虛張聲勢,那樣即救不出我家繼美,還把自己、把戚家陷進去了,那樣愚蠢的事,你覺得我會做嗎?」如初直言不諱,「師爺好心,上回也對我說解鈴還須繫鈴人。可是,有的人不識抬舉,我也只好抬出我的靠山來。哼,不過是在京中依附著嚴黨,就在本地橫行霸道。我這裡有小嚴相給我的親筆書信。怎麼著?不拜樹根,卻去抓樹梢,孰輕孰重,師爺不給你們老爺出點主意嗎?」

    師爺一聽此話,著實嚇了一跳。

    他覺得戚少夫人不會拿這種事說謊,再看她神情和語氣那麼篤定,立即請如初進了衙門,連稟報縣太爺這一環也省下了。

    衙門內,縣太爺正在清點小年時收到的禮物,正開心著,見師爺把人直接帶進來了,立即有些不高興。但當師爺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他一臉驚色地問,「此話當真?」

    「只怕不假。」師爺道,「編這種謊,除非她瘋了。可我看那位戚少夫人哪……全天下的人都瘋了,她也能保持清醒,所以斷不會騙老爺的。」

    縣太爺把手中的賬冊往桌子上一扔,忙道,「那我可得趕緊著。誰不知道嚴相從來聽兒子的,這位小嚴相一句話,全山東省的官員人頭不保都有可能的。唉,當初怎麼沒看出來,不然怎麼會招惹戚家。媽的楊家江家真是害人不淺,給我那點銀子還不夠我置辦棺材的。」

    「老爺別急,雖說戚少夫人不可能說瞎話,但她、或者她戚家與小嚴相的關係是親是厚還未定呢,別從表面上看。」師爺道,「待會兒老爺先客氣些穩住了她,有什麼條件也不妨先應著,然後就先去接趙大人。」

    「哦,我差點把這事忘了,是今天嗎?」縣太爺一拍腦袋。

    師爺笑道,「這叫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趙文華大人年前要到江浙巡查,知府前次來信,說是今天必到本縣私訪,老爺不都準備許久了嗎?」說是私訪,實際上就是刮錢,所以趙文華從出京到現在,走了不少彎路,費的時間也長。所謂的準備,也不過是大量的賄賂。趙文華是嚴嵩跟前很受重視的義子,也是權勢熏天的人物啊。

    「對呀。」縣太爺喜道,「趙大人是小嚴相的親信,肯定知道一點什麼,到時候我這一票大禮送上,趁著趙大人高興,向他打聽一下小嚴相和戚家的關係就行了。倘若戚少夫人沒說假話,咱們正好可以借討了小嚴相的好呀。」

    師爺點頭稱是,兩人又合計了一番,這才到前廳見如初。此時,衙門裡的僕役已經奉師爺之命,奉了上好的茶點來款待了。

    寒暄過後,縣太爺認真地問道,「不知戚少夫人是為何事而來?」

    如初沒說話,只看了那師爺一眼。那師爺為人挺機靈,知道自家老爺裝傻,人家戚少夫人給面子,不揭破,那也只好由他來解圍,於是連忙道,「老爺年底事忙,倒忘記那件事了。就是楊家公子當街調戲民女,戚家二公子見義勇為,把楊公子打得頭破血流,胳膊也斷了的事。本來,是戚二公子路見不平,何罪之有?不過終究是打得人見了傷,而且是重傷,那名被救民女還跑掉了,找不到證人,這才不得不把戚二公子暫時收監,只等老爺忙過這幾天好審案呢。」

    縣太爺假意「哦」了一聲,然後罵道,「這麼重要的事也不早說,倒讓戚少夫人擔心了。傳話下去,千萬別讓戚二公子在牢裡受了委屈,過兩天本官一定秉公辦理,還戚家一個公道。」

    他的官樣體面話說得挺好,顯得又和藹又公正,然後又「無意」地問道,「聽說戚少夫人手裡有小嚴相的印信?讓本官瞻仰一下如何?」

    如初知道跟他說話不能一味耍橫,必須有真正的東西才行。好在她是有的,所以直接讓八重遞了過去。

    縣官和師爺都沒見過嚴世蕃的親筆字跡,但因為一會兒有趙文華鑒定,倒也不很忐忑。不過那信上的幾行字卻驚悚,沒頭沒腦的寫道:如初,倘若有人得罪了你,只要你開口,那麼不管他是誰,本相定叫他人頭落地,永世不得超生!

    戚夫人的閨名叫如初嗎?她到底和小嚴相是什麼關係,竟令小嚴相說出這等類似於山盟海誓的話來?

    不過他們都是久混官場的,所以心中雖疑惑,表面上卻什麼也不說,只勸如初先回去,說會盡快處理此事,一定給戚家一個交待云云。

    那封信其實只是少半封,前面還有很多話,但這幾個字恰好另起了一頁,如今被如初單獨抽出,當了護身符。當初她在金陵,嚴世蕃每天不斷的寫信給她,講解他的日常生活,每天做了什麼,昨晚如初翻了半夜,才取出這長長一封信的最後一張。

    她知道這幾句話對天下嚴黨成員的作用,也知道這縣官和師爺肯定還要私下動點心眼兒,也就沒逼得太急,只要縣官保證繼美在獄中會平安,之後就帶著八重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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