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顏配藥,勝在對藥性的精準掌握上。儘管她現在的醫術還未修煉到家,但她對藥性的掌握,對份量的掌握卻已經勝過了華宇翔。
世人解毒,一般重的是弄清楚一種毒中包含了哪些藥。夕顏解藥,重的卻是裡面有什麼藥,有多少?她從一開始就更精準,是以她的醫術才會讓華宇翔咋舌。
華宇翔探頭去看,夢夕顏拿來準備調配的藥每一種都是致命之毒。
看著眼前的少女專注的眼眸,華宇翔的眼前浮現出剛回谷時,谷主和他的交談,嘴角溢出了一抹苦笑——
藥人,你確定要娶她?
是。
為了區區一個女人你準備放棄你十幾年的努力?
她只會助我,不會累我。
噢?她有什麼能耐助你。
她聰明絕頂,假以時日在醫術上的造詣只會超出我,不會低於我。
假以時日?你可知道今時今日就有少人想要你的腦袋?
她絕對不會成為我的弱點。
別對我保證,問你的心,對你自己保證。
孩兒會三思。
……
成大事者,必能放下。華宇翔細細的品味著那次的談話谷主最後說的這句話。
放下,自己又怎會放下?
看著那抹俏麗的身影一會沉思,一會歡愉,華宇翔只覺這是冥冥中注定的姻緣,該用一切辦法守住。
夕顏,我一定會好好護佑你,不讓你有機會受到傷害,更不讓你有機會離開。
夢夕顏這一配藥就是五天。五天裡,她就像是著了魔,每日除了到谷主身邊把脈就是反覆的嘗試著配藥。
一種兩種三種四種……,反反覆覆的嘗試,反反覆覆的推到。
關於性命,不可玩笑。夢夕顏深知。是以,她不敢輕易的確定。
華宇翔心疼的看著夕顏的癡迷,卻也無奈,只是靜靜的陪她吃飯,囑咐她休息。
第七日,夢夕顏總算配出了她認為對的毒藥和解藥。
「師兄,我吃完以後應該會像老谷主一樣昏迷,你來幫我把脈,看脈象是不是和老谷主一樣,改日再給我服下解藥。」夢夕顏笑嘻嘻的模樣不像是要服毒,倒像是剛剛救了人。
「夕顏,你確定要服?」華宇翔知道阻攔不了,卻還想做最後的努力,畢竟這是毒藥不是補藥。
「是啊。醫者自己不親自體會怎麼會真正掌握藥性?再說,我相信自己,師兄你不相信我嗎?」夢夕顏笑的燦爛。
「我相信。只是不想你以身試藥。」華宇翔劍眉微鄒,夕顏的身體曾經經歷過什麼他比誰都清楚。
「師兄你放心,我對自己配的藥有信心,再說還有師兄呢,就算出錯也不怕。你辦事,我放心啊。」小丫頭調皮的笑著,已經拿了自己配好的藥,愉快的放進口中。
你辦事,我放心。六個字落入華宇翔的心裡,像是一種承諾,更像是一個牢籠,將他緊緊的困入。
三種劇毒,每一種又有各自奇特的配方,加上可能的解藥造成的藥性的變化,裡面的複雜不言而喻。
華宇翔哪裡敢放手讓夢夕顏自己去試。
這幾日,他每日只默默的看著夕顏琢磨,不是不過問,而是想要看看這丫頭會有什麼驚人的結果。
每天深夜,等著夕顏睡著,華宇翔才會細細的查看她一天的成果,每一天都會有驚訝。
她成功了,這般複雜的藥性,在短短五日她竟能弄清。
所以,他不阻攔,他只相信。
抱著夢夕顏柔軟的身軀,華宇翔輕輕將她放至床上,替她蓋好被子,卻不急著離開。相反,癡癡的坐在床邊。
十四年前,他也曾這樣坐在她的床前看著她。
儘管那時不過只有七八歲。儘管,沒有想過當年的一幕會以這樣的方式重現——
「翔兒,你爹爹既然有事,你就放心在這裡住著就好。」還記得,爹那日將自己寄放在慕容家,姑蘇鶴嬸嬸親切的像娘親,溫柔的牽著他的手好生溫暖。
那是個溫暖的家,溢著幸福。
潛意識裡,他小小的心,對這個家的一切都羨慕。羨慕慕容大伯與嬸嬸的相敬如賓,羨慕孩子們的自幼快樂,羨慕這個家上下的一團和氣。
只是,他不喜歡慕容青空,因為他太優秀。
他身上的一切太完美,他擁有的太多,所以華宇翔不得不記恨。
慕容青空承襲了父母的所有長處。他長的俊美,他天資聰穎,他自幼就是學武奇才,他將擁有慕容家族的財富,他將發揚光大慕容家的聲譽,他還有疼愛他的父母,他像一輪太陽,站在他的身邊,華宇翔覺得自己是那樣的渺小,儘管從年齡上要比他大許多。他身上的一切都讓華宇翔幼小的心嫉妒。
慕容青竹那個漂亮的像麵團做的一樣的娃娃,起初他也是不喜歡的。
但,她是姑蘇嬸嬸最疼愛的寶貝,所以他偶爾會願意幫忙代為照顧。她其實很乖,不會很鬧。相處了七八日以後,華宇翔不知不覺間開始喜歡上這個漂亮的女娃。
她會在自己小小的懷抱裡安靜的睡著;會一臉傻呵呵的笑著,親親的叫哥哥;她會毫無芥蒂的親的自己一臉口水……第一次,幼年的華宇翔找到了被依賴的感覺。
軟軟的小小的女娃是依賴他的,需要他的。
一個月,短暫的一個月,確是自己記憶裡最最溫暖的一個月。
看著試藥昏迷的夕顏,華宇翔細細盤算:還有三日,就要向谷中人兌現之前十日的承諾。
夕顏這幾日已經累壞,那麼就讓她睡上兩日,養足了精神才能夠分享他的喜悅,他的成就。
所謂的成就沒有人分享就什麼也不是。
華宇翔原本不覺得自己該有人分享,但此刻他希望夕顏可以一直和自己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