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訴盡衷腸的告白令我暫時擺脫了危機,回到府中,我便著手書寫三十六計餘下的那一半。寫的累時,也會想甩手不寫,反正是要走的,寫與不寫,似乎沒差,但又一想,曾經我答應了只要他把來福還我,餘下的十八計就會給他,猶豫再三,終歸是做不出這等不守信用的事,只當是臨別禮物了。
月上柳梢頭,來福硯墨硯的半瞇著眼,頭也瞌睡的不停點了又點。
我看的直笑,正想開口讓他先下去睡,忽一陣勁風迎面而來,把半掩的窗戶吹的「砰砰」作響,桌上罩著的燭火也晃動的差點熄滅,來福頓時驚醒,怪道:「怎麼起風了?莫不是又要下雨了吧?」說畢,擱下手中的墨錠便去關窗。
我道:「來福,你讓下人去把浴桶拿進來,一會寫完了我想在房裡洗個澡。」
來福道了聲「是」便出了門去,不一會,帶著幾個人,扛著一隻注滿溫水的碩大浴桶進來。
「主子,先別寫了,讓奴才伺候您沐浴吧。」
「不用了,我看你也困的很了,明日還要早起,先下去睡吧,一會我自己洗就成了。桶什麼的就擱我房裡,明兒早上再讓人來收拾。」
來福從櫃裡取出件前幾日皇上賞下的雪白狐裘與我穿上,嘴裡叨叨著:「看這天似是要冷了,主子您也別寫的太晚了,一會就洗吧,不然水放涼了,要洗出病來的。明兒您又要早起,睡的太晚了我怕您身子……」
看他碎碎念沒完了,我趕緊阻攔,起身推著他出門:「行了,我自個的身體心裡有數,又不是豆腐做的,哪這麼容易就病啊病的,快睡去吧,明兒你起晚不打緊,害我誤了早朝就是大事了!」語畢,我關上房門,又喊了聲:「快睡啊——」
只聽來福隔著門歎了聲,道:「是。」
我回到桌前又寫了兩行字,估摸著人都走遠了,起身去熄了房內的其他幾盞燈,只留下桌上的一盞,又躡手躡腳的走去打開朝向後院的一扇窗戶,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才用壓得低的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聲朝天上喊話:「喂,出來吧!」
等了一會,壓根沒半個人影,我抓抓頭,難道是我神經過敏?
正納悶時,只覺頭頂一朵綿軟的黑雲飄落下來,衣袂翻起,瀟灑似仙。
我心裡嗤道:每次出場都要擺pose,當我們是在拍電影麼!
二話不說,便拉了來人的衣袖就大力的往裡拽,這要反應差點的,跌個狗吃屎是免不了的,但可惜那人是聞人翼,武功高強的聞人翼,自然是身形一晃,人就隨我進了屋內。
大約是我昨天指責他穿了白衣服的關係,今天來便換了一身黑色。
我小心的關上窗戶,盡量控制住不發出一絲響聲。
我比手畫腳告訴他要小聲,來福就睡在旁邊的屋子裡。
聞人翼淡定的撇我一眼,道:「伺候你的那個小太監,我下來的時候順手點了他的睡**。」
我愣了愣:「怎麼點的?」
他摸出一顆黑色的東西放在掌心,我湊近一看,分明是一顆紅豆。
我豎起大拇指,讚道:「厲害。」
他面無表情的把紅豆收起來,看來今天沒喝酒,整個人非常正常。
「可你每次來都點他**,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我不放心的追問。
聞人翼的嘴角似是抽了一抽,淡淡道:「不會。你執意要來救的人,我不會傷他。」
我搖搖頭,質疑道:「我一直以來都怕你會殺了他。」
聞人翼撇我一眼,坐下道:「我是曾想過,殺了他,就再沒有任何人可以絆住你,而且他也沒有武功,要帶他走,也只是一個累贅。」他又看我一眼,「不過……還是算了……」
我皺起眉頭,就知道他起過這個念頭。
「你要敢傷他我跟你沒完!」
聞人翼沒再多說,拿起桌上那一疊我寫完的紙看了看。
