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夕顏我會救醒,但,我要親眼看到她醒過來,我還要你藥人谷應允我一個條件,至於內容等我想到再說,這個條件甄谷主能夠答應吧?」
葉非凡目光如炬,只等華宇翔點頭同意。
短短瞬間,他已經做出了最後的交換。儘管心裡明白,即便華宇翔什麼都不同意,自己依舊會去救夢夕顏,但前提是要親眼看著夕顏醒過來,親耳聽她開口講話。這是自己的底線。
華宇翔原本準備離開的身形,定在了當地,似乎是在做著最後的掙扎,「葉樓主,此地是藥人谷,不是你的煙雨樓。夕顏,夕顏她已經昏迷了數月,紫玉神丹固然神奇,但能否救醒她還是未知數。若救不醒,你難道在此地逗留下去?那我藥人谷豈非變成了笑話?」
葉非凡細細的揣摩,知他已經讓步,只待最後的一爭。一個是藥人谷的谷主,一個是煙雨樓的樓主,同有責任,自然明白這裡面的擔憂,藥人谷也的確有規矩,到陰陽府求事向來都是當日離開,斷沒有逗留的道理。
「好,我再退一步。我們以十日為約,十日後,不管夕顏是否醒來,容葉某帶一個人來見她。」葉非凡飄逸的眉已經微擰,再讓出新的一步。
「好。那就十日為約。」
留下藥丸,葉非凡果真依約離開了陰陽府。
紫色的藥丸,飄散著特殊的香氣。
自那日約定,華宇翔就一直埋頭研究這顆藥丸。藥是稀世奇藥,他也相信葉非凡不會有詐,但有些東西是適得其反,不是好東西就一定有好的效果。
初聞葉非凡帶著紫玉神丹來,他的心裡驚喜大於一切,只覺得夢夕顏這次一定有救了。
但,如今藥丸真實的擺在了自己的面前,卻又猶豫了,這就像是一個病入膏肓之人,若你一味的給她供給補藥,只會加速他的消亡。
好在自夕顏昏迷,他一直在以各種補藥為她維持生命,縱然消瘦卻也將她的血氣保持的很好。
幾乎是翻遍了所有的藥典,幾個晝夜的鑽研,反反覆覆的對比。華宇翔終於定下了決心。
紫色的藥丸被以青竹水細細的化開,一點一點的傾入夢夕顏的口中,再以內力細細的導入。
懷著重燃的希望,懷著絲絲的期盼,華宇翔細細的觀察著夢夕顏每一點每一點的變化。
安然的度過了服藥的第一個晝夜。卻也給守候的人澆上了第一盆冰冷的水。
已經度過了最最危險的時刻,本該慶幸。卻也因為沒有絲毫的起色,而湧現了新一輪的失落。
這一晚,極度疲倦的華宇翔終於抵不住睏倦,昏睡在夕顏的身側。
已經是第八日。幾乎又要放棄一切希望。華宇翔最後的防線也瀕臨了崩潰。
「夕顏,夕顏,你為什麼還不醒?為什麼?難道是對我欺騙你的懲罰?不,這不公平。」一直以來掩藏在內心深處的那些憤懣,那些情緒,種種的絕望,在這一刻無端的爆發,卻依舊不敢傷害那睡夢中的人兒。
「是你自己無端的闖入我的迷幻谷。是你自己非要固執的選擇活下來。是你以你的美貌,你的聰慧,你的可愛,你的一切魅惑了我。都是你,你無端的挑弄,讓我不忍心再殺你,讓我慢慢的習慣擁有你。你已經答應嫁給我,可是卻在大婚之前昏迷,夕顏,你是在故意逃避我嗎?我不准,我不允許!」
暴怒的掀翻了竹屋內的一切,爆裂的竹節,插傷了他的手掌,猩紅的血滴落在枯黃的竹節上,泛著墨紅的色澤。
「夢夕顏,就算你一直不醒來。我也不會放你走,不會,更不會然葉非凡帶走你。你只能屬於我。」
彷彿如一隻困獸,在一次又一次承受了絕望後的低吼。
「你躲不開我,你躲不開我的。我會想盡一切辦法,一定會讓你醒過來!一定。」
十日之約。對葉非凡來說真的不是一個讓人高興的事情。
還記得上一次的十日之約,他失去了姑蘇小小。
那個調皮可愛的人兒,只留下一張字條承諾十日後回來,卻一去不返,將與他相關的一切全數忘記。
又是一個十日之約。區別僅僅是,這是自己的選擇。其實可以有很多的選擇,可是卻固執的選擇了十日。
其實也細細的詢問過,紫玉神丹發揮藥效的關鍵就是第一天,但葉非凡還是固執的選擇了十天,他期待小小能夠真的兌現十日之約,哪怕已經遲了許多。
這一天,葉非凡再次來到陰陽府,只是他雪白的身影後,一個淺藍色的身影焦急的等待著。
