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秦柯所料,三日後便有來報說吉科帶領三千精兵攻打晏州城,連攻兩日未遂,竟於城外就地紮營,欲將晏州圍困到底。
「晏州乃我西北重要門戶,若一旦被攻下,則相近的和州、齊州必將失陷,喀沙十省中弱外強,而這幾個地方恰好直逼十省中心,如此一來,西北領土危矣。」秦柯是小看了藩國的實力,以晏州固若金湯的城防和四千精兵的死守,吉科要想攻下它也算癡心妄想,然而最關鍵的問題是近幾天這邊藩王非但不是毫無動靜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向秦柯宣戰,意在阻止他派兵前往晏州支援,由此,秦柯也更加確定今次的行為不止藩國一個,相信過不了多久,在後面煽風點火的真正謀劃者就要浮出水面。
這日,秦柯手下十員大將全都聚在主帳商討作戰計劃,忽聽外面傳來一聲「急報」,秦柯擰著眉把那人叫了進來。
「稟報大將軍,晏州有消息傳來,城內百姓在一夜之間無故中毒,經查發現城中水源有一半被下了毒,此時晏州城內已是人心惶惶,雲副將請求將軍派人前去支援。」
「啪」地一聲,秦柯寒著臉一掌拍在桌上陰冷道:「好一個藩王,好一個吉科,卑鄙至如此,竟然向水中下藥!」晏州水源共有十三處,其中六處被污,如今僅有七處可供飲用,然晏州城內百姓尚有兩千餘人,再加上四千將士總共就有六千多人要用這七處水源,若是源頭永不乾涸還好,偏這些水流極易受西北天氣所影響,近段時間也不曾下雨,如果吉科真是鐵了心要將晏州困死,興許等不了多久就能實現。
「報——」又一聲急報傳來,此時秦柯的臉已是冷如冰霜,不發一言地站在那裡。
「稟報大將軍,有探子回報說藩王又增了兩千兵馬正往晏州趕去。」
一旁的將領早已忍不下去,紛紛上前領命要往晏州。目前晏州只有雲水寒和另一名副將獨守,加上這次的下毒事件恐怕已是忙得焦頭爛額。秦柯思量再三,立刻決定派遣得力副將肖猛和崔戚兩位將軍帶領五千兵馬前去晏州救援。肖猛與崔戚經商討決定分東西兩路同時進軍,這樣既可以迷惑藩國視線又能防止對方伏擊。
待兩位將軍整裝出發的第二天,秦柯就暗裡找了幾十名武功高強的心腹喬裝改扮護送秦羽和林蘇揚返回河丹。現在形勢多變,即使讓她們跟在身邊也是危險至極,到了河丹至少還有林子言能全力照應。
林蘇揚深知自己留在這裡於事無補,倒不如早些回到河丹也好少了秦柯的顧慮,勸說了秦羽,幾人便在當夜往河丹返回。
司君行一直跟在林蘇揚身邊,在軍營的時候他就和普通士兵一起,是以秦柯還不知道他的存在,而秦羽自林蘇揚到來後就日日跟著她不放,所以倒也和司君行聊得熟了起來。
經過連番地趕路。好不容易走到了河丹郊外。只還有一天地路程就安全了。林蘇揚見大家都疲憊不堪地樣子於是停下來讓他們休息一晚再走。
西北地野地不像東邊那樣草木叢生。而是大片大片地戈壁淺灘。時不時飛沙走石。一場過來會連人也給淹沒下去。
找了背風地地方生火紮營後。司君行便坐到了林蘇揚身邊。
林蘇揚盯著勢頭正旺地火堆說:「我總有一種不好地預感。」
司君行正拿著一根棍子在沙地上亂畫。聽到她地話後手裡一頓。問道:「為什麼會這樣想?」
「不知道。」林蘇揚搖搖頭。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只是這種預感非常強烈。
司君行瞧了瞧周圍,見沒人注意,便貼近了說道:「別擔心,也許是你想多了,聽說懷孕的人很多都會這樣。」
林蘇揚轉頭瞥了他一眼,「你懂得還挺多。」
