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墨家堡近年來大災小難不斷,也難怪墨莊主會有擔憂。
半年前,墨玉在洛陽遭人伏擊險些尚命,墨莊主也被人下藥昏迷在床,一時間墨家堡更是愁雲慘淡。
話分兩頭說,墨家堡長子墨雲,次子墨雨都不是練武的好材料,一個喜歡舞文弄墨與一幫文人騷客談詩作賦,一個喜歡奇門遁甲,到處研究機關,墨莊主無奈只能把重心放在了三子墨玉身上。
好在墨玉不負眾望,年紀輕輕練就一身超凡武藝,又思維縝密,也讓墨家堡在江湖中保持了威名。
「爹爹放心,孩兒一定會謹慎行事。」告別家父,墨玉心頭浮現今日姑蘇小小與慕容青竹初見的情景,兩張神似的臉讓他越發的疑惑。
一陣琴音渺渺傳來,墨玉不覺循聲望去,卻是竹園,是她——慕容青竹?
淡淡月色下,彈曲子的人正是慕容青竹,她彈的卻是「平沙落雁」。
這一曲本以時隱時現的雁鳴,描寫雁群在空際盤旋顧盼的情景,卻因為彈奏人的心境而變成了一群受驚嚇的雁。
想到那張絕美的卻帶著刻意的傷悲的臉,聽著琴音中絲絲的不安,墨玉不覺輕掠上房頂,來到了竹園,但見慕容青竹正在月下輕撫弄琴,秀眉微蹙,一臉的肅立,全沒有了白日的哀傷。
荷園內,小影服侍了梨落睡下,急匆匆來到了姑蘇小小跟前,卻見姑蘇小小一雙玉足翹在桌上,把玩著自己的長髮,似在玩味。
「姑娘,有人假冒,你還這麼沉得住氣?」
「噓——小影,如此美景,如此美好的琴音,哪裡來的急躁,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姑蘇小小調皮的看一眼小影,伸出一根玉指示意小影坐下,一臉的悠閒。
「小影,墨家堡在江湖上已經幾十年,人人練就一雙火眼晶晶,你以為真的假的他們不知?不過是等待時機而已。所以,稍安勿躁。去取了我的蕭來,我與她和一曲。」姑蘇小小的聲音似帶著魔力,讓小影焦躁的心慢慢平復,不一會果真取了一隻蕭來。
姑蘇小小的簫音如同她的人活潑中帶著灑脫,輕快而流暢,竟讓人渾然忘記蕭聲原本的低沉。
慕容青竹似感受到了姑蘇小小的情緒跟著舒緩了下來。
「不知道是一個假的提線木偶,還是她身後有個高明的指揮?」一曲終了,姑蘇小小緩緩收了蕭,噙著一個玩味的笑轉身回房自行歇息去了,只留下小影若有所思。
卻說墨玉在房頂暗自觀察,沒曾想姑蘇小小竟然會有雅興插上一腳。
悄無聲息的呆在房頂半響,墨玉終是按捺不住內心的情愫,悄悄來到姑蘇小小房頂,隔窗看著那個裊裊的身影——小小,你究竟是誰?我又該拿你怎麼辦?
轉臉來到墨家堡已經七八日,姑蘇小小每日除了去見墨母倒是長拉著慕容青竹天天說地。當然也只她剃頭挑子一頭熱,對方只不過淡淡的答應。
不過姑蘇小小不是別人,她嬉打哈笑間就娛樂了別人,順帶著娛樂一下自己。
府中的丫鬟、婆子倒是都一邊倒,全都對她讚不絕口,那神態模樣,倒像姑蘇小小是正經的小姐,不是什麼乾女兒,連帶著墨玉都要靠後讓了。更不用說嬌嬌弱弱、成日抹淚的慕容青竹。
這日,卻是個大暑天氣。驕陽似火,碧空萬里無雲。
姑蘇小小看看毒辣的太陽,破天荒的選擇呆在房子裡,沒有再去滋事。
什麼叫沒去滋事?就是關起房門自娛自樂,不去娛樂別人。
「小小,小小在嗎?」門外一個嬌嬌弱弱的聲音,似還帶著一絲的膽怯,不用看一定是慕容青竹。
「青竹?快些進來,我剛讓小影做了冰鎮的西瓜,你真有口福。」姑蘇小小眉開眼笑,三步兩步跳到門外,扯了青竹大咧咧就進了房門。
「小小,我……我有些話想要單獨對你說。」慕容青竹吞吞吐吐,面有難色。
「青竹有什麼事,儘管說,這裡沒有外人。」姑蘇小小依舊大大咧咧,倒是梨落知趣的拉了一臉義憤填膺的小影,款款出門,「你們聊,我們避讓一會。」
「小小,你……你喜歡墨玉嗎?」慕容青竹盯著梨落兩人遠去的背景,聲如蚊哼。
「什麼?青竹說什麼?」姑蘇小小那雙耳朵練就的聽聲辯音,哪裡聽不清,卻只裝傻。
「小小可喜歡墨玉?」慕容青竹的聲音大了一些,還是幾不可聞,一雙大眼睛卻如受驚嚇的小獸,滿是期盼,不知盼望怎樣的答覆。
「喜歡啊。當然喜歡。怎麼青竹有心上人了,不想嫁給玉玉?」姑蘇小小向來不掩飾自己的情感,一句反問更像是在肯定。
「不……不是。是我覺得自己配不上墨玉。小小若願意,我願意……我願意和小小共事一夫。」慕容青竹說到最後已經不見聲響,倒像是有人將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逼迫著說的。
「共事一夫?哈哈……」姑蘇小小看著眼前的慕容青竹,心裡不覺狐疑,頭一次這丫主動的來找自己,還說了那麼多的話,一開口就是共事一夫,有陰謀,心裡這樣嘀咕著,人卻已經笑得全無形象。
「小小,你願意還是不願意?」慕容青竹似乎是被小小的反應弄糊塗了,不覺抬高了聲音。
「姻緣這回事,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美男我喜歡,可是小小不喜歡與人分。再說天下美男何其多?」
姑蘇小小賣弄著禪語,模稜兩可的回答讓慕容青竹更是滿眼的疑惑,「可是,小小……」
「好了,青竹,別說這些個奇怪的話了。我們吃西瓜吧,一會就熱了不好吃了。」姑蘇小小不再給她機會,利落的盛了西瓜,朗聲了叫了小影,「小影,青竹的丫頭來了嗎?來了的話一起吃西瓜。」