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兒我的耳朵」鋒緊蹙著眉,臉色蒼白,一臉難受地抱著自己的頭,摀住自己的雙耳。
無論他怎麼做,耳邊都好像聚集了上萬隻蒼蠅那樣「嗡嗡」作響,吵得他心煩,頭痛劇烈,腦袋好像要從裡面炸開一樣。
而邵初琪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也無計可施。若換作以前,她還能拿出自己的銀針往鋒頭上的穴位針扎幾下,緩解他的痛楚。
只是現在
無一針在手。
火光閃爍,像被風吹過一樣忽閃忽滅,將邵初琪還有蹲坐的火堆前的小狐狸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映得時深時淡,投射到地面、牆壁上,好像一副由大自然親身描繪而成的畫,透露著最原始的氣息。
幾粒火星,從熾熱冒著明火的火堆中竄了出來,升到空中,發出「辟啪」的一聲。火星炸開,變成細小的星光點點,落到地上,溫度漸失,與地上的灰屑融為一體。
鋒抱著頭,一臉痛苦地摀住自己的雙耳。在掙扎了一會兒之後,當著邵初琪的面,眼珠一翻,眼皮一合再次陷入昏迷中。
邵初琪挽住鋒的手臂,輕輕地推了推他的身體,想要將他喚醒。然而他——卻好像陷入無盡的昏睡當中,任憑邵初琪怎麼叫他,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眉頭緊鎖,鎖住的是他對莫名的聲音而感到的煩悶還有頭上劇烈的疼痛,在他再次昏迷之後再也沒有舒展開來過。蒼白的臉龐,豆粒大的汗珠從額上冒了出來,浸濕他額上的鬢髮,髮絲雜亂地黏連在一起,但卻不影響他與生俱來的英氣還有俊意。
接下來的夜,注定無眠。
天上的皎月被一層烏雲所掩蓋。往人間傾瀉、覆蓋在各種植物身上的月華也因此消失地無影無蹤。許是,在樹林中狂歡的夜間動物還有小昆蟲覺得這一場宴會,沒有了月華的照射,就如同人類沒有了燭光,整個世界陷入一片黑暗,這樣的宴會再舉行下去也沒有意思。所以,不約而同地回到自己的窩裡好好呆著。
也不知是不是少了動物、昆蟲們的狂歡、吶喊,整個清幽、鮮有人踏足的樹林,氣氛一下變得沉悶起來。
天——像被上好的墨水浸染過一樣,烏黑看不到邊際。幾條暗紅色的電龍,彎曲著身體穿插在烏黑的雲中,顯得格外耀眼。「轟隆隆」的雷聲似是龍吟,由遠及近傳來,落到樹林上空。不知從哪裡刮來的一陣勁風,竟將樹林中的樹木刮得東倒西歪,樹葉間相互摩擦的聲音,發出響亮的「唦唦」聲,傳遍整個樹林。
突然,一道雷電從天而降,落在裡山洞口不遠處的一棵參天大樹上。
樹——眨眼間的時間便被劈成兩半,塵土飛揚,隨後立即燃燒了起來。
躲在山洞中的邵初琪、鋒還有蹲坐在一旁的小狐狸,在閃電落下的那一刻,渾身上下就好像有一條電流流過,渾身發顫、發軟,抽搐了兩下。
在聽到閃電劈到大樹身上發出來的巨大聲響之後,邵初琪和鋒的肩膀更是出於本能地顫動了一下。
至於小狐狸,在聽到外面這麼大的聲響,身體一下躍過燃燒的火堆,來到邵初琪的身邊,窩在她的懷裡,身體不斷在顫抖。
邵初琪看到渾身雪白的狐狸,受了驚一臉害怕地窩在她懷裡動也不動,立刻蹙起了眉,抬起手將小狐狸拎出她的身邊。
「一邊呆著去,也不知你身上髒不髒。」她語氣不耐地說道,眸中朝小狐狸拋出一枚冷光,然後將手放到鋒的額上。
「怎麼會這麼燙?」邵初琪的手剛從鋒手上撤離,立馬貼上自己的額頭,對比她與鋒身上的體溫。
一對比之後,邵初琪覺得鋒身上的溫度熱得燙手,她立馬站起了身。與此同時,被她一手拎到一邊的小狐狸撲了個空,身體被掀翻在地,露出粉嫩的肚皮,樣子煞是可愛。
邵初琪又從身上扯下一塊布料,將它放到事先準備好的清水中浸濕,然後擰乾將它放在鋒額上,借助浸過水還透著絲絲涼氣的布料,將鋒身上多餘的熱度驅散。
雨,大概在天雷劈中大樹後不久就開始傾盤而下。好像人心中壓抑了很久的負面情緒,一旦出現缺口便一發不可收拾,勢要將身邊的事物好好地虐待一番。
大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待停下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夜晚。整個樹林裡的植物,在經過這一場風雨之後,就好像經歷了一場大屠殺。
