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說,那時候你入學時,還是個小毛頭。()沒想到畢業幾年,竟然成了個金領男了。你學姐我當年還真沒有看走眼呢。」靜子來到自己裝修精緻,擺了無數陶瓷玩意兒的櫃檯前,不知從哪裡摸出個利口杯,「白蘭地,百利甜還是來一杯我調的瑪格麗特?」
「你還學起調酒來了。」陳錦州笑著搖搖頭,「果然有錢有閒嗎。你知道我不喝酒的。」
「有伏特加嗎?」
依伊清清冷冷的聲音,忽然在二人身後響起來。靜子微微一驚,依伊是大二才加入學生會的,那時候靜子已經畢業走掉了(靜子念的建築系,大學要念五年),所以她並不認識依伊。眼見這個可愛的圓圓臉女孩子,跟在陳錦州身後,靜子已經開始納悶了,她竟然要和自己喝酒?
——靜子體質特異,喝酒如飲水。曾經在學生會裡創下一人放倒十個學長的記錄,至今還是s大的一個傳奇。也是這一點,讓靜子能夠從大學開始,就在各種社會活動裡如魚得水。
「這種烈酒……你要喝嗎?」
「喝酒不醉,可就不好玩了。」依伊坐到陳錦州身邊,笑道。
陳錦州知道依伊不善飲,擔心地拉了拉她的胳膊。
「這位也是學妹嗎?s大代有人才出呢。」靜子收斂了吃驚的神色,重新恢復了笑容,她彎腰又摸了一會,拿出半瓶透明液體,「好久沒有喝伏特加了,我最近喜歡調酒,都是用它來做基酒用呢。」
放了冰塊的利口杯,被注入半杯透明的液體,很快,杯口就被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氣。
「難得有緣人,來喝酒吧。」
「學姐,如果我跟你喝酒,你可以幫我們做一套秘色瓷嗎?」依伊把杯子拿到手中,問。
靜子又是一愕,她避而不答,只是把杯子輕輕往依伊的杯子上一碰:「干。」
依伊拿起杯子一飲而盡,靜子讚了一聲:「好!」
她拿起酒瓶子來,又給依伊倒了一杯。
陳錦州眼見依伊的臉已經開始紅了,連忙擺手說:「靜子學姐,她喝酒不行的。」
「做人怎麼可以說不行?」依伊一把推開他,只是從頭到腳,都紅成了煮熟的蝦子,「學姐,你和陳錦州認識很久了嗎?」
「哦?」
陳錦州尷尬不語,靜子則玩味地看著他們。
「何止認識很久,我還對他一見鍾情呢!」靜子雙眼迷離,似乎陷入很遙遠的回憶中,「那時候啊,誰不知道學生會裡來了個拚命三郎。什麼活都搶著幹,專注工作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了!尤其對我這種懶散的人來說……」
咕咚一聲,依伊一頭栽倒在櫃檯上,已經呼呼大睡。
靜子驚訝地看著依伊,又抬眼看陳錦州。
陳錦州苦笑:「她就是這樣,口直心快。你別往心裡去。」可他看著她的眼神,溫柔得能夠掐出水來。
——在如今這個爾虞我詐的社會裡,還能保有這份口直心快的純真。恐怕是某人刻意寵成這樣的吧?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我要拚命寵你,寵到除了我之外的男人都受不了你。
「你要秘色瓷幹什麼?很費工費料的。」靜子單手托著下巴,一口又乾了一杯伏特加,這種俄國二鍋頭,含有百分之五十的酒精,可她喝著卻跟喝白開水似的,「打算賄賂上司去陞官嗎?」
「誰說的。是她的一個閨蜜要結婚了,我們想不到什麼好的禮物,就求你來了。」
