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走了,除非,你再也不想看見我,我會走得很遠很遠,遠到你怎麼也找不到……
人活著如果沒有波折,怎麼會懂得珍惜?這個世界,最痛苦的是緣盡情未了,而最殘忍的,卻是緣未盡,情已了……
你說,如果以後我們因為其他的原因被迫分開,你會怎麼辦。
我會不停地找你,不停地找,不管天涯海角,直到找到你為止。如果你忘記了我,我會一遍一遍念你寫的詩,一直念到你記起我為止,如果你還是不能回到我的身邊,我會遠遠地看著,看著你過上幸福的日子,即使這樣,我也很滿足了……
枕邊濕濕的,好像是誰灑下的水。
瑩白的天光透過窗紙照進屋裡,處處明亮。林蘇揚睜著眼呆呆地看著雲帳上晃動的流蘇吊墜,閃爍的光華像夜裡的星辰,燦爛卻冷清。
「雁子。」她起身下了床,雁子端著一盆水走了進來。
「主子,等一會兒真娘會把鳳袍拿來給您試。」雁子一邊從架子上取過外衣替林蘇揚穿上一邊說道。
「這麼快?」昨晚秦皓不是說還有幾天麼?
「皇上說早些做好讓您試了才不會誤了時間。」
林蘇揚坐到銅鏡前,雁子撩起她的長髮給她梳頭,當她修長而白皙的脖頸全都露出來時,雁子的臉突地就紅了。
因為林蘇揚正對銅鏡。所以也看見了自己地樣子。脖子地側面和前面赫然印著幾個清晰地淤紫吻痕。很快雁子便裝作什麼也沒看見似地繼續梳著頭。只不過臉上仍舊紅紅一片。林蘇揚愣愣地看著鏡中地自己。伸手在頸上摸了摸。昨晚……他們。沒有……
祁妃讓侍女畫上濃艷地妝。穿上了最華貴地錦緞綢衣。再怎麼說。今天是去立下馬威好叫那狐狸精清楚自己地身份。
帶著幾個宮女經過清翔殿地時候祁妃回頭癡癡地看了一眼那座輝煌地樓閣。為了那個地方。她地理智早已被她地瘋狂所控制。決定了地路就要走到底。否則。她死不瞑目。
寒竹園外站著兩個佩刀侍衛。祁妃一眼就認出他們是宏帝親自帶領地禁衛。因為他們身上穿地衣服和平常地禁衛不一樣。多了一套金絲甲。
祁妃開始猶豫自己今天到底來得對不對。雖是這樣考慮腳步卻未停。接近門口地時候那兩個禁衛伸手便攔住她。
「娘娘止步。」其中一個侍衛對她說道。
「大膽,祁妃娘娘也敢攔!」身邊的宮女首先就上前喝斥道。
侍衛對宮女的喝斥絲毫不為所動,依舊面無表情地說道:「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踏入寒竹園半步,娘娘請回。」
宮女氣極還欲爭吵,祁妃攔住了她提高了聲音對侍衛說道:「本宮聽說這園子裡新來了一位妹妹。皇上甚是寵愛,既是皇上重視之人本宮也只是想來瞧瞧妹妹需要些什麼,本宮這個做姐姐的也好幫著置辦置辦。本宮知曉兩位侍衛難處。如此,本宮只好改日再來了。」
說著便轉了身要走,這時從園內傳出了一個女聲道:「娘娘且慢。」接著便有一個侍女模樣的人從裡面跑了出來。
「兩位大哥,主子想請祁妃娘娘進去聊聊,請兩位大哥通融通融。」雁子先是瞄了一眼聞聲停下的祁妃然後用不冷不淡的聲音對侍衛說道。
聽了這話,侍衛便收了手。雁子轉頭對祁妃說道:「祁妃娘娘請進。」
祁妃心裡氣怒不已,什麼時候自己竟然受到這樣地對待,進出一個園子還要讓一個宮女來說情?這姓元的是專門給她難堪的麼,明知自己是祁妃卻不親自出來迎接?
氣歸氣。祁妃還是跟著走了進去,剛走進幾步身後跟隨而來地宮女卻被攔了下來,她回頭怒視著那兩個侍衛。見他們不為所動,無可奈何朝宮女使了眼色讓她們等在一邊。
祁妃跟著雁子走進屋裡的時候就看見一個白衣女子悠閒地躺在軟榻上看著一本書,見她進來,那女子忙起身道:「姐姐快請坐,雁子,上茶。」聲音入耳清脆婉柔,似乎。有些熟悉。
祁妃一眼望見的是女子挺著的大肚,心中氣悶不已,果真是珠胎暗結,她還以為宏帝早就不在意子嗣問題,自己也樂得讓皇兒沒有競爭對手順利登上寶座,誰想到……
她眼中帶著怨恨地看了看林蘇揚的肚子,然後抬頭就換上一副笑臉說道:「妹妹有孕在身,可別累著了才是……啊……」祁妃踉蹌著後退了幾步,顫抖著伸出手指向林蘇揚。「你……是人是鬼?」
林蘇揚皺了皺眉。雁子端著涼茶走進來氣憤地來到祁妃面前說道:「祁妃娘娘,請注意您的言辭!」
「雁子。不得無禮。」林蘇揚斥道。
不愧是在深宮生活的女人,祁妃很快就平靜了自己的情緒,看向林蘇揚的眼裡仍舊帶了恐懼。
「妹……妹,你……」
「姐姐是想說我為何與林太傅長得相像吧?」林蘇揚淡淡地笑道,「姐姐不必害怕,我和林太傅沒有任何關係,只是面貌相似而已,況且,他是男,我是女,區別可大著呢。」
「怎麼可能這麼像?」祁妃望著她喃喃自語,林蘇揚地面貌從她腦海裡閃過,再一細看,的確還是有些不一樣的。那林太傅她雖沒見過幾次卻知他生性淡漠,態度永遠溫文有禮,而這個元風兒,絕美的面貌多了幾分嫵媚妖嬈,比剛入宮時的玄歌都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她眉眼間雖也有幾分漠然卻隱含著不少成熟和即將成為母親的愉悅。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是那個大央才子林太傅?
