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覺得慶幸。」晉王苦笑一聲,臉上滿是愁苦矛盾的表情。
我詫異的看他,只呆愣了一秒便想了明白。輕輕哼笑一聲,該說晉王膚淺呢,還是大多數男人都逃不脫那句英雄難過美人關?無怪乎歷史上會出現烽火戲諸侯這類荒唐可笑的事件了。端起酒杯輕輕的啜,不由想起有琴淵,對他的理解又多了幾分,或者說是欣賞。
「真的?」我放下酒盅,漫不經心的敷衍,腦子裡盤旋著許多其他念頭。
晉王微慍,冷哼一聲,隨後一杯接著一杯的直往肚子裡灌酒,插空還拋出句狠話:「死了倒是簡單。」
我抬眉,淡笑說:「我也如此認為,但沒辦法,老天不收我。倒叫殿下你失望了,天不遂人願啊——」話中頗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吧嗒一聲,晉王把手中的酒盅扣在桌上,提高了聲音道:「你是真不懂我說的話,還是裝糊塗?!」
他眉頭微皺,兩頰熏然泛紅,滿是憤慨表情。
我抿了抿唇,歪頭探究地看他,客觀來說,晉王著實也是位出色的美男子,眼睛細細長長的,眼尾微微網上勾起,笑起來下眼皮會略微鼓起,是很標準的桃花眼,所以乍一看會顯得有些輕浮,而不是似聞人翼的鳳眼,帶著犀利的冷然。鼻樑細挺,鼻頭不夠有肉,嘴唇略薄,色澤偏紅,我一路打量,玩笑似地想,其實跟了他並不算虧,想著便不由自主笑起來,很可笑。
晉王急切地拉起我擱在桌上拿著酒盅的手,攏在掌心,杯子順勢便被甩在了地上,就在我可惜那只翠玉杯子時,晉王拉開瓊瑤腔苦訴:「為何你不明白我的心?!」
我不受控制地微一顫身,「我——」
我應該配合地摀住耳朵,大喊著「我不要聽我不要聽——」然後歇斯底里地衝出門口,這才夠應景。
「玲瓏!」
「啊?」我回過神來,這胡思亂想的毛病總是改不了,面對晉王如此「深情」表白當口還能悠閒如斯,連自己都不禁佩服起自己來。視線從他的臉上移到被緊緊握住的手上,這情形著實尷尬,現下真是我要依傍晉王之時,所以說抽手未免不大聰明,但讓他握著又怕造成他的誤解,引起許多不良後果,比如說被用強……等等,之前並非沒有先例。
「殿下,您醉了……」我無可奈何地說。
思考再三,決定給個台階他下。
「我清醒的很!」他並不領情,激動地喊:「玲瓏,不要去曜日!」
「啊?」我一愣,「不去曜日?」
這時我才真正反應過來,晉王今晚的「表白」目的何在。
苦笑自己單純,傻傻地,盡在當他是周幽王,原來是劉備才對!
「父王這次用八個城池來換你,難道你不明白他在打什麼注意嗎?」
我笑起來:「你的意思是說你父王想娶我做他的妃子?曜日可以有男妃?」
「玲瓏!我並非在與你說玩笑話!」
我依然笑個不停:「那你想我怎麼樣?不去曜日,然後呢?你是不是想讓我跟你,而你就在曜日某處置個宅子,把我往那一送,養著我,殿下,我沒說錯吧?」
「如果,如果你願意……」
我把手輕輕從他掌中抽出,搖搖頭:「承蒙殿下錯愛,玲瓏受不起。」
我的拒絕並沒令他顯出意外的表情,他只是自嘲的笑了笑,複雜的看著我說:「雖然我已貴為太子,卻還是比不上我的父王。」
我話中的意思我明白的很,他自己居心叵測,又有何資格來嘲笑於我。
我不客氣地回道:「殿下於我也非真心,又何來誰比得上誰呢,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可比性。玲瓏不過是只待宰羔羊,選擇殿下,或是王上結果都是一樣。但有一點不同,跟著殿下,崟月的子民將再次陷入水深火熱,然而跟著王上,玲瓏起碼在崟月還能博個好名聲,也算是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國家了。」
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我便拱手告辭:「玲瓏連日奔波,又不勝酒力,已感頭暈體乏,本事想陪殿下盡興,現在看來怕是無法如願。我先回房休息了。」說完便逃也似的快步走出去,等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靠著門板才吐出一口長氣。
房中沒有點燈,很黑,也很冷。
我望著某處呆滯著站了好一回,才找回自己的意識。總還是脫不去那層真心,無法習慣這兒人與人擱著肚皮的那層心眼,還以為古人傻,其實自己才真傻。原先是想靠著晉王,這會子想,只怕是挖坑賣自己。
晉王也不見得對我全是算計,真心或許有一些,但沾了政治權利鬥爭,味兒就全變了。
忽然想起書文,他在這呆了有27年了,比上一輩子活的日子還長,不知會不會和以前不一樣。他走之前還在生我的氣,的確,他是有理由生氣的。但讓人暖心的是,生氣歸生氣,還是安排好了一切。心寬慰了不少,曜日險,但總還有書文,他不會讓我有事的。
在雲城只過了一晚便又啟程向曜日去了,這次走的很急,大抵是曜日那方催的緊了。
晉王與我同乘一輛馬車,表面上我一直找趕車的邱銘遠聊天,心裡想的卻是不知晉王又在打什麼主意。
晉王靠在一邊閉目養神,一路上沒與我說一句話,好似昨晚提議要包養我的是另有其人,讓我不由想起了上次那一吻後也是如此,撇的跟個沒事人似的。
既然他如此,我也暫且把心放下,敵不動,我不動,靜觀其變。
幾天後,我收到了有琴淵的回信。
御五把信交給我時晉王也在場。御五選擇這個時間不是沒有道理,我們所有的行動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私下給不定晉王會怎麼想,不如大方些。
有琴淵的信裡果然沒說什麼要緊的事,只說了些關心話,還有我說的那些他會好好處理。
看了兩遍,確定沒任何「暗語」在裡頭,我把信紙遞到晉王面前,「殿下可想過目?」
晉王也不客氣,接過去就看,看完總結說:「淵帝倒是很關心你,你也挺關心他。」
我眉頭微一皺,這話怎麼聽著怎麼就那麼怪,難道說是因為我心裡有鬼?
「我們是兄弟,互相關心本是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