數不盡的細小樹苗在經歷這一場風雨之後,被連根拔起,橫躺在各種遭遇相同的植物身上,重重疊起。
在此期間,鋒身上的溫度時高時冷、忽冷忽熱,邵初琪一時忙著幫他散熱,驅散身體內多餘的熱度。一時忙著添加柴火,並將自己的身體作為取暖的工具,抱著鋒將自己身上的溫度傳給他。
忙碌遇上擔憂,總會顧不上自己。架在火堆邊上的燒雞被火烤得流油,發出的肉香充斥著整個山洞。但現在邵初琪心裡只想著鋒的事,縈繞在鼻尖,充斥著整個山洞的肉香對於現在的她來說,跟無色無味的空氣差不多,直接將自己已經餓到空腹的肚子忽略掉。
但蜷縮成一團的小狐狸可不管什麼冷不冷熱不熱的,它害怕的是天上的雷聲,但是在烤熟了的野雞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引誘下連膽子也變得大了起來,它匍匐著身體,一尺一寸往火堆旁已經烤熟了的野雞靠近,修長的嘴巴咬住架著野雞的木架子,將它拉到。
烤熟了的野雞應聲而下,落到地上染上了一層黃泥,但這並不影響小狐狸對它的食慾。
只見它張大著
嘴露出鋒利的牙齒,將烤熟了的肉一點一點地從野雞身上扯下,吞到肚子裡,就連原本讓它感到極為害怕的雷聲,此時也失去了本身震懾它的威力,對它充耳不聞。
時間一點一滴逐漸流失。
眨眼間,黑夜悄然而去,天空泛起了一圈魚肚白。
紅艷的太陽,像個害羞的少女,以白雲做紗擋住自己羞紅了的臉,一點點地從雲裡露了出來,將第一縷陽光投射到鋒的眼中,似是可以地逗弄。
許是被陽光印得刺目,鋒的劍眉皺了皺,抬起另一隻沒有被邵初琪壓著的手,將清晨第一縷陽光擋住,讓它不要灼傷自己的視線。
接著緩慢地撐開自己眼縫,細細地打量眼前所看到的這一切。
他想坐起來活動一下自己酸痛的筋骨,卻發現邵初琪一臉恬靜地閉上雙眼,睡得很是香熟。
鋒側了側身,放輕自身活動的動作,與邵初琪面對面,細細打量著她恬靜的面容。
抬起手從她的黛眉、高挺的鼻子、紅潤的朱唇一一滑過,最後停留在她紅潤的朱唇當中,看著她喉嚨不自覺地上下滑動了一番。
只見鋒將自己的唇一點點朝邵初琪靠近,一個吻輕輕地落到邵初琪的額頭上,接著含情脈脈地看著她。
邵初琪在鋒的吻落下之前,只感覺到一絲微微地刺痛,好像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令她很不舒服,接著又出來一陣瘙癢。
修長而濃密的眼睫毛在鋒吻了她之後,顫動了一下,像一隻受驚的蝴蝶,顫動了一下它的雙翅。
接著邵初琪想鋒那樣,撐開一條眼縫,好讓自己適應當前的光度,然後慢慢睜開。
「琪兒,早啊。」鋒嘴角揚起,露出一抹如沐春風般的笑容,看著一臉茫然與困意的邵初琪。
邵初琪聽到他嘶啞中帶著些慵懶的聲音,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了,所以閉上雙眼,如夢囈般說道:「鋒早啊」輕微的鼾聲從她的鼻腔中發了出來。
鋒看到邵初琪現在這個樣子,輕笑出聲。
笑聲傳入邵初琪的耳中,即時將她腦中的困意驅走大半。
只見她緊閉著眼睛,抬起手,往鋒滿佈鬍渣的下巴摸了一下。
睡夢中,就是這樣的觸感令她極為難受。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呢?
手一路往上延伸,將鋒凌角分明的臉都摸了一遍。
鋒對於邵初琪這個舉動,並不感到不耐煩,只感覺到親暱,心中有一股暖意悄悄地升起,一路先上化為他嘴角上明艷的笑容。
「琪兒,你在幹什麼呢?你想知道是不是我,大可睜開眼一看便是了,何必要這樣亂摸了?」
「莫非你喜歡這種調調?」邵初琪聽到鋒玩味的聲音,緊閉著的雙眼「唰」的一下睜開,倏忽一下坐了起來。
雙手各捏著鋒一邊臉,盯著他的眼睛「鋒你沒事了?」
鋒聽到邵初琪的話,笑了出聲「我能有什麼事?這不就醒來了麼?」昨晚身體忽冷忽熱,腦海中也陷入一片混沌狀態,什麼東西都思考不了。他撐開一條眼縫,朦朧中看到邵初琪拿著手中濕潤的碎布搭在自己的頭上,一臉擔心地看著自己,幫自己將身上多餘的熱量散去。
想到著,鋒覺得渾身上下被一股暖意包圍的時候,也感到心痛。
他張開雙手,將邵初琪抱入懷中,頭枕在她的肩膀上,吸著她身上的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