林蘇揚看著祁妃的臉色幾經轉變,到最後還是歸於了平淡,柳眉微蹙,這個女人,不簡單啊。
兩個各懷心思的人口不由心地拉扯了幾句,其間祁妃不止一次看見林蘇揚脖子上的印痕。她也是女人怎會不知那是什麼,看向林蘇揚地眼神中又多了些憤恨。
閒談了一陣子,雁子就帶著那日替林蘇揚測量身段的婦人進來了。
「主子,真娘把衣服帶來了。」
「嗯,你讓真娘先下去休息休息吧。」林蘇揚說道。
祁妃看了看正要離去的婦人,這不是衣坊地真娘嗎。她怎麼來這裡?眼睛不經意間瞄到了真娘手裡的包裹,那散開的地方露出了裡面的一角。翠玉煙羅!祁妃不由全身一震,臉色瞬間蒼白起來。
林蘇揚看她神色不對忙關心地問道:「姐姐這是怎麼了?」
祁妃愣愣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說道:「恐是天熱太累,姐姐就先回去了,妹妹如有什麼需要派人知會一聲,姐姐一定辦到。」說著也不等林蘇揚有所挽留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雁子拿著做好的鳳袍走進來,「主子,祁妃娘娘有什麼急事麼。走得這麼匆忙?」
林蘇揚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手中的東西,心不在焉地說道:「應該,有吧。」
這是一件衣服又不是一件衣服。因為沒有任何一件衣服有它這麼輕柔,細膩。淺藍地顏色卻泛著銀白地光,從頸項至袖口,甚至到下擺都用金絲勾了邊,金白交叉,在整件衣服的邊緣鍍上了一層暈圈。
衣服地正面,用南絲綢線細細地繪了一幅鳳凰于飛圖,翎羽四張,鳳凰頭高昂。一股天生的高貴氣勢便透了出來。鳳凰身則是斜繪在翠玉煙羅之上,尾羽騰飛在腰部,其餘部分就順著煙羅紋路正面延上,而下擺部分是用銀絲勾勒的幾朵祥雲,下擺前短後長,後面一截多餘的地方上更是做成了飛雲的形狀,圓潤重疊,看起來華貴而不繁複。
懷了孕,衣服就不能束腰。只要就讓它這樣垂下。由於鳳袍長及地面,穿上身不僅把林蘇揚的腳遮住了後面更是拖了老長,她試著走了幾步,感覺還很不習慣。這個衣服太過輕巧,穿上就像沒穿一樣讓她很是彆扭。
因為翠玉煙羅本身地顏色並不適合用在皇后冊封大典上,所以真娘特地還做了一件大紅的半透明紗衣,到時候直接套在外面就行。
雁子目瞪口呆地盯著穿上了鳳袍的林蘇揚,嘴裡結結巴巴地說道:「主……主子……您……真是太美了……」
林蘇揚抬起頭朝她笑了一笑,「你這丫頭還真會逗人開
雁子立刻感到一陣眩暈。雙手驀地摀住了眼睛。「完了完了,看到這麼美麗地景色。今晚肯定睡不著覺了。」
林蘇揚輕聲笑了起來,一旁的真娘也是驚艷無比地看著眼前的這位貴人,自己的手藝那是沒話說,更何況這次的材料還是至寶翠玉煙羅,虧得自己當時把這娘娘全身的尺寸量得仔細,要不然鳳袍做不好自己的小命兒恐怕也保不了了。雖然宏帝說過讓她放心大膽地去制,可誰不知世上僅存的翠玉煙羅就那麼一匹,一針繡錯整件袍子就毀了。
「真娘,你的手藝可真好。」林蘇揚看著身上地這件衣服由衷讚賞道。
「謝娘娘誇獎。」真娘喜滋滋地答道,娘娘高興,皇上那兒的賞賜定是少不了。
雁子把真娘送走後就從廚房裡端來一碗湯藥,「主子,該喝藥了。」
「喝藥?我沒生病。」
「皇上說最近天兒熱,擔心主子會中暑特地命御醫開了方子熬些降熱的藥過來,囑咐讓主子沒事的時候喝一些。」雁子說道,「主子真的不喝嗎?」
林蘇揚把換下來的鳳袍擱在了床上,說:「算了,拿來吧,明天就不用了。」端過藥忍著苦將它喝完,把碗遞給雁子的時候心裡冒出了一句:這味兒,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