靜子嘴邊的第三杯伏特加,差點沒倒進衣領裡去:「就是為了這個?就要來麻煩我?」
「靜子學姐,她都捨命陪君子了。」
陳錦州話語裡的意思,很清楚明白:那你就幫我這個忙唄。
靜子笑吟吟地乜著陳錦州:「那你不來陪陪我嗎?我可是從大學開始就喜歡你了。」
「靜子學姐你不要開玩笑了。」陳錦州大窘,「你想我回去跪主板還是跪手機呢?」
「看來是真的女朋友啊。當年就聽說過,你心裡有一個班上的女生,大家都好奇得很,原本想要組團到你班上去觀光了,你偏偏申請到一個大項目,把大家支使得團團轉。等忙完那個項目,大家那股勁頭也就過去了……從此之後,誰是那個女孩子,就成了我那屆學生會的一個謎,就連我這個前任會長也不例外……」靜子學姐曖昧的目光,往微微打呼的依伊身上飄,「難道,就是她?」
依伊說起了夢囈:「曉雲……你結婚了……」
陳錦州嘿然不語。
「陳錦州,我哪點兒不如她了,你說說唄。」靜子換了一瓶哥頓金,邊用手指撥弄著利口杯杯口,邊滿臉惆悵。她的語氣,三分玩笑,三分質問,不知是真是假,卻偏偏有著淡得幾乎察覺不出的傷感。
「靜子學姐,你聰明,漂亮,身材又好,家庭環境也不錯,性格更是平易近人,體貼大方,我們這些被你帶出來的學弟,都覺得沒有比你更好的前輩了。說起來,你樣樣都比她好。」
「可是你卻不選我!難道因為我年紀大的關係嗎?」靜子摸著臉哀叫,「可是我也不老啊!才大你四年而已!」
「年齡不是問題,家境不是距離。」
陳錦州輕輕摩挲著依伊的臉,依伊嘀咕了幾句,把臉轉了過去,只剩下一頭如雲似霧的柔順黑髮,在陳錦州指尖溜走。
「學姐,好酒需要年份,好女人,需要緣分。年份可以慢慢地煎熬,緣分卻可遇而不可求。我好不容易遇到了屬於自己的緣分,當然要好好珍惜。」
陳錦州說罷,彎腰扛起依伊,轉身往陶瓷店門外走去:「那麼,今晚就這樣了。謝謝你的款待啊,學姐。」
靜子怔怔地看著陳錦州帶著依伊,往門外一步一步地走。很多男人會趁著這個機會,來吃女人豆腐。而陳錦州,卻一隻手把依伊的右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另外一隻手,規規矩矩地摟著她的纖腰——
「喂!你那個朋友什麼時候結婚?秘色瓷要十五天才能做好喔!」靜子衝著陳錦州的背影,雙手捲成喇叭筒大喊。
「十五天就十五天,到時候我來取,順便請你吃飯!」
陳錦州的聲音遠遠傳來,他推開陶瓷店白色的木板門,門鈴叮叮,他終於離開了。
are。you。somewhere。feeling。lonely。or。is。someone。loving。you?
tell。me。how。to。win。your。heart
for。i。havent。got。a。clue
but。let。me。start。by。saying…i。love。you
靜子怔怔地看著那不斷晃動的淺紫門簾,忽然長笑起來。
像多年的夢忽然破碎,有輕鬆,也有失落。笑著笑著,靜子埋頭雙掌之中,雙肩,顫抖個不停。
……
漆黑的夜路上,陳錦州正扛著依伊從計程車上下來,往她租的房子裡趕。
這傢伙真的是嘴了,身子死沉死沉的。陳錦州一路回來怎麼想也想不明白,自己不過跟個舊同學聊聊天而已,怎麼依伊就好像滿臉不爽地,還跟人家拼起酒來。
——不過幸虧依伊酒品不錯,她喝醉了多數就躺在一邊睡大覺而已,暴力行為都是發生在非醉酒時段。