俏麗的臉,難掩的焦急和等待。自從知道姑娘還在,自從得知她失憶。小影一直在焦急的煎熬著。
她好恨自己,恨自己的不夠聰明,恨自己的學藝不精。
如果她的武功再好些,如果她再聰明些。絕不會讓姑娘一個人涉險。
姍姍來遲的華宇翔,一臉的青灰。
十天,仿若一個輪迴。華宇翔從一個風姿英發的少年才俊,變成一個暴躁狂怒的神經男人。
金色的面具可以遮掩駭人的臉色,卻遮掩不了充血的雙眸,遮掩不了他略帶蹣跚的步伐。
葉非凡在看到那個身影的瞬間,一顆滿是期待的心瞬間跌倒了谷底--夕顏,她沒有醒。
「姑娘!」身後的小影,看清華宇翔懷中的少女,已經迫不及待的奔了過去,卻在看清華宇翔眼眸的同時止住了腳步。
冰冷的眼眸散發的是低於一般的冷意,讓人不得不止步,不得不退讓。
似乎是怕吵醒了懷中的人兒,華宇翔以小心翼翼的姿態慢慢將夢夕顏放好,轉臉看向葉非凡,低啞的開口,聲音裡再不復之前的意氣風發:「我用盡了一切方法,耗盡了一切精力,可是她,還是不願醒來。」
小影已經不顧一切的撲到了夢夕顏身上,從最初的詫異直接變成了哭天喊地--「姑娘,你說過會一直帶著小影的,你不能不要小影,不能不理小影啊。你醒醒,你醒醒啊……」
兩個失落的男人,一個喃喃自語的女人,加上一個一直昏迷的夢夕顏。原本陰森的陰陽府,此刻更是陰風慘慘。
「藥人谷已經兌現了之前的承兌,日後若煙雨樓有事來求,只要拿著我的這塊令牌,無有不應。」近十日的折磨,華宇翔再也無力堅持。
葉非凡似乎還有一絲的不甘,但看著華宇翔帶著絕望的眼神,又無法開口阻攔。
想來夢夕顏的昏迷已經讓他瀕臨崩潰的邊緣,他是用全部在愛著她吧,哪怕她已經無藥可醫?突然的感到可怕,怕自己這次是真的失去姑蘇小小了。
不再猶豫,葉非凡緩緩的走到小影跟前,淡淡的開口,「小影,我們走吧。這不是小小,她是甄谷主的夫人,夢夕顏。」
說罷,葉非凡不再停留,緩緩的向外走去,這一刻他突然覺得原來愛一個人,有很多種。也許眼前的男人在江湖中的聲明不好,但他的確在用一切愛著夢夕顏。
「樓主,姑娘,姑娘,姑娘她好像動了,她好像動了……」小影語無倫次的近乎神經質的話,卻成功的讓兩個男人全都一怔。
「夕顏!」
「小小!」
兩個呼喚同時響起,下一秒,夢夕顏的身邊已經多了兩個神情緊張的男子。
華宇翔慌張的為夢夕顏把著脈,動作間早就失了一貫的沉穩,葉非凡側眼打量,他竟在輕輕的發抖。
「葉樓主,請你帶著這個女人先行退避,我要給夕顏施針。」一通雞飛狗跳的忙活,華宇翔似乎有了什麼新的發現,恢復了之前的沉穩,朗聲的叫了人,將他們帶下,伸手取出銀針,埋頭開始了忙活。
小影為難的看著葉非凡,終究還是乖乖的低頭跟著走了出去--這谷主對姑娘的擔心發自肺腑,小影不是傻子,不是不懂。
一個時辰,不長也不短。
華宇翔小心的為夕顏施著針,每一針紮下,又小心的反覆的觀察了夕顏確實無恙,才敢再行出下一針。
二十針,足足用了一炷香也不曾施完。
摸一把額頭的汗水,華宇翔在施完最後一針後,卻發現夕顏的體內那股一直潛在的內力竟然再次開始隱隱的發作。想到上次夢夕顏就是因為這股內力發作才會七竅流血最後昏迷,華宇翔登時頭大如斗。
果斷的喂夢夕顏吃下一顆藥,揮掌以內力拍在了夢夕顏的後背。華宇翔驚訝的發覺自己近二十年的內力修為進入夢夕顏的體內,立刻被夢夕顏體內的內力所帶動,根本沒有達到想要幫她平息內力的目的。
源源不斷的內力注入,華宇翔警覺,夢夕顏體內的內力似乎是一種摧毀一切的氣勢不僅不為她本人控制,更不為他的內力所制。
苦苦堅持了近一個時辰,華宇翔感覺自己已經瀕臨絕境,但夢夕顏體內翻滾肆虐的內力,依舊洶湧,一縷鮮血已經在夢夕顏的嘴角無聲的流下。
「夕顏,你醒醒,你醒醒,你要試著去控制你自己體內的內力,不能讓她反噬了你,夕顏!」濃烈的不安再次襲上華宇翔的心頭,這是一種幾乎肯定的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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