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不知怎麼,天空又下起了濛濛細雨;威風夾帶凜冽的綿綿雨絲,吹亂了人們額角的鬢髮,上天似乎也在輕歎,時不時有輕微的雷鳴從天際轟然想起。
天邊的顏色是朦朧的、淡紫色的,整整一天都沒有發生變化,而且周圍都是一樣的,沒有一個地方暗沉沉,沒有一個地方醞釀著雷雨;只是有的地方掛著淺藍色的帶子:這便是正在灑著不易看出的細雨。
豪天城,大街上街道兩旁的人行道上擠滿了男女老少,人山人海,摩肩擦肘,路那樣長,人那樣多,向東望不見頭,向西望不見尾。皆佇立在早已被雨水浸濕的地面上;他們似乎在等待著什麼,雙眼盡露迷茫之色,面上滿是惆悵之感。
過不多時,只見一隊穿戴整齊的官兵隊伍,徐徐從遠處的大街上向這邊走來;突然,原本死一般安靜的街上,突然喊聲四起,叫喊連天。
「馮大人無罪,應該立刻釋放……」
「馮大人對我們老百姓恩重如山,皇上應該三思。」
「馮大人是被奸臣誣陷的,還請皇上明察……」
…………
押解馮雲清的官員見百姓有所騷動,於是坐在馬背上對著身旁的兵卒大喊道:「有誰敢第一個發動騷亂,立即殺無赦。」
左右官兵皆嚴正以待,各自握起手中刀槍武器;用矛頭豎對著那些正在嘶聲叫喊的百姓;好像一有誰向前走一步,就要立即動手似的。
人群竄動的百姓隊伍中,有一位生的傾城絕艷的藍衣女子;雙手負劍,立於高處;身旁還站有一黑衣裹身的老者;那老者捋了捋自己早已鬢白的鬍鬚,淡淡道:「雪兒啊!看樣子今天非得要老夫出手了。」
蕭雪柔有些不好意思,拱手道:「義伯,今天又勞煩你前來,真是對不住了。」
義伯將手一攔,阻止道:「馮家與我水晶殿有些來往,就算不是你叫老夫來,老夫也會來的;畢竟馮府被滅,這是件大事。」說完,眼神漸漸鋒銳,望向了正架在囚車上的馮府中人。
雖說昨晚馮雲清已讓家丁下人們都盡快離開馮府躲命,但饒是如此,依然有許多不願棄馮府而去之人;只見大大小小的囚車,共有四五十輛;皆拉著身著囚服的馮府家丁們。
此時,正直一年寒冷時分,天公似乎也並不作美;下起了絲絲細雨,迎合著徹骨寒風,刮得即將奔赴斷頭台的馮家中人,面若無魂,毫無氣色,竟像行屍走肉一般。
站在囚車上,雖身帶腳鐐枷鎖,但見滿城百信如此誠懇相待,馮雲清終於是耐不住滿臉的愁容,露出了一絲笑意;他望了望正和韻兒囚在旁邊一輛車上的陳心琦;朝她微微一笑,盡顯柔骨俠風之意。
陳心琦應了一下,同樣盈盈一笑,隨後將一旁極是鎮定的韻兒湧入懷中;微微道:「韻兒,你真的不後悔嗎?」
韻兒搖了搖頭,用手指向場中正在嘶聲叫喊著的百姓們,似乎有些得意,笑道:「沒想到鄉親們竟然能為我們來送行。」
陳心琦望向場中眾人,見他們此時正在竭力的衝開官兵們的封鎖線,雙眼盡露不忍之色,微微道:「雲清平日愛好施捨,大概這樣的舉動感動了他們吧!所以……」
正說著,喉中一哽,竟抽泣了起來;韻兒伸出玉手,安慰道:「夫人,沒事的。」
陳心琦強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向一旁的韻兒問道:「韻兒,你有喜歡過飛兒嗎?」
韻兒當即羞愧,蒼白的面容上,瞬間紅霞密佈;趕緊將臉側向一邊,嘟嘴道:「哪有……」
陳心琦似乎看出了這位含苞待放的少女心思,用手摸了摸她的頭,徐徐道:「飛兒平日是任性了一點,只要好好**,會改的。」
「沒有,其實少爺人挺好的,只是……」
正搶說間,突然感覺到了什麼,趕緊閉嘴不語;陳心琦苦澀的面容上,瞬間笑意大甚;微笑道:「韻兒啊!你從小就在我身邊長大,你的那點小心思,我還會不知道嗎?」
韻兒無言以對;於是,只好將目光轉開,望向場中正在四處竄動的百姓們;只見,隨著車隊的腳步移近;此時,離前面的斷頭台只有不到百來丈的距離了。
下一刻,只聽押解官大聲道:「帶囚犯入場……」
突然,就在這一聲令下;佇立在街道兩旁的百姓們,突然變得更加的瘋狂了;皆向著正嚴正以待的士卒們衝去;準備展開激烈的搏鬥。
押解官瞬間大怒;坐在高台上大聲喊道:「有誰敢發動騷亂者,立即殺無赦。」
馮雲清被綁在斷頭台上,見百姓這般為了自己,做無謂的犧牲;瞬間大喊道:「請安靜一下,聽我講一講……」
百姓們的騷動應聲而至,隨後,只聽馮雲清道:「我馮雲清一生仰不愧於天;俯對得住地;今天有此一難,乃我之命中注定,還請鄉親們珍惜自己性命,不要為我而受無謂的傷害;如果是這樣,雲清雖死尤憾啊……」
「馮大人……」
百姓一致的跪在地上,寒冷徹骨的烈風,吹散了綿綿雨絲,將他們全身的衣服盡數濕透;但是此時,他們心中的寒冷應該比身體上更來的疼痛吧!
坐在高台上準備執行斬首的官員,見此時百姓情緒有所緩和;於是,手舉令牌,高聲叫道:「時辰已到,立刻行刑……」
站在遠處人群中的蕭雪柔和義伯身子一怔,義伯道:「我一個人前去就可以了……」
蕭雪柔應了一應,知道以義伯一人修為,對付此地官兵已經綽綽有餘。
就在這一刻,突然,只見天空烏雲蠢動,夾風帶雨;地面瞬間被濃黑的瘴氣給盡數的籠罩了;緊接著,只見高空急速向這邊飄來的雲層處,幾道雷鳴作響;隨後,一眨眼的功夫,就見地面又恢復了原本的清明。
蕭雪柔站在原地,知此事定有蹊蹺;果不其然,義伯隨後到來,蕭雪柔問道:「怎麼了?」
義伯有些無奈,道:「我們晚了一步,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說完,望向高台處的那些那些官兵士卒們;只見原本押解馮府眾人的那些士卒,皆七竅流血,雙眼暴突,皆猝死在了原地。
高台上的執行官見此,瞬間大驚,向場下百姓喊道:「馮家罪惡深重,天理不容;是地獄使者將他們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