老實說,醉臥在地的依伊,陳錦州一點都不喜歡。
他喜歡看到依伊無憂無慮的笑臉……
「依伊,你鑰匙放在哪裡?」
一路折騰,好不容易把依伊帶回她15樓租的房子,她也從昏睡狀態中半睡半醒過來了,聽到陳錦州問她,含含糊糊地說:「包包裡……」
翻出鑰匙打開門,屋子裡伸手不見五指,陳錦州皺眉:「依伊,你合租的室友呢?」
「前兩天……退租了……跟男朋友同居去了。」
依伊一頭栽倒在客廳的布藝沙發上,她屬於酒精揮發極快的類型,現在渾身通紅,肌膚猶如火燒般灼熱。
陳錦州見她這樣子,這裡又沒有人照顧,也就放下東西來,關上門說:「有沒有蜂蜜?我倒杯蜂蜜水給你喝。」
依伊咕噥了幾句不知道什麼話,陳錦州只好自力更生自己去找蜂蜜。
翻箱倒櫃,終於在廚房吊頂櫥櫃裡找到半瓶還沒有過期的菊花蜜,陳錦州燒了開水,又涼到適當的溫度,把蜂蜜加了進去。
調好了蜜水,陳錦州重新回到客廳裡,扶起依伊:「喝點蜜水,比較容易醒酒。」
依伊就著陳錦州的手,嚥了幾口蜂蜜水,覺得胸悶煩躁的症狀稍為減緩了一點。
「陳錦州。」
陳錦州答應了一聲。
「我是不是太丟臉了?」
「……你說什麼話呢。」陳錦州是真不懂。
依伊一隻手放在自己額頭上,嘴角翹起笑容。
「我說我呀,明明不能喝,卻去挑戰s大有史以來酒量最好的學姐,是不是太丟臉了?」依伊的聲音,軟軟地,全然沒有了平時的咋咋呼呼,陳錦州忽然不適應起來,不過她還在繼續說話,「可是,我呢,不想看到你跟別的女人喝那種酒。所以我是在代你頂酒。」
「我原本也不想和靜子喝酒。靜子學姐的酒,可不是那麼好喝的。」陳錦州沉著地說。
「對了,剛才我也聽到了哦……」
依伊離開了陳錦州的懷抱,往沙發另外一邊的扶手倒去。
陳錦州吃了一驚,問:「你聽到了什麼?」
「你說我……樣樣都不如靜子學姐。」
陳錦州大驚失色,尷尬極了,他瞬間滿臉通紅,支吾道:「我……你不要亂想啊……也不要生氣……我那樣說是因為……因為……」
「我不會生氣,因為那是事實。無論是外表,還是身材,還是家境,還是事業,我……都不如靜子學姐。可能因為這樣,我才吃醋吧……」
陳錦州瞬間激動起來,他大聲說:「依伊,難道在你心裡,我是那種猶豫不決的男人嗎?就算你不如靜子又怎麼樣?在我心裡,你就是最獨一無二的!剛才對靜子我是那樣說,現在,我還是這樣說!我陳錦州,心裡一直就只有依伊一個!」
平日溫文爾雅,甚至被依伊欺負得有了弱受潛質的陳錦州,現在攻起來,氣勢頓時強了十倍。
依伊被嚇得酒醒了大半,瞪大眼睛盯著他。
陳錦州雙眸灼灼,一霎不霎地跟依伊對視。
四目交投,隱隱有電光閃過。
「陳錦州。」依伊忽然嘟起嘴來,「我又不是這個意思。」她猛地一伸手,輕而易舉地揪住了陳錦州的耳朵,把他的臉拉到自己面前來,「我吃醋是我的事,不過你剛才跟靜子學姐那麼曖昧是什麼意思?嗯?感覺很好是不是?喝酒是不是?老娘我就把酒都給你喝了,讓你顧著照顧我,沒空去曖昧!」
手中不斷用力,女王開始獰笑。
「陶瓷呢,以後少跟我玩人鬼情未了那套——不過倒是可以考慮玩個咒怨什麼的!」
陳錦州背上冷汗刷一下都冒出來了,他瞬間有了生命垂危的覺悟。
「依伊依伊依伊,我我我真的只是想弄套秘色瓷而已。」
「拉倒吧你,秘色瓷不是早在唐朝就失傳了嗎?」