「三十六計……我似乎聽大師兄說過,什麼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你寫這個做什麼?」
我一把搶了過來,寶貝似的拿了本書夾起來,放到架子上收好。
穿越的人多數都能從三十六計中挖出幾條能夠為自己所用的,但真正能把整本三十六計具體內容默寫下來的,屈指可數,對於自己這點小本事我還是有些得意的,只不過也因為這樣,給我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沒什麼,閒來無事寫的玩的。」我敷衍道,事情的真相我並不想告訴他,連忙轉移話題,「我還沒問你呢,怎麼今兒你又來了?別沒事就來串門子行不行,誰知道有琴淵擺了多少雙眼睛在我身邊,被發現了可不是玩的。」
他不甚在意:「就那些草包……」他以一聲輕哼,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我潑他冷水:「呦呦呦,小心駛得萬年船,這點學長就比你強一百倍。」
俊臉一拉,伸手一拽,我便被他緊箍在胸前,他抬頭盯住我,凶道:「你真的這樣認為?」面上陰沉沉的,強裝凶悍,卻讓人覺著骨子在發疼,就像是被傷了的野獸,血流的淒淒慘慘,卻還要張牙舞爪,不肯示弱。
我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柔聲道:「是不是從小就一直就有人在你耳邊說大師兄比你強,比你好?」
聞人翼動動嘴角,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把頭轉到一邊。
可憐的千年老二,難怪學長總是有意無意的會讓著他,作為那時一個大人心小孩身的穿越人,自然是不想跟個孩子爭個高低的,難為那孩子卻總也不服輸,就是要超過他才肯罷休,又想起聞人翼曾給我說過的那個故事,真是個超級沒有安全感的彆扭孩子。
我自認為很溫柔的摸摸他的頭:「可憐的小孩。其實你又何必跟他爭,他多大,你多大?根本就沒有必要麼,而且他是他,你是你,你們是完全不同的人。是,學長也許在有些方面是比你強,但他也有比你弱的呀。」
「那你說,他什麼比我弱?」
鳳眼一挑,滿含期盼,黯淡的眼神再次變得明亮。
「這個……」我看看天花板,又虔誠的看看他,「你容我好好想想……」
眼角一垂,又開始與我鬧起脾氣。
「果然,你也覺得我不如他。」
「對了對了,我想到了!你醋勁比他大!」我摀住嘴哈哈笑。
他惡狠狠的瞪我一眼,把我一甩,就要破窗而出。
我急忙拉住他的袖子:「我開玩笑的。」
他頭也不回,我趕緊用兩隻手抱住他的腰:「我錯了我錯了,你別走。剛剛只是玩笑話,你當然有比學長強的地方,比如說你長的比他好看,還有你功夫比他好,另外,你會醫術他不會,你會用毒他卻不擅長。好了,我都說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別再生氣啦!」
他猛地轉身,定睛看我,我愣了愣,道:「不生氣了?」
襯著溫潤的燭光,他的臉色柔和了許多,許久都沒說話。
我歪頭看他:「不氣了就好。」
他也勉強的扯扯嘴角,聊充微笑。
一時又沒了話茬,我瞟了一眼還在氤氳著熱氣的浴桶,順口說:「要洗澡嗎?」
他愣了一愣,順著我的目光看了過去,「好啊。」
聽他說好,我便後悔起來,這話怎麼聽都像是某種邀請,而此時此地,顯然是很不恰當的。
正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衣服已被他脫了一半。
聞人翼道:「乘水還熱著,一起洗吧。」
我瞪大眼睛,怔怔看住他,無法相信他竟如此「無恥」。
眼睜睜看著衣服一件件離身,想反抗,又覺得自己做作,明明是我問的要不要洗澡,此時才故作小女兒態嬌羞狀拒絕的話,似乎有欲拒還迎的嫌疑。再說洗過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不如大方自然些。
