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夕顏噘著一張粉嘟嘟的小嘴,一語不發的看著左護法倒地,眼神中說不出是厭惡,是怒意,還是其他。
看著面前已經被徹底放倒的左護法,夢夕顏小心的上前,試著想要揭下他臉上的人皮面具,只聽見淺淺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夢夕顏循聲望去卻見鬼面自地牢一角轉出。
「你?」夢夕顏看著眼前醜惡的一張臉難掩吃驚,來人正是鬼護法。
「夢夕顏,你果然有些膽識。老夫差點看走了眼。」
鬼護法慢慢踱步過來,夢夕顏只覺到一種無言的壓力,自己恨不能步步後退。
暗暗定了定心,夢夕顏一臉平和的開口,「看樣子這地牢還真是好地方啊,冒牌的木護法,鬼護法先後來到地牢,夕顏自認沒有那麼大的魅力,想來鬼護法也不是為我來的吧?」
鬼護法醜陋的臉似乎是笑了笑,落在夢夕顏眼中越發的詭異,只見他伸手探了探左護法的鼻息,感受到對方口鼻處的溫熱,又緩緩抬頭對上了夢夕顏,「丫頭,你死到臨頭卻還有這番膽識,倒叫老夫見識了。不過,你只能恨錯認了人。也不要老夫動手,你自行了斷吧?」
夢夕顏不著痕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心知今日脫險不易,卻也不慌不忙,「鬼護法,想你也是谷中頗有地位的長著,受人尊敬。有倒是良禽擇木而棲。以你鬼護法的才智,要麼佔山為王,要麼就選擇明主,卻為了一個扶不上牆的阿斗賣命,夕顏真的替你可惜啊。」
鬼面聞言朗聲大笑,直笑的夢夕顏一陣心底發冷,「丫頭,不必再費口舌了,就算你舌燦蓮花也說不動我老頭子。你若再不動手,就別怪我老頭子手段殘忍了。」
夢夕顏冷冷打量著鬼臉,暗暗將袖中的藥粉握好,警惕的看著鬼臉,只等最後一搏。
眼見鬼臉醜惡的一張臉越來越近,夢夕顏楚楚可憐的步步後退,直至退無可退。
鬼臉慢慢跟進,緩緩舉起了一粒小小的藥丸,一張臉更見猙獰,「放心去死吧,你心愛的師兄很快就會隨你而去。」
說時快那時快,夢夕顏瞅準時機,揚手將手中的藥粉灑出,哪知鬼臉卻像是早有準備一個錯身已經避過。
夢夕顏一擊不成,早已被鬼麵點了週身的穴道一動不能動,「你的那些個小伎倆哄騙木護法尚且可行,想糊弄老頭子,你卻還太嫩了些。」
說罷,就要向夢夕顏嘴裡送藥,只覺一道勁風從他背後襲來。鬼面慌忙迎戰,一掌揮落了襲來的暗器,轉臉看到華宇翔滿臉鐵青的從地牢另一角轉出。
「師兄!」夢夕顏緊繃的笑臉迸發出一種耀眼的光亮。那模樣就像行走在沙漠中的旅者突然看到了綠洲,又像是離家多日的遊子,咋見了親人。
「放了她,我可以饒你不死。」華宇翔冰冷的聲音宛若地獄來使。
「放下?哼,放了她我還有活路?老夫可不是三歲孩子。」鬼面淡淡掃一眼地上昏迷的左護法,面上滑過一絲不忍,冷不防他突然向夢夕顏口中塞入了一物,這才厲聲說道,「甄藥人,你乖乖弄醒木護法。否則,我就殺了這個女人。」
夢夕顏只覺那藥入口即溶,卻並沒有什麼味道,再看師兄臉上焦急之色難掩,情急下大聲喊道,「師兄,他不會放過我的,你儘管動手……」
話未說完已經被鬼麵點了啞穴,只能一臉焦急的看著華宇翔。
華宇翔緩緩自衣袋中取出了一隻白瓶打開來,餵了一粒藥入了木護法的口中,卻也不急著放手,只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恐嚇到,「你先放了夕顏。」
「放?哼,若此時我放了這個女人,我們還能活著出谷?命人去備船,我們要出谷。你的女人可是已經被我餵了『殘毒』,若你再拖延,受罪的是她,到時候大不了一起死。」鬼臉猙獰的臉,出聲也是恐怖。
一聽到『殘毒』兩字,華宇翔頓時一怔——殘毒,是一種難以破解的毒,因為過於狠毒而很少會用。服下此毒一個時辰內如無解藥,就會永遠殘留在你體內,每月發作,讓你痛不欲生。
「好,我即可吩咐,送你們出谷。」留下這句話,華宇翔緩緩走到地牢門口,朗聲吩咐了安排馬匹、船隻。
一盞茶後,一切準備就緒,鬼臉將夢夕顏交給左護法扛著,兩人緩緩向地牢外走去。
走出地牢,兩人一路打馬向谷口通往谷外唯一的溶洞走去。
華宇翔與眾人隔著幾仗的距離遠遠的跟著。
眼見快要到洞口,鬼臉卻警覺的向身後扔出了一顆黑乎乎的東西,觸地就炸,之間一團煙霧騰空而起,頓時看不到了人影。鬼臉趁機帶著左晨光,幾個縱跳消失在華宇翔等人的眼中。
夢夕顏看著眼前景物變換,知道師兄等人被鬼臉的煙霧阻隔定是沒有跟上,當下心裡自知只能靠自己解救,卻苦無良方。