陳錦州嚴肅起來:「還真沒有——那些只不過是收藏家們忽悠新玩家的說法而已。但是事實上,在極少數的民間藝人手中,還有秘色瓷的燒製方法。他們的秘色瓷作品,都被收藏家壟斷起來,以奇貨可居,炒賣出高價錢。」
靜子的家族,即是這樣的陶瓷世家。她父親是景德鎮的陶瓷大師,專門研究唐宋瓷器,並且復原了秘色瓷的燒製方法。而靜子自己學的是建築,卻非常有藝術天賦。「秘色瓷」就是用保密的釉料配方塗抹器物表面而燒成的瓷器。
秘色瓷之所以複製困難,全在於那份釉料配方。在法門寺地宮未開啟之前,在今人眼裡,秘色瓷一直是個謎。而1987年,法門寺唐代地宮開啟,靜子的父親作為受邀到場的瓷器專家,有幸目睹了那13件舉世震驚的越窯秘色瓷出土的過程,並且參與過研究。天才的他,竟然在那短短一個月的日夜分析中,悟出了秘色瓷的釉料秘方,複製出跟唐代幾乎可以亂真的秘色瓷。
這件事,在當時的考古收藏界引起了巨大的轟動,而秘色瓷燒製極難,塑胎、調釉、上釉、火候,整個工序差之一分,就謬之千里。靜子爸爸索性從此就封了秘色瓷秘方,只在獻給國家領導人上,燒過幾套。
靜子本身是個才女,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本身也很喜歡玩陶瓷。在玩膩了陶器後,就玩起了瓷器。當年要不是陳錦州無意間在她學生會的小櫃子裡,發現那個送給別的男生的秘色瓷筆筒,也不會知道她的這個特長。
聽陳錦州交代完事情始末,依伊撅著的嘴巴才平復了一點。
「我想,市面上有賣的東西,送給他們也不合適。想著靜子的店就在附近了,就進去看看,特別定做的東西,應該會比較有意義。」
「那就在商言商嘛,為什麼搞得那麼曖昧?」
「依伊依伊依伊,是她的店子氣氛佈置太奇怪而已,不關我的事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一個好端端的陶藝吧會裝修得跟古代的妓院似的,話說回來學姐的審美真奇怪不是嗎哈哈哈哈哈。」
一抹精光在依伊眼底劃過,她低頭,纖纖十指猛地分開陳錦州襯衫的扣子,陳錦州結實的胸膛頓時露了出來。
依伊撲上去,啜住陳錦州心口皮膚:「我的東西,誰都不許動!」
溫潤的刺痛,從依伊嘴巴裡傳過來,陳錦州只覺得熱血衝上腦,差點中風。他感到周圍的氣溫忽然升高了,天旋地轉,如癡如醉。
眼前的依伊,圓圓的臉,靈動的眼眸,小巧的粉唇,一顰一笑,宛若森林中的精靈。她身材嬌小卻略顯豐潤,小小的骨頭架子,肉肉地,散發著最原始的魅力。
過了一輩子那麼長,依伊抬起頭來,壞壞地笑:「這是我的標記,看看以後還有哪個女人敢在這兒動手!」
陳錦州白皙的皮膚上,多了一道殷紅的吻痕,因為用力比較大,所以那紅色已經近乎深紫,格外地顯眼。
依伊還沒有壞笑完,野性已被撩撥起來的陳錦州翻過身去,把她按倒在身下。低頭,吻住她。
氣氛越來越炙熱,兩人的體溫也越來越高。
所謂小受只不過是陳錦州的假象,他的本質,是個男人。
——是一個深愛了依伊四年的男人!
四年的傾慕,從最初的怦然心動,逐漸沉澱到刻骨銘心,從最初的默默守護,到如今終於能夠抱得美人。透過陳錦州越收越緊的擁抱,依伊感到他跟平時的迥異,不由得驚慌起來。
「陳錦州——」
「給我好嗎?」陳錦州眼眸深邃,跟平日完全不一樣的難以自已,他的聲音已略顯沙啞。
依伊神經再大條,現在又如何看不出他眼中的**?