直到裸身坐到熱水中時,我還在,盡在神遊。
聞人翼也脫了衣服坐進來,拿毛巾擦身時,忽然就說:「我今日來是想告訴你,我已經想出解你蠱毒的方法了,原本昨兒來就該告訴你,不過我多喝了幾杯,醒來時你又睡的很好,不忍叫醒你,所以只能再來一趟。」
我先愣怔,後驚詫:「你有辦法了?!」
聞人翼似乎一點也不激動,垂著眼睫,輕輕「嗯」了聲。
原本我還在這件事上徘徊遲疑,這怪異的蠱毒,下毒方法如此下流,解毒方法大概也高尚不到哪裡去,而我卻再不想與有琴淵有任何身體上親密的接觸。
見聞人翼不說話,我問道:「需要我做什麼嗎?」
他搖搖頭,默不作聲。
我想了想,小心又問:「是不是你還沒有把握?不會毒沒解成,我卻……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他抬起頭來,神色凝重,猶豫再三,說道:「是的,不光是你,連我也會……」他沒再說下去,而我們都已明白了互相話裡的含義。
「為什麼你也會有危險?」
「因為解毒的方法。」
「不會與下毒的方法差不多吧?」
他皺起眉心,頓了頓才點頭。
我把臉轉向一側,感覺血液直往頭部上竄,就是說要解毒,就得真槍實彈的上了。
「這次被我尋到一本師叔早期遺留在逍遙宮的手札,裡面就有記載了千日醉的一些情況。」
「哦,這樣啊……」
我頓時覺得兩個人如此□相向的討論這個問題非常不妥,趕緊搶過聞人翼手中的毛巾拖了幾把,又擲回給他,自己先跨出浴桶,擦乾身體,穿上褻衣褻褲往床上躺去。
不一會,只聽水聲嘩嘩作響,聞人翼也跨了出來,我斜眼過去,燈光昏暗,雖看不大真切,肌肉紋理卻依稀清晰,我翻了身,不再看他,身體越來越熱,有些生理反應根本無法抑制。我趕緊趴睡,把下身掩藏起來,生怕稍後會造成不必要的尷尬。
聞人翼熄了燈也上了床來,鑽進被子,伸手想要抱我,卻被我一把推開。
「身上還濕的,別碰我。」
「是嗎?」他有些納悶,「我明明擦乾了。」
我把頭歪到一邊,說:「我困了,睡覺。」
聞人翼破天荒的說:「說會話吧,許久都不聽你嘮叨了。」
我真懷念他曾經對我冷冰冰說:「閉嘴,睡覺。」的日子。
我撇了嘴:「既然說我是嘮叨,那還要說什麼,說多了,只能更加被你說嘮叨。」
他改口道:「那我不嫌你嘮叨,你說吧。」
我猛的回頭,呸他一聲,「誰稀罕!」
如此一來,被他乘勢一摟,整個人便貼上了他。
某個部位,不得已的暴露了內心底裡那一點「齷齪」的想法。
他感受到之後,竟不客氣的伸手去摸,嘴上還說:「何時變得這麼害羞了。」
我幾近怒吼,伸手推他:「我何時奔放過了!」
他在黑暗中低低笑了聲:「我喜歡你這摸樣。」
我啐道:「變態!」
「距離上次……也很久了。」他很認真的說,「難道你不想?」
正常男人會想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每次想起來,我就有種混亂的感覺,每次跟男人,似乎都有些被迫的情緒在裡頭,如此久而久之,多少會有些排斥。
這時,其實我想或是不想已不是主要的問題了,他的手已在上下摩挲,另一隻手則環著我的肩,把我抱在懷裡,嘴唇火熱,含住我的舌頭,碾碾舔舐,忘情又動情。
我也用手向下探去,作為回報,似乎也該為他服務服務,待碰到中心地帶,與我同樣的炙熱,有了這樣的認識,似乎心裡平衡許多,也不知原先在彆扭什麼,大概是被聞人翼傳染的,我這樣想著,漸漸沉醉。
作者有話要說:本想加場h,猛然發現許久不寫,我竟然憋不出來了,汗的~~~
湊合的寫了點隱晦的大家看著吧,不好也只許砸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