「那是,好歹我也是要當爹的人了,不多瞭解這些怎麼行?」司君行嬉笑著說,見林蘇揚的臉色不是很好,知她定是還在為這件事介懷,於是輕聲說道:「你和孩子是我的唯一,不管有什麼危險,我都會好好保護你們,所以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平心靜氣,不要憂慮,一切還有我。」
「就算你沒了武功我也相信你能保護我們,只要你別離開,我就能堅持下去。」林蘇揚低頭歎道,卻不見司君行眼中莫名地閃過光亮。
秦羽拿著水袋愁著眉走了過來,林蘇揚抬頭看著她問:「怎麼了?」
「沒水了。」秦羽把水袋翻了個轉兒,最後一滴水從裡面流出來滴到了地上,然後瞬間滲進黃沙裡,「明天下午才能到吧?」她舔了舔乾干的嘴唇說道。
「我知道哪兒有水,給我吧。」司君行伸手拿過秦羽手中的空水袋說,「你們先休息一會兒,我很快就會回來。」
秦羽轉過頭問林蘇揚:「他來過這裡嗎,怎麼知道附近有水?」
林蘇揚搖著頭,望著司君行的背影發呆。揮去心裡的不安,她拉過秦羽,低聲在她耳邊說道:「羽兒,你願意以後和我們一起離開嗎?」
秦羽怔了一會兒才明白她說的我們指的誰,苦笑道:「怎麼會不願意,只有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就行了,況且我也看得出司君行很愛你,他是個好人。」
林蘇揚笑,「是啊,他是個好人。」笑容裡是說不盡的幸福。秦羽瞧著她的樣子,一陣酸澀湧上來,痛不是痛,苦不是苦。
兩人一陣沉默,不久卻聽得在周圍巡視的人匆忙跑過來說:「大人,有追兵過來了,大人快隨屬下撤離。」側耳細聽,遠處果然隱隱響起轟隆隆的馬蹄聲,看樣子人數不少,從方向判斷,絕不是河丹的人,林蘇揚心下一緊,司君行還沒回來!
那人見林蘇揚還在躊躇不決,於是急道:「大人快隨屬下離開吧。」
秦羽左右四望,突然驚喜地叫道:「他回來了。」林蘇揚順目望去,只見司君行拿著滿滿的水袋焦急地趕過來,見她們還站在那裡,嘴裡大喊道:「怎麼還在這裡?快走,追兵來了。」
把水袋放到秦羽手上,拉過馬就讓她們上去,他也翻身坐到了林蘇揚的後面,馬鞭一甩就往河丹城奔去。
秦羽和林蘇揚的馬跑在最前,其餘的人在後面呈扇形護著她們。強烈的顛簸讓林蘇揚心裡的噁心感一波又一波地襲來,她緊緊抓住馬的鬃毛,忍住胃裡的翻騰,身子卻一點一點往前面傾倒,突然小腹傳來一陣劇痛,她猛地放了手,整個人便向側邊倒去。司君行手臂一彎將她攬進了懷裡,藉著明亮的月光發現她緊閉著眼,額上冷汗直流,這才想起她的身子不能這樣趕路。
司君行朝後面望了望,發現追兵漸漸臨近,來不及多考慮,咬牙抱著林蘇揚就跳下了馬,順手在馬臀上甩了一鞭,那馬便嘶叫著繼續狂奔。
「分頭走。」司君行大吼一聲,人已如輕飛的燕幾起幾落就消失在夜色之中。秦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明白如果她也跟去,勢必會將他們兩人陷入困境,狠下心,她偏了馬頭,往另一個方向趕去。
由於本就是夜晚再加上縱馬帶起的滾滾沙塵,所以追趕的人根本就沒發現前面有人棄馬離開,秦羽的這一轉,後面所有人也立刻跟了去。
司君行抱著林蘇揚不歇氣地趕了很久才停下來把她放到沙地上。
「蘇揚,醒醒,快醒醒。」他緊張地疊聲叫道。
林蘇揚使力地眨了眨眼,睜開看見司君行焦急的臉,她扯動嘴角,艱難地露出一個笑說:「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