可是,她原本要留到結婚的……
心亂如麻,矛盾極了。
陳錦州繼續吻她那因為矛盾和**衝擊著,而顯得略為浮腫的唇。他之前做過功課,現在舌尖靈巧地,不著痕跡地一絲一絲侵入,終於徹底融化了依伊的防線,成功突入。
身上的衣衫,不知什麼時候全部褪下,迤邐在地。
滿屋寂靜,只餘下時鐘秒針的滴答聲,還有就是二人旖旎的喘息。依伊的身材,沒有夏若亞和穆曉雲那樣頎長完美,卻充滿了肉感,膚質細膩之處,更勝白玉,毫無瑕疵。
理智的防線一寸一寸地崩潰,終於,在陳錦州顫抖的手抵達自己的敏感點時,依伊瞪大了眼眸,仰視天花板,無力反抗。
「依伊,我愛你。」
陳錦州的唇,在依伊耳邊游移,深情的呼喚,帶著比太陽更高的溫度。
「你愛我嗎?」
依伊頭腦完全放空,含含糊糊地說:「愛。」
「我真高興,依伊,真高興。我會愛你一輩子。」
布藝沙發略顯粗糙的質感,提升著依伊的敏感度。她兩頰酡紅,也不知是酒精作用還是**的作用。直到下面傳來一陣陌生的刺痛,依伊才如夢方醒,驚呼起來。
「對不起,很痛嗎?」
陳錦州停下了動作,再次吻遍依伊。
「忍耐一下,一下就好了……」
「好痛!」
可是依伊眉頭緊皺,滿身大汗。陳錦州從來沒有見過依伊這個模樣,心中不由自主地一緊,他把依伊緊緊地攬進懷裡,然後抽身而出。
「那我們不來了。等不痛再來。」他輕輕吻著依伊耳垂,「不來了……」
驟然消失的痛感,讓依伊放鬆的同時,也回復了神智。她看著陳錦州那還沒有完全平復的激昂,不安地說:「這樣……可以嗎?」
都箭在弦上了,可是陳錦州竟然忍得住?
「沒關係。以後我們可以慢慢來。這種事太勉強的話,對你不好。」
「陳錦州……」
依伊的大眼睛忽然噙滿淚花:「對不起。」
「這不是你的錯啊。」陳錦州笑著摸摸依伊的秀髮,「好了。時候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呢。我要回去了。」
說罷,他彎腰就要去拿自己的褲子。依伊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動作,把陳錦州重新按回沙發上。
「你這樣,也很難受吧?我看科普帖子說過,海綿體充血過後又不能發洩的話,會發生病變的。」依伊玉臂一伸,已經握住了陳錦州的要害,「搞不好會有睪丸癌哦……」
陳錦州白臉透青:「依伊、依伊,已經被嚇得縮回去了——」
他的話,依伊選擇性地無視掉。
「所以呀,還是先發洩出來吧。」
說罷,依伊低下了頭。
陳錦州體內的血液瞬間分成兩部分,往腦袋和某處而去了。大地和天花板再次旋轉起來,他昏昏糊糊地,徹底忘記了世間一切……
……
十五天後,陳錦州和依伊,依約來到靜子的陶藝吧裡。
白天不營業的陶藝吧,沒有晚上那種萎靡曖昧的氣氛,反而正常了很多。因為這次有所目的而來,依伊也不再像炸了毛的小貓一樣到處咬人了,而當靜子珍而重之地捧出那個盒子,打開來時,依伊和陳錦州眼前都是一亮。
「哇——」
一套八件的淡青秘色瓷,分別是兩個瓷碗,三個瓷碟,一個盆子,還有兩個蓮花杯子。
唐詩有云:「九秋風露越窯開,奪得千峰翠色來」,這秘色瓷釉面青碧,晶瑩潤澤,有如湖面一般清澈碧綠。在燈光下散發著溫潤卻令人無法移目的光芒。
「這就是秘色瓷嗎?」依伊對歷史文物並無研究,但是光看這幾件瓷器,就知道它們不同凡響。