夢夕顏看著眼前從草地、石地慢慢變成了水,知道兩人是入了水道,就要離開藥人谷。
不知道是鬼面給她的藥起了作用還是其他,渾身像是有無數只小蟲緩緩爬動,須臾後又似有那麼多的螞蟻輕輕的啃噬,不覺渾身大汗。
「光兒,前面就是我準備好的小船,我們父子乘了船向北一直走就會出了藥人谷的範圍。」鬼面陰森森的聲音裡夾雜著絲絲的逃走成功的興奮。
「爹,這個女人怎麼處理?」左晨光扛著夢夕顏,聲音裡也略見放鬆。
「你不是喜歡這個女人嗎,爹就把她送給你,隨你處置。甄藥人以為我們會從唯一的溶洞出谷,卻不知為父我早就有所準備。任他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哈哈……」鬼面陰慘慘的笑容劃破寧靜。
夢夕顏心知自己這次估計是逃不脫了,只能聽天由命。
搖搖晃晃中,夢夕顏不知道自己究竟跟著鬼臉父子在水中漂流了多久,只隱隱約約記得,中間自己痛到極處昏了過去。
醒來,船已經停靠在一處小島。
夢夕顏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周圍,只聽見鬼面父子在輕輕說話。
「爹,我們如今已經離了藥人谷的範圍,如今卻往哪裡去?」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們且在這個島上避避風頭,過些時日爹就帶你出去。」
「出去?去哪?娘又怎麼辦?」左晨光顯然很是驚訝。
「你娘她畢竟和谷主還是夫妻,且甄藥人也沒有什麼證據,想來暫時無恙。倒是我們父子要趁早找個勢力也強大的靠山,這樣才不用再怕小小的藥人谷。」
……
父子兩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夢夕顏悄悄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發覺竟然已經能動,不覺暗暗思量著該如何逃走。
只聽鬼臉說道,「快熄火,好像有人來了。」
兩人急急忙忙熄滅了火,左晨光搬起夢夕顏躲進了一個不起眼的山洞。
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傳來,夢夕顏細聽約莫有五六人登上了小島。
「樓主,剛才我們才看到了煙火,這會子卻又沒有人了。」只聽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似個跟隨。
「四下看看,這島上是否還有人。」一個聲音在洞外響起,夢夕顏不覺心頭一動,這個聲音好熟悉,倒似乎哪裡聽過。
「是。」一陣腳步聲,可以猜測人已四下散開。
夢夕顏被放在了洞的裡面,鬼臉父子兩人警覺的躲在洞口,機敏的張望著。
只聽外面有人說,「樓主,島上沒有發現什麼人。」
又聽一個聲音說,「樓主,這裡好像有個山洞!」
夢夕顏的心裡陡然生出一種希望,只覺心口狂跳,恨不能大喊一聲:「我在這裡。」
夢夕顏正在胡思亂想,卻聽鬼臉說道:「葉樓主,別來無恙啊。」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想起,夢夕顏知道鬼臉父子已經出了山洞。
「你是鬼臉?藥人谷的護法?」洞外那個熟悉的男子聲音再次傳來。
「葉樓主,幾年不見,老朽已經不中用,你倒是越發的英俊瀟灑了。」鬼臉近乎諂媚的聲音,令人作嘔。
「不知道鬼臉前輩怎麼不在藥人谷好好待著卻跑到這裡?難不曾又有什麼買賣?」男子的聲音裡有絲絲調侃,卻也有探究的意味。
「叫樓主說對了,正是有一筆買賣要我和左護法去做。不過這千島湖就在我們藥人谷附近,不知道樓主你怎麼到這裡來了?」鬼臉胡天海地的說著慌,不忘反將一軍。
「哦,我們是剛好看到這片水域景色很美,略作遊玩,正準備返程卻看到這座島上有煙火,還以為是有人家,就想過來看看是否可以吃個便飯,沒想到巧遇了護法。」
「樓主好興致。」
「多有打擾,鬼護法見笑。」
……
寒暄過幾句,兩邊的人相互做著反覆的刺探,似乎是要確定彼此沒有什麼厲害關係,這才肯罷休。
夢夕顏聽著兩人的交談似乎沒有什麼交情,卻也不見什麼明顯的敵意,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默默躲在洞中靜觀其變。
不一會兒,被喚作葉樓主的男子命人下水捕了魚架起火來細細的烤了吃。
煙火紛紛,島上慢慢瀰漫起淡淡的烤魚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