靜子拿起一個瓷碗來,輕輕敲了敲,瓷碗叮叮,發出似玉非玉的響聲來。她笑道:「真正的文物秘色瓷,是宮廷御用品,就連大臣也不能使用。它們的胎釉非常薄,密度很高,敲出來的聲音還要清脆動聽。我這個秘色瓷,只有外形,內在還無法做到那種境界。不過用來送禮也算體面難得的了。為了燒這幾件瓷器,可是費了我整整一車的瓷土,要不是看在陳錦州這幾年把學生會打理得有聲有色份上,我才不會動手呢。」
「學姐真會說笑。果然是瓷器精品啊,只是價錢方面……」
靜子揮揮手:「給個成本價就好了。」
那怎麼可以!依伊不假思索地說:「那你不是虧本啦?」
「不是我說,你們兩個的工資,能付得起原料錢就不錯了!」靜子驕傲地挺起胸膛,「所謂『秘色』,意思就是保密的配方。那個方子原料就十分難找,我還動用了我爸的庫存才找出來。可不是普通的顏料。」
「咦,這兩個碗……」
依伊翻起兩個碟子來,貼著金雙鳥還有銀團花的圖案,那雙鳥站在銀團花上,相互對望,栩栩如生,仿若在說著情話。
「這是金銀平托。只是裝飾而已。我想著你朋友是新婚,就弄一些吉祥圖案上去了。」靜子笑道,「唐代人也是這樣,他們其實崇尚金銀,喜歡豪華,就把瓷器的質地也弄得像玉一樣。這秘色瓷,其實就是高級青瓷。唐朝人想方設法把瓷器燒製成玉色,就成了這秘色瓷了。」
「真美。」
穆曉雲和秦卿,一定會喜歡這套新婚禮物。
依伊看著陳錦州小心翼翼地把瓷器收妥當了,心中對靜子的芥蒂早就蕩然無存,笑道:「那麼,靜子學姐。你不賺我們的錢,總得賺我們一頓飯吧?」
靜子看著一臉坦然的依伊,心中忽有所動。
這個丫頭,真的是一點陰影也沒有……
陳錦州一定把她保護得很好。
……
「要辭職?!」
穆曉雲一拍桌子,桌子上放著的陳舊檔案頓時齊刷刷地跳起來,揚起了一尺多高的灰塵。穆曉雲被自己拍起的灰塵嗆得咳嗽了幾聲,揮揮手,說:「為什麼要我辭職?!」
「因為你已經跟我結婚了。」
電話那邊的秦卿,說得一本正經。
「你以後要到帝都來和我生活,我們總不能當牛郎織女吧?」
「——那為什麼你不來跟我一起生活?反正現在宋清副部長看你不順眼,你也跟我一樣閒置著吧?」
「不,我好歹也是個司長,還是有很多日常事務要處理的。」秦卿說,「曉雲,我知道你事業心很重。不過,不光是牛郎織女這個問題那麼簡單。還有迴避的問題。因為我本身在政府裡任職,我的妻子,就要相應迴避了。這是沒有辦法的犧牲,我也不願意。我會跟家裡說,想辦法為你安排工作的。」
老實說,秦卿也不願意看到穆曉雲在家裡閒著。
沒有什麼事情,是比看著一個曾經神采飛揚的職場女人,卻不得不放棄夢想而屈守家門更悲哀的了!
「什麼嘛。對我好不公平啊。」穆曉雲嘴巴撅得可以掛油瓶,儘管心裡理解這些規章制度的問題,可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要接受還是需要時間的。
「不光是這樣,以後你和你的家人也不能出國旅遊了。以及各種的政審……」
「秦卿,我真後悔就這樣嫁給你。」
穆曉雲的聲音無精打采地傳過來,沒有婚紗照,沒有特別的慶祝,登記完第三天,秦卿就跑回帝都上班也就罷了——可是,嫁進秦家,居然還有這樣多的代價!
「曉雲,你再說一次?」秦卿怒極反笑,恨得牙癢癢的,要不是隔了千里之遙,他就馬上就床正法,把這小妮子給「辦」了!
「好吧,好吧。辭職可以。不過要在辦婚禮之前再辭職吧?」穆曉雲說,「日子選好了嗎?我媽最近連被子都買完了!」
s省一帶,婚禮程序並不複雜,新娘的嫁妝也只是傳統的紅盆紅水桶,紅被子,喜餅之類的而已。比較在意的是金首飾一定要多,以致有些新娘子為了顯擺,在婚禮當天戴了滿胳膊的金鐲子,跟非洲部落裡的原始人似的。
女兒嫁掉了,最高興的就是何少霞,她拿出多年存下來的私房錢,為穆曉雲添了許多金首飾——現在都藏起來,不讓穆曉雲見。搞得非常神秘。
可是,辦酒的日子,卻遲遲定不下來。據說因為今年是「盲年」的關係,袁美想拖到2009年的雙春年來辦喜酒。
「還沒有呢。」
秦卿也很著急,因為按照風俗,沒有辦酒還是不好住在一起。他天天要跟穆曉雲打一個小時以上的電話,恐怕挨不到辦喜酒那天,就相思病發作而亡。
而另一邊的秦家,袁美正在跟袁麗一起,跟請來的先生選日子。
「正月裡也有幾個好日子,不過剛過完年,長征可能沒空。而年中的日子就比較少了。年尾的話,會不會時間太久?」
袁美對著手中的單子,蹙眉不語。
袁麗笑道:「你也太講究了,我就不講這些,搞個週末什麼的,大家都方便的時候不是好?」
「一輩子一次的大事,得好好地去看待。不然人家女孩子見咱們家馬馬虎虎的,也不好受是不是。」
「袁美,你還挺在意我這個干閨女啊。」
「你是干閨女,我以後可是媳婦兒。」
正對著單子躊躇不決,那邊秦爵的院子裡,卻發生了大事。
「秦爵,秦爵,不要走!」秦爵的妻子,馬爾佳披頭散髮,緊緊地抱著丈夫的胳膊,「你跟那個狐狸精雙宿雙飛也就罷了,我都可以忍受。你現在竟然要跟她一起到法國去?你不是不能離開國境的嗎?為什麼你要走?」
「公務員不能輕易離開國境,可不是不能離開國境。馬爾佳,你放開我,方晴懷了孕,如果被爸爸知道,她和孩子就死定了!我要跟她一起,把孩子生下來!」
馬爾佳如遭雷擊,呆呆地放了手。秦爵鬆了束縛,連忙閃身離開她遠遠地,淡淡地說:「馬爾佳,是我對不起你。不過我們既然不能離婚,秦家大太太的位置是你的,你就成全我和方晴吧!」
說這話的時候,秦爵一眼都沒有看馬爾佳,他只是把目光專注地盯著自家窗欞,好像能從那裡看出花兒來。
「懷孕了?」馬爾佳喃喃地說,「你和……她……懷孕了?」
「沒錯。」說起外面的女人和她肚子裡的骨肉,秦爵忍不住面露笑容,「我要當爸爸了!馬爾佳,你現在放我走,我會感激你一輩子……」
「什麼感激一輩子呢?」
不怒自威的聲音,秦爵臉色忽然變得慘白。他轉過頭去,袁美和袁麗已經並肩走進院子裡來。袁美眼見這等醜事竟然被袁麗也聽到了,氣得臉色微微發白,面罩寒霜,沉聲說:「秦爵,你要在外面胡來,我也就算了。如今竟然墮落到要拋妻棄家,跟那個女人私奔?私奔也就算了——還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來!」
秦爵見到母親動怒,倒也不生氣,只是慘白著臉笑道:「媽媽。你既然都聽到了,那麼也請你成全一下我吧。我已經三十五歲了,方晴當年那第一胎要是不打,孩子都上小學了,這一次我實在不願意再失去自己的小孩。」
「……」
馬爾佳低低地哭起來,不過袁美知道,這只是她做給自己看的可憐相而已。一回過頭來,秦爵院子裡的保姆,身上準會多幾道傷痕。
「孩子?」袁美